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祭典迷宴之七
阴暗幽异的地下,并不适合萨拉尤尼这样一位充满热力的美艳公主。
不过,这个已经荒废、鲜有人踏入的地下神殿,却是十车城的发源之地。
萨拉尤尼不带任何随从,一个人走在克利希那的神殿里,只有一盏油灯伴随着她。
倏忽地,两道光芒靠过来。
“萨拉尤尼殿下,请您不要随便在这乱逛,虽然此地受到大神克利希那的庇护,但是神殿年久失修,地处昏暗,实非尊贵的殿下该随意走动的地方。”
萨拉尤尼露出厌烦的表情,暗道:“运气真差,竟然碰上爱说教的祭司。”
另一名祭司也说:“殿下,现在正是黑天祭典之时,您该代表大黑天与民同乐。现在是土地将进入冰冷的时节,做为大神克利希那在地上的代表,您不该在这时候来到地下,将你的光与热藏到无光的地底啊。”
萨拉尤尼不悦地说:“是谁才是接受大神克利希那完整祝福之人?这地下神殿的继承者又是谁?”
“是您啊!殿下。”
“那么在这种赞颂大神之日,我不该来到此地,以谦卑之心献上对大黑天的敬意,代表全城子民进到神殿祈福,表达对克利希那的谢意吗?”
“这……”祭司露出为难的神色。
“还不退开!”
“是……”
一名祭司在王权下退缩了。
另一名祭司较为谨慎。他知道以萨拉尤尼这个公主的个性,不大可能自主地去为十车城祈福,全城都在欢度节庆的时候,她更不可能错过,公主殿下会在这个时候下来,绝对有问题。
“那么请让小人陪伴公主殿下。”
萨拉尤尼皱起了眉,不高兴的表情变得更明显。
“你是大祭司吗?”
“不是。”
“那么你是高阶守护祭司了?”
“也不是,小人只是寻常的祭司。”
萨拉尤尼带着怒火斥责道:“那么你有什么资格陪我进到神殿的最深处?还是说,你想要用这种方法,提升自己的地位?”
“小人不敢……”祭司惶恐地回应。
“哼!谅你也不敢。”
萨拉尤尼骂了一声便自行离去,留下两位惶恐的祭司。
“你也真是的,没事顶撞公主殿下干嘛,反正整个十车城都是她家的,公主殿下想到神殿参拜大神就让她去嘛……啊!还是你真的想用这个办法升迁!”
“你想到哪去了!”谨慎的祭司不悦地说道:“公主殿下这个时候会想去参拜大黑天?要不是运气不好被排到这班,谁会想在这个时候待在地下?你不觉得怪吗?”
“谁管他那么多?王家的想法哪是我们这种下人能想得到的?”
“不成,得向王上报告才行。”
“你别自找麻烦了!就算你想趟浑水,别把我也扯进去啊。”
“至少要向大祭司报告吧,不然公主殿下进去神殿,职守巡逻的我们却没反应,可是会挨批的。”
“这……好吧,那我去报告好了,你就在这个地方好好巡逻吧。”
“你来迟了。”
萨拉尤尼怨道:“没办法,这个时刻事情特别多。途中还被两个不长眼的家伙给碰上,运气真差。”
“没给人跟着吧?”
萨拉尤尼道:“当然没有。”说着,萨拉尤尼走向双手被吊着的星狩,用扇子托起他的脸道:“你好,聪明狡诈的魔法师,遭人算计的滋味如何?”
星狩嘲讽地说:“真叫人意外,堂堂的十车城公主,竟然会跟魔女站在同一阵线。你想抛弃克利希那的祝福,投入魔女的行列吗?”
萨拉尤尼不屑的说:“看来,你不如我想象中的聪明,竟然连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都不知道。或者说你太有自信,认为你犯下的过错不会被发现呢?”
星狩道:“我很怀疑,十车城的公主会在意一、两个小村庄的存亡。”
萨拉尤尼挑起了眉毛,手跟着动作,拳头拳中星狩的下巴,接着甩甩手,显得很痛的样子。
星狩忍着痛,故意不在乎的说:“想打人,就先把自己的拳头练硬一点。”
萨拉尤尼愤怒地说:“耍嘴皮子是没用的,你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的姊姊——拉克希米,你别说忘了这个名字。你对她做的事或许隐藏得很好,但是天底下没有永远的秘密。”
原来如此……星狩觉得可笑又讽刺。他不相信诱拐拉克希米的事情曝光了,这不可能,除非她恢复记忆。
事情的面貌,藉由种种线索,在星狩脑中加以拼凑,完成了解谜的拼图。
魔灵女,利用一位报仇心切的妹妹,来替自己复仇。
不幸的是,那名魔灵女捏造他是犯人的事,却正好是真的。
“所以你是来报仇的?”星狩以无所谓的态度说道:“真是奇怪,你喜欢的不是那位纯洁天真的姊姊吗?现在她可以永远保有天真的性情,这不是正好?”
“你这家伙!”
萨拉尤尼动了真火,当场拿了九尾鞭,拚命的鞭打。
星狩只是冷笑着,不吭半声。皮肤裂开,血流满身,脸上却是带着轻视的笑容。
萨拉尤尼打累了,手酸了,看到全身是伤的星狩,却毫无胜利感,她仿佛才是真正的失败者,这样的复仇一点也没有感觉。
萨拉尤尼气得将九尾鞭抛下,大骂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让他这么早死!我要他受尽痛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万般的怨恨与痛苦中求我饶恕他!”
说到这里,萨拉尤尼回过头去,对魔灵女说:“可以用你的巫术,让他尝点不一样的痛苦吧?”
魔灵女应道:“乐意之至。”
黑暗中的地下道,两个人摸索着向前移动,虽然是在黑暗中,不过这两个人并非目不视物,火之法皇的神迹中,有一道是赐予信徒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事物的能力,不过随着他们的向前走,这项神迹的效力越来越弱。
在诸多神祇中,火之法皇是权能相当强大的一名神祇,祂关心的不仅是地上的秩序,就连天界,诸神间的秩序,也会插手管理。
身为执行法律的神祇,祂必须比别人更遵守法律秩序,因此祂的力量不会主动侵入其他神祇的殿堂,除非祂的信徒在那里先遭到不义的攻击。
因此,当艾凡娜与喜夫渐渐深入地下的神殿时,火之法皇的力量就渐渐远去。
喜夫不喜欢现在的状况,他能够过快乐富足的生活,全靠十车城大方的供给,结果他现在做什么?偷偷的潜入十车城的神秘神殿,要从十车城不知名大人物的手中救人!这对他而言,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
要救的人是星狩,是艾凡娜的朋友,又不是他的,况且就算是他的朋友,如果是要让自己遭到危险才能救得了的话,喜夫也会放弃救援的行动。
怎么会惹上这种事呢?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喜夫不禁哀叹,这不是他来到十车城的目的,为什么会将自己未来十年的爵俸,全输给了那个看似老实无害的吟游诗人?
穆睿那家伙,绝对是个比想象中可怕的狠角色……
“不论如何,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找机会逃开吧。反正罗特小姐是拯救长公主的贵人,跟我这种小角色不一样,就算被十车城的祭司抓到,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喜夫……喜夫……”艾凡娜压低嗓子问话。
“啊,什么事,罗特小姐?”
“我想问你还有多远?”
黑暗中的艾凡娜感到相当不安,平常保护着她的神力已经远离,这对成为牧师之后的艾凡娜而言,是很陌生的经验。
“不远了,你还好吧?”
“嗯……啊!”才一回话,艾凡娜就踢到东西向前倒,神力远去之后,她没办法如喜夫这名夜盗那样习惯黑暗。
喜夫迎向前去将人扶住,避免发出声音。
“啊,谢谢。”
“不……不客气……”喜夫突然觉得帮艾凡娜引路也不见得全是坏事,想不到这名女牧师还满丰满的。
“不对!”喜夫暗自大骂:“我在想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为这一点小便宜感到高兴……”
“快走吧……”艾凡娜已经重新站好。
“等一下!”喜夫将人拉往墙壁。
灯光跟着接近,一名祭司举着火把,碎碎念地在巡视,大概是对不能参与黑天祭的庆祝而不满。
祭司走后,艾凡娜松了口气,满怀感激地说:“谢谢你,喜夫先生。要是没有你,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啊……这,没什么啦……”喜夫一阵脸红,心里头被艾凡娜真诚的感谢,种下善念的种子。
经过七拐八弯,避开不少陷阱后,两人终于来到目的地。
门缝中溢出光来,还传出奇怪的咒唱与低沉的吼叫。
“再来呢?我们怎么救人?”喜夫问道。
“这个嘛……”艾凡娜犹豫了。
喜夫跟着觉得不妙,难道什么计划也没有就要来救人?
“那……先让我看看里头的状况好了……”喜夫由怀中拿出了小道具,像是望远镜,可是又小了许多,而且还有不少关节。
他将东西由门下探入,像是在观察蚂蚁似地贴在地下。
潜望镜进到房间,左右巡了一圈后,他高兴地收回,对艾凡娜说:“运气不错,里头只有两个人,不过其中一位好像是会魔法,可能不好应付。”
“知道是谁吗?”
喜夫摇摇头道:“那个会用魔法的女人包得像粽子似的,还戴着面纱,根本认不出人。另一个正好背着看不到脸,不过看她的穿著很性感,而且质料极佳……嗯,总之只有两个女的而已。”
“要不我们直接杀进去,将人救出来。”
喜夫一脸惊恐地说:“我的大姐啊!对方可是有个魔法师耶,我们怎么拚得过人家。如果你现在能用神迹,那还有得拚,可是……”
“我明白了,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喜夫转了转脑子,便道:“这样吧,你先躲起来,我去把巡视的祭司引来,你再伺机救人。穆睿不是说了,这里除了高阶祭司与十车城直系的王家之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得进入,她们在这个时候把人抓来这里,肯定是项见不得光的行动。
“有祭司接近,她们一定比谁都还要紧张。”
“好,请你千万小心。”
当艾凡娜握住喜夫的手向他祝福时,顿时让这名盗贼有种成为英雄的感觉,不由得心中也澎湃激昂起来。
“放心,别的我不行,在暗黑中捉迷藏、逃命,可是我的专门技巧。倒是罗特小姐才要小心,一把人救到手,就快点逃出去。记得穆睿所说的,直接往上逃,这时就不用管会不会引人注意了,反正星狩自由后,自有办法解决追兵。”
“嗯,我明白。”
艾凡娜藏在黑暗之中,缩在墙上,躲在支梁与雕塑旁静静地等着,心中焦虑,却又免不了要骂星狩几声。
“风流的笨魔法师,活该被人抓走!要不是看在你曾出力一同营救拉克希米,我才懒得理你!”艾凡娜为自己的行动找理由,却怎么也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关心才动手救人。
没过多久,就听到追赶的叫骂声。艾凡娜跟着提心吊胆,一下子担心喜夫会不小心被捉,一下又害怕没能引起里头的人的注意。
缉捕的声音渐渐接近,房间里终于也有反应,两名女子全都出来了。
“真是幸运!”艾凡娜暗自惊喜,可是看到那位穿着美艳的女子后,又吓了一大跳。
萨拉尤尼!为什么会是她?
“不用人看守吗?”
“无妨,将祭司挡下才是最重要的事,必要时得将多事的人解决,你的手不适合做那种事。”
两名女子匆忙离去。
艾凡娜翻下来,带着疑问进到牢房。
“天吶1女牧师惊呼一声。
“是谁……艾凡娜?”星狩抬起头来,用他那肿起来的眼睛看了一眼,再以流着血的嘴巴发出声音。
“你再忍耐一会,我马上放你下来……”
艾凡娜不敢多看,星狩的胸膛是一片血糊,部分的肋骨都冒出头了。
“怎么解不开!”
“没钥匙当然解不开,帮我将桌上的巫法牌拿来。”
艾凡娜急忙地取来整迭巫法牌,星狩又道:“帮我找出矮人铁匠。”
“好的……”
艾凡娜没玩过巫法牌,幸好上头的图案很好认,快速地翻找,挑出了两张人民牌。
星狩用手指夹住纸牌,念道:“打开!”
巫法牌跟着发出魔法的光芒,附加在矮人铁匠中的开锁术马上发生效用,解开扣住星狩的手铐,一放松人就倒下,瘫在艾凡娜身上。
“你没事吧!”艾凡娜心慌意乱地说着。
“小伤,死不了的……”
“站都站不稳了,你这家伙到底惹了什么麻烦,让人这么对你……”
“要教训我,麻烦请等到真的脱困之后,好吗?”星狩虚弱地说着。
女牧师气得跺脚,将人扶起,心急的就要离开。
“等等,我的东西。”
艾凡娜反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关心你那些烂东西……”
星狩无力地说:“难道你真的以为,扶着我慢慢走就能逃脱?当然得靠我施展魔法,要是少了那些魔法材料,现在的我根本没办法使用魔法。”
取回了随身的魔法物品,星狩马上施展了一个魔法浮碟。
这个魔法是让法师在临时需要时,用来放些小东西的,现在星狩则利用巫法牌中的圣杯牌与宝石牌,强化该法术的效力,让这个魔法的效用变成一张浮椅,好让艾凡娜能轻松地带着他移动。
走出牢房没几米,艾凡娜突然停下来,往墙边敲敲打打。
“你在干什么?还不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别吵,我在找暗门的机关。”
“这里有暗门?”
艾凡娜继续寻找着,随口应道:“这里算是让十车王家逃难避祸的地方,有许多密道门会是奇怪的事?”
星狩道:“不,是不奇怪,但是你怎么能确定这里有密门呢?”
“是穆睿提供的资料。”
“穆睿?”
星狩越来越觉得,这名半精灵的吟游诗人神通广大,他能成为奥森大师的朋友,果然不是没有原因。
看着艾凡娜寻找机关,星狩也跳下浮碟,靠到墙边找暗门。
“交给我就行了,你好好休息,恢复精神。”
“靠妳?那不如等着魔灵女赶回来算了。”星狩差点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只见他在墙壁上敲了几下,摸了摸墙壁的纹路,然后往某个岩上压去。
尖锐的声音,机关年久失修运转不顺,绳梯由上掉下来,天花板出现通道。
“这……”艾凡娜惊讶地看着星狩。
“还不快走!”星狩重新坐上浮碟,靠着浮碟的力量往上爬离。
艾凡娜推着星狩不停奔跑,这时已经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回程走的路与来的时候不一样,虽有魔法的光源照明道路,艾凡娜还是转得七荤八素。
她心情紧张,事先准备的时间又不充裕,弄得自己搞不清楚到底来到何方。
幸好她觉得神力渐渐回到身上,这代表着他们已经渐渐远离神殿。不论如何,远离克利希那的神殿总是件好事。
“等等……”
艾凡娜没停下来,靠着直觉继续向前跑。
“等一下好吗?”星狩央求。
“怎么了?”艾凡娜推着星狩跑,开口说话差点咬到舌头。
“不要再跑了,我需要休息一下、停下来整理伤口。”星狩道。
“啊!”
艾凡娜猛然停止,坐在魔法浮碟上的星狩,差点在惯性作用下飞出去。
“我都忘了……”艾凡娜抱歉地说着。
艾凡娜身上虽然没带医疗物品,不过离开克利希那的神殿的她,本身就是上好的医疗力量,就算火之法皇的牧师并不擅长使用医疗神力,不过艾凡娜的能力不错,能做点紧急的处理。
况且,星狩身上还随身携带上好的伤药。
艾凡娜紧急地为星狩消毒,在伤口撒上药粉,再将自己白色的牧师外袍撕开做为纱带,最后祈求火之法皇的神力,为星狩治疗伤口。
看到星狩满身是伤,艾凡娜心疼地说:“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人,竟然把人打成这样……真是太过分了。”
“说的好!我就是那个没良心的人。”
突来的回应,让艾凡娜吓了一大跳,她立即取出圣锤,转向声源。
魔灵女缓缓地走出,道:“所谓的良心,早在那一天,就被这名男子给吞没了。”
“你是谁?!”艾凡娜问道。
“我才想问你是谁呢?”魔灵女以嘲笑说道:“星狩啊,星狩!你还真是厉害,竟然能将一名牧师哄得服服贴贴,甘心为你冒此大险。”
魔灵女走近,魔法之光照出她的身影。
“是你……为什么?萨拉尤尼殿下认为星狩就是害拉克希米的人吗?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们找错人了。
“星狩这个人或许是自私了点,脾气坏了点,可是他才不会做对自已没好处的事情!伤害拉克希米,与十车城为敌,像星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么蠢的事!”
