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再到济南,那掌柜的招呼时与上次的态度大不一样,他早听东家说了,张四老爷家还有大批存货,上次带来的只是一小部分,而且据说这次的质地比上次的还好,东家这几天四处奔波忙着筹银子,他自是不敢怠慢了这个大主顾。人家有宝,自是不愁卖不出去,万一把客人气走了,他这掌柜可就当到头了。
东家还在筹银子,掌柜的先到客栈来看看货色,张祖贵看似很随意的拿了一块的过去,掌柜的双手捧过,好小心的看着。
冰地,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冰地。掌柜的也算见多识广了,但这么好的货色他还真没见过。掌柜的兴奋得手直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您可拿稳了,可别给咱摔了。”张祖贵的声音不大,可听在掌柜的耳朵里就像打了个炸雷一样。
“您收好,您收好。这样的好货色我还从没见过呢!”
“你可看仔细了,别回头说我骗你,其实我这箱子里大多是水地,甚至是蛋清地,好的玻璃地其实就几块儿罢了。”张祖贵很客气的说着,脸上好像被贴了个标签——老实人。
掌柜的也不敢多耽搁,立刻回去给东家报信了。
“文英,你说的那个什么水地,玻璃地的到底是什么呀,和咱的翡翠到底有啥关系,那掌柜的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怎么就像傻了似的,话也不说就跑回去了。”人刚走,张祖贵就忙向侄子文起来。
“那些是翡翠买卖的行话,我生前教过我的,”张文英撒了个小谎,“玻璃地是极好的翡翠,而冰地更是极品中的极品,至于什么水地蛋清地就差一些了,不过也算是很好的。那掌柜的的确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他这是急着回去给东家报喜去了。四叔,我可是很为您担心哦。”
“有什么好担心的?”
“担心你数钱数到手抽筋呀!”
“小兔崽子,胡说些什么!”张祖贵骂了一句,却一点儿听不出生气,反倒透着喜气洋洋。
“四叔,我想这钱我们要过几天才拿得到。”说着,张文英起身把房门关上,小声和张祖贵交代着。
第二天一大早,张文英正和四叔吃着早点,珠宝行的东家和掌柜的便已经急匆匆的赶来了。看过翡翠后,那东家脸上不喜反忧,踌躇了半天,才很为难的说出了实情,原来这些天他虽然不眠不休的努力筹钱,但这次的货不仅数量很多,而且成色很好,他连半数的银子都远没筹到。
张祖贵听后哈哈大笑,看来和侄子的估计是完全一样的,忙说:“我还当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这没什么的,我早料到你的银子不够,早就替你想好了办法。”说着却又停了下来,继续大嚼着油条。
那掌柜的不愧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忙替东家把话接了过来:“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张祖贵把手里那根油条吃完,又把面前剩的大半碗豆浆一口喝完,看了一眼还在慢条斯理吃着早点的张文英,才开口说道:“我的意思嘛,咱们是老交情,有好处自然该先便宜自家兄弟。这批货你们能吃下多少,便吃下多少,至于剩下的嘛,你们可以去找些其他的珠宝商,合力买下,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们一成的佣金作报答,你们看咱们样。”
好半天没人答腔,张祖贵有些坐不住了,便按事先商量好的办法,朝张文英说道:“文英,吃饱了没有,你不是说想去见识一下趵突泉吗,一会儿咱们就去。”
听了这话,张文英没什么反映,还在慢条斯理吃着早点,珠宝行的东家却再也坐不住了,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好,咱们一言为定,我这就去联络其他买家。”其实这条件对他还是很不错的,不仅得到翡翠的优先购买权,还得了一成佣金,算起来这回也是赚得盆满钵盈。
接下来的几天,张文英叔侄俩在济南四处游玩,当然所有的开销都是珠宝行出的。
一直到了第五天,所有的买家至于联络齐了,大家也都商量好了各自要买的翡翠,各自备齐了银子。和上次一样,整个交易过程在一团和气的气氛中,进行的非常顺利。
这次济南之行,张文英叔侄一共带走了十四万两银子,而且是足银。在张文英看来,这笔钱恰好是赫赫有名的定远号铁甲舰的造价的十分之一,在张祖贵看来,有了这笔钱,二老爷和三老爷虽然霸占了张大老爷大部分的家产,却已经不能算是富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