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的一个小酒馆里,几个年轻人围坐在一张小桌旁,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消息:明天上午伊藤博文会陪张文英去一家兵工厂参观,而下午的行程安排则是要去一家学校,以伊藤博文的身份,这种事原本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不过一方面是为了显示日本对于张文英的重视,另一方面伊藤博文自己也想跟这个年轻人多打打交道,当然,这也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金山卫的惨败让那些激进的民族主义者对张文英可说是恨之入骨,已经有消息说有人准备行刺张文英,从日本政府的角度来考虑,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这毕竟干系到整个国家和政府的形象问题,明治政府对于之前李鸿章遇刺可是一直记忆犹新,同样的事实绝不能再次生。
安明根便在这些年轻人中,由于没有睡好,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在座的每个人都神情激动,甘愿为他们祖国从日本的占领下解放出来而献出生命。
“这次的行动有个麻烦事,那个叫张文英的中国人也和伊藤博文中狗贼在一起,该不会误伤了他吧,我们的行动要不要取消?”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安明根的神色无比坚决,“反正那叫张文英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是不是误伤了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何况与伊藤那狗贼在一起,可见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上海那边不是有消息来吗?中国人不愿意帮助咱们,给他们一些教训也是好的。说不定经过了这件事,他们反而会站在咱们这一边。”
所有人都望着他,似乎都深有同感,他们一定不知道张文英地一句座右铭:“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么做,难道还真的指望张文英反过来会帮他们吗?
“这么好的壮劳力不去工作,大白天就躲在酒馆里,真不象话!”酒馆的老板在柜台后面算着帐。嘴里念叨着。他还不知道这些人很快便会有惊人之举。甚至并没有看出他们根本不是日本人。
从酒馆出来,安明根又走进了一家照相馆。
“我要给后人留个纪念。”他如是说道。
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上午九点,张文英与伊藤博文的车队就出了,这个时候汽车还远未普及,张文英与伊藤坐的是敞篷的四轮马车。刺客们此时也已各就各位。只待时机。
大约快到十点地时候,马车正在路上疾驰,两名“流亡义士”,向马车投掷了炸弹,事实上,他们其实并没有真地投出去,严格地说,他们其实只是从路边冲了出来。其中一人的炸弹还在怀里。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掏出来。随行的日本宪兵也都是千挑万选的,远比这些临时拼凑的刺客身手要高明得多,他们一拥而上。将其中一人扑到,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几乎就在这时,那刺客拉响了身上的炸弹,与最前面地几个宪兵同归于尽,另一个似乎吓破了胆,见事不好掉头就跑,甚至完全没有考虑这会儿其实正是他成功的好时机,他在不远处的桥上纵身跳入冰冷刺骨的河中,企图洇水逃走,宪兵与警察们已经围了上来,他又试图吞下随身带的毒药,也没有成功,只得束手就擒。这个时候,马车已经一溜烟的跑远了。
“我来到日本是进行友好访问的,现在居然有人向我投掷炸弹,真是无礼之极,这难道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张文英地话显得非常生气。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毕竟生这种事也不是日本人能够控制地。
伊藤博文的面子很是挂不住,只是训斥警察加紧审讯刺客,虽然已经有人告诉他刺客似乎不大想是日本人,他却还是不大放心,只盼着白天的事情快些结束,这个案子他也是要亲自过问地。对了,还要加强戒备,在他的命令下,东京街头的军警一下子增加了许多,特别是他们沿途要经过的路段。
张文英与伊藤博文一行并没有改变预定的路线。安明根如幽灵般从路边一家酒馆闪出,混迹于人群中,他的几个同伴由于害怕,早已逃离了,只有他还在耐心的等待着时机。他终究还是没有经验,站的位置并不好,那是个街角,严格的说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
马车越来越近了,安明根冲出路边,抬手连放了三枪,其中至少有一枪打中了伊藤博文,不过看上去并没有伤到要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一下子都慌了神,还是伊藤博文的侍从武官最先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举刀要便向安明根砍去,伊藤博文强忍着剧痛大叫道:“抓活的!”他几乎晕了过去,不过头脑还算清醒,这个时候绝不能让刺客死掉,抓住活口才是最要紧的,否则的话作为政府就百口莫辩了。
安明根也不待他们动手,立即将枪对准自己头部,还未开枪,就被跑来的警察一把抱住,挣扎之中,他也试图掏出毒药吞服,也被警察打掉了。气急败坏的军警们挥舞着木管,把他抽打得皮开肉绽,继而押往警察局。
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张文英手捂着肚子,晕倒在马车上,车厢里流了一大滩血,也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伊藤博文的,众人只是手忙脚乱的将两人送往医院。
人是抓到了,侍从武官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
早早的有人跑去将此事通知了新任相桂太郎。伊藤博文对于日本政府实在太重要了,万万不能有事,对了还有那个张文英,虽然日本上下都一致将他视为最可怕的敌人,现在却也是万万死不得的,毕竟很多事从一开始就是围绕着他计划的。桂太郎才刚上台不久,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可是天大的丑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