“喂……你这样算是在为我辩解吗?”星狩不满地说了。
“嘻嘻……”魔灵女讥笑道:“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伤害拉克希米那个白痴公主的人。”
“那你为什么……”
艾凡娜发现魔灵女怨恨的语气,同时也明白之前在她身上感受到的不安,不是来自原始信仰产生的魔力,而是她心中的仇恨。
“我听说火之法皇是专门惩戒做恶之人的神祇,那么身为祂权杖的你,不该先将星狩处以极刑吗?还是说你要袒护一名为了贪欲而与魔物勾结、伪装混进小村庄、取走保护村子的圣物、让魔物屠村的恶魔呢?!”
“这……星狩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摧毁一个村子,对他有什么好处呢!”艾凡娜辩驳道。
“有什么好处?”魔灵女道:“是啊,星狩,我还真想问问你,让一个与世无争的村子变成人间炼狱,对你有什么好处。”
星狩沉默不语。
魔灵女又道:“我很高兴你真的逃跑了,你的性命还是要由我亲手终结才行。你现在可以乖乖的跟我离开了吗?亲爱的狩哥,我会保护你免于萨拉尤尼的伤害,因为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血该由我来让它流尽,你的生命只能让我亲自终结,你的痛苦也要由我一手来制造,这是我的权利,这是你欠我的!”
艾凡娜挺身而出,叫道:“你只是要动私刑罢了!以火之法皇之名,我不容许你这么做!”
“这么说来你是要袒护他?狩哥啊!你还真行,又把一个女孩骗得团团转。”
艾凡娜生气地吼道:“我只是依照法皇颁下的规章在做事!谁……谁会袒护这个……这个烂人!”
魔灵女讪笑道:“你在为自己找理由吗?也罢,反正我也不容许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活下去,就先从你开刀,看看星狩会不会伤心。”
“火之法皇……”
艾凡娜开始祈祷呼唤神力,魔灵女却只是伸出手来,意念一动,刻印在身上的魔法马上发动,魔力的光芒由身体发出,流至手臂,化为青色的光波,如流龙般飞腾而出。
艾凡娜中招,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真是不中用。”魔灵女轻视地啐了一声,将目标转向星狩。
“不……”
艾凡娜陷入挣扎,信仰的力量渐渐远去,这不是因为在克利希那的神殿外围,而是她自己心中有了动摇,魔灵女的话,让艾凡娜怀疑自己的正当性,在意志不坚定时,信仰的力量也跟着变得衰弱。
当她自己都认为,法律与正义不是站在她这边时,又怎能冀望保护法律与正义的力量会与她同在?
“狩哥,放心吧,我还不会杀你……我绝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容易!”
魔灵女再次伸出手臂,不用念咒,也不须手绘符文,只消动念,青色的魔法光再次聚集。
星狩却先有动作,他取出剑三的巫法牌,魔法立即启动。
三道银光的钢刃矢闪过黑暗,闪光在魔灵女身前爆开!
“没用的,这种衰弱的魔法对我无效。”
星狩看不出魔灵女是用什么法术挡下他的钢刃矢,若是直接用解除魔法,像她那种直接将魔法刻印在身上的情况,八成无法消除保护她的魔法。
魔灵女的魔法系统似乎自成一格,让星狩大为头痛。
“看来你还想抵抗,也好,这才有趣……”
魔灵女高举双手,长袖落下,手臂上许多异形异状的魔符,发出耀眼的光芒,强光由衣物的空隙中窜出,让她整个人被魔光所吞没。
星狩不敢大意,他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无法快速施法,于是甩出两张巫法牌。
精灵游侠之牌,由空幻界召唤出魔弓圣灵。
矮人斧手之牌,由下层界请出土巨鼠。
带着半透明灵光、全身包覆在灵性铠甲下的魔弓圣灵拉弓,元素之箭自动出现;黑色的土巨鼠则一古脑地冲向魔灵女,它那专门用来挖土的双爪,就像一对不停挥舞的巨斧。
魔灵女对星狩召唤来的生物不理不睬,依然专心地呼唤藏在体内的魔力,土巨鼠庞大的身躯就要压到她身上,别提可以挖掘泥土、斩开岩石的爪子,光是那公牛般的身躯,就可以将人撞飞。
就在土巨鼠相当接近时,集中在她双手上的魔法的灵光再次闪耀!
在那瞬间,古老神圣的影子罩住魔灵女,它的形象有如神圣的战士,却也像是原始的野兽。
魔灵女的保护者,是由上层界降临的圣灵,产生自古老而原始的信仰。
保护她的这个圣灵,名为奇玛,拥有马的身体,人的上半身,公羊的长角,猎豹般的四足与蛇的尾巴,是单纯的动物信仰,经过图腾融合而成的圣灵。
除了远古人类对大自然的崇敬外,它身上穿着的铠甲,也代表信仰的进步。
奇玛平常不会现身,隐藏在异界,暗中保护着透过仪式与它缔结关系的魔灵女,当碰到危险时,它才会出现。
灵光闪耀之后,奇玛手持大剑,将土巨鼠砍成两半。
原本它在做完这个动作后,应该要马上回到异界,不过魔弓圣灵的元素之箭跟着射出,为了保护魔灵女免于伤害,它又停顿在物质界中。
元素之箭打中它手中的盾牌,迸出火花,同时让星狩看清楚奇玛。
魔灵女的出现,让星狩感到魔法领域的深与广,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形式的魔法存在,虽然说他早就知道可以将魔法阵刻入人体,让施法的速度大幅提升,可是魔灵女的情况又不大一样,她们好像是将魔法的力量直接融入体内。魔法的系统,似乎是介于术士与魔法师之间。
不过一阵交手之后,星狩已经看出魔灵女的弱点。
她还不习惯魔法的战斗,同时仇恨蒙蔽了身为施法者最重要的一项特质——冷静。
星狩再放下两张巫法牌,金币三与金币五先后作用,利用魔弓圣灵的元素之箭不停攻击,做为掩护。
星狩先以金币三的虚幻投影,造出自己的幻象,再以金币五的镜影术,将虚幻投影变成数个幻象,好迷惑魔灵女。
至于他本人,则退了几步躲到阴影之中。
魔灵女发动魔法,青色的弧光,像是静电放电般,不停扫向星狩。
镜影一下子就被消灭了大半,同时在强大的魔力攻击下,魔弓圣灵也被打倒,消失不见,明明全是幻象,星狩却还煞有其事地念起防护性的咒语。
星狩的虚影前方构筑了元素护盾,魔灵女露出冷笑,青色的魔法之箭与魔力的弧光接连打出,快速地消耗元素护盾的能量。
就在魔灵女猛攻虚象的同时,躲在暗处的星狩,故意念出防护性的咒语,并且再次拿出巫法牌。两张精灵的魔法师牌,与矮人的幻术师牌接连作用。
全力攻击中的魔灵女,突然遭到魔法攻击,但她并不惊慌,毕竟有圣灵奇玛在保护着她。
精灵魔法学徒牌的闪电术先行攻击,奇玛出现,用身躯为魔灵女挡下闪电束。
接着,矮人幻术师牌的力量重击再行攻击,强大的冲击力道将圣灵推开半米。
最后,精灵的白魔法师牌,发动七彩闪光魔法的虹光作用,被推开的奇玛,无法为魔灵女挡下所有的魔法虹光。在星狩的有效调节下,打中魔灵女的是蓝色的虹光,除了会带来电击伤害外,还有短暂的麻痹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魔灵女自然不敢让保护她的圣灵回到异界,于是星狩趁机释放阿密丝牌上的魔法,将圣灵奇玛放逐到永恒迷宫。
事实上,永恒迷宫无法困住拥有穿越界域力量的圣灵多久,可是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就足以结束一场魔法的打斗。
没有圣灵奇玛的保护,即使身体状况不好,星狩还没把才接触魔法不到一年的魔灵女看在眼中。
魔灵女气极了,她没想到那组巫法牌竟是如此强大的魔法物品,不但伤到她,而且还将保护她的圣灵给弄走了。原本打算要抓回星狩,慢慢地折磨他,现在已经不再有这种雅兴,怒火中烧的魔灵女,现在只想直接将人杀死。
她忍着剧痛,引发身上的魔法刻印。纯粹的魔法能量在她身边聚集,她打算用强大的魔法能量,直接将星狩杀死。
青色的弧光,如同由天降临的惩戒之雷,一道又一道无止尽的落雷,占满了整个地下通道,魔灵女看着星狩就要淹没在弧光的激流之中。
挡在星狩前面的元素护盾在瞬间被消灭,他的身形也被魔光所吞没而消散。
“啊!”魔灵女却同时发出惊讶的叫声。
因为被吞没的,不过是巫法牌制造出来的魔法投影,直正的星狩,则在更后面的地上。
当然,魔法的弧光如果继续向前,依然可以杀死他,可是艾凡娜却降下神迹,用神力的屏障挡下追加攻击。
“可恶,竟然忘了后面还有个牧师在场!”感到意外也来不及了。
星狩在艾凡娜的保护下再次施法,最基础的攻击魔法,魔法飞弹的咒语快速完成,七道红色的魔弹,穿过青色的魔法弧光,直接命中魔灵女。
她双膝着地,双手撑地,痛苦地吐出胃中的苦水。
魔灵女执拗地想站起来,颈边却传来炙热的感觉,抬头一看,却是艾凡娜造出了火焰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可恶!”魔灵女吼道:“杀了我吧!既然落在你手上,就给我一个痛快!”
星狩默默地看着她,然后将艾凡娜的手推开。
“你这是在同情我吗?”魔灵女怒道:“我不会这样就放过你的!现在不杀我,将来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星狩……”艾凡娜不安地看着两人。
星狩不再理会魔灵女,直接走开。
“等……等等我!”艾凡娜喊道。
魔灵女怨恨地看着星狩,怒气攻心,手向前伸去,青色的魔法之箭骤然偷袭。
然而,星狩就像在后脑勺上长了眼睛,向旁跨步就避开攻击,手上的巫法牌一闪,两道钢刃矢飞射而出,擦过魔灵女身旁。
衣服被划破了,身上倒没受伤,可是她还是无力地跪下,不停地啜泣。
“想打败我?凭你?还早得很呢!努力再练个十年吧。”
星狩最后的话,不停地在她耳边响着。
第二章祭典迷宴之八
低气压。
自从打倒魔灵女后,星狩与艾凡娜两人之间,就弥漫着不寻常的低气压,两人现在的关系,就如紧绷的琴弦,随时会断裂。
星狩身上的伤很严重,可是他不再靠浮碟移动,而以双脚快步向前疾行。艾凡娜不发一语跟在后面,不时要小跑步才能跟上。
星狩突然发话。
“你很不满,心中有很多疑问是吧?”
艾凡娜抿着嘴没回答。
“她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你打算怎么办?”星狩再问。
能怎么?我该怎么办?艾凡娜非常困恼。
火之法皇的戒律,是不容许有人做出“那种”事,如果星狩真的是那么恶劣的人,那么她有义务马上拿下他,进行公正的审判。
可是……
艾凡娜现在却是在救人。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他需要接受惩罚,可是绝不是接受私刑。没错!火之法皇虽然对犯罪者不宽容,可是也不容许私刑的存在。
“我现在只是先阻止嫌犯遭受私刑,在还没定罪之前,不能将他当成无罪可赦的恶人。天晓得那个”魔灵女“是不是在说谎,说不定是她弄错了……”
艾凡娜内心其实是相信魔灵女对星狩的指控,只是在为自己救人的行动找理由罢了,然而令她感到难过的是,星狩都不辩驳,就算是说谎也好,难道他真的不知道火之法皇的牧师该有的立场吗?
两人走到地下的一处殿堂。
星狩停下脚步说道:“我并不想欠你恩情,我可以告诉你,魔灵女说的全都是事实,你确定还要帮我吗?”
艾凡娜咬着下唇,身上好似燃烧着火焰。
“你真的害了她一家?”
星狩用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何止是她一家,那个村子说是因我而灭,也不过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的村子里有我要取得的东西,而那东西是他们不可能交出来的物品。”
“你真的是这样的人……”
艾凡娜气得脸煞白,想到自己竟然曾委身于他,心中又烧起怒火。
她无法理解,星狩为什么会这样!出生入死地救助拉克希米难道是假的?多次由魔物手中救她的命,难道也是假的!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星狩道:“很简单,法皇的牧师不是一板一眼的人吗?你欠我的会还我吧?”
“你这家伙!”艾凡娜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好!这次我帮你,让你逃离死厄,就算救你,等你脱困之后,咱们两不相欠!以后各走各路……不对!你就别再让我碰上,否则,否则……否则我就要代替法皇维护公理!”
星狩却道:“这可不成。”
“你还想怎样!”
“就算你不出手,我也有办法脱困。况且,嘿,说什么带我脱困,这话说得真好听。看看现今的情况,到底是谁才能带谁离开这里?你这样也算是救我吗?”
“你!”
“其实你也不必逞强,想快点离开这个地下神殿的话,就乖乖的与我合作,毕竟在这边火之法皇的神力很难发挥,再加上这里是十车城的禁地,有了方才的战斗,守护神殿的祭司很快就会过来,你要是想得救的话,就请我带你出去吧。”
艾凡娜气得浑身发抖。
太不可理喻了!世上竟然有这种不知廉耻的人!
一个巴掌狠狠地拍在他脸上。
星狩无情地笑道:“这次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我可以理解的,虽然是法皇的牧师,但毕竟只是个女人。”
“别太过分!”艾凡娜吼叫着。“好,我这就自己走,要是你能活下去,欠你的我会还你。不过在想清要我帮你什么忙之前,别再出现我眼前,否则我会按照法皇的戒律行事!”
星狩笑道:“放心,我是精打细算、有理智的魔法师,跟感情用事、死守呆板戒律的牧师不一样。”
“哼!烂人!混帐,王八蛋!祝你不得好死!”艾凡娜大骂之后转身跑开,一行清泪流过了脸颊。
星狩重新调整态势,说道:“好了,尊贵的公主殿下,你可以出来了吧?”
萨拉尤尼由一处通道走出,身旁跟着两具守护神像。
她颇为意外地说:“想不到你会把罗特小姐气走。不过这也好,我还挺喜欢她的,走了也好,才不会为了你与她发生冲突。”
“你果然是因为她才伏隐不出。”星狩回答。
萨拉尤尼道:“可以这么说。你这个人也真奇怪,我因为她而隐藏起来,不是对你有利?既然知道我不想跟罗特小姐发生冲突,为何还将你的助力赶走。”
“助力?”星狩讽道:“是阻力吧?她在这种地方只会给人增加麻烦。我可不希望在战斗时,还要分心照顾一个无法呼唤完整神力的牧师。”
萨拉尤尼讥道:“是这样吗?我以为你会不客气地将她当盾牌,才有所顾忌呢。”
“别把人想得如此不堪。牧师的神力,在耶佛大陆上可是很稀有的力量,将她留着,对我还是有好处的。”星狩冷静无情地说。
“喔?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又要用那种方法将她激走?就算让她留下,也无所谓吧?”
星狩道:“这可不行。时间拖久了,你还是会动手,一旦与你交手,要对付大黑天神力灌注的神像,不用点手段是不行的,而那些手段在法皇的牧师眼中,恐怕是天理难容的办法。一样会被她厌恶,我宁可选择我自己能支配的方式。”
“呵,也就是说,你是那种只许自己抛弃女人,不许自己被女子抛弃的大男人。”
星狩摇头说道:“不只是这样。有她在,有些魔法不方便施展,那么要将你打倒得多费些时间。想必现在已经有许多祭司跑来,我可没时间耗在这里。就算我的魔法再厉害,也没办法在大黑天的地盘上,对付一大堆祂的祭司。”
萨拉尤尼讶异地说:“你还真有自信,别以为打倒了魔灵女有什么了不起。我跟姊姊是不一样的,喜欢到处乱跑与胡闹的我,可是很习惯用神力来战斗。”
星狩轻蔑地说:“喔?那我到要瞧瞧尊贵的公主殿下有何能耐。”
“去吧!将这个人给处决。”
一具六臂的神像,接受了萨拉尤尼的命令,即刻展开攻击。
星狩同时也呼唤舒兹魔。舍都,全身上下都披覆甲虫硬壳的恶魔一出现,就快速拍打背后的翅膀冲向守护神,用它那天牛般的角,将神像撞倒。
舍都在撞倒神像后并未追击。它反而望向星狩,双眼中露出挑战的神情。
星狩看到这种眼神,就知道不甘屈于人之下的鲁勒,兴起了反叛之意。
“想利用我衰弱的时候向我挑战吗?”星狩以意念与恶魔沟通道,目光如炬,不露半点空隙,说道:“别忘了,与我定下盟约的是你的主子,伟大的盖迦思。贝卡拉席司,让我有所损伤,对你们鲁勒魔只有坏处。还有,想向我挑战之前,先拈拈自己的斤两,我可是敢跟佛雷对决的魔法师。”
恶魔冷哼一声,道:“别想命令我,我会保护你的,不过只限于保护。贝卡拉席司大人只是迫于无奈,才与你签下盟约,我可没认同你的能力。”
萨拉尤尼意外地说:“你还可真精明,竟然用恶魔来对付我的守护神像,果然不容于法皇的牧师。不过像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笨到伤害我心爱的姊姊!难道你真以为,你的所作所为不会被十车城察觉吗?”
