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伯利城东面一条泥泞不堪的公路上,一支英军正艰难的前进着。
“参谋长阁下,让士兵们休息一下吧,我们都追了一夜了。”从昨天半夜开始,伊安-汉密尔顿勋爵就像疯了一样,不断的催促着部队加快前进,直到这会儿才有军官来替士兵们求情,也算很是给他面子了。
勋爵看了看手下这群狼狈的士兵,摆了摆算是同意了。
汉密尔顿勋爵这几天苦恼极了,他还是没有找到那支神出鬼没的布尔军队的踪迹。他那四千人的精锐已经快累垮了,为了加强战斗力,他不得不从本来就捉襟见肘的防守部队中又抽掉了一千人过来,他知道,再找不到那些布尔人,疲劳就足以打败他们了,更何况现在金伯利城内的防御状况也变得如此糟糕。就在昨天晚上,城东的一个仓库遭到了布尔人袭击,不仅守军全被打死,里面的军火粮草也被洗劫一空。当然,这些天下来,他对这种状况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可是最奇怪的就是他们半小时前才袭击了城西的一处碉堡,自己率人跑步前进也赶了四十分钟才赶到,布尔人怎么会跑得那么快。
要承认失败吗?不,绝不。这么轻易认输不是汉密尔顿家族的传统。勋爵摇了摇头,收回思绪,看了一下表,休息了也有二十分钟了,他一挥手道:“继续前进!”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道路的泥泞,士兵的怨言,汉密尔顿勋爵的心情越来越遭。
“你在泥泞中挣扎,难倒布尔人是走在干燥的大路上吗?”勋爵的马鞭抽在一个坐在地上的士兵身上,“快起来,你这蠢货!难道你想就这么放那些该死的布尔人跑掉吗?”
他已经顾不得什么英国军官的绅士风度和他作为贵族所应该有的气质。在他看来,自己在苦撑,布尔人也在苦撑,要是自己不能紧紧追赶他们,一旦他们逃脱,就会去袭击其他地方,到那时自己只会更加被动。有一件事他很清楚,金伯利城内的局势自己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已经这几天,又变得人心惶惶,而且甚至比从前更加糟糕。
黄昏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农场。农场的规模不大,只经过了简单的搜查,汉密尔顿勋爵就判断出这是一处布尔人的秘密基地,而且似乎是一处很不小的基地,大约有数千人之多,当然,任何人都看得出,这里居住的大都是些老弱妇孺,真正的战士并不算太多。
“怎么样,这里曾驻扎了多少布尔人,又有多少部队?”勋爵本人当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他的军需官却十分在行。
“报告阁下,这里的平民大约有两千五到三千五之间,具体的数字恐怕还需要一点儿时间。至于部队嘛,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至少也有一千两百人以上,不过看起来他们缺乏马匹,重装备似乎也不多。当然,以他们的实力,袭击仓库和碉堡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军需官汇报着,末了还不忘了卖弄一下。
“那他们走了多久了,还能不能追上了?”
“各种迹象表明,他们走得很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拾,甚至有的人连饭都没吃完。另外,他们走的时间并不长,你看,着锅汤还有点儿温度呢,所以我认为,应该是可以追上的。”
“好,很好。”汉密尔顿勋爵很高兴的拍着军需官的肩膀,“我会在司令面前为你请功的,你等着带勋章吧。传令下去,集合部队。”
“参谋长,不能再追了呀!”一个军官几乎带着哭腔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汉密尔顿勋爵看了一眼其他军官,他们都没有说话,不过很显然,他们也同样不赞成在追下去了。
部队的艰难情况他当然也是知道的,这一路上他自己大部分时间也不得不牵着马走,现在也累得快散架了。
“好吧,你们都下去吧。”汉密尔顿勋爵无力的挥了挥手,“吩咐弟兄们好好休息,明天无论如何也要追上那些该死的布尔杂种。顺便告诉他们,打完这一仗,金伯利的布尔人就差不多被咱们全消灭了。”
汉密尔顿勋爵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在他看来,那支已经被他消灭了的布尔人武装并不足虑,他们甚至连基本的警戒都没有,又是一支机动性很强的骑兵部队,十有八九奉行的是流寇政策,不过是正好来到金伯利,又正好被他碰到,应该决不是在金伯利为患的那支队伍。而眼下这支队伍,不单人数多,而且还有了根据地。说起来金伯利的警备司令蠢得像猪一样,这么大一支队伍就在眼前,他居然会视而不见。
这一夜汉密尔顿勋爵睡得并不好,整晚他都听见有人在吹奏苏格兰民歌,他甚至听出对方用的是风笛。他选择了不加理会,便是傻瓜也猜出那是布尔人在扰乱他的军心。到了后半夜,甚至农场里也有人在用口琴附和着那笛声……
汉密尔顿勋爵一大早起来便是一副没睡饱的样子,他看了看集合完毕的士兵,至少并不比他更好。这样的部队,算了,反正相比之下,自己兵力更多,火力更强。
派出去侦察的骑兵很快回来了,他们带回了好消息——由于有太多的老弱妇孺,布尔人并没有走远,他们甚至为了加快行军步伐,将两门大炮丢在了路边上,为了迟至英军的追击,路上堆满了布尔人的各种物什。他们一直在往南走,大约是想要渡过奥兰治河逃命。
往南走,真是太好了!前有大河,后有追兵,布尔人已经身陷死地了。
汉密尔顿勋爵就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
“弟兄们,胜利就在眼前!出发!”
英国兵的疲劳似乎一下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又唱起了战歌,前进的步伐也比昨天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