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就要拿下金山卫的阵地,这天底下就没有不下的阵地!咱们要让小日本们知道,谁才是好样的!”进攻之前,张文英做着最后的动员。他是这么说的,事实上,他也正是这么想的。
在一片哨声中,士兵们越出了战壕,手中紧握着钢枪,刺刀闪着夺目的寒光,在他们身后,马克沁机枪喷射着火舌,去为他们开辟前进的道路。一层层的人浪,似乎就是要用这潮水般的攻势一举将日本人的阵地淹没,他们起初还很小心,接着便越冲越快,他们高声呐喊着,一个个如狼似虎……
日本人的阵地上没有动静,就好像刚才的炮击已经将这里便成了彻头彻尾的死地。张文英和很少的一部分军官心里还有些不安,不过更多的人却远要乐观的多了。
近了,更近了。
“开火!把那些不要命的支那人都打下去!”那些还活着的日本军官咬牙切齿的嘶吼着。
“那该死的炮火总算是停了下来。”一等兵西乡尾几乎是从泥土里爬了出来,摇了摇有些木的脑袋,心里这么想着。
阵地已经完全不成样子了,原本一米多深的战壕现在有许多地方只怕连二十厘米都不到了吧,西乡清楚地记得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便是一处机枪阵地,有一挺法国造的哈奇开斯机枪在那里,现在那里被整个的夷平了,只有一条不知是那位战友的腿还留在那里,那么笨重地机枪现在也被炸地四分五裂了。自己身边就有一块黑乎乎还冒着烟的金属构件。也不知是不是那机枪上的一部份。
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再感叹了,中队已经在冲锋了。不能让他们冲上来——眼下西乡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都能感觉到自己握着枪地手上满是汗水……
日军全部的重火力只剩下了仅有的一挺机枪。这自然是远远不够的。三八大盖后坐力小,易于训练新兵,射程远而精准,却明显的欠缺杀伤力,只要不是打中要害,问题都是不大的。大不了下来包扎一下还可以继续战斗,不过日本人特有地武士道精神以及平日里残酷的训练却弥补了这些不足,武士道精神使他们异乎寻常的顽强,而他们的枪法也因为平日的训练而异常的精准,要知道如果是换了别的部队,面对如此猛烈地炮火,就算没有立即溃散,也不会再有什么抵抗的勇气了。其实他们地火力组织得并不特别出色。不过考虑到整个阵地已经残缺不缺,人员伤亡惨重,可资利用的重火力又少得可怜,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勉为其难了。
冲在最前面的部队立刻蒙受了损失。有的士兵甚至还来不及卧倒就成了第一批牺牲地人。
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双方又重现组织了火力。冲上去地汉军与日军就这么隔着大约一两百米的距离对射。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这样一来汉军在火力上的优势就很难挥来了,不过仗着人多势众还是一点点向前压着,日本人完全没有退路,也只得死死的顶在那里。
日军那仅存的一挺哈奇开斯关键时刻还是显示了威力。他们也算是顽强的了,战术动作也相当熟练,却仍是险象环生,每次总是那挺机枪解了围,也好在日军的阵地正面不是很宽,负责还真是顾不过来。
“有种的跟我一起去把那挺机枪打掉!”一个军官高声大叫道,同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手榴弹。那么小的目标指望炮兵是不现实的,何况现在自己的人和敌人离得那么近,只要冲上去,一颗手榴弹就解决问题了。
日本人心理也明白,机枪完了他们就都完了,没了机枪还怎么阻挡中国人潮水般的进攻。在军官的带领下,百十个日军士兵翻出阵地,端着刺刀怪叫着扑了上来。双方都是最顽强的士兵,谁也没有后退的意思,就这么厮杀在一起。
那个带头的汉军军官也是极强悍的人,挑出了两个日本兵的肠子,又将一个高举武士刀的大约是小队长一类的家伙捅了个对穿,继续向前冲去,身边的是并一个个个倒下了,他自己也中了弹,却还在咬牙坚持着。
已经很近了,一颗子弹打在他腿上,他踉跄了一下,还是栽倒在地上,整条腿血肉模糊,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已经没有一个士兵了。
他几乎虚脱了,只有必胜的信念还在支撑着他,他还在一点点的向前挪着,更近了,更近了,大约还有三四十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一下子跃了起来,掏出了手榴弹,只要这么一下子,那挺机枪就再也威胁不到战友们前进的道路了。
他终究还是没有能创造奇迹,他的手榴弹最终也没有来得及扔出去,也可以说他本身已经创造了奇迹,毕竟他付了那么重的伤,毕竟他冲了那么远,毕竟他是站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张文英不忍再看了,他放下了望远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本人毕竟不是学军事的,而那些军官甚至德国顾问团的人所学的都是目前全世界最为先进的德事,不过他还是忽略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现在的战术大体还是延续十九世纪中期甚至更早的那一套,绝大部分到还是拿破仑时代遗留下来的,而火器的杀伤力已经日新月异,特别是对于进攻者来说,后果将是可怕的。张文英单只是知道德国人的战术先进,那些学生们是在德国学成归来的,可他却忽略了如今即便是最先进的德国战术,面对大大加强了的防守者的火力也没有什么更高明的办法。
冲锋的士兵们近乎狼狈的撤了下来,清点了人数,仅阵亡就过了五百人,其中还有相当数量的军官。
接下来的时间里,汉军的炮兵们进行了更加猛烈的炮击,步兵也又进行了几次冲锋,不过金山卫的日本兵并没有被最后击溃,日本人甚至还挑衅似的在主阵地吧被炮火打掉的军旗升了起来——尽管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
尽管张文英和他手下的军官们不愿意承认,然而不管怎么说,第一天的进攻,遭到了最惨痛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