“你似乎搞错了,我怎么会害可爱的无瑕公主呢?”
萨拉尤尼怒道:“到这种时候还想抵赖!难怪人家都说魔法师都是没卵蛋的人。”
星狩不以为意地说:“可悲啊,公主殿下,被人利用了都还不知道。”
萨拉尤尼骂道:“到这时候还不敢承认!”
星狩却说明道:“你也不看看我呼唤的是什么恶魔。舒兹魔可是上位的鲁勒魔,而迷诱魔则是高级的贝特魔,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贝特魔与鲁勒魔的关系,我从来不知道有魔法师会同时支配高位的鲁勒魔与贝特魔的。”
“少找借口了!”萨拉尤尼大骂一声,守护神再次进攻。
星狩则是老神在在地站着。他看到萨拉尤尼生气的模样就已知道,这位公主动摇了。
星狩虽不知萨拉尤尼有什么力量可以利用,不过猜也猜得出来,身为十车城的公主,用的一定是大黑天的神力,而要降下神迹,心中的信念是很重要的。
这里是接近克利希那神殿的地方,信仰大黑天的人在这里占有优势,若不动摇萨拉尤尼报仇的信念,对星狩可说是非常不利的局面。
身上有伤,精神状况也不算好,再加上被擒的时日已经有一日一夜,星狩准备的法术连锁,已随时光的流逝而消散。
逃脱之后,他也没空准备法术,也就是说,除了几个意外术之外,想施展法术,都要用完整的咒语才行。
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下,星狩必须想尽办法为自己添增优势才行。
守护神像不停的进攻,不过却难越雷池一步。舍都不愧为鲁勒魔中最擅长战斗的舒兹魔,就算没尽全力,还是将守护神像耍着玩,一下子跘阻,一下子抛投,弄得守护神像灰头土脸。
萨拉尤尼见守护神像如此不济,再遣另一具神像进攻,不过战况却未改善。
神像虽有克利希那神力庇护,可是说起战斗,还远不如惯战沙场、精通打斗技巧的舒兹魔。不过舍都也只能维持不败的局面,这里毕竟是克利希那的神殿附近,想确实地解决神像亦是不易。
“魔力之流聚于吾掌,以我之愿凝聚力量……魔法飞弹!”咒语快速完成,三发红色的魔力之弹,穿过打斗中的恶魔与神像,直接攻击操控守护神像的萨拉尤尼。
然而,魔法飞弹却撞上了无形的障壁,消散在萨拉尤尼前方。
“神力护罩!”星狩皱起了眉头,想不到萨拉尤尼竟然能用这种高等的神迹。
所谓的神力护罩,是一种全方位的防护性神迹,能够阻挡所有形态的攻击,不论是有形的箭矢还是无形的能量,元素攻击都可以排除。
不过这种神迹也不是没有缺点,虽然神力护罩提供全方位的保护,这种保护也是有限度的。就以火焰为例,神力护罩可以阻挡火球的攻击,然而遭到年长红龙的火焰吐息,却会马上瓦解,神力护罩只能挡下威力较弱的攻击。
也就是说,星狩现在只要施用威力较大的魔法,就可以突破神力护罩,问题是越强大的魔法施法的时间就越长,萨拉尤尼怎么可能眼睁睁地让星狩施法。
“伟大的克利希那,请赐予您忠心的追随者消灭敌人的箭矢,以您的荣耀开辟道路!”萨拉尤尼念出了祷文,光荣之矢出现在她高举的左手上。
星狩吃惊,想不到年纪轻轻的公主,竟然能用多样的高等神迹,实在令人意外。
光荣之矢射出。
身体状况不佳的星狩没有闪避的余力,所幸他还有常备的意外术可用。能量护盾瞬间张开,为他挡下光荣之矢。
星狩抓紧机会释放剑二的巫法牌,两道钢刃矢奔出。
原以为可以用这张巫法牌分出胜负,然而保护着萨拉尤尼的神力护罩却依然作用着,为她提供完整的保护。
“怎么会这样!”萨拉尤尼再次让星狩感到意外。
“难道她真的是惯于战斗的公主?”
让星狩有这种感觉不是没有原因。因为神力护罩虽然可以提供全方位的保护,可是代价是要持续地专注祈祷。
当萨拉尤尼念起光荣之矢的祷文,神力护罩的效力也会跟着消失。星狩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进行反击,如果不是经常用运用神力战斗的高阶祭司,是不可能快速地解除神力护罩,在一轮攻击过后,又马上降下保护的神迹。
“这种小家子气的攻击是伤不了我的!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虽然一样是死,不过我希望你不是在战斗中死掉,没让你多活几天,好好地处置处置,我怎能泄恨吶!伟大的克利希那,请赐予您忠心的追随者……”
银色的光荣之矢再次成形,星狩这回不等她念完祷文,再次使用剑四的巫法牌,四道银光闪出撕裂了大气,钢刃矢却又在萨拉尤尼身前弹开了。
星狩这回才注意到,萨拉尤尼怀间,有一散发着神性光采的圣徽。
身为十车城直系的王家公主,当然会有一、两个强大的神力物品。
萨拉尤尼只是以圣徽的力量提供神力护罩,要说她习惯战斗,这种事怎么可能,她再野,也是十车城尊贵的公主,她的卫士们不可能放心让她参与真正的战斗,要说有,也只是习惯看她的属下战斗罢了。
“真是麻烦的情况啊……我不会真的败给这名公主吧?”
星狩不由得有了灰心的想法。
“可恶的混蛋,原以为你只是嘴巴坏,想不到连心都被恶魔给啃了!我真是看错人了……伟大的法皇啊,请您原谅我的无知,竟为虎作伥,帮助星狩那个连肠子都是黑色的大坏蛋!”艾凡娜在地道中边跑边骂。
她骂的是星狩,多骂一句,心里头就多一分气愤,越骂她是越觉得自己委屈。
想到自己有那么一段时间,觉得星狩是个不错的家伙,甚至在前天晚上还跟他敞心而谈,越想越是不甘心。
心情躁郁,慌忙奔驰之下,艾凡娜竟然迷路了!
虽说只要努力往上爬就可以找到出口,可是在偌大的地下神殿里,要找到通往地面出口,得花不少时间。要是在找路的时候被十车城的祭司逮到,那多尴尬。
身为火之法皇的牧师,要是被人当成潜入神殿的窃贼,那是多大的耻辱。
“都是那该死的星狩!可恶,我一定要用法皇的神权,矫正你那扭曲的心志!”
气极的艾凡娜放慢脚步,小心地前进。
一阵脚步声跟着出现。她再次暗咒星狩带来的厄运。
然而脚步声的接近就代表有人,艾凡娜无奈地藏在转角处,手握住了圣锤。
“不要过来……圣锤不该用在这地方的……”艾凡娜默默地祈祷。
可惜人还是走过来,艾凡娜挥下圣锤要将人敲晕。
圣锤袭击,来人机灵地滚开,艾凡娜啐了一声再追击时,那人开口了。
“等等,是我啊!”
“喜夫?”
“罗特小姐……那东西很危险吶。”
“你怎么还在这?”
喜夫耸耸肩道:“没办法啊,穆睿老大要我确保你能脱出。咦!是救援行动失败了吗?怎么没看到星狩?”
“别提那个人的名字,想到就有气!”艾凡娜咬牙切齿地应着。
“怎么了?”
原本为星狩担心得要命的人,怎么才一会的功夫,就变成恨他恨得要死的模样,不由得让喜夫头上冒出许多问号。
“反正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救他?哼!去救狗至少它还会向你摇尾巴。至于星狩,免了吧!”
喜夫觉得奇怪,不过他还是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觉得星狩不至于是个有多过分的人啦。至少欠下的恩情,该还的他会还,没招惹他的话也不会乱来。
“在我眼中看来,算是不错的家伙了。罗特小姐,你真的要丢下他不管吗?要是他真的死在这边,你确定不会后悔?人死了什么都晚了,就算误会解开了也只会留下悔恨。”
“嗯……”艾凡娜再次陷入挣扎。
最后她吐了口气,想了一会后恶狠狠的说道:“没错!我就是要帮忙。哼!想用这种方式躲过我的恩情,门都没有。我就非要施恩于你不可!”
萨拉尤尼与星狩的战斗还在僵持不下。
星狩一直无法突破萨拉尤尼的神力护罩,而萨拉尤尼也无法对星狩造成决定性的伤害。另一方面,舒兹魔舍都与两尊神像的战斗,也没有分出胜负的迹象。
两人的战斗虽在一时之间尚未有结果,可是整体而言,情势对星狩不利。
至少萨拉尤尼身上没伤,还有许多强大的神迹没施展出来。而星狩在战斗中又牵动伤口开始流血,受尽整整一天的折磨,就算他的精神意志再强韧,强大的法术也施展不出来。若非身上还带有几个魔法物品,他早就被打败了。
闪电术还有强酸箭的权杖,都已经耗尽魔力,冲击戒指要近身才能发挥效用,至于解除魔法的戒指,在这场战斗中根本派不上用场,萨拉尤尼用的神迹不是什么魔法。
舒兹魔。舍都不愿尽全力战斗,另一个帮手鬼叉魔。范丝又只能提供咨询性的协助,根本不会回应战斗的召唤。
外表看来,星狩还保持着洒脱与自信,事实上心里却相当焦虑,战斗已经拖太久了,再这样下去,就算打得赢这位为姊报仇的公主,恐怕也没充足的时间逃跑。
“没办法,不能再拖了……”
星狩心意一决,取出了巫法牌中的人类剑士与骑士牌。
骑士牌召唤出空幻界的长枪圣灵,随之再以剑士牌唤来灵气之刃加诸于长枪圣灵。就见两米余高的长枪圣灵,举起魔法强化后的长枪,更是威风凛凛。
“舍都,你还要打混吗?别以为我真的非要靠你的协助!”星狩动念,责备了怠工的舒兹魔。
长枪圣灵是外形类似半人马的半灵体,不一样的是,它是由灵驹与骑士的灵魂结合而成的圣灵,是真正达到人马合一的骑士。
长枪圣灵一出来,就朝着与舒兹魔缠斗中的守护神像进攻。
神像虽有克利希那的神力保护,寻常的攻击难起作用,然而长枪圣灵本身就是信仰下的灵性产物,他那半物理性、半灵体性的攻击,正好能穿透附加在神像上的保护膜,而使用的长枪又以灵气之刃强化得无坚不毁。
骑士的冲刺攻击,让长枪穿透泥土塑造的守护神像,然后驾马后踢,将另一尊神像踢倒,回身、跃起再以落下的力道猛力攻击。
才一眨的功夫,两尊神像就成了两摊土块。
“好样的!”
萨拉尤尼骂了一声,摘下腰间的圣徽往地下抛去。圣徽立即发出神圣的光芒降下神迹,怒目金刚般的神灵随即出现。
这是服侍克利希那圣灵之一。十车城的守护神像,就是靠着服侍克利希那的圣灵在运作,只是神像仅由圣灵在天界操控而动作,算来只有发挥圣灵一、两成的力量。
现在萨拉尤尼则让圣灵本身降临。
“乞多天,麻烦你了!”
话一说完,倒在地上的土块飞向圣灵重新拼凑,形成新的形体。
六臂的怒目金刚包覆在圣光之下,组成的形体虽是松散,但在强大的神力作用下,却不容小觑。
乞多天背后有如神焰燃烧,显得威风无比,一对手上持着武器大剑与三钴戟,一对手拿着法器三钴杵与香炉,最后一对手则是双手内缚,两小指、无名指开立,不时三度来去,捏着手印。
武器与法器发散灵光,非以土石构成,而是以神能形成。
乞多天挥动大剑,长枪圣灵举枪格挡,然而纯以神力汇集而成的大剑威力无比。在这种强大的力量之下,以魔力强化的长枪,就如腐朽的木头般被粉碎了。
长枪圣灵立即退后,避开大剑,却躲不过三钴戟的攻击。
就像长枪圣灵之前刺穿神像一般,它也遭到相同的命运。不同的是神像被击倒而碎裂,长枪圣灵则是化为灵光瞬间消散。
“让我认真起来是你最大的错误!伟大的圣灵乞多天的攻击是不留情面的,星狩你现在求饶也来不及了!你的身体还有灵魂都等着被撕裂吧!”
乞多天转向星狩,舒兹魔跟着挡住去路。
大剑挥砍恶魔,恶魔的爪子接下攻击,交击出跳跃的火花。
天界的圣灵与恶魔正好是天秤对立的两端,乞多天能轻易打败长枪圣灵,就与长枪圣灵能快速解决守护神像的原理一样,因力量性质相近,看谁较善于战斗、能量较为强大,就能快速结束战斗。
长枪圣灵赢在战斗技巧,而乞多天则强在神威赫赫,这样的神力碰上恶魔就行不通了。
恶魔与圣灵之间没有谁克谁的问题,虽说两者对立,可是力量的性质完全不同,再加上克利希那并不像火之法皇那样特别讨厌恶魔,所属的圣灵也就没有专门对付恶魔的神力。
就如同舒兹魔无法直接穿透神力的保护膜,给予圣灵直接的伤害,圣灵也难以突破恶魔的甲壳,予以致命的打击。
“这个对手够瞧了吧?你不会退让屈服吧?”星狩出言相讥。
“吼!这当然!”恶魔大吼一声,推开大剑利爪连抓,却都被强大的神力给弹开了。
“乞多天!你在干什么,连只小小的恶魔也对付不了吗?”萨拉尤尼气得大骂,也无法改变舒兹魔善于战斗的本质。
乞多天的神力虽强,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奈何舒兹魔。
不同于萨拉尤尼的责骂,星狩不停地施展法术支援舍都。对于萨拉尤尼的态度,星狩感到万幸,若是这位公主能好好下达指示乞多天的能力,绝不仅于使用手上的武器战斗。
“舍都,我用能量喷射支援你,抓住机会将他打散!”
“不用你多事!”恶魔骂归骂,却也退出半个身子,好让星狩施展法术。
“乞多天!还不加紧攻击,不过是只舒兹魔,你要费多少功夫!”
双方都打算全力进攻击了。
星狩以大魔导师牌释放能量喷射,魔力如奔流涌出。
乞多天亦是剑、戟齐动,猛力攻击。
神力与魔力即将激烈冲突。
能量喷射被抵销了,圣灵的大剑与三钴戟也被挡下,但是接下这些攻击的,不是圣灵也非舒兹魔。
突然出现的能量护盾,抵销能量喷射的魔力,魔盾则代恶魔,挡住乞多天的攻击。
“孽女!你在搞什么鬼!”
“老头!”萨拉尤尼惊呼一声。
“喔……真是有趣的战斗,不过我怎么不记得曾要你与十车城的公主起冲突呢?”
“师……师尊!”星狩亦露出慌张的神色。
“……回到记忆中的归属之地!”奥森大师快速地完成遣返术的咒语,闪星石发出光芒射向舍都,这只恶魔在瞬间被遣送回去。
“这……怎么可能!”星狩见状,血色全失。
“……风化为惩戒的锁链,捆绑我的敌人。”第二道法术转眼间又施展出来,无形的风形成锁链将乞多天绑住。
“呵,渥拔老弟,另外这个好像是你们十车城的东西。”
十车王带着愠色答道:“你不必有所顾忌。”
“是吗?”奥森大师笑着,手同时握紧,缚束之风同时缚紧,那以气流形成的锁链,竟如同利刃般地切入乞多天的身躯,神力的保护力量竟似无物,形成乞多天的泥土,被气流切断成为碎土。
失去依凭的容量,萨拉尤尼唤来的圣灵也跟着消失返回天界。
看到奥森大师的表现,星狩心如死灰。
这位邪恶的大魔导师,再一次证明两人之间的差距。
星狩请来的恶魔,居然如此轻易地被遣返,这代表两人的精神力量有着绝对性的差距。
而风之束缚由星狩施展,最多只能用来阻碍敌人的动作,可是相同的魔法,奥森大师用起来,却成为可怕的攻击魔法。
这代表着奥森大师在魔力的操控与运用技巧强过星狩数倍。
奥森大师走向星狩,手挥出拍打,星狩就像纸屑般飘起,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掉下。
“老朋友,我这个徒弟老爱闯祸,我代他向你赔罪了。你不会在意吧?”
