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巡查完城防工作,正准备回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的时候。陈皮三和刘连昌两个人跑来找他,说是要去县委开会。
自从宋安跟着孟庭贵去了上村之后,保安队就由刘连昌来管了。确切地说,现在灵寿县城已经没有了保安队,因为他们和治安所合编成了一支部队——灵寿县城防第一连。三支队的老一营,编制还是保持不变,按照一支队的编制方式,共编成两个连,计四百余人。而在灵寿扩军后,王喜营多出了另外三个分支——营直属队和灵寿城防第二连、第三连。
营部直属队,是凤凰山特殊的产物,他也只在灵寿县城产生。因为编制的问题,杨越不可能再给灵寿扩建一个支队。而王喜的五个连加一个直属队,将近一千两百人的营队,也确实让灵寿的百姓们看到了希望。除了编制是沿袭大队——中队——小队——班伍之外,灵寿的县大队又和别的八路军根据地的大同小异,灵寿县大队,这些没有统一服装,没有统一装备的武装力量,除了打仗,他们还集刺探军情、潜伏、渗透破袭于一身。平时在城内城外耕作劳务,战时则有目的进行战术行动。
趁着八路军没有来得及修补防线空挡时候,矢野义夫大队长带着他的一千两百多人的部队从正定插向了灵寿。这个消息,正是县大队在灵寿外围发现的敌情,并通报给了县城。
王喜挎着他的驳壳枪和刺刀迈步进了县委大院,四个卫兵齐刷刷地行了个执枪礼。还没进会议室的门,就听见县委副书记宋学波在大声地骂人。宋学波是原三支队一营地营政委。凤凰山打下灵寿后,原本暂任县委书记的三支队二营政委黄林奇被军区派来的政工干部李农立替换了下来。宋学波和李农立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吵闹闹。
“宋学波同志,我请你冷静下来!”李农立没有看到王喜正站在屋门口,只是地扶着鼻梁架上的眼镜,侧对着门口说道:“敌人已经在眼皮底下了,当下的工作,是如何组织好群众的转移工作。我们应当分清楚重点。军事斗争固然重要,可是我们不能把我们的根断送在鬼子手里。我地意见,就是尽快地把灵寿的革命群众转移到后方!”
“转移个屁!”
宋学波丝毫不给这个既是县委书记面子,毫不客气地骂到:“李书记,李农立同志!我也请你冷静下来!你也知道外面有鬼子?你就这样被鬼子吓破了胆?这天已经完全黑了。你知道城外有多少鬼子吗?你现在把乡亲们都转移出县城,在失去掩护,兵力分散的野外,万一遭到鬼子的伏击,我们有几个脑袋跟司令员交代?稍有疏忽,我们对得起谁?你我都好,拍拍屁股,大不了下连队当指导员。可那些被我们害死的乡亲们怎么办!?做鬼都不会放过我们!我看,你地脑袋里都是浆糊!”
“你!”
李农立面色潮红。伸出的手指都在颤抖。宋学波“哐”地一声把手里的茶杯砸在了桌子上,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的意见不变,坚守灵寿!要真有什么大不了的情况,军区和司令部都会通知我们。司令员把灵寿交给我们,不是让我们看到鬼子就溜溜地跑路的!两三千人的部队,你还真当我们是羊了!?”
“万一城破怎么办!?”李农立黯然地摇摇头,“敌人一破城。乡亲们一样要死。你总不能只考虑一个方面吧?”
