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祖贵终究还是回来了,不过已经醉得不行了。二老爷三老爷看看今儿是什么也说过不成了,这个时候又出不了城,只好先住了下来,房子是张文英给安排的,自然是破破烂烂的,桌子上摆了两个粗瓷大碗,装着早就放凉了的面条,没有菜。两位爷富贵惯了,那受过这种罪,不过都饿了一整天了,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一边吃着一边问候着张文英的祖宗十八代,后来想想那也是自己的祖宗,就只好光问候张文英自己了。
“文英,你看咱们这么做合适吗?对二哥三哥他们会不会太绝情了。怎么说咱们也还是一家人呀。”张祖贵根本没喝就,自然也不会醉,里正和衙门的人找他倒是真的,不过这一切都是他和张文英事先安排好的。可是说到底,张祖贵这人还是心肠太软了。
“一家人?他们多家产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和咱们是一家人?把咱们扫地出门时有没有念过一家人的情分?还有,当初是谁推我下井的,他们有想过和咱们是一家人吗?四叔,父亲去世时他们的样子您可是亲眼看见了的,一家人能是他们这个样子吗?”张文英显得很激动,他倒不是真的很狠这两位爷,毕竟他其实并不是死了的那个张文英——虽然他还有那个张文英准确的记忆。
第二天天刚亮,张文英就出去了。张祖贵见了那二位倒是和从前一样热情,只是这热情让二老爷三老爷看了,总觉得透着邪性。
他们前天晚上又商量了一遍,觉得再试探下去也没用,就开门见山的告诉张祖贵他们想回上海,希望张祖贵能买下他们的产业。
“二哥,三哥,实不相瞒,你们那份家产文英早就想买下来了。”张祖贵说话还是向昨天那么不紧不慢。
“这里边关文英什么事,再说了,他个小孩子家的懂什么。”
“老实讲吧,四弟我不过是替咱们侄子管管琐事,这十几万两银子的家当可全都是咱们侄子一手一脚赚回来的。要买你们的产业嘛,自然也是他的主意。”话一完,张祖贵便有模有样的端起茶杯泯了一口。
“啊?!”三老爷惊得一下子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四弟莫要说笑,文英才多大呀。便是再这么聪明伶俐,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能掀起多大浪花。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不要拿个孩子来吓唬人。”二老爷可不像三老爷那么沉不住气,冷笑着盯着张祖贵。
“说笑?四弟我有多大本事旁人不晓得,二哥你还不晓得吗?文英是个七岁的孩子没错,这七岁的孩子满大街都是,可你见过谁家孩子七岁便能中秀才,三哥,你说句公道话,你见过吗?”张祖贵向来口拙得很,也不会扯谎,听他这么一说,二老爷和三老爷也便信了。
“那他愿意出多少钱?”
张祖贵伸出两个手指头,笑而不答。
“两万?”
“怎么可能是两万呢。两千。”
“啥?两千?!他咋不去抢呢?四弟呀,这家产值多少,你可是知道的呀,要说两万那确实是不地道,可一万五可是个公道价呀。”
“文英料到你们会这么说,他说了,这比抢好,抢钱要坐牢,这不用。对了,他还说了,其实你们也不用这么快就答复,他还小,有的是时间等,你们回去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再说的。”
“文英说文英说,什么都是文英说,不知道到底你是他叔还是他是你叔。”二老爷终于还是发火了。
“自然我是叔,文英是侄,这长幼之分是不会变的。可你也别忘了,文英才是长房长子,他才是咱张家的一家之主。”张祖贵泯了口茶,笑嘻嘻的说着。
“二哥三哥,我看你们这两天也累了,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好好想想吧,来人,送客。”说着,张祖贵便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张二老爷和张三老爷还愣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