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们几个都去城西吧,我倒是要去会会那个英国佬,叫他知道什么才叫神枪手。”施配尔中尉面对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布尔人,只好把对付阿尔佛雷德的任务揽在自己肩上。
张文英走的时候交代过,一定要在约翰内斯堡坚持作战十天以上。施配尔中尉和十一个布尔枪手留了下来,这才过去了两天,已经有四个人被干掉了,照这样计算,到不了十天这些人就全死光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眼下这些布尔人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施配尔中尉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骂道:真是些脆弱的废物。
……
阿尔佛雷德子爵在城东已经转了整整一上午了,他要等的布尔枪手还是没有出现。
他从他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不只是英俊的外表和贵族出身,还有那出神入化的好枪法。在他看来,那些布尔人的枪法还算过得去,又懂得一些隐蔽和伪装的技巧,不过也仅此而已,不是布尔人太厉害,而是基钦纳勋爵的手下太无能了。
不远处的街口一声枪响,阿尔佛雷德一下子兴奋起来——猎物终于出现了。
他和一直跟随着自己的两名士兵跑过去,眼前的情景让他吃了一惊。地上确实倒着一具英国士兵的尸体,不过很明显他是被人用匕首划破喉咙死的,刚才那一枪大约是布尔人在向自己示威的。
阿尔佛雷德躲在矮墙后面,仔细的观察着布尔人可能的躲藏地点,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这里可以藏人的地方还真不少,完全没办法作出准确的判断。
看来要投石问路了。阿尔佛雷德摘下钢盔慢慢放在矮墙上,希望能吸引对方开枪暴露自己。
好一会儿,完全没有动静,莫非那个布尔人已经走了?其中一个士兵明显松懈了下来,稍稍露出了头。
“啪——”枪响了,正中眉心。
剩下的那个士兵蜷缩着身子,不住的发抖。
阿尔佛雷德也感到莫名的惊恐。这原本并不算什么,他还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诉过他要留神这种情况。他刚刚一直在仔细观察,可是他不仅没有看见有枪管伸出来,甚至没看见发射药冒的烟。他很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不光他疑惑,就连开枪的施配尔中尉也同样不明白。他用的这支枪是张文英亲自设计找毛瑟厂特别定做的,就连子弹也一样是特别定做的,这支枪的枪管被特别加长了,子弹的发射药故意装得很少,这样子弹在打出枪膛之前发射药就以经燃烧尽了,自然没有烟。
一顶钢盔从一个窗口慢慢探出,是那个布尔人要看看自己是否打中了吗?不对,那是陷阱,就像自己刚刚做的一样。
阿尔佛雷德一回身,看见身旁那个士兵已经在举枪瞄准了。
“不!”阿尔佛雷德说得太晚了,那个士兵已经开枪了,他完全暴露了自己,紧接着,对方的枪也响了,又是正中眉心。
阿尔佛雷德今年二十六岁了,他七岁时就陪父亲在苏格兰的丛林里打猎,刚满十八岁便上了战场。在他的记忆里,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慌张过。他靠在矮墙上,颤抖着点着一支烟,他要平复一下心情,他知道,自己今天遇到的时高手。
已经开了两枪了,施配尔也有点儿紧张了,他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还毫发未损。他一拉枪栓,将子弹壳退出,重新将子弹顶上膛,他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儿抖。他也点着了一支烟,他记起第一次和爷爷一起打猎,他记得那天爷爷对他说:“我的保罗是最棒的,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的保罗。”他还记得,那天自己打到了一只狼,那只狼跑得很快,可是也快不过自己的子弹。
施配尔中尉握了握拳头,对自己说:“保罗是最棒的,保罗是不会让爷爷失望的。”
两人几乎同时把烟在地上按灭。
阿尔佛雷德爬上了屋顶,父亲告诉过他,居高临下的人具有优势。他很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不过他从来没遇到过真正的对手,也就从来没试过要居高临下。
施配尔也爬上了屋顶,张文英对他说过,好的狙击手要先学会隐蔽,爷爷也曾经告诉他,有时候,阳光就是最好的遮敝物。
阿尔佛雷德努力的寻找着自己的对手,那家伙居然让他感到了恐慌,他要洗刷这个耻辱。
“我在这里!”
阿尔佛雷德顺着声音看过去,他只看到了阳光,刺眼的阳光,他忙用手去遮眼睛。
“啪——”枪响了,阿尔佛雷德感到脖子上一疼,伸手一抹,全是血。
他的主动脉被打爆了,就好像两天前的本杰明一样。
阿尔佛雷德踉跄的向前迈了两步,还是倒下了,他挣扎着用手去捂伤口,可是血还是不断喷出。
他现在终于看清了,他的对手就好端端的站在对面的屋顶上。为什么,为什么刚才什么也看不见。
施配尔走过来得时候,阿尔佛雷德正浑身抽搐,已经不行了。
“你好呀,我的朋友。”说着,施配尔点着一支烟塞到阿尔佛雷德嘴里,“还是放松些吧,起码没那么难受。你应该就是那个英国神射手吧,也不过如此嘛。你们的射击教官没教过你们吗?不要面对阳光。下次要注意呀!”
阿尔佛雷德难受极了,他就快要死了。他想起了两天前的那个布尔枪手,自己不就是这么对待他的吗?
“哦,抱歉。我忘了你已经没有下次了。”直到这会儿,施配尔还不忘了继续羞辱阿尔佛雷德。
“爷爷,保罗没有让你失望。”施配尔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了,他知道,这个神枪手死了,自己的任务可以完成的更好了,他现在还真的很期待张文英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