“当……当然不会……”十车王脸色难看地回应,一点都不像是被赔罪的人。
“可恶!星狩,我要杀了你!”萨拉尤尼还不放弃的念出祷文:“伟大的克利希那,请赐予……”
“啪!”重重的巴掌落在她脸上。
“你这个孽女!还不收手吗!”
“但是他……”
又是一巴掌。
“呜……你就会打我,骂我!”
萨拉尤尼摀着红肿的脸颊,满脸不甘愿,神色怨毒地看着她的父亲。
“当了首席怎么还这么不上道呢?星狩,看你这狼狈相,呵,还真会给我添麻烦。”
奥森大师的话,像针一样刺入星狩心中。
他趴在地上,抬起头满腔怒火地瞪着奥森大师,心中被屈辱与不甘给填满。本是激烈战斗的两人,这时有了相近的心情,一样的怒气,相同怨恨,同是对自己力量不足的悔恨,还有受到侮辱的忿恨。
奥森大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徒我就带回去好好管教了。”
十车王神色黯然的应道:“哪的话,我这个不肖女才要严加看管吶。”
星狩与萨拉尤尼的战斗,最终以不了了之做为收场。
散场了。
奥森大师与十车王的人貌合神离地偕行离去,艾凡娜与喜夫才走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喜夫没回答。
“你怎么了?”
这名盗贼不停地发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不觉得那个人很……很可怕吗?”
艾凡娜没否认,她的肌肤都冒出鸡皮疙瘩。
“我们也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想来星狩是没事了……”
“嗯……”
喜夫动作僵硬地带路,跟在他后方的艾凡娜,脑中浮现奥森大师那比毒蛇还邪恶、比鹰隼还锐利、比猎豹还残忍的眼神,心脏不禁如打鼓般地激烈跳动。
她不禁质疑着:“被他带走,真的会没事吗?”
第三章梦境之七
幽暗无光,一片黑暗。
脚不停移动,像是在泥沼中,每要跨出一步,都要拔萝卜那样费力才能将脚抬起。
劳累的不只是双腿,全身上上下下所有的筋骨肌肉都酸疼得不得了,头是下垂的,好像在下巴吊有千斤墬,身上则像是穿着又厚又重甲衣那样压抑拘束着。
好像有鞭炮在耳边燃放,炸得耳鸣不止,实际上却有没有任何声音,脑中如同有个不象样的乐团在里头练习,发出可怕的噪音。
身体好累,精神亦乎是接近崩溃的边缘,双脚却还不停抬起,向前跨步。
眼睛张得斗大,却什么也看不见。不是失明,也非身处空虚之所,而是黑暗,深沉的黑暗,像是一层又一层黑色的幔布遮盖视线。
在这黑暗中,却可瞧见有东西在蠕动,不知道是什么,在远方像蛆般蠕动过来。
不敢停下来,因为有东西在追赶,即使身心都已经不堪负荷,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被追上,否则会有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发生。
可是还要逃多久?
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没有答案,没有记忆,当有知觉时,已经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会陷入现在这种局面?
偶尔回头,在黑暗中可以看到清晰的一对目光,远远盯着我,好像准备将人生吞活剥。
不能停下来……可是好累。
还能走多久?还能撑多久?
我跌倒了,只能“呼呼呼”地喘着气。
地是湿的,又粘又稠的,真的在黑暗的泥沼中吗?难怪路会这么难走……
眨眨眼睛,深呼吸,将身体所剩不多的力气挤出来。
不能放弃,这一切会渡过的,冬天再寒冷,也有春天降临冰融的一天,只要坚持着,就会有通过考验的机会。
也许出口就在不远处,也许太阳将要升起,照亮这片无尽的黑暗,都撑这么久了,现在才想放弃,岂不是太傻了!
慢慢地睁开眼睛,不再是纯粹的黑暗,大地是一片腥红。
“啊,啊!啊……”惊恐的狂叫声传至耳边。
这……是我在叫!
冷静!急促的呼吸,渐渐取代歇斯底里的叫声。
耳朵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跳声。这里到底是哪里?还是说我已经死了?被打入所谓的地狱?哈,这很有可能。
我不知道那些信仰坚定之人,被诸神引入的天界是什么样子,至少我知道,没有一位神祇会收留我。
如果这里是地狱,那未免也太单调了,一片死寂血海,以及黑色天空吗?
掬起一抔血水,看着深赤色的浓稠的液体由指间流下,心情似乎跟着平静下来。
该起来了。
用手撑地,在血海中却碰到软软的东西,顺手将它拿起来。
人头!
仔细往四方瞧去,在黑暗中一直没注意到这是血海,是用无数的人头填出来的血海。手上的人头是记忆中有过的脸,虽然泡在血水中变得浮肿而半腐,可是这张脸我记得。
他是同在奥森门下的学生,已经死了,被我所戮,一名同我作对的法师,害怕实力不停增长的我,担心地位会被取代的无能者,要暗算我,反遭我清算的无能家伙。
再瞧身周,血水渐退,一张又一张的脸浮出来了。
有许多是过去在奥森门下竞争的法师,几位学长,过去的五位次席,还有直接挑战、惨败在我的手下、被我取代的首席。
翻白的眼睛瞪着我,像是在诉说他们的怨恨。
哈,失败者,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我并不存悔意,他们死有余辜。
在生存的竞争中惨败下来的下场就是死,不杀你们,难道要我引颈就戮?
再远一点,是乡村小民,还有小孩的脸?小高文?
别这样看我!是你自己要敬佩我的,是你们的村子太没用,只会依赖圣物的保护。
你的姊姊希雅不是由双头巨人的偷袭中活下来了,有能力,够努力的人,自然能生存下去,你没资格责备我!
没资格!
“你在说我吗?”
咦!是谁?
黑暗中,她裸着身渐渐靠过来,带着魔法的光芒模糊的轮廓渐渐浮现。
“碧……碧西雅!”
“狩哥……你怎么不叫我希雅了?难道是你心中有愧吗?”
她裸着身,由双眼各划下一条红线。身上刺满魔符,散发异样的魔法光芒,身子似皮包骨,惨白的皮肤在黑红的背影下更显突兀,令人怵目惊心。
“不!”手挥动,魔法的力量闪出划过她的颈子。
身子倒下,没入血水之中,头颅却滚将过来。
颤抖着双手将她的头颅拿起,惊心一看,却不再是碧西雅的脸,闭目的脸庞,竟变成卡妮雅。
“卡妮雅姊……”痛苦呜咽地唤了一声。
头颅的眼睛却突然张开,吓得我将这颗头颅抛开!
头颅掉在一旁,却正好面对我,立在地上。
那张脸竟开口责问我:“你想杀她,就像当初杀我一样?”
腹中有股怒火,直冲脑门。
“对!就像杀你一样!背叛者,不得好死!你这只母狗!没资格教训我,天底下谁都能指责我,就你不行,就只有你这个骗子!”
“你说过要与我同甘共苦的,不论有什么都会与我分享,不论我做了什么都会原谅我的……你忘了我们之间的誓言了吗?”
“哈……没忘,怎么忘得了!就算妳死了也忘不了。你这个贱人,还敢跟我提这个!给我消失吧!”
怒火为力尽的身躯注入能量,让我将这个可恨之人的头颅抛向远处。
我重新站起来,同时惊觉一直在追赶的东西终于赶上。
不单如此,本在远方蠕动的东西也靠了过来。
两个人,他与她爬过来。只是他们好像被抽去全身的骨头,只能像虫子一般地蠕动。
他就停在目光能见的距离边缘,她也停在等同的距离上,然而他们的神情都是一样的,同情、责备、不理解、又是哀伤。
两人的目光让我心痛。
心头出现对不起他们的感觉——好苦,好痛。
身后的人超越了我,几个人将我围住。备前?穆睿?
思沃德,古柯,还有艾凡娜!
你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对,我就是杀人者,无情无义的家伙怎样,不行吗?你们这些来自洁净和平世界的人,有什么资格数落我!再这样看我,我就……就……
“怎么?他们不过是利用的对象,敢嚣张,杀了不就得了。”后方又传来声音。
猛然回头,是一名身穿法师袍、脸孔隐在兜帽下的魔法师。
“你是谁!”
他冷笑着,掀开兜帽露出脸来,讥道:“连自己的恩师都不认识了吗?”
“我不会中计的!我为什么要杀我的朋友!”
“朋友,不是吧?只是几具被你利用的骸骨人形罢了。”
“什么!”
周围的人竟似僵尸般靠了过来,平举着双手挤过来,开始抓我、掐我。
“停下来!你们疯啦!艾凡娜,你,你……别这样!别这样!”
“呵……你怎么了,不回手?你怎么待人,人就怎么待你啊,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呜……可恶,可恶……”
不该是这样的!
“魔力,寄于我手,寄于我意,化为利刃……去吧,钢魔暴刃!”
魔法之箭射穿了他们。
倒下来的艾凡娜,血溅三寸,双目依然瞪着我,似是在代替火之法皇,控诉我的罪责。
冲上去一剑斩下了奥森的头颅!最可恨的罪魁祸首,死了吧!
没有你,这一切都会改变的!
“喔……你终于下手啦。”
咦?奥森大师的声音!怎么可能?一片混乱下,视角骤变。
我看到一个无头的男子抓着我的头,那个无头的男子该是被我斩首的奥森啊?不对!那身服饰……不是奥森老师,而是,而是……是我自己!
难道,我砍下的是我自己的头,一直在追赶我的也是我自己……
倒下的身体,知觉渐渐消失,只剩眼睛还不甘愿地望着黑暗无光的天空,蠕动的人影又靠过来。
两张脸挡住幽暗的天际。
“爸,妈……是你们……难怪,你们会悲伤……是我让你们悲伤的……对不起……”
这就是我的结局吗?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可是,又能如何,我又能如何……
第四章兄弟之绊之一
两名见习法师到巫师之塔的地下室领取药材,路经地下一楼的精神之屋。
精神之屋大门上的魔法阵,正闪耀着淡淡的魔法光芒,显示这个用来锻炼精神意志的房间正在作用中。
见习法师停下脚步,往精神之屋的大门瞧去。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是啊,最后一天了。”
“你想首席挨得过吗?”胖胖的见习法师略微担心地问。
“我看不乐观。据说最高记录是前……嗯,前某任的首席,不过也才在里头待过三天。想越级挑战而变成疯子的人不知有多少。鸩学长也曾里头待过快二天,你不知道,那时他由里头走出来,人变成什么模样。那段日子待在他旗下,不知有多难熬。”
胖见习法师露出担忧的神色,对危言耸听的瘦见习法师说道:“这下可惨了,平常首席就够严格了,这下子日子要怎么过。”
瘦见习法师却道:“你也不用担心。整整五天?你当首席真的是神啊!我看门打开时,不会有人从里头走出来的啦。依我看,首席在里头岂止是变疯子,早死在里头才是真的。就算没死,鸩还有高楼的那些前辈,会错过这个机会吗?”
胖见习法师叹道:“这还真可惜……我在首席那收获颇多……”
“去,去,去,什么收获颇多,星狩那家伙有什么强的,不过就是运气比别人好一点,恰巧能完成老师交付的工作罢了。说到真正有实力的还是鸩,看看两人常用的法术就知道了。星狩,只会用些简短的咒语,专门投机取巧,算什么高段的魔法师嘛!”
“呃,我觉得你不要这么说比较好……”
“怕什么!反正……别拉我啊……噢!痛!是谁敢打老子!”
瘦见习法师转身正要开骂,却见到眼中冒火的蕾米,骂人的话马上缩回去,改口道:“是小蕾……你怎么会想来这种地方逛呢。”
蕾米气呼呼的,活像只想咬人的小猫,劈哩啪啦的就骂道:“死胖子!要你领个东西就想趁机摸鱼偷懒,跟人在这嚼舌根。别以为狩哥在精神之屋里,小哥又带队出差,家里没大人就可以乱来!
“还有你这只瘦皮猴,别在那造谣生事。鸩那毛毛躁躁的三流法师算什么!就凭他也想跟狩哥较量,别痴心妄想,作梦可以,别把不可能的梦当真了。”
“哎呀,小蕾妹妹何必生气,我也只是开开玩笑,何必认真!”
“什么叫开玩笑!我不准你开这种玩笑!狩哥绝对会通过考验,活蹦乱跳地走出来,你这只瘦皮猴竟敢乱说话,看我怎么教训你!”
蕾米越骂越气,跟着动口又动手挥拳打人。
在奥森大师门下除了蕾米外,哪有人会用拳头来解决事情的,就算有纠纷要打架,也是用魔法。可是蕾米可不管这么多,看不惯就直接动手。
两位见习阶层的法师不敢对蕾米施法。虽然星狩待在精神之屋里,不到设定时间不会出来,情况也不乐观,可是门还没开启,谁也不敢确定他到底能不能通过奥森大师给他的“惩罚”。
况且,除了星狩,蕾米还受到奥森门下的另一位有力人士的喜爱,就算鸩能取代星狩成为首席,另一位次席法师蝶凰的报复,也非两位小小的见习法师承担得起。
两位时运不佳的见习法师被打得落荒而逃,怒气未消的蕾米还竖起了中指大骂:“下次再说这种浑话,我就把你们做成猪肉干还有猴脑汤,拿去喂狗头人!”
本是不知愁为何物的蕾米,看着绘满魔法符文的大门,深深地叹了口气,激愤地说:“狩哥绝对会没事的……”
精神之屋里头是由魔法形成黑暗,虽然魔法阵的运作会发出光芒,可是这些微弱的光线全给黑暗术给盖住。
除了黑暗术让精神之屋里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外,精神之屋里也听不到声音,寂静术的魔法阵,将空气传导音波的效用给中止了。
黑暗无声,制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空间。这种绝对的沉静,让待在里头人能专心冥思提升自身的精神意志。
除去视觉与听觉会对魔法师造成的干扰外,精神之屋还加强人类的五感,待在里头视觉会变得更加锐利,听力会被提到极致,触觉、嗅觉、味觉的灵敏度都被加强数倍。
可是,精神之屋里头却是空无一物,想听却听不见声音,想看却看不到东西,手能触及的只有冰冷的地板。
这种情形,就像血性男儿吞了几十颗威而钢,结果却找不到半位女性那样的难过。
精神之屋的作用还不仅于此,这里头还布有幻术的魔法阵,会让人产生奇特的幻觉,当一个人的感官被提升到极致,却又无法看到,听到时渴望看到什么,碰到什么的情绪就会加倍地激发出来。
再加上魔法的刺激,藏在心中的事物,埋在心灵深的恐惧,在这种情况下就被激发出来了。而且这些幻觉是自己为自己制造出来的,会比任何幻觉更加真实,更加可怕。
星狩就沉入这种自己制造的地狱情境里,在他的意识里,他已经将自己的头颅砍下。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毫无光采,像是死不瞑目、不甘闭上双眼似的。
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睛虽然是张开的,所见的却仅有一片黑暗,跟真的死了也没多大的差别。
然而星狩的生命之火并未熄灭,可是他的深层意识若真的认为自己死了,那么身躯在自我催眠下,将渐渐停止各项机能,由虚拟的死亡一步步走向真实死亡。
星狩几乎认定自己没有生存下去的资格,在万念俱灰、求生意志低落的情况下,身体的活动机能逐渐趋缓,生命活动直线下降。
惨烈的斗争、无情的背叛、血腥的杀戮……
一幕又一幕在回忆之海中,似乎没有出现任何一件值得高兴的画面,求生的意志因而更加的低落。
“就这么死去,似乎也不错。”这样的想法盘旋在脑中。
最后回忆之路走到年幼时期,决定星狩人生最重大变化的那一刻。
父母亲被杀死,居住的庄园被烧毁,半兽人兴奋地吼叫中,掺杂火球落下的爆炸声与庄园居民的惨叫。
“如果那时就随着父母一同走完人生的道路,岂不更好……反正活下来也没碰到什么好事。”星狩越加消极。
“要保护弟弟,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约定喔!”父亲生前最后的交托在脑中响起。
“对不起……我没能……”星狩想到了唯一亲人。
“不!我怎能放弃!”
