呼叫声更加的清晰起来,但这地道里面想必极深,所以仍然是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兽”,即便如此,我心里面还是非常清楚,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是去是留,我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就在决定逃离之前的最后一刻,我又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我怀疑这些野兽的呼叫声或许仅仅是一种幻觉,又或者,最多只是一种声音而已,其作用,就是用来吓退企图入内的盗墓者。
然而事实是否真是如此,我完全没有把握,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只好赌一把了,因为如果我就此退了出去,或许永远都无法得知真相,也就不会再有勇气进来,所以我还是选择了留下。
但是仅仅十几秒钟之后,我就发现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因为随着那些呼叫声的继续靠近,我又听到了与之相伴的激烈的水花声,毫无疑问,如果没有东西正从暗河里面冲出来,那就绝对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
冒险终须要付出代价,等我终于打算要逃跑的时候,才发现可能为时已晚,目光所及的尽处,大约三十米开外的地方,正有一个“怪兽”涉水而来,它露出水面只有小半个身子,由于距离太远、灯光昏暗的关系,黑乎乎的暂时还看不清楚。
那“怪兽”一边拍水而行,一边嘶声怪叫,但奇怪的是,它却像是有些声嘶力竭的样子,而且叫声中还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之意,似乎它并不是来追杀我们的,而更像是因为受伤而在逃亡。
随着距离的拉近,“怪兽”终于露出了真容,只见它满面血污,完全看不清相貌,但身上却似乎穿着衣服!难道说,这根本不是一头野兽,而是一具发生了尸变的僵尸?我不禁摇头苦笑,矿场汉墓之中,二胡子师徒惨死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没想到一个月之后,我也快要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我突然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老头仍然还站在原地,并没有独自逃跑,只不过我很快又明白过来,现在的老头正处在精神异常状态,不给我添麻烦已经是不错了,哪里还会像上次那样脚底下抹油!事不宜迟,我赶紧冲过去抓住老头的一只胳膊,就打算把他强行拉了出去,一起离开这个凶险之地。
可没想到一拉之下,老头却纹丝不动,我诧异地看了看他,发现他根本不曾看我,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在那具血尸身上,一瞬也舍不得移开。就这么耽搁了一小会儿,远处又接连出现了几具类似的血尸,而且,血尸们显然也发现了我们,口中“嗬嗬”地叫得更急促了,正挥舞着手臂向我们冲过来。
我心中又急又气,当下就想不管他了,但再一转念,又觉得这老头好歹也救过我几次,我要是就这样走了,恐怕是不太地道,不得已,只得手上加劲,再拉了他一把,这次他总算有了反应,跟着我挪了几步,但说来也怪,这老头身上就跟装了弹簧似的,我稍微一松劲,他就立刻又缩了回去,还是紧盯着那些血尸不放,死活就不肯跟我走!
“死老头!这鬼僵尸是你的亲爹不成!”我心里暗骂,同时也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说,这些血尸身上有着什么神秘的特质,才能吸引得老头不肯离开?
于是,我又看了一眼那具带头的血尸,这个时候,它也已经走得离我们越来越近,身体有更多的部分露出水面,虽然脸上还是血肉糢糊的一片,但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和背上的背包都毫无疑问地证明了一个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事实:这具可怖的血尸竟然就是先前走进去的耗子!
目瞪口呆的同时,我又意识到了另一个严重的可能性,再往后面看去,果然立刻就得到了证实:那另外的几具血尸,赫然就是张高个儿和钱矮子他们几个!
我完全无法想象,究竟是一种什么可怕的遭遇,才使他们变成了这幅可怖的模样?!但是我却大致可以猜到,正是因为身上被加注了极大的痛苦,才使得他们发出了野兽般的绝望狂呼,而我却因此产生了误会,一度还把他们当成了一群野兽。
这个时候,冲在最前面的耗子已经走出了水面,但是脚步却明显有些蹒跚,似乎都不太站得稳了,由于离得比较近,我终于能够看清楚他的脸,只见那上面满是血水和脓疮,已经没有完整的皮肤,只剩下正在腐烂的发黑的肌肉。
“耗子师叔,你脸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颤声地问他。
耗子想要张嘴回答,却没能说出半个字来,只发出了“嘶嘶”的沙哑声,情急之下,他伸手就去抠自己的喉咙,可是那只抬起来的手掌却腐烂得更加严重,除了掌心上还连着少许皮肉之外,几乎就剩下了几根白骨。
慌乱之余,耗子手上的动作或许太快太重了一些,一不小心,却剐到了自己的脸上,还一把将自己的鼻子都整个抓了下来,鼻子连着血肉掉在地上,又很快变成了一摊血水。
耗子绝望地仰头惨叫,只是声音比刚才微弱了许多,接着,他又伸出白骨森森的双手,一步步摇晃地朝我们走来,我不知道耗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所以也不知道是该救他还是该远离他,一时之间,进退难以决断,眼看着他越走越近,离我只有五六米远了,我却依然站着没动,忽然,随着“砰”一声巨响,耗子猛地栽倒在地,再也不能动弹,显然是已经死了。
事出意外,我顿时呆住了,尚未能反应过来,却看见身边的老头双手持枪,又对着后面跟上来的张高个儿他们连续放了几枪,这些人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又没有任何防备,哪里还能躲得过去?随着震耳的枪响,山羊胡子师徒很快就倒了下去!钱矮子和张高个儿多支撑了一小会儿,也相继倒在了血泊中。
我几乎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这是老头的精神错乱之举,还是他根本就是有意为之,但我也不敢问他,更不敢有所异动,因为我怕他把我也当成了射击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