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欠”
杨越毫无征兆地打了个闷天大喷嚏,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明媚。
“老杨啊,看来有人骂你呢!”
李广阳光着屁股在沱河里洗脚,“哗啦啦”的河水就在他的脚底下淌过。杨越穿着大裤衩坐在河边的大青石上,他黝黑健壮的身体上,还挂着滴滴水珠。刚才一个喷嚏打过,脑袋里晕忽忽的一片金星闪闪,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鼻头酸酸地象是被人在脸上砸了一拳。
“人家说,打闷天大喷嚏就是有事要发生。这当口,多事之秋。我呀,提前预知了。”
杨越缓了一会,嘿嘿笑道。果然才说完,他就远远地看见小兔崽子一溜小跑地朝这边过来了
电话里的声音异常嘈杂,杨越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是三营长。”
小兔崽子在一旁说明。电话也就只有一支队才有,但三营远在北定据点,电话线一长,就难免有杂音。
“喂,刘亮!是刘亮吗?”杨越皱着眉头,大声地喊道:“刘亮,叫你边上的人安静些!”
“司令员,这里是北定。这里是北定!”
刘亮扯着嗓门也在喊,到了杨越的耳朵里,声音却不是很大。
“我知道你是北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午扫荡一个大队”电话里断断续续,杨越也就听到了这几个词。不等他再问的时候,电话断了。
“妈的,拍电报!”
杨越挂下了电话,叫李广阳立刻去情报室拍电报。刘亮说有扫荡,兵力大概是一个大队。这是个新情况。三营肯定是在请求出击。
李广阳前脚刚出门,后脚李双洋又摇来了电话。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象是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从北定传回来的消息。大约一个联队的鬼子从行唐杀出,一路南下。目前,其兵锋约一个大队已经逼近了三营!”
“什么时候地事?”杨越心里一惊,追问道:“为什么他们出城。没人跟我说?”
“昨天晚上,鬼子就摸黑出了城。我们还没有摸到这个情况,是游击队一村一村地传回来的!”李双洋接着说道。
“再探!”
杨越想了想,“你自己斟酌,我的意见是让三营扯出北定据点。暂时避开敌人地锋芒,然后往后撤退至小张村!那里的地形比较适合扼守。我们等等看,看看到底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我这就安排。”
李双洋挂掉了电话。
杨越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地图。行唐之敌,是鬼子第四混成旅团一部。大约有三个独立步兵大队。李双洋说的一个联队,恐怕是其中地一个独立大队。这个时候。他们不好好地守城。跑出来干什么来了?
“来打秋风了。”
李广阳穿上了衣服,头发上还滴着水。“三营昨天晚上才部署到位,碰巧鬼子昨天晚上就出了城。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看看地图,行唐离北定据点,四十公里!如果鬼子是想打三营,他就应该全速开进,而不是这么墨墨迹迹地拖一晚上!”
“打秋风?”
杨越哑然,鬼子打秋风他是知道的。为了他们的海军,陆军的补给只供应一半。当初入华地时候,鬼子有罐头,有饼干,有饭团。打了两年之后,罐头不供应了。再过了一年之后的1940年,连饼干都限量应。大本营让这些饿肚子地士兵“战地自筹”、“现地调达”,来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
于是,鬼子清乡、扫荡就不再单纯地为了打击八路军和游击队,还有一点至关重要——抢粮!
“不会吧!?”
杨越抬了抬眼皮,“开什么玩笑,收麦子的季节早就过了。他们这个时候跑出来抢粮?”
李广阳笑了笑,回答到:“你看啊!往北,有他们地二十六、二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师团。他一个独立混成第四旅团,就占着个行唐和唐县。唐县咱们就不去管他,行唐的北边没有他们地立身之处,鬼子要吃饱饭,就只好南下了。我估计,这个大队之所以逼近三营,无非就是让一部分人牵制刘亮,大部队就好四处分散,北定往北,有大小村庄二十多个。
兵抢粮,速度必然就慢了许多。”
“着啊!”