“受了这么多苦……熙弟却还没得到幸福!”不服输的心情再次涌现。
“既然已经干了这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这条路就该走完!就算要再多流出十倍的血,我也只能走下去!不然……那些被我手刃,遭我利用伤害的人,岂不全都白费。
“如果非要吸别人的血才能活下去,那么就别浪费宝贵的鲜血,就算要以血来赎罪,也要等到我手刃费格德。奥森那个恶魔才行!
“我要活下去!我还不能死!”
发自内心的吶喊,让星狩的身体重新活过来。
耳朵虽然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但是心脏在跳动的声音,却藉由血液的脉动传入耳中。
眼睛所见虽是黑暗,可是却不再是无尽的漆黑,手、身体碰触在地上有感觉了,虽是冰冷却货真价实,为了抵抗无情的寒冷,身体自然发热,并且感觉到这股热气。
历经五天的折磨,各种感官神经被绷紧到极限。平常感觉不到的全都清楚地感受到了。不可能听到的声音传入耳中,看不到的东西也见着了。
寻常的音波,在寂静术的作用下是听不见的,星狩听见的不是平常人听见的声音,几乎感觉不到的触感也感受到了,他在黑暗中还看到了东西。
星狩感觉到空气的流动,非常微弱,缓慢的流动,吹在肤肌上。
他看到了,目光似穿透魔法制造的黑暗,看到地上的魔法阵。
黑暗之中还看到淡淡的光亮粒子,还听见那些粒子在空中流动,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星狩念起了咒语准备施法,身体还在重新苏醒,无法动作绘出魔符;嘴巴勉强张阖,却无法发出生声音。
精神之屋还有钝化魔力的魔法阵在作用,在这种环境下,魔法更难运作,可是魔力还是集结了。
星狩的精神意识在这里,磨得跟针尖一样锐利,他以自己的意志将空气中飘浮的魔法粒子聚合起来,目光穿透黑暗,看到魔力聚集成符文,以意念施法,用超越极限的感觉确认魔法的完成,无法在精神之屋里施展的魔法,被他施展出来。
只是一瞬间,照明术召来了光明,也为星狩带来希望与光明。
看破了精神之屋的神秘,也让星狩捕捉到真实的自己,戳破精神幻象。
无尽的黑暗,不再引发人类对未知的恐惧,也不再是恶梦与绝望的代表。
因为星狩知道这一切都会过去,而他现在已有信心可以挨过去。
利用这剎那间的光明,星狩找回了自我。
鸩还有奥森门下的弟子,待在精神之屋的门外等着。
五天五夜的时间将要过完,他们在这等待最后几分钟的结束。门即将开启,星狩是否能通过名为“考验”的惩罚,答案即将揭晓。
鸩认为星狩死定了,他曾在里头待过快两天的时间,很清楚长期待在精神之屋里头是多么残酷的折磨,就算星狩熬过,就算没疯,想必也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鸩虽然不知道星狩在十车城犯了什么事,可是全身是伤地被奥森大师丢进精神之屋接受处罚,想当然,这代表老师已经不再宠爱他。
也就是说,现在谁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向他挑战,而不用受责罚。
一个半疯的人当然没有威胁性,毕竟魔法是非常精密的艺术,施法时不容一丝的分心与错误。
“我看星狩这家伙已经完蛋了。不知道下任的首席会是谁?”这名魔法师知道星狩已经失势,称呼星狩的方式也跟着改变,不再尊称他为首席了。
“八成是鸩,放眼老师的弟子,除了他还会有谁。”
学弟的对谈让鸩相当得意,不过也觉得有点可惜。他心中最期待的,还是亲手打败星狩,而非以此种方式取得首席之位。
他从来就不肯承认自己会输给星狩,比高等魔法的施用,比强大魔法的施展,都是他较强。星狩不过是较会投机取巧,运气较好罢了,每次战斗总是用些诡计,专挑软柿子吃,哪像他是用绝对力量,将敌人彻底打败。
门终于打开了,众人引颈企盼,星狩坐在里头。
“狩哥!”蕾米穿过人墙,冲进去。
星狩抬起头来,双颊凹陷,那张脸形同槁灰,目光涣散,眼圈黑压压的一大块,他站起来,因为久未进食而无力地摇晃。
蕾米迅速地过去搀扶。
“你竟然没死啊,运气真好。”鸩跨向前嘲讽地说着。
星狩露出了笑容,似鬼神般的笑容。
他动动颈子,抓掌开阖,像是在确认自己还活着,还能活动似的。
不理人,就像平常那样高傲,不将其他人当一回事,在蕾米的扶持下向前走。
“喂,你不说些什么吗?这么人在这”恭迎“你,不表达一下吗?”鸩再次发言。
星狩缓缓地瞄了众人。他的目光不再是涣散的,却也不是锐利的,可是被他瞄到的人都觉得背脊发冷,好像被死神看上,就连鸩也无意识地退了一步。
星狩不搭理人,自顾地向前走,人很自然地让开。
鸩觉得恐惧,他这才发现,现在的星狩非常可怕。
他想起自己通过精神之屋考验的那几天。那段时间是他这一生中最“危险”的一段日子,所有的人都极力地避开他,深怕惹他不快。
因为在那段时间里,他的脾气最为暴躁,而且魔法仿佛被他征服,魔力变得无穷无尽,精神之屋的磨练将他的精神磨得异常锐利。
如果星狩这次也安全通过精神之屋的考验,就代表他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可是就算通过精神之屋的考验又如何,没经过适当的休息,身上没带着施法的药剂,又能发挥多少实力。要杀他现在正是时候!
“星狩你认……”鸩开口,准备提出挑战的宣言。
星狩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默然道:“大家辛苦了。”
鸩冒出冷汗。星狩看他的眼神极为凶恶,就是负伤的野兽也没这种可怕的眼神,若要形容,恐怕只有在地狱修罗道里爬出来的恶鬼,才会有这神情。
是的,现在的星狩身上充满鬼气,让惯见血腥杀戮的鸩,也感到害怕。
他甚至觉得星狩就像个黑洞,将他的勇气给吸光了,甚至连保护他的魔法力量也被吸尽。
鸩只能看着星狩嚣张地离开。
当星狩爬上楼梯,离开地下室,众人才松了口气。
尤其是意图向星狩下手的鸩,更有种历劫还生的感觉,这才发现,长久以来不愿承认的事实——远不如星狩的事实。
他一直刻意忽略的。在耶佛大陆上,不是靠运气两字就能行走,鸩明白自己没有挑战佛雷的勇气,而星狩不但接下这个任务,还将成功地将恶魔之心带回来,就是实力的最好证明。
“混帐,你们这些兔仔子,还杵在这干什么?不回去磨练精修魔法,待在这浪费生命啊!没什么好看的,全给我滚回自己的岗位去!”
鸩大声怒骂,现在的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掩饰自己对星狩那瞬间的恐惧。
回到自己的实验室之后,星狩打发蕾米为他准备热汤热水,就躺到大椅子上闭目养神。
星狩的心情相当不快。他已经问过蕾米,奥森大师已经离开巫师之塔去访友,离去前没给他下达任何指示,若有说什么,也仅针对鸩要他好好顾守巫师之塔。
把看管巫师之塔的工作交由次席的鸩,而没给他任何指令,代表什么?不就说明奥森大师认为星狩会死在精神之屋里!
竟然被费格德。奥森如此轻视,这是叫星狩最难忍受的屈辱。
“费格德。奥森……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我会打败你,将你加诸在我们兄弟身上的全都还回去……总有一天……”
星狩小声地咒骂着,心中的怒火却莫名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寂寞的感觉。
待在奥森大师的巫师之塔中,没有可以谈心的对象,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可是至少看到胞弟星熙的脸,可以让他消除一切的不满。
只要见到星熙一切良好,星狩的心仿佛得到救赎,所有的悲伤与痛苦都能化解,可是星熙现在不在塔里,连带的照顾他的卡丽夏,还有跟在星狩旗下学习的学徒、见习法师也几乎都不在。
平常充满人气、随时可以看到战战兢兢努力学习的法师们都不见人影,偌大的一整层变得空空荡荡,显得落寞。
“没事干吗?首席。”
老成的声音打败难耐的寂静,星狩眼睛半张,眯着眼瞄了一下。
“苟力夫?门上没挂禁止打扰的牌子吗?”
苟力夫是直属奥森大师的魔法师,虽然在奥森门下取得魔法师的资格已久,不过还一直留在奥森门下。
他的年纪远长于星狩,比星狩还早入门许久,也比星狩更早取得魔法师的资格,可是成就却一直比不上星狩,就连次席弟子的位置也没坐过。
他将星狩当成可恨的竞争对手,不过这层关系似乎只是单方面的。星狩不是轻视苟力夫,只是在竞争首席之位时,比苟力夫优秀的人太多了。
此时,苟力夫不怀好意地看着星狩,笑道:“挂上了,不过……我不认为有必要遵守。你应该知道,所谓的首席是靠实力来决定的。没有实力,还给尊师找麻烦的人,就没资格坐在首席的位置上。”
星狩烦躁地说:“有话就快说,有事就快干,我现在心情很差,最好别惹我。”
话已经说破,苟力夫也没必要再做表面功夫,便道:“星狩,你真的很张狂!我早想把你解决了!”
“少啰唆!魔力之流聚于吾掌……魔法飞弹1
先发动攻击的是星狩。
他的状况不算好,在十车城受的伤尚未痊愈,才走出精神之屋还没准备魔法,除了精神力量大幅提升外,并无任何的优势,但有人想趁火打劫,星狩也不会客气,当下就发动袭击。
魔法飞弹的魔法不需要特殊的材料,生手在施展时,会用到星砂当魔力的载体,承载魔力。不过像星狩这种老手,以空气中的尘埃来当聚合魔力的载体,就可以施用。
快又方便,即是这个咒语的最大优点。
就速度上,苟力夫绝对来不及施用防护魔法。一般而言,在遇到这种情况时,有经验的法师会事先准备好意外术,好应付突来的攻击。而苟力夫的实力不足,无法以意外术准备有力的防御魔法,不过他敢来找星狩麻烦,自然是做了准备。
红色的魔弹被魔法护盾给挡下了,这不是苟力夫及时释放法术效能的结果,而是魔盾护符的作用。
他看准了星狩此时无法施展强大的法术,便准备好防御性的护符,来阻挡低等的法术。
有了魔盾护符,就算星狩放出数发钢刃矢,也无法伤及苟力夫,更别提是最基本的魔法飞弹。
“太古之力,太古之能,由最深的黑暗之境升起……”苟力夫也开始念咒,他准备施展哀死衰败的法术。
哀死衰败这个魔法,在魔法师的对决中,是很少会用的法术,因为哀死衰败的咒语复杂,施法时间长,攻击威力又不算很大,在瞬间决胜的单挑中,并非明智的选择。
哀死衰败最可怕的地方是让人尝尽痛苦而死。
中了这项魔法的人会快速衰老,身体被可怕的霉菌侵蚀。由身体的末端开始,中了法术的人会看着自己的手指变枯、变黑然后腐化,是“效果”十足的可怕法术。
苟力夫选用这个法术打算一击决胜负,要让星狩痛苦惨败而亡。
他认为在魔盾护符的保护下,星狩现在能施的法术没一项能伤他,他可以慢慢地完成哀死衰败,然后好好地欣赏星狩变成尸体。
“……来自漆黑之境,腐秽之境……”
苟力夫继续念咒,星狩再次画出符文,魔法飞弹再次成形。
九颗红色的魔弹又打出,结果依然。可是这次的施法后,魔法符文并未消失,星狩重复咏唱,只花一半的时间,又是九颗红色的魔法飞弹成形。
“星狩,哼!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这样就黔驴技穷啦。太天真了,想以量取胜,就算再来一百枚魔法飞弹,也无法穿过我的魔法护盾。”苟力夫得意地想。
九枚魔法飞弹再次爆开,魔法的光芒闪耀着像是在放烟火似的。
诵颂魔法飞弹的咒语没中断,当夺目的光芒淡去之后,苟力夫又见到两枚魔法飞弹已经成形。
他念着哀死衰败的咒语,心中暗喜:“在精神之屋里待那么久,果然将他的精神耗尽,才用三次魔法飞弹就将力气耗尽了。星狩啊,你的死期到了!”
两枚魔法飞弹一前一后打向苟力夫,和魔盾护符轰然撞击!苟力夫只感到剧烈的震动,然后魔法飞弹奇迹似地穿透护盾。
人给撞飞了,魔法符文在空中掠影而逝,失去施法者的维持,凝聚的魔力顿时消散。
苟力夫被打趴在地上,肠胃翻腾,“恶……”他痛苦地将胃中的苦水吐出,口水与胃酸中还夹带血丝。魔法飞弹的腹部攻击,恐怕已将他的胃给打破了。
“呜……这……这怎么可能……只是一枚魔法飞弹啊……”
星狩睨视着,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
“是魔法飞弹没错,可是不是一枚。”
“什么!”
星狩再次默念咒语,九枚魔法飞弹迅速成形,在空中盘旋后全聚在一起,合而为一。
星狩解释道:“我们看到的魔法飞弹,其实只是魔力作用的光芒,就算两枚、三枚甚至九枚聚在一起,外表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运用得好,威力却可以大幅提升,你太小看基础的魔法了。能够这样紧密融合的,只有最基本的魔法了。
“连基础中的基础都还用得不熟练,哪有资格跟人玩哀死衰败这种中高阶的法术。”
“这全聚,你……”
星狩怒道:“你还待在这干嘛!还不给我滚!难道要我找狗头人来收尸吗?老子现在心情不好,不想闻到腥臭的味道!快把地板擦干净,马上滚出去!”
苟力夫差吓得魂飞魄散,哪敢不听令,急急忙忙用袖子将地板抹了几下,就仓皇而去。
星狩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有这个吓破胆的家伙出去做宣传,就不会再有人敢来找麻烦了。还好来的只是这种货色,否则早已疲惫不堪的星狩必死无疑。
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让星狩充分休息恢复了精神,奥森门下的弟子想换新的首席,可要再等段时间了。
第五章兄弟之绊之二
荒烟山脉直贯耶佛大陆,南北相连近万公里,这山势险峻,峰峰相连,登之可见最宏伟的山光影色。
这里亦是物产丰隆,山腹中有珍贵的红宝石、黄金、白银、绯金等等珍稀矿产,山腰原林密布、百兽群居,山顶奇花异草层出不穷。
因为山势奇险,在这魔物众多,人口稀少的耶佛大陆上,可以说是鲜有人迹。
若要有什么人会登上这危险的高山,恐怕仅有为寻求施法材料的魔法师。
星熙就领着魔法学徒与见习法师等众十余人,在翠平峰上驻扎。
这翠平峰并非荒烟山脉里极高的山峰,在它在西面,还有着比它高上许多的山峰顶着天,东面亦倚着荒烟山脉的主峰。
左右山脉的阻挡,让翠平峰的日照时间缩短,充分的雾露,滋润着山峰上的百草,不过日照不足,所以长不出高大的植物,连带野兽也找不到食物,因而翠平峰不单是少有人迹,连野兽也相当罕见,稀有的植物能才在这里安全成长。
星狩施展飘浮术乘风而上。他以防护箭矢,还有驱退岩石的魔法,来防止碰撞山壁。
风在山壁与山壁之间来回激荡,刮起更凛冽的狂风。
若非星熙就在翠平峰上,星狩根本不会考虑这趟旅程。
好不容易终于登上山顶。风依然不小,然而比起山岩绝壁之间的那种激烈风暴,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星狩本来还质疑这个地名为何叫做翠平峰,因为绝壁是光秃秃、草木不生的无情岩石,与“翠”这个字眼,跟“平”这个形容词,完全连不上线。
可是登上顶部,虽无长年生的树木,但是地上青草密布,好似铺上绿色的地毯。
看到这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致,明快的心情油然而生。
“奥森那个老狐狸,竟然能找得到这种地方。”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奥森大师探险的精神确实令人敬佩。
这座山脉仿佛在抗拒人类地严苛,却无法阻止费格德。奥森去探查。
只是星狩知道奥森大师进出天然险境,绝非为了饱览绮丽壮阔的风光,纯粹是为了寻找出产魔法药材的地方罢了。
经过连夜的赶路,星狩登上翠平峰时,正好天亮不久,这山顶还罩在侧旁山峰的影子下依然昏暗。
星狩很快地走向营地,避开了警戒结界,结果在进入帐蓬之前,还是被见习法师给拦住。
负责警戒工作的见习法师见到星狩,显得相当慌张。
“首席!我……我马上进去通报。”
“不用了。你还是坚守岗位。万一在你离开的时候有魔物来袭,岂不糟糕,我自个儿去就好。”
“是,是!”
