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望了对方一眼,雷觉天神色复杂的缓缓道:“只希望大汗记得给属下的承诺,当夺取五湖地区后,务必善待唐族民众,万不能以民族差别为沟,否则雷觉天就真的就成了万死不足赎其罪的历史罪人了。()”
毕希利停步凛然道:“觉天尽可放心,先不说本人已经答应你,必定信守承诺,本人一样有着唐族血统,要想在中原站稳脚跟,必须得赢得唐族人的民心,这一点勿庸置疑,我想觉天不会认为本人连这一点认识都没有吧?何况我们马其汗族经过这百年来几代大汗的倡导,许多风俗习惯已经逐渐和唐族一样,说句不好听的话,今日只马其汗族只怕和唐族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我从来不认为马其汗族就比唐族高人一等,何况唐族千年积累的文化艺术更值得我们马其汗族学习和借鉴,不过我也认为过分的民族自豪也使得绝大多数唐族人躺在祖辈的余荫下过分懒散不思进取,没有进取心的民族是要被历史淘汰的,这是历史的必然规律,这是你告诉过我的,我像今日的唐河帝国也许就是这样的写照,唐族要想获得新生,只怕真的需要当头棒喝了,那就让我来当这一棒吧。”
长长的喘了一口气,雷觉天低垂下头漫步前行,他知道对方的话很有道理,克斯作为一个唐族人却帮助异族政权来征服本国,虽然这个帝国已经腐朽没落之极了,但对于正统的唐族人来说,依然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自己入主马其汗国十多年,大汗对自己信任有加,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带普通唐族人在马其汗国的地位也提高了不少,只是这样就可以作为自己为马其汗国效力的理由么?雷觉天有些茫然。
“觉天,你好像有些心事?”毕希利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这位心腹肱骨神色中的怅惘。
“没有什么,大汗,只是有些感慨罢了。马上就要进军五湖,心情有些复杂,许多昔年往事又慢慢浮起,也许有一天又要面对昔日的同僚,只是这立场却又截然不同,这种感觉,大汗您是恐怕难以体会到的。”在自己的主君面前,雷觉天并不想掩饰什么,十多年来的风风雨雨并不能抹去记忆中那些沟壑坎坷,相反随着时光的流逝,某些场景却在自己脑海中愈发清晰,宛如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一般。
毕希利能够理解对方的感怀,他认为一个成功的君主,首先必须具备的就是博大的胸怀,没有容人的胸襟,这个君主便不是合格的君主,他自己也一直以这个标准来要求自己,雷觉天能够得到他的重用就是一个明证。作为一个唐族人眼见得自己苦心孤诣使得马其汗人日趋强盛,眼下却又把兵锋指向了自己的祖国,这种复杂的心绪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得到的。
“觉天,要不这样,你就不参加这次北征了,牙宁的为人你应该信得过,我也早就下过他们下了死命令,严禁扰民,违令者斩,即便是唐河帝国的军队,只要愿意投降,我们都不斩尽杀绝,尽可能接受对反的投降。当然,你也清楚,这是一场战争,不可能没有牺牲和流血,我们只能尽量避免流血。”毕希利的话语朴实简单。
“谢大汗好意,不过我想我还是随牙宁将军出征好一些,毕竟我对自己家乡的情况更了解一些,我不想加到更多的人因为无谓的反抗而送命。大汗,我也需要准备一下,就先下去休息了。”雷觉天神色沉重的摇头拒绝了毕希利的建议,行额一礼,便黯然举步前行。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半阙苦闷的蝶恋花缠绕着雷觉天逐渐远去的身影,落日余晖下映照下,清瘦的身形更显得孤单落寞。
大陆公历697年3月23日凌晨,早已蓄势待发的二十一万马其汗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成东西两路越过两国边界线直扑温宁和巴陵两府。