“敌情不明,我保留意见!”宋学波不说话了,因为他扭头看到了王喜。
论职务,政工干部大过行政、军事干部一向是共产党的特性。可是论凤凰山的资历。王喜比他们两个谁都要高。尽管县委这个级别明显比作战营要大上不止一级,可作为县委地委员,王喜的态度却是举足轻重的。
“吵啊,继续吵,让所有人都听见。不是挺好?”王喜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他耸了耸颧骨,堆起了一丝笑容:“既然是县委开会。你们两个在这干吵也不事办法。叫上邱老、林老,咱们就开个县委会议进行表决。再不行,可以开个扩大会议嘛。”
“王营长,你也来了!”李农立扶了扶眼镜,说道:“邱县长刚才派人来说,他抱恙在床。说是精神不怎么好,怕是参加不了会议了。林副县长,正在赶来的路上。”
“那行,守还是跑,就这两个方案。”王喜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这种敌情不明的情况,任何一个方案都是需要冒极大风险的,这里在座地任何一个人,谁也担当不起!可是,王喜到底还是杨越亲自挑选出来独镇一方的人才!
“我有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宋学波和李农立都惊诧地看向了王喜,他们都知道,凤凰山的主力此刻在不在凤凰山都成问题,难不成,王喜他还想唱空城计!?
“正是”
王喜神秘地一笑,只要确认了他的猜测,那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多了
白桦树“哗啦啦”被风肆虐着,一片一片地落叶在黑暗里摇曳飞舞,漫天而落。
窝在山林里的杨越,最终还是没有挺到两点。华北深秋的夜晚,寒冷刺骨。仅靠着一条行军毯,想睡个安稳觉,实在不是一件惬意是事情。
弟兄们三五成群地挤在一堆取暖。按照凤凰山的夜间潜伏规则,就算是有人冻死了,都绝对不允许弄出丁点火光。更何况,这里,还是距离灵寿火车站仅仅两里之遥的冲击预备阵地!
“还早呢!”黑暗里传来了一声细如蚊吟地声音。
果然不出意料,李广阳仍旧没睡。两个人摸黑凑到了一起,杨越掏出一根烟,压在了鼻子上,贪婪地嗅着那股独特地香气。
“出发预备阵地上,四千多人在巴巴地等你的命令。”李广阳轻笑着,说道:“可你倒好,跑到冲击预备阵地上来,说实话,你是准备跟着部队打冲锋吗?”
“没事,有李双洋在,我就不用操心后续部队地事了。”杨越抬手看了看表,约莫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分:“怎么样,前面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李广阳摇摇头,“看来,我们给小鬼子上的课还是挺起作用的。鬼子在靠近车站的山上铺设了四道铁丝网拦阻阵地。上面挂着罐头皮,破铜烂铁的,风一吹就咣当响。靠近我们这一侧,敌人新修建了六个碉堡,暗堡火力不明。这六个碉堡构成了第一道火力支撑防线,再往下,靠近车站,似乎还有一道工事。武工队摸回来的情况是,鬼子在车站的北侧,就是我们这一侧,大小工事一共有六十多处,战壕总长度恐怕有近一公里。在火车站轮守的是日军第三十三师团的一个中队,城内是两个独立大队,三千人,另外,可能还有将近一千五百人的伪
“也就是说,井陉又有一个联队了!”
杨越咂了咂嘴,伪军倒是不怕,假如这种武装要是能称作军队的话,恐怕灵寿的县大队和六个区小队可就是天兵天将了。
“明处的碉堡不着急,攻击一发起,先集中炮火把他们全部敲掉。难就难在敌人的暗堡火力。顺着这里一路往车站,是下坡路,高地不多。我估计,敌人的暗堡火力点,除了少量是正对北面,其余大部分都是倒打火力。这些火力点,隐蔽性强,对我们的危险比较大。想要第一时间全部拔掉,恐怕很难。告诉孙戈和郭怀冬,他们是主攻部队,得叫弟兄们多留几个心眼,严格执行三三行进制度。不可盲目冲击,不可孤军深入,不可混乱编制!这么大的作战行动,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行,我去叮嘱。”李广阳点点头,杨越说的,是老生常谈的问题。其实凤凰山在这一块上,无论是作战意识,间或部队之间的配合问题,都没有多大纰漏。只是这一次,是夜间大部队作战,而且兵力密度比以往任何一次作战都要大上许多。在正面宽度不足一公里的战线上,横着摆开两个主力营,集中凤凰山几乎所有的炮兵力量进行火力突击——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