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英很高兴——终于要带状元冠了,这可是自己中状元时也没带上的。
有一个人比张文英更高行,就是他的四叔张祖贵,自己的侄子要娶老婆了——张家可就只剩下张文英这一个孩子了。
张文英的婚礼足够盛大的,不过多少还是显得有点儿不伦不类——非常传统的中式婚礼,却被加上了一大堆神父主教,鞭炮也被军队用的礼袍代替了,对了,还有威廉二世亲自设计的那顶一百二十八人抬的超级大轿子,送新娘子的路线被平均的分成了二十段,德皇亲自挑选了两千五百六十名身强力壮的德国军官来给桃红抬轿子。
婚礼进行得还算顺利,也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了。不管怎么说,德皇也算是见识了中国式的婚礼——虽然婚礼已经被他搞得一团糟了。
新人给张祖贵行礼时,他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侄子也算有个家了,张家人丁稀薄,就指望他将来开支散叶了。
婚礼后的宴会一直进行到很晚,张文英一直陪着客人们喝酒,被人搀回洞房时,已经醉得快爬不起来了。
张文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没有人掀红盖头,桃红只好独自在床边坐了一夜。
张文英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连眼睛也没有睁开,迷迷糊糊的摸索着找水喝,没留神把茶杯碰到地上,摔得粉碎。
“先生,你没事吧。”桃红才刚刚靠在床头睡着,便又被惊醒了。
张文英显得很茫然,睁开眼睛又愣了一会儿,才记起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去掀开红盖头,轻声说道:“你真傻,就这么坐着等了我一晚上。”
“我现在是先生的妻子了,自然要等着先生来掀红盖头。”
张文英一把把桃红抱在怀里,趴在她耳边说道:“跟着我真是让你受委屈了。我真不是个负责任的丈夫,新婚第一天便这样对你。”
桃红闭着眼经,偎依在张文英怀里,感觉好温暖,好安全。
过了好一会儿,桃红才开口:“这又算得什么委屈呢?桃红不是个不懂事的女人,桃红知道先生是要干大事的,先生和那些洋人打交道也是为了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想当初桃红不过是要被人卖到妓院去的小女孩罢了,要不是先生,怎么会有桃红的今天。当初中西女塾的五百个姐妹,留在国内的一共四百七十九人,可如今……”
两个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张文英还记得,桃红也是那四百七十九人中的一个,要不是她拼死逃出来,只怕下场也是一样的。
“如果有机会让你自己选择,你还会不会到张家来?”张文英伏在桃红耳边轻声问着。
“我想会的,先生对我们这些姐妹已经足够好了。不来张家又如何,那些姐妹总归也还是逃不开给人作丫环作小妾的命运。对于我们还有更好的归宿吗?”说到这里,桃红多少有一点儿伤感。
“怎么,后悔嫁给我了?”张文英故意扳起一张面孔。
“先生坏死了,人家哪有?”桃红自然知道张文英这是在和她开玩笑,不过还是挥起小拳头在张文英胸口捶了一下。
张文英看着桃红羞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先生还笑人家,不理你了。”说着,桃红假装生气的从张文英身上站起来,背对着他坐在一边。
新娘子生气了,这还了得,张文英要赶快想个办法哄哄人家才行。
“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脸……”
一边唱着歌,张文英一边笨拙的跳着新疆舞。
桃红忍不住看了一眼,被张文英那副样子逗笑了。
“没想到先生什么都会。”
“先生会的还多着呢!”张文英很自豪的说着。
张文英一把将桃红揽入怀中。
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了。
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张文英默默的对自己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