到3月24日中午,东线四个兵团的马其汗大军在定国大将军牙宁的亲自率领下飞速急进一百多里地,一路连克数座重要关卡重镇,势如破竹,半个温宁府已在马其汗大军控制之下,3月25日傍晚,东路马其汗大军终于遭遇了开战以来的第一次战斗。帝国第六军团第三师团两个步兵联队在温宁府中部距离温宁府城五十里地的骡马渡附近顽强狙击北进的马其汗第五兵团,帝国步兵利用有利地形,有效的限制了马其汗人骑兵作用的发挥,而据守骡马渡侧翼两个大队步兵更是利用渡口附近的船舶迂回逆进,突袭刚刚扎营的马其汗第五兵团,马其汗第五兵团兵团指挥所由于过度骄傲,放松了对自己指挥所的防御,被从河面来袭的帝国突击部队抓住战机,一举歼灭了整个第五兵团指挥所,整个马其汗第五兵团指挥所,除外出查勤的副兵团长侥幸逃脱外,其余包括兵团长在内的指挥部成员全部被歼,第五兵团溃败。
好在一旁齐头并进的马其汗第四兵团发现了自己侧翼第五兵团的异常,迅速调整布署,利用强行征集的小船渡过响水河,然后由东向西发起攻击。由于敌我悬殊,守卫骡马渡的两个联队帝**队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英勇抵抗后,被迫后撤,至此,通往温宁府的重要渡口已被马其汗人控制,通往温宁府的大门已经打开。
3月第五兵团还在骡马渡附近重新集结整编外的另外三个兵团大军已经顺利渡过响水河,逼近温宁府城。第六军团第三师团开始撤出温宁府城,向北作战略转移,随同第三师团撤离的还有大批携儿带女的温宁府士绅地主和富商,而温宁警备师团接到命令坚守温宁府城,当第三师团撤离温宁府城后,富饶的温宁府城立即陷入了一片混乱,由来自农村的无地农民以及府城内的流民迅速纠结在一起,四处烧杀抢掠,而奉命坚守温宁府城的警备部队不但无力控制城内局势,甚至还有相当警备部队士兵与暴民们同流合污借着这一段真空时间,疯狂洗劫城内富户人家,整个温宁府城一片乌烟瘴气,这种混乱情形一直持续到3月31日马其汗大军入城时事态才得以控制。
与此同时,牙宁的副手毕啸三个兵团的大军从西线发起猛攻,攻击进行得异常顺利,第十一兵团跨过无人防守的涟水,到达著名的鱼米之乡洞庭湖畔,肥沃的千里平川和秀丽的湖光水色让高歌猛进的马其汗士兵流连忘返。3月26日,毕啸率领大军攻占洞庭湖水军舰队的码头基地――泊头镇,整个码头空无一人,船只都在马其汗人到来之前几天便已经奉命北撤,沿着江湖水道(汉水――洞庭湖)的南段北上撤往汉水。
3月第六军团第四师团全军后撤的情报后,兵分两路,自己率领第十一第十二兵团沿着洞庭湖西岸前进,而第十兵团则沿着洞庭湖东岸北上,沿路过镇穿集,一帆风顺,倒是有不少无田佃户借着大批的地主逃亡,当地基层官府无力过问,纷纷加入抢田占地的风潮,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五湖地区原本就是帝国达贵族大地主的发源地,当初跟随帝国开国皇帝打天下时这里曾经出过许多功勋老臣,后来帝国建立后,随着皇家在权力的集中收权,也就相应的给了那些功勋权臣以大量的补偿,这些人许多回到家乡大肆购买田产,做了富家翁,而且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些在政治权利上享受着许多特权的家族想方设法不断兼并田地,使得这一带的农民不断沦为佃户,整个五湖地区也就成为帝国土地高度集中地区。而那些沦为佃户雇农的农民生活却日趋贫困,失去了土地的他们唯一生存的办法就是投入这些大贵族大大地主的门下,实际上丧失了自己的人身权利,成为半依附性质的地主的农奴。
眼下得到这个机会,眼见得这些平时威风不可一世的主人们这时候惊慌无措,甚至来不及带走多少东西就加入逃亡行列,至于土地房屋更是无人问津,连那些原来在地主家中帮闲的奴仆们也都趁火打劫,抢掠主人家产,佃户们哪里还按捺得住,蜂拥而上,向着成为土地主人这个梦寐以求的目标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大陆公历697年3月31日,毕啸率领的西线马其汗大军在洞庭湖北端的鲢鱼嘴实现了历史性的胜利会师,这里扼洞庭湖和通往五湖地区大动脉――汉水的要冲,距离巴陵府城仅仅只有三十余里,水陆交通极为方便,可谓已经站在了胜利的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