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是个资源匮乏的国家,造出来的一般都是皮薄的短命设施。像这种装装人就算了的运兵敞车,指望他加强防护装甲,显然不现实。防空炮专炸皮薄的铁罐头,飞机飞得又高又快,射速相对较慢的防空炮可能用武之地不大,可是对付这种一两公里之外的固定目标,却是相当令人瞠目结舌。
首当其冲的蒸汽机车被一瞬间的集火打停,炮弹开始乱飞。延伸射击后,穿甲爆破弹把敞车的防护高边炸成了烂铁皮,“轰隆”的爆炸声就爆响在拥挤的人群当中。“砰、砰”的爆炸声伴随着一团团升腾的烟雾,夹杂着弹片和一波接一波的冲击能量不断地撕扯着人类的肉体,在这样密集的炮火面前,人只能被当做是一片碎皮,被任意地蹂躏。炸碎的尸体被抛向了天空,血淋淋的尸块飞溅在人的脸上、身上。天空中“呜呜”的弹片跳动声不绝于耳,高温蒸发着人的血液,开始渐渐地弥漫了起来。
烂铁皮钩破了鬼子们的衣服和皮肉,鲜血和肉丝林林挂挂。流淌着的鲜血渐渐地汇在了一片,从敞车的车体上流落下来,染红了周围的道渣和泥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鬼子兵们开始无意识地从两侧的高边上往铁路下翻。集合的哨声和指挥官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混成了一片,这个时候,没有谁会去注意哪里有八路军,哪里有冷枪朝他们射来。每一个满带惊恐的脸上,失神的双眼不断地看到鲜血、炸碎的尸体和狰狞地同伴。找掩护的找掩护,向后退的向后退。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挤作了一团。混乱的场面早就失去了控制,任凭军曹和军官们怎么指挥,根本就没有人能继续往前迈进。
散落在人群里地炮弹打穿了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呼啸而过的炮弹带着丝丝热气碰撞在铁轨上、山壁上“轰隆”一声炸开,热浪传来。有人沾了一脸脑浆,有人地胸前糊满了鲜血。胸口被洞穿的同伴倒在了面前。还在死不瞑目地挣扎着他的四肢。被崖壁上震落下来的大石块砸中腿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一只一只穿着牛皮军靴的大脚往自己的身上、头上踏来,除了尖叫,却丝毫动弹不得。
枪支、弹药、钢盔、尸体,爆炸声、惨叫声、哀号声,炮弹带在车皮上“当”地清脆响声,爆炸时脑袋里的轰然声,眼前掠过的火星和弹片带着高温,“丝丝”地乱窜。所有地一切。奏响了死亡交响曲。
在高炮变新上手的弟兄们打得正过瘾,堆放在平车上的弹药一刹那间被打掉了一半。装填手在灰尘和烟尘中脱光了上身的衣服,抱着一夹夹的弹药来回奔波忙碌。刚从杨越那学成归来的炮手们不断地摇动着高低角手柄,将密集的炮火来回地淋在运兵列车上,然后渐渐地朝前延伸过去。
被打蒙了地鬼子像一群蚂蚁般在铁路两侧开始乱窜,看的分明的杨越大手一挥,硕大地凤凰山军旗高高地扬起。左右晃动,“猎猎”的秋风“呼啦啦”地撕扯着旗帜,嘹亮的进攻号声奏响了。
隐蔽在铁路一侧的直属队早已经包抄到位。等的,就是鬼子自乱阵脚地这一刻。因为距离近,掷弹筒和迫击炮没有了用武之地。不过对于这样一群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地丧家之犬,机枪、步枪和手榴弹已经绰绰有余。
92式重机枪、11式班用机枪,三八式、汉阳造、水连珠、驳壳枪。所有能喷出子弹的无缝钢管。在这一刻,成了生命地收割机器。鬼子兵们在这样突然的双重打击下。顿时连找掩护的勇气都抛向了九霄云外,成片地丢下一地的尸体后,所有人开始一窝蜂地往后退。顺着漫长的铁道线,他们需要重新进行集结,而最好的集结地点在哪里?没有人能够知道,也许是在铁甲列车的周围,也许,是在石家庄!
紧随其后的铁甲巡逻列车完全不知道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批的皇军士兵正在毫无组织地满股道乱窜。铁路两边的开阔地上,“呜呜”的炮弹飞来,“咣咣”的吧那些平整的地面炸成了月球表面。弹片横着飞,狂风一般地卷着所有能卷过的生命,冲击波一浪接一浪,反倒把铁甲列车里的鬼子们吓的不轻。
“撤退!撤退!”