杨越拍着脑袋,“呵呵”一笑:“看,一个喷嚏打得我脑袋里一片浆糊。”
两人正研究着怎么应付三营当面地这个大队时,大洋湖的二支队又发来了敌情通报,原来唐县地守军也耐不住寂寞了,他们分兵三路开始扫荡,想趁着大战开没开始之前,多弄些粮食压压仓。
—
“怎么办?”
杨越把视线投向了李广阳,眼神里闪烁起皎洁的光芒,“咱们面前摆了一个联队的兵力!想不想咬一口?”
“好说,哈哈。”李广阳也是一副阴险狡诈的模样,他在地图上比划了一阵子,说道:“我看行!先让三营出击吧!”
因为情报的缺失,鬼子来抢粮的消息传到刘亮耳朵里的时候,北定的正面,已经出现了一个大队的鬼子。
鬼子也不进攻,堂而皇之地就在离北定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开始挖战壕。几面硕大的太阳旗帜树在了北定据点对面的山头上。刘亮端起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敌情,没聊到对面的鬼子军官也正端着望远镜往这边看过来。双方四目相接,定定地看了好一会。
鬼子军官神气地站在山头上的一块大石上,一身军装穿地一丝不芶,脑袋上的王八帽也扣上了一顶钢盔。
“他在看我!”
刘亮放下了望远镜,大声地回头叫道:“他娘的,他敢看我!机枪,别管打不打得中,先上一梭子!”
北定据点的废墟上,立刻就喷出了三四道火舌。92重机枪“痛痛痛”地一阵扫射,子弹呼啸着飞出了枪膛。
刘亮再一次端起望远镜,对面的上坡上登时一片尘土飞扬,有几个倒霉的鬼子顷刻间就被子弹打中,一头栽向了战壕里。其余的开始纷纷散开,找掩护。唯独那个鬼子军官依然动都不动一下。
“***,上炮!”
刘亮心里火气“忽”地一声就起来了,本来已经上了驴车准备撤退的两门迫击炮因为新命令而重新被搬进了阵地。试射炮手略微瞄准了一番,一发炮弹“乒”地一声飞了出去。
天空中拖着一条弧形弹道,炮弹飞了几秒钟,最后在敌人阵地前轰然炸开。
两个主炮手目不转睛地看着炮弹爆炸的位置,手底下紧跟着已经调整好了射击诸元。刘亮手里抓着望远镜没有放下来,他大声地命令道:“两发连射,不修正!给老子炸碎那个王八羔子!”
鬼子军官似乎迟疑了一下,可临到炮弹飞来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从石头上下来。
也许他认为,八路军是土鳖,玩炮要是玩得那么准,那他们就不是八路军了!
被炮弹爆炸所卷起来的泥土洋洋洒洒,好半天望远镜里一片灰蒙蒙地,看不到一个人影。好不容易等灰尘散尽,刘亮惊喜地发现原来的那块石头都已经被炸成了碎片!
打中了!
“姥姥的!”
刘亮啐了一口,不料才一转身,脑袋上又响起了尖利的呼啸声。
警卫员一把把他按在了战壕底下,有人在耳朵边开始叫“找掩护。”阵地上一片乱七八糟,直到敌人的炮弹砸在阵地上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鬼子的第一轮炮击就打出了六七颗炮弹,在一公里的正面上,虽然够不成什么威胁,可鬼子炮兵明显是来找刘亮的迫击炮的,一轮齐射过后,紧跟着又是一轮齐射。
刘亮拖着晕过去的警卫员往里爬了几步,空中又传来“呼呼”的炮弹裂空之声。
“进防炮洞!”
三营的弟兄老长时间没有经过这样的炮击了,一愣神之下,顿时又被爆炸掀翻了几个。两门迫击炮被迅速转移,刘亮也就近找到了一个防炮洞把自己和警卫员藏了进去。
“营长,鬼子的这是什么炮?”
一个脸色发白的新兵抱着枪坐在刘亮对面,缩着脑袋问道。
“步兵炮!得有六七门呢!”刘亮骂了一声娘,刚才图一时痛快,暴露了炮兵和自己的位置。鬼子仗着自己的水平高,打炮都不用修正的!
姥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