星狩撇开见习法师,觉得这个营地布置得还不错,连他都无法避过设下的警戒,美中不足的是没设下适当的陷阱,如果能再加点陷阱,有人突袭时就更加有保障。
还没进到主帐,就碰到蝶凰来迎,星狩跟着皱起了眉头。
“恭喜你,通过考验了。能在精神之屋里待上五天,可谓前所未有,首席的力量想必又更上一层楼了。”
“我不记得奥森那老头有叫你来这。怎么,闲得发慌来观光吗?”
蝶凰嫣然一笑道:“是啊,这儿风光明媚,正好是研修心灵魔法的好地方。正巧又有人马前来采药,既可以享受这绮丽壮阔巍峨的山光景秀,又有人可以打理生活琐事,何乐而不为呢?况且连首席一出关都跑来,我就不能凑一脚吗?”
星狩瞪了她一眼道:“随你便,不过别乱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这什么话,我怎么敢乱来。谁不知道你可是多年来唯一能压下十二楼那些学长气焰的首席,任我有通天的本领,也不敢在你面前耍花样。你多虑啦。”
蝶凰依然是笑靥如花,在这媚艳的攻势下,没有男子能招架得住。
不过星狩不是寻常的男子,他早看清蝶凰的本质。若是有多过星狩能给的利益出现,蝶凰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卖掉。不过恶拳不打笑脸人,星狩也没再说什么,便走入内帐。
帐蓬里星熙站在前方,正在分配今天的工作。他见到星狩进来,只是对他点个头,便继续进行今天的工作说明。
星狩就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弟弟滔滔不绝地说话。
他发现星熙真的长大了。站在众人前面的星熙,有条有理地说明今天的工作要点,分配众人任务,将要寻找的药草特色,出产点采收方式详细说明,并且安排妥善安全
任务,将魔物来袭时众人的处置要领加以说明,并且依照各别的专长分配攻守任务。
底下人员的发问,他也都能快速地给予适当的答案。
看到星熙有这种独当一面的能力,星狩感到欣慰,可是心中又感觉失落。
十几分钟过后,星熙完成分配,要求众人依令行事。
众人散去分头行动,星熙这才满脸欣容地扑向星狩。
“狩哥你来啦!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怎么了?你在哭什么……傻孩子,我来看你有什么好哭的?”
星熙拭去眼泪,道:“没……没有啦。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己。老师把你关入精神之屋,一关就是五天。从来没人能待那么久的……我,嗯,不愧是狩哥,这回可破记录了。”
“哎呀,你别听人乱说。精神之屋不过是提供一个绝对的环境,让人能摒除杂念,专心一志地冥思,不过就是长期的冥思罢了,会有什么危险?
“说有多凶险,不过是那些曾到里头锻炼精神的人,为了夸耀才渲染出来的疯话。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蝶凰,她也进过精神之屋很多次。”
蝶凰顺着星狩的话说道:“嗯,就是无聊了点。不过不准带食物进去,倒真的会把人饿晕头。”
“是这样啊?”星熙闻言,上下打量星狩的身材,好像在看他是不是饿瘦了。
“不过是三、五天,只要带着点糖水进去,饿不死人的啦。”
三人聊着,一名见习法师却跑过来道:“首席您好,凰姊安好。星熙学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就剩您了。”
“好的……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星熙打发见习法师离开,自己却没动身的意思。蝶凰见状便道:“星熙你在这可是头头,要以身作则,别耽误大家的行程了。”
“可是……”
星狩故做潇洒地说:“你就快去吧,稍晚休息的时刻,我们再聊就好。”
“好吧……”
目送星熙离开后,星狩眼才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很复杂的心情吧?看到自己的弟弟不用靠你,做起事来也有模有样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吗?”
星狩怒道:“你说什么傻话,熙弟向来就很有才华,要不是身体状况限制他的发展,次席的位子还轮得到你来坐吗?”
蝶凰不以为意地笑道:“说的也是,连你都有可能会被挤下首席的大位,余下的次席,我哪抢得过你?”
“少在这挑拨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破坏的。”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熙小弟还真的很适合当指挥者,要说指导那些幼雏,也很有一套呢。我来这可不为了别的,除了利用次席的地位在这先抽点甜头,就为了是向小弟学两招。”
星狩讥道:“还真像你的作风。不过我看不只是这样吧?老狐狸故意在我进到精神之屋的时候将熙弟派出来,说没有别的目的,肯定是骗人的。你八成是老狐狸叫来这当监视者的吧?”
蝶凰装出受到伤害的神色,以夸张的口吻说道:“天地良心,你这话就不对了。小女子只是担心光他们这些幼雏们待在这,要是碰到什么强大的魔物时,会应付不来。
此等好心竟被你说得如此不堪。我的首席大哥啊,你这是小人之心,过分猜忌啦。“
翠平峰的傍晚暗很快,又因山风的关系,气温急速降低。虽未降雪,却也异常冷峻。
为避免意外,天色变暗后,出外采集药材的人就返回营地。当然,回到营地也没闲着,处理采收回来的药材,也是很费功夫的工作。
星狩看着其他人都回来了,帐蓬一下子又变得热闹非凡。只是进行加工处理的人员中找不星熙的影子,连蝶凰都不知上哪去了。
星狩不悦地抓了个人问话,却得到星熙先回自己的营帐休息的消息。
“咳,咳……”
“小心,来张开嘴巴,嗯,很好,再来一口。”
才走近星熙的个人帐蓬,就听到星熙咳嗽的声音。
星狩赶紧进到里头。卡丽夏正在服侍星熙吃药,一旁还有蝶凰正在地上画魔法阵。
星狩马上将蝶凰赶开,接手魔法阵绘制的工作。不大擅长魔法阵的蝶凰退下,改为星熙点起放松呼吸系统的香精。
星狩不愧为奥森门下的首席,没一会的功夫,帐蓬因魔法阵的作用就变得温暖。
他走到弟弟身旁,清秀的面容因病折磨而憔悴,整张脸是红通通的像是炭火似的。星狩看得是又心痛又生气。
“熙弟,明早我就带你回巫师之塔。这里气候多变,风大天冷,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星熙喘着气,吃力地说:“不行,在这的工作还没完成,我怎么可以丢下其他人先回去。”
星狩道:“没关系的。反正还有蝶凰在,叫她留下来指挥那些小鬼就行了。”
“首席啊,人家是来这度假的耶!怎么可要我……”
星狩怒眼一瞪,蝶凰马上知趣地改口说道:“呵……不过既然是首席的要求,当然没问题啦。”
星熙却道:“我怎么可以逃避自己的责任,将工作丢给凰姊。况且凰姊并不擅长召唤系的法术,等到东西采齐了,咳,她要怎么将人还有装备送回塔里?”
蝶凰称道:“这是个问题,异界之门的法术我不是不会用,可是最多就能带一两个人一起通过。要将这里的人员装备全带回去,可是很累人的。”
“这只是小问题,大不了分给那些小鬼们一个人一张异界之门的卷轴,叫他们自己带着东西回去。”
星熙道:“狩哥,你这不是在捉弄那些学弟们吗?先别说一时之间凑不齐那么多张魔法卷轴。就算有,要学徒施展异界之门回到巫师之塔,不会太勉强他们了吗?要是定位稍有偏差,传送到危险的地方岂不糟糕。”
星狩不悦地说:“连自己的家都不知道在哪的人,要他何用!”
卡丽夏这时又为星熙换了毛巾,为他擦拭汗水,又道:“星熙,你现在该多休息,不宜说话。有什么事,不如等到明天看看状况,再做决定如何?”
星熙道:“呼,呼……也好……就这样吧。狩哥,如果到了明天早上,我的状况还没转好,再请凰姊帮忙吧。”
星狩生气地说:“不行!你的身体重要。就算明天早上你的身子好点了,再到外头吹风受冻,饱准晚上又发作!在这种地方没有病的人也会搞出病来,何况是你!”
“可是……”
星狩又气得骂道:“还有你!卡丽夏,你是怎么照顾熙弟的,好好的人被照顾成这样,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地伺候熙弟。你要是不能帮熙弟管理健康,是不是要把你换掉啊!”
“首席请原谅……我,我已经尽力了。”
“哼!尽什么力!一点效用也没有,留你何用!”
“狩哥……别……别为难卡丽夏,是我自己不好……”
“唉……”星狩忍着火气,又好言劝导:“熙,听大哥的话,别管这里的事了。反正塔里的魔法师那么多,随便找个人来替代这次行动指挥不就得了,身体是自己的,别跟自己过不去啊。”
“不行!这是我的工作,我就该尽力完成。只是小小的病痛,怎能中途逃避呢,难道狩哥希望我当个虎头蛇尾的人吗?”
星狩关心则乱,心底本就烦躁,见星熙不听劝,便发了脾气地说:“什么工作!不就是为奥森那个臭老头搜集东西,你就这么想为那只老狐狸做事吗?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费格德。奥森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不是出于好心才收留我们兄弟的。难道那些事你都忘了吗!”
星熙苦涩地说:“我没忘,可是这是两码事。我是为自己尽责,不是为了别人。”
“还不是一样!”星狩大骂,“到头来得利的还不是奥森那个老家伙!”
“狩哥,你有资格这么说我吗?”
“什么!”星狩先是一愣,然后破口大骂道:“你以为我喜欢啊!我……我……反正你明天跟我回去就对了!”
星熙坚决地说:“不!”
星狩又气又急地说:“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狩哥,既然我接下这分工作,就有责任完成。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我的健康我自己也会管理得很好的,不用你多操心。”
星狩急道:“我怎么能不操心!你不要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坐视你有任何的损失!”
星熙却道:“狩哥,你别这样,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只想展现当大哥的威严呢?”
“什么?”星狩不敢相信,星熙竟说出这样的话。
星熙接着说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什么事都要靠你照顾?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病了这么多年,难道会比你还不清楚状况吗?外头的学弟们是自愿跟我前来的。理由我也不多说,可是他们会冒着危险来这种地方采药,不就是为了避开塔里的纷争。”
“纷争?”星狩震惊了。
“狩哥,你不会不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纷争吧?他们跟着我,等于是向我表态了。即使大哥你没事了,可是已经表明的态度是不可能收回的。难道你要我现在跟着你回去,抛下这些信任我的人吗?他们跟随的人是我,不是你吶1
“你……你这是在说什么傻话!”
星熙淡然地说:“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但也不会因为这样就死去。我可以确信,等一下药效发挥后,症状就会消失,这样你还要我放下责任,跟你回去吗?”
星狩怒道:“反正你留在这就是不好!不如早点到气候暖和的地方。”
星熙摇摇头道:“不必了。在哪都一样的。狩哥,你忘了,我也是魔法师,改变气候我也许办不到,可是在自己身周做一个空气之袋,为自己提供合适的气候,还难不倒我的。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的关心与作为,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负担。”
“负担……你说我只是你的负担……”
星狩闻言失神,如遭青天霹雳。
星熙翻过身,避开星狩的目光,道:“是的。狩哥你对我过分的照顾,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罢了,并不是真的对我好。”
“哈,是,是这样吗?那真是对不起……”
星狩恍神地走开,身子左右晃动,像酒醉似地走出帐蓬。
挫败,失落,种种的情绪全涌上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一直支撑星狩努力活下去的目标,他的一切在这瞬间瓦解了。
孤独的身影在山影之中走着,风无情地拍打他的脸孔。
“原来如此,我只是他的负担啊……”
这一刻,星狩突然明白,兄弟两人真正需要对方的是他,不是弟弟。
是因为有星熙的存在,他才有动力活到现在,若不是有星熙,他早就失去目标,迷失方向。
而他以保护弟弟为借口,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以可能伤害星熙为理由,铲除了多挡在他前面的人。
可是实际上,星熙早就是个独当一面的魔法师,巫师之塔里有许多真正仰慕他的人,有不少真心想要追随他的人。
至于自己,不过是拥有首席的地位才让人惧怕,若说有人跟在他旗下学习,不过是贪图首席这个名位可以带来的方便,再不然就是虚伪奉承,想要得到魔法的奥秘罢了。
星狩走在黑暗中,没有目的地乱走,心情之乱如打结的毛线球,怎么也解不开。
魔法波动,异界之门、星耀之门同时开启,失神的星狩浑然不察。
披着黑披风的人影出现在面前,蝠魔与羽精也穿过传送门,在星狩身边绕着。
“喂!死魔法师,见了本小爷还不乖乖迎接,视而不见是看不起我,也就是看不起奥森大师,你是不是活腻啦!”
这只蝠魔狐假虎威,态度非常嚣张,显见它是新人,才被奥森大师召唤来人间不久,还没搞清楚星狩是怎样的人。
也因星狩这时心情低落,目光涣散全无强大法师的样子,让蝠魔看走了眼。
“咻咻咻……”羽精也在星狩身边绕着,身上发出温暖的光芒,好像在安慰他似的。
“喂,小爷在跟你说话呢!”
心情正恶劣的星狩手伸了出去,将蝠魔捉住,掐得它快喘不过气。
“哇!你在干什么……太失礼了吧!竟敢这样对我,还不放手,不然……小爷我就不客气了!”
蝠魔惹得心情恶劣的星狩更加不悦,手劲加大,差点没要将它给掐死。
蝠魔嘴巴张得大大的,白色的泡沫不由自主地溢出来,心想再这样下去就要被杀死,驱逐回魔域深渊。一急一怕之际,便要用它那带有剧毒的尾巴刺人。
哪知星狩捉蝠魔时早料到这个危险,早已压住控制尾巴的神经,使它的尾巴只能像六点半的时钟一样下垂。
“喂……你……呃……不看僧……僧面……也该看佛面……不给我面子……也给大师一点……面子……嘛……”
不提起奥森大师还好,一提起星狩就更气,手劲跟着加大三分。
蝠魔的内脏差点没被他给挤出来。眼见蝠魔就要断气,星狩啐了一声,才将它抛出。
蝠魔被重重地抛了一下,头昏眼花,痛苦地爬起来,无力地拍翅,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星狩恼道:“有话快说!”
本以为蝠魔要进行心灵链结,好传达奥森大师的口谕,结果却是与远方奥森大师亲自进行心灵链结,直接通话。
“我的好徒弟,为师的先恭喜你通过考验啦。”蝠魔开口说话,发出的却是奥森大师的声音。
星狩忍着不快,应道:“是老师教导有方。”
“心情似乎不大好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才由精神之屋出来,每个人都一样的。所以啦,为师的决定放你几天假,我们共同的朋友穆睿似乎有事找你,我已经答应放行了。
“不过我这还有一点事要你办,所以让这只蝠魔跟在你身边,等穆睿委托的事完成,我会透过贝卡卡告知我要你办的事。”
蝠魔贝卡卡遭星狩凌虐之后,又与奥森大师进行心灵链结,体力与精神瞬间消耗过剧,晃了几下,就倒地不起,昏了过去。
“穆睿有事找我?可爱的羽精,是穆睿请你过来找我的吗?什么事?”
羽精停在星狩鼻尖前,开口说话:“咻,你,咻,休……”
“呃,你说的确实是我们的普通话……不过能请你说慢一点,我听不清楚呢。”
羽精撅起了小嘴,再次开口:“备前,咻,帮忙……”
星狩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他只知道羽精说了一大串话,其中听清楚的就只有“备前”还有“帮忙”两个词。
“谢谢你了。”
星狩由腰袋沾了点钻石尘,让羽精享用。
羽精开心地收下礼物,又看了看地上蝠魔,脸上出现疑惑的神色,好像在质问“你怎么会跟恶魔打交道”。
“我会尽快赶过去的,你放心吧!它只是传讯者,不碍事的。”
“咻,咻,咻……”羽精在眨眼间又绕了星狩三圈,才飞向天际,遁入星耀之门,回到天界。
“原来是备前透过穆睿请求协助。”星狩自暴自弃地说:“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帮他一把好了。”
当羽精远去之后,一个黑袍客忽然显现,走了过来,她瞄了地上的蝠魔一眼,便不客气地将它踢开,走到星狩身旁向他行礼。
“你打算离开了?”
星狩道:“我又没叫你,你怎么自己跑来了?”
对方只道:“你要离开这里了?”