车长是个少尉,前方明显是一片炮弹重点照顾区域,凭着经验,他也许猜到了里面既有迫击炮,又有掷弹筒,甚至步兵炮或者野炮,更可怕的是那种“当当当”的响声,如果那是炮,那一定是速射炮,除了车站里那四门还从来没有用过的防空高炮外,还能是什么?
一滴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滴落了下来。穿甲爆破弹,那是打飞机的!可是他也知道,这种弹药打在装甲防护并不算强的铁甲列车上,一样能把里面的人打成筛子!
铁甲列车开始倒车,机枪手们通过射击孔看到了那满山遍野的花衣八路军,雪白的战旗似乎越来越近。没有人下命令,凡是能找到目标的射击孔,不约而同地开始朝敌人喷射出粗长的火舌。四五挺重机枪明显没有起到压住阵脚的作用——听到了重机枪的声音,步兵们逃跑的速度更加快了。
铁甲列车上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前方,直到车身猛地一震,同时“哐”地一声闷响。紧接着,列车左侧的士兵们嘶哑的大叫声传了进来,然后似乎有一件重物轰然倒地,引得列车再一次震动。车内的机枪手们脚下一踉跄,数挺重机枪开始朝天上射鸟而去。
“队长,撞车了!”
小队长扶着头顶的钢盔站其身来,打开门朝后一看,跟在自己后面的那一列铁甲列车被自己撞地掉道了。庞大的铁甲车前后一冲突,巨大的对撞冲力把同伴直接撞成了侧翻!
小队长明显骂了一句什么,然后他“当”地一声吧铁甲车的车门关上,上了锁。他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看着山坡上的八路军已经俯冲而下了,他终于亲手操纵其了一挺重机枪。
“诸君,后方已无退路!帝国军人自当效忠天皇!听我命令,掩护射击,把支那人赶回山上去!”
跟在如潮的日军身后,直属队赶鸭子一般地将这些仓皇逃命的敌人统统地往铁甲车的枪口上撵去。投鼠忌器的铁甲车苦于无奈,不得不朝自己的同伴开火,成片的士兵被重机枪扫倒,八路军士兵也被当场射杀了十几个。爆破组的兄弟们抱着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冲刺了四五个来回,除了付出伤亡代价之外,连敌人列车的边都没有摸到。掩护射击的重机枪火力支援组,不断地将弹雨泼向敌人的铁王八,打的铁甲车上一片火星乱冒,“叮叮当当”的到处响。只是这样一来,敌人的火力不但没有消弱,反而越来越乖张,几度把追敌的直属队压在了铁路上。
杨越心里大骂“妈个比!”,真恨不得扑上前去一掌拍碎敌人的乌龟壳。好在鬼子步兵乱糟糟地一片混乱,不然他们要是有组织地进行反扑,恐怕情况会不妙。
小兔崽子也看得真切,他一溜小跑,从树林里调来了一门步兵炮。打鬼子的铁甲列车,最有经验的是三支队和铁道游击队。只是听说过步兵炮如果打得正,能打穿鬼子的装甲。直属队里谁也没试过,两个炮手不免有些紧张。
“照直了射!打掉他,老子给你们请功!”
杨越指着还在不断喷射着子弹的铁甲列车,咬牙切齿地说道。
两个炮手见司令员似乎已经快陷入暴走的状态,心里也不由一紧。请不请功他们不在乎,凤凰山有命活下来的弟兄,混个一年半载,哪个不是连排长?重要的是,面前的鬼子太嚣张,炮兵嘛,干的就是拔点清障的清道夫工作。
金灿灿的炮弹被推入了炮膛,主炮手目测了一下距离,高低角、水平方向在手里飞快地调整着。
“哐当”,副炮手重重地扣上了跑栓,把拉火绳拽在了手里。
“瞄准击发,修正射击!”主炮手闭着一只眼,伸出大拇指再一次确定了目标,“放!”
“砰!”
炮身猛地一震,一旁的杨越只觉得耳朵边“嗡”地一声响过,脑袋里轰然一下一片空白。热浪过后,他直直地看见炮弹划过一道弧线,飞快地打在了铁甲列车上。
“当”地一声响,“呜呜”的声音骤然传来,不一会,在远处的一座山头上,“轰然”冒起了一团火球——那发炮弹,居然打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