星狩不悦地说:“范丝,你未免管得太多了。是的,你不是都听见了!”
鬼叉魔。范丝道:“虽然是贝卡拉席司大人命令我来当你的顾问,不过我本身对你也很感兴趣,所以才会愿意免费提供你一点情报。不过你既决意离开,那我也不必再多说了。”
星狩语气不善地说:“有什么事就快说!我虽然打算离开,可是备前的去向还得用魔法找,要是他离得远,侦测定位起来还得花上不少功夫呢。”
“是这样的,有群自私又卑劣的贝特魔正在接近中,我看你现在心浮气躁,不适合战斗,所以想要你避一避。”
“我要怎么做关你什么事!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来管!”
鬼叉魔却道:“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可是与贝卡拉席司大人签下盟约的人,要是你不小心被下三滥的贝特魔给解决,与你签契约的大人名誉也会跟着受损。我怎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啐!”星狩怒道:“放心,我向来不打无意义的战斗。就算要打,几只贝特魔算什么……”
星狩说完话却转身快跑,往营地前去。
范丝似笑非笑地说:“真是伤脑筋的家伙,才跟自己的弟弟吵完架,一听到有危险又赶了过去。星狩啊,你的弱点也太明显了……
“我是该向大人报告这件事,用挟持人质要胁,还是暗中将那个可爱的小哥给解决,除去你的弱点,让你变成足以与大人匹配的人物呢?”
营地里,学徒与见习法师们各尽其职,忙着处理今天的收获。在星熙的帐蓬里,蝶凰盯着这位清秀的法师直瞧。
这时,星熙已经不再卧病在床,几分钟前那种被病痛煎熬的模样,好像是假的。
“你确定这样做真的好吗?”蝶凰问。
星熙点头。
“你不后悔?”
星熙神色坚定地再点头:“不后悔。”
蝶凰道:“又何苦呢?”
星熙道:“凰姊,还有卡丽夏姊姊,你们不会说出去吧?”
“放心啦,这消息不值钱,没卖点啦。”蝶凰开玩笑地说。
“我只是个下人,自知不能多话,只是……您确定这样做真的妥当吗?”卡丽夏怜惜地问。
星狩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若不这样,大哥岂不是一辈子被我绑在身边?他与老师之间几乎势成水火,以实力而言,他早可以离开了,若不是为了我,他何必继续留在老师这里?
“既然他放不开,那么就由我主动切断兄弟之情,狩哥的世界才能变得更加宽广……很感谢凰姊还有卡丽夏姊姊的协助,让我能成功演出这场戏。”
“那你自己呢?”
“我?我跟狩哥不一样。狩哥不像我,生命的续存被奥森老师掐着,只要不被我束缚,他可以就可以获得自由。用一个生命续存操纵在别人手里的人,来换取狩哥的自由,这不是很划算的吗?”
蝶凰惺惺作态地抱住星熙,怜惜地说:“那么我俩不就同为天涯沦落人。可怜吶,一样都是注定要被奥森那个臭老头压榨,让姊姊来好好安慰你一下吧……”
“啊……谢谢……不过……呃……”星熙红着脸手足无措。
轰隆!
爆炸声突然响起,警戒结界发出惊人的声光,告知魔物来袭。
“敌袭!”帐外传来喊叫。
“可恶,真扫兴!”蝶凰怨道。
星熙急忙抽出魔法卷轴,释放上头的法术。
“巫师之眼!”
藉由巫师之眼,星熙看到来袭的敌人,一只迷诱魔还有魅魔前来进犯。
他再抽出另外一张魔法卷轴,释放魔法。
“侦测术!目标深渊生物……果然来的不只一批。”
星熙将巫师之眼移向,看到了另一头准备偷袭的魅魔。
“熙学长,有魔物来袭!怎么办?”负责警卫的见习法师急忙来报。
星熙冷静地说:“别慌,你带着见习法师们到南面,速速将那只魅魔解决。小心它的幻术,别被迷惑了,然后要第二组的人员留在主帐,第三组的人则跟我迎战敌人的主力。”
“南面?我知道了,是偷袭的恶魔。可是第三组只有三位学徒,没什么战力……”
星熙道:“还有我呢!要拖住一两只恶魔还不成问题的。不过你们要尽快将魅魔解决,然后再回头包抄迷诱魔。”
“是的!”
星熙拿了百宝袋就往帐外跑,蝶凰笑着跟上。
魅魔在贝特魔族中不算多厉害的角色,可是擅长幻术还有心灵法术,若让它有所准备,应付起来比上位的恶魔还麻烦,是以星熙要见习法师们集中力量,给那只想要偷袭的魅魔迎头痛击。
而他则与三位称不上有战力的学徒,前去迎战迷诱魔与另一头魅魔。
迷诱魔触发警戒结界后就不再前进。这迷诱魔是相当聪明狡诈的恶魔,它很清楚偷袭已经失败,那么不如待在原地做好准备,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星熙一到,立即摊开魔法卷轴,念出启动咒语,数道火焰矢立即飞出。
迷诱魔无闪躲之意,火焰矢由它的身躯穿越,恶魔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可恶!是幻象,那么实体在哪呢?”星熙左右观视,在平坦的翠平峰顶,却不见迷诱魔的其他影像。
“实体隐形了吗?”魔法学徒提出了意见。
三人一组的学徒立即分工合作,一位吟唱用来消除幻象的咒语,另外两位则准备魔法飞弹,要在恶魔现形后马上攻击。
“这不是幻象,是相位转移的高等幻术,别浪费力气施展真实之光了。”同是幻术的高手蝶凰说破恶魔伎俩。
“原来这有识货的人,不过知道了也拿我们没办法啊,就乖乖地当活靶吧!潜藏在人性中的黑暗与狂乱,浮现吧……”
“古老的意志……”
两只恶魔得意地施法。
星熙急忙喊道:“凰姊,心灵护盾,掩护他们。你们也把攻击的魔法准备好,相位转移的魔法效用不会太久,它们很快就会现形了。”
攻击的、防御的魔法几乎在瞬间完成。
蝶凰没让星熙失望,早一步帮学徒们加上心灵护盾,成功地挡下狂暴魅惑与心灵冲击的攻击。
“哼,可恶!依循古老的约定,追寻杀戮者回应我的召唤吧!”
“遵循古老的约定,请听从我的呼唤,成为我的助力吧!”
两只恶魔见情势不对,马上召唤帮手,居住在深渊魔域的恶魔,怎么会错过这种制造血腥的机会,锁勒魔与三只坏蛆魔回应了同为贝特魔族的求助,穿过异界之门前来助阵。
“哈,这才公平。”迷诱魔得意地笑着。
圆呼呼的锁勒魔,还有身上长有坏蛆、带来臭气的坏蛆魔出现,情势立转。
三名学徒才想释放魔法进行攻击,星熙马上又下达指令。
“别用魔弹或火焰攻击坏蛆魔!这会让它身上的毒液溅开气化,用霜之矢把它们冻起来!”
“锁勒魔,把那个多话的法师打成肉饼!”迷诱魔看出博学多闻的星熙,才是最大的敌人,立即下令将目标锁定在他身上。
“熙小弟!”
“凰姊,我能应付的,他们三个交给你照顾了。”说话的同时,星熙又用了一张卷轴,施放了镜影术,一分为四。
锁勒魔可不管星熙变成几个,短短的双腿却展现出惊人的跳跃力,就见它飞跃弹起,向上窜升了十余米高,准备用泰山压顶的招式,将星熙变成肉酱。
“风啊,水啊,时光啊,造就一切之主,也是腐化一切之主,展现您那无比的力量,让岩石也低头……”
星熙终于念咒施法,魔力流过,为他衰弱的身体带来不小负担,然而集中的精神让他忽略身体的疼痛,魔法快速的成形。
四具镜像在原地洒下粉末与液体,却只有其中一道人影脚边的泥土沾湿了。
“那个才是实体!”迷诱魔马上指出星熙正确的位置,可惜已经往下坠的锁勒魔来不及改变目标。
圆滚滚的巨大身躯压毁星熙的虚像,同时溅起许多泥巴,而充满蛮力与野性的锁勒魔就陷入泥沼之中,重力加速度让它困得更深。
锁勒魔想脱离泥沼术制造的泥淖,恐怕得费上一番功夫了。
另一方面,在蝶凰的援助下,三只坏蛆魔被束缚术给绑住,一时之间无法移动。学徒们则不停地用霜之矢攻击,外表多被冰冻的坏蛆魔也喷出毒液了。
“可恶!别太得意,看着我的眼吧……”魅魔见帮手帮不了忙,决定用天生的异能来迷惑蝶凰。
针对没被意志护盾保护着的蝶凰,原本是正确的选择,可惜它选的目标是蝶凰,而非星熙。
蝶凰双眼似是迷茫,像是回应魅魔呼唤向前走去。
魅魔得意地笑了,正打算深入蝶凰的心灵进行操控时,这位美艳的女法师手上,发出耀眼的绿光。
“什么!”
将计就计的蝶凰,成功地靠近毫无警觉的恶魔,在祖母绿戒指的助力下,快速施用心灵重击的法术,重重地敲打魅魔一下。
外表没任何伤害的恶魔,发出痛苦的吼叫,心灵攻击对研修心灵法术者更有效力。
魅魔挨了这一击,等于战力全失,心智受到重击,没休养个十天半个月是无法恢复,脑子剧烈疼痛的恶魔无力再战,张开翅膀抛下同伴,独自跌跌撞撞地逃开了。
“混蛋!真是没用!”迷诱魔大骂一声,却惊见星熙又念起咒语。
“来自极北之地的魔力之流……”
“咦!那是什么?”
星熙吟唱冰风暴的咒语,不过并未以手绘出符文,取而代之的是几块绘有符文的魔石。星熙自知身体难以承受魔力的作用,法术用多了会撑不住,于是想到了减少魔力流过身躯的方式。
他以刻有符文的魔石,代替符文,事先将可能用到的符文,以绯金绘出,直接凝聚魔力,让施法所需的魔力,不用透过自己的身体就能聚起。
这个办法有好也有坏,好处是施法变得更快速方便,坏处是施法的灵活性降低了,无法随情况调整咒语。
另外,他也不可带太多符文魔石,所以能用的法术也受到了限制,不过这确实是星熙克服虚弱的身体,让自己能投入魔法战斗的好方法。
冰风暴带来大量的冰雪,三只坏蛆魔马上被冻僵,就连迷诱魔也受到了伤害。
一个咒语之后,星熙又追加了几个符文魔石,再次施法。
前一个法术,为星熙准备好法术的前半部,让魔法的施展更加快速。
迷诱魔遭到冰风雪攻击,被冻得行动减缓,不及恢复,就见到巨大的冰锥迎面而来。迷诱魔哀嚎一声,身形消散,被放送回深渊魔域。
战斗结束了!星熙打了漂亮的一战。
待星熙带队回去营地后,星狩的身形突然出现,他露出又是欣慰又是失落的神情,捉着昏迷的蝠魔默默地离去了。
第六章御鬼之刃之一
晴天打雷!
空间出现裂缝,异界之门被强大的魔力给开启。
星狩由深邃之门中走出,通过异界之门时,身躯会感受到如同被撕裂的感觉,可是星狩脸上却没露出丝毫痛苦的神情。
这不是因为他已经习惯,只不过内心的痛远超过肉体的痛,如果肉体受罪能转移心中的伤,星狩很愿意多受点苦。
星狩用羽木笛进行魔法定位,开启异界之门来到友人备前附近。
由于距离相当远的缘故,穿过异界之门后并未见到备前,或许是方位有了小小的偏差,然而远距的小偏差,很可能让他远离目标数里之遥。
星狩来到一处热带林里头。
这个地方应该是耶佛大陆,却不再是星狩熟悉的地方,看到的植物系相当陌生,在广大的耶佛大陆,还有许多地方是星狩未曾听闻的,这里应该是其中一处。
空气中带有海水特有的味道,因此这里应该是距离海岸不远的地方,只不过林木密布视线不及远处,无法看到海岸。
星狩也不管太多,以侦测魔法直接寻找羽木笛的波动,朝着他的友人前进。
这时的星狩也不是急着要来帮助备前,只是惊觉自己的弟弟已经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一直以来的生活重心顿失,活着的目标一下子不见,让他不知如何自处。于是就想办法为自己找事情做,正好备前向他求助,便立即赶来。
星狩走在林间,旁边跟着一只蝠魔。
贝卡卡这只不知趣的蝠魔在星狩心情不佳、想要安静的时候,却又喋喋不休地说:“星狩大爷啊,您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小的看,这里也没什么珍奇异宝值得您猎取。
不如打道回府,在巫师之塔里还有人可以服侍,日子过得快活不是挺好的?
“您可是奥森大师首徒,地位尊贵,干嘛为了一个小人物这个这种鬼地方?就算要出来散心,也要去十车城那种地方才配得上您……”
这只蝠魔可谓哪壶不开提那壶。巫师之塔现在正有奥森大师在看家,而费格德。奥森是星狩最厌恶、最不想见的人;十车城有艾凡娜在那,星狩虽然不讨厌艾凡娜,可是在碰到麻烦的事故之后,他变得不希望看到这位一度令他动心的女子。
贝卡卡一下子就提起两个禁忌,便遭星狩白眼。
蝠魔心中大慌。
要知道,蝠魔在贝特魔族中是战力最低下的恶魔,虽然有些鬼点子,可是在深渊魔域中常是其他恶魔拿来出气的对象。就算被召唤来人间,往往也是担任信差、小帮手
这类的工作,看人脸色做事与说话,向来是蝠魔的求生本能。
本来以为被大魔导师召唤,可以有个强力的靠山,岂知第一份工作就碰了钉子。
这位魔法师的狠劲是贝卡卡前所未见,才接触就弄得它半死不活。
更倒楣的是,召唤主的命令竟是要它跟在“残暴的”
星狩身边。贝卡卡想尽办法讨好这位暂时的“主人”,却接连碰壁,弄得它胆战心惊,害怕一个不好就要被打回深渊。
可是贝卡卡又是只闲不住的蝠魔,要它闭口不说话,就像要它的命似的,安静了没几分钟,它又想开口讨好星狩。
“我的大爷,您的情操实在叫小的无限景仰。一听到朋友有事,便不惜千里辛劳马上动身,您这为朋友用心的高贵行为,就像温暖春风,小的待在您身旁,就比同沐浴在春风之中……”
这只蝠魔说着违反贝特魔本性的话在恭维星狩,不过它说得真诚,好像真的被星狩感化似的。
这次星狩没给白眼,让它觉得拍对了马屁,更加朝着这个方向歌功颂德,说得它自己都陶醉其中,好像是因为星狩的德化感召才跟在他身旁,将伺候他当成是无比荣耀的工作。
正当蝠魔自我陶醉在谄媚的虚荣说辞中,星狩突然伸手将它的蝙蝠嘴抓住。
“噤声!”
“呜呜呜……(我错了,不要杀我!)”蝠魔吓得魂飞魄散。
看到星狩面露杀机,蝠魔努力挣扎想要脱出,结果星狩的手竟如它所愿地松开。
贝卡卡吓得忘了自己背上那对翅膀的作用,连滚带爬向前跑,鼻子突然感到一阵湿凉,竟是涂黑的十字飞镖正好落在它的鼻尖,让它成为第一只长有分岔鼻的蝠魔。
“哇!刷人啦(杀人啦)!”
蝠魔吓得大叫,摀着受伤的鼻子连忙后退,几发菱形飞镖又落到它原本位置,慢个半秒,它的身上就要开好几洞了。
“饶了我吧,大爷!您好心体谅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行行好,别杀我啊!”
没骨气的恶魔不停磕头,却没得到半分回应。抬头一看,才发现星狩也遭到攻击,这回护盾术造出的魔法盾牌,又挡下几只飞镖往它头上掉来。
“我的妈呀!”贝卡卡见情况不对,马上施展它最拿手的魔法“隐身术”,将自己隐形,飞到树梢藏了起来。
攻击星狩的敌人不止一位,而且都是训练有术的好手。
他们不停地移动位置,偶尔可以见到与环境契合的人影闪过,却怎么也捕捉不到敌人的真实位置。
这些人身上穿不是绿色的迷彩装,就是棕色的迷彩服,全身上上下下都包得紧紧的,就只露出一对眼睛。深绿衣的就藏在地上的草堆里,棕衣之人则以大树干为掩护,还有躲在绿叶之中的青绿之人。
他们交互掩护,攻击之后马上离开原地。同时又有另一批人进行攻击,吸引注意,掩护同伴改变方位。使用的暗器虽然锐利,可都涂上深色的油漆,让暗器不会反光,在攻击时更难察觉。
一轮又一轮的攻击,杀得星狩越来越火,只防御不攻击,从来就不是星狩的作风,可是抓不到敌人的位置,就是想反击也无从反击起。
防御箭矢已经被消耗掉,光靠魔法盾牌又难以挡下四面八方的攻击,几轮的暗器打下来,星狩屈居下风,局面越加不利。
看到星狩似乎快要完蛋,贝卡卡兴起脚底抹油的念头。对它而言,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星狩要是死了,正好可以回奥森大师那复命,就算没死,等战斗过后再回来也是一样。识时务地策略性转进,才是聪明的做法。
才要张开翅膀,星狩的声音就在贝卡卡脑中响起。
“你想上哪!还不帮我看清楚敌人的位置!”
“我……”
“不找到敌人,我就先把你烤成蝙蝠干!”
“是……是的!大爷!”
贝卡卡吓坏了,他发现星狩绝对是认真的。他的双手已经完成火球术的准备,要嘛就是轰敌人,再不然就是打蝙蝠了。
拥有心灵链结的能力,现在反成了蝙魔无处可逃的无形锁链,在星狩的淫威之下,蝠魔不但睁大眼睛在看,还运用天生的心灵应能力,寻找人脑活动的波动。
“在那!三点钟方向!”
贝卡卡发出念波通知,星狩将火球投出,却偏离了方位。
“我的大爷啊!你在搞什么!”蝠魔才绝望地传念,就听到人类的惨叫声。
数名敌人同时由草丛中跳出,武士刀由上而下如银瀑落地。
岂知星狩像后脑勺也长眼睛似的,并不回头,只将手往后伸,白丝就张出,将三位蒙面杀手给网住,也不管被蛛网术困住的人,星狩再念咒语向前施法。
朦胧的薄雾向前飘散淡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余下的敌人冷静地重组攻击,结果原本动作灵敏的人,竟像是在水中移动,温温吞吞地改变位置,将行踪暴露出来。
那一瞬看似无害的雾气,其实是“固化气体”作用的结果,这个魔法虽然不是真的将空气变成固体,可是却能让空气变得接近固体,让人在固化的气体中移动时,像是被丢入其中,要承受强大的阻力。
魔法的效力,在空气被加诸外力搅动之后就会消失,可是在这短短的间内,却能让动作迅速的人变得迟缓。
这大好的机会星狩怎会错过,法术连锁准备的魔法飞弹瞬齐出,一下子就打出快二十发的红色魔弹,所有现形的敌人,至少都被打上两发魔法飞弹。
“来自最漆黑的幽岳之境,由死亡而生,带来死亡的阴影……”
心情不佳的星狩趁胜追击,拿出了青天石,准备施展幽影之爪。
那些行迹败露之人一齐进攻,八个人排成直线冲向星狩。
这可不是有勇无谋的攻击,八个人动作一致,看似一个人,在逼近的期间虽然那样的整齐划一,可是在进入攻击范围之前,八个人就会瞬间分开,由八个方向进攻。
这时的攻击不但互相掩护,而且前面的人还充当后之人的盾牌,就算被打倒一两个人,余下的同伴也会帮牺牲者报仇。
名为“八荒阵”的攻击,是这群人的玉石俱焚的杀招之一,从来就没有人能在这个阵法全身而退。
星狩只冷笑一声,并不停下正在施展的幽影之爪,只是减缓施法,将绘制符文的双手抽出其一,快速地取出一张巫法牌。
绘有矮人王的牌释放魔法,力量重击的法术顿时释放,单纯的物理冲击力道打向“八荒阵”。第一个人像是被狂奔的群象给撞上了,整个人硬生生地被向后推开。
后方的人早就料想到这种情况,也有将前方的人当踏板,踩着同伴尸体前进的觉悟。
可是他们低估力量重击的威力,第一个人挨了那下,就成为攻击的炮弹打向第二人,要踩过他通过,成了妄想。
结果,一直线的战术反成致命的缺点,力量重击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像骨牌效应一个撞上一个,八人全都落难,最后碰上树木而撞成一团,力量重击的物理冲击波又追上来,给予正击!
情势一下子逆转,贝卡卡飞下树梢,解除了隐身术,得意地翘起分岔的鼻子,叫嚣道:“就凭你们几个兔崽子,也想找我家大爷的麻烦,我看是瞎子走在断崖边,活腻啦!”
幽影之爪的法术这时也已经完成,星狩就以那三名被蛛网术粘住的人当目标,要叫幽影之爪吸干弹不得的三人的生命力。
“点子硬,不得留手全力拚了!”似是首领的人下达了指示,同时放出一枚红色的烟火传达讯息。
“少在那虚张声势了,要肯乖乖向我家大爷磕头赔罪,还有机会留下狗命,要不迟了……呃,对不起是小的僭越了……”贝卡卡被星狩冷眼一瞪,马上道歉闭嘴,不过心里却还十分得意,为它依附了一名强大魔法师而窃喜不已。
星狩却不像这只才踏入耶佛大陆不久的蝠魔那样见识浅薄。
如果星狩碰上的是半兽人,胆小的半兽人见苗头不对,早就各自逃命;如果是豺狼,也会虚晃几招马上撤离;食人魔虽然不知恐惧,打死不退,可是却只懂得发挥个体的强大力量,不知分工合作力量无穷的道理;就算是灰矮人,碰到这种情况,早失去理智,成为一大群拚命三郎,只要略施小计,有何惧哉。
这些人则不同。他们的打法不同一般,不像佛耶大陆上其他的种族那样自私自利、各自为政,显然是有组织、有系统的一群人。
他们不怕牺牲,又能团结合作,更重要的是不会因为一时的失败而心生退意,更没被星狩强横的实力给吓得胆怯。
这种敌人通常是守护村庄的战士,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往往是最难缠的对手,而这些人则是实力特别坚强的特级战士,若是平常,星狩碰到这种敌人,会找机会逃脱,避开不必要的战斗,可是现在的星狩心情不佳,正愁无处发泄,来了这些人,正好成为星狩的出气筒。
敌人们一个个走出来,不再利用环境掩护身形。
那些被火球击倒的树木压着的人,困在蛛网术中的人,还有被力量重击打伤的人,都发出了咕噜的低吼,目光跟着改变,化为凶猛野兽的眼神。
压在大树下的人竟然自己推开沉重的树干,后方的三人也用蛮力扯开蛛蜘网,就连受了重伤的八人也若无其事的站起。
他们的身躯似是胀大些许,扯开了头罩,变粗的胸膛,手臂好像快撑破衣物似的。露出来的脸孔不是人类的面孔,而是野兽的相貌。
“兽化人!真是稀奇……”
兽化人向来以惊人生命力著称于世,也难怪被力量重击这样的魔法打到,还能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可是,兽化人向来没有社会组织,更别提保持人样时还能存有人类的意志。寻常的兽化人向来是昼寝夜行,白天变回人样在睡觉,到了晚上化为半人半兽的模样出来活动。
在传说中曾出现维持理智的兽化人,可是也仅存于床边故事,现在却出现一大群团结合作、训练有素的兽化人。
“一、二……”星狩态度猖狂地数了起来。
“大爷……是兽化人耶,没……没问题吧?”来自深渊魔域的贝卡卡,也知道兽化人的可怕,开始后悔没继续躲着看风向。
“……十三、十四。十四只兽化人,这样够当我的对手了,其他的人不一起变身吗?可别错过机会才后悔。”
敌人越强,星狩的凶性也跟着被激发出来。要是这些兽化人是危险的野兽,那么星狩就是最可怕的魔王了。
单独一名魔法师要跟大量的兽化人打,是相当不利。
因为兽化人的再生能力极强,动作快,力气大,而且遭到打击后的疼痛,只会激起它们的兽性。
最大问题是,兽化人的毛皮还有一定程度的抗魔法性。
不过,一般的魔法师遇到兽化人,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法术还来不及完成就会遭到兽化人攻击,最后不是当场死亡,就是遭到感染,跟着也加入兽化人的行列。
“咕噜……”
狼头的、虎头的、还有豹头、狮头的兽化人流着口水慢慢逼近,它们慢慢散开,前后左右都有兽化人形成包围之势。在外围则有处于正常人类状态的敌人警戒围绕。
聪明的战斗方法应该是召唤帮手,并且拉开距离好争取施法时间。可是星狩这时可没这种心思,他要的痛快的战斗,要由激烈的战斗中找到自己生存的价值。
魔法师正规的战斗方式太“温和”,不适合他现在的心情。
于是他抽出长剑,并且暗中对自己施展了巨力术还有加速术。
“银之光,魔之力……”念着咒语,并在长剑上攦上银粉。星狩还准备了高等魔化武器要对付兽化人。
包围网并未完成,可是见到星狩在长剑上施加魔法,负责指挥的家伙不希望见到星狩准备完成,让它的同伴多增伤亡,便提早下达进攻的指示。
第一批进攻的是动作灵巧,速度极快的人狼。
兽化之后,它们的动作有了极大的改变,奔跑的方式换为四肢着地,就像野狼一样的快速奔驰。
人影才闪动,三只兽化人就已经出现星狩身旁。就如野兽般,它们用咬的,要用爪子刺入星狩身体。
咒语才要念完,星狩就遭到三只兽化人的攻击。狼牙咬住了他的脖子、胸口,背后也分别遭到利牙与锐爪的攻击。
“哇!大爷……”贝卡卡吓得爬到星狩头上,为自己的将来感到绝望。
可这时长剑却发出光芒,星狩若无其事地先挥一拳,将身前的人狼打飞,再挥动长剑划伤身后的家伙,最后掐住那只咬他脖子的狼人的脖子,用魔法强化后的怪力将它拎起。
这时候,星狩皮肤已经变成灰色的,站在那不动如山,有如盘石般的稳固。
意外术启动了石肤术,为星狩提供了绝佳的防护力。
人狼的牙虽利,却咬不透坚硬的石头。
人狼被掐得难过,带着利爪的手抓住星狩手臂,力道之大足以将铁条扯弯。星狩的手臂却像精钢般的稳固,人狼的抓打全不当一回事。
“这一剑是训诫你,好好的人不当,却跑去当笨狼的惩罚。”
说完,星狩就一剑穿人狼的肚子。抽出剑来,又补一剑说道。
“这剑则是警告你的愚蠢,这就是攻击我该付的代价。”
兽化人的毛皮本来是武器难伤,除了祝福的银制武器,就只有带有强大魔力的兵器,才能伤害它们。星狩用的只是普通的长剑,对魔法的接受度也不高,可是星狩施展了巨力术,辅以高等魔法武器的魔法,硬是将寻常的长剑变成对付兽化人的利器。
所谓无三不成礼,才捅二剑,星狩当然还不过瘾。剑光又没入穿出,在人狼身上留下三刀六洞的痕迹。
“最后这剑是因为你这张臭脸,还有身上的骚味有损我的品味,惹我不高兴的代价!”
被打退的人狼再次进攻,星狩将手上的人狼当武器扫开一只,再抛出把人狼丢至另一只人狼。
紧接着第二批敌人,四只人虎也杀来。
人虎的速度较人狼慢了几分,可是力气却大了数倍。
“力量的根源,由天,由地,由我意……”
这回星狩右手挥剑,左手绘起符文,抵抗兽化人的攻击又同时念咒施法。人狼,人虎合作无间,却也无法中断星狩施展法术。
不过敌人未尽全力,还有人豹,人狮与正常人在旁虎视眈眈。
怕死的蝠魔张开翅膀打算趁乱逃跑,哪知念头方兴,星狩严厉无情的声音又直接敲进它的脑袋。
“你给我乖乖待在我肩头,当我的眼睛,帮忙注意后方!”
星狩的命令差点没把蝠魔吓死。这战斗已经够激烈了,可是星狩还能一心多用,不但利用蝠魔心灵链结的异能侵入它的脑袋,还将自己的心思紧紧锁住,硬是将心灵的链结变成单向性的。
星狩这种可怕精神力量,逼得贝卡卡只有臣服的份。
久攻不下,敌方首领放出暗号,人豹与人狮同时动作。
人豹这种兽化人的力气不比人狼大多少,生命力也较差,可是速度却相当惊人,比人狼快了足有两倍。至于人狮则是较平均形的兽化人,整体战力也最强的。
三只人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进攻,挥爪划出真空的冲击波,身形却又紧跟在后。两只豹人怒吼之后左右进击,余下一只则悄悄地由后方袭击。
星狩却早有准备,透过蝠魔的眼睛,弥补了视觉死角攻击。
偷袭的人豹先遭法术重击,以高速撞击魔法冲击,就像两只全力奔驰的豹子迎面相撞,结果可想而知。
星狩的速度或许还远比不上人豹,不过他以逸待劳,看准人豹的攻击方向,再将长剑递出。这人豹就像自杀似的往长剑撞去。
最后一只人豹则撞上隐形的魔法盾,护盾术制造出来的盾牌被撞毁,也成功地挡下人豹。忍痛想再攻击的人豹看到星狩的鞋底,便飞了出去,眼冒金星脸上留有鞋印地躺下了。
“雷从雨,雨从云,云从风……”为了迎接群起而攻的敌人,星狩再次咏唱。
这回他准备的不再是中、下级的魔法,而是大范围、威力惊人的法术。
平常星狩很少在战斗中使用这类的魔法,并不代表他不会声势浩大的魔法。只不过用简单的魔法就能打倒敌人,何必浪费珍贵的宝石施用摆场面、壮声势的大形法术?
施展一个大形魔法的时间,够他完成数个简单的咒语,况且为了施展复杂的魔法,还要准备许多防御措施,以免法术施展时遭到干扰而前功尽弃。
优缺点一比较起来,那还不如多用几个简单又有效的法术,迅速地将敌人解决。
现在的情况则不一样,敌人又多又强,不用强大的法术一次解决,可是会没完没了的打下去。
于是星狩发狠,唱起雷之怒的咒语,要用这个大型法术将敌人扫尽。
人狮加入战局后,战况又变。所有的兽化人都以人狮的马首是瞻,人狼也好,力气极大的人虎,还是快如闪电的人豹,都配合着人狮攻击。这人狮就成了兽化人中的将军,积极进攻的同时,还指挥同伴协调攻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星狩还能挥动长剑,抵御攻击的同时,还不中断法术的施展。光靠附加了魔法的长剑,还有石肤术强化的表皮,已经无法阻止兽化人的攻击。
还好石肤术的作用让星狩的身体没有外伤,可是人虎、人狮的蛮力直接敲入体内,不是岩石化的皮肤可以阻挡的。
不停落在身上的虎爪、狮拳,星狩的身体变成了沙包,遭到连串的打击,这种身体上的疼痛,却只让星狩露出笑容。
这样还笑得出来,看在未兽化的敌人眼中,星狩不是可怕的狂人,就是变态的被虐待狂。
但对星狩而言,这些攻击就像在为他烦闷的心境制造出口,每挨一下,胸口的闷气也跟着被打掉一分。足以令人挫骨扬灰的重击,竟成了舒缓压力的按摩,这大概是兽化人们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魔力流过咒语渐渐成形,还有落在身上的疼痛形成双重的快感,叫人精神亢奋。
最后,雷之怒在兽化人狂风暴雨的攻击中,终于完成。
激雷由天而降,轰隆声响不绝于耳,雷似长枪刺入地面,将大地打得千疮百孔,近百道雷击在短短几秒内密集的落下,以星狩为中心向外扩张。
有如世界末日般的情景,兽化人被雷雨给吞没,方圆二十来米的区域内满目疮痍,除了星狩还好好地在站着之外,再也见不到任何完好的东西。
“哈哈哈!萤光之末,也敢与皓月争辉!你们这些笨狗呆猫,怎么可能会是我家大爷的对手!早听我的劝告伏首称臣不是很好。滋……呜……我的鼻子!”
贝卡卡得意的大吼大叫,好像星狩能打倒这群兽化人都是它的功劳,结果乐极生悲,过分激动之下,让它那受伤的鼻子又喷出血来。
蝠魔就算流血,还是不肯乖乖闭嘴,摀着鼻子又囫囵叫嚣道:“泥们这奇群,呜……会废仔这下鸡道泥害了吧!”
贝卡卡还没过完风光得意的瘾头,让它能够如此嚣张的星狩却单膝着地,脱力地跪下。
“耶!大爷……您别闹啦……这可玩笑可开不得,还有几只兔崽子没解决呢!您快站起来呀!”
蝠魔得意的神色一下子就垮掉,它飞到星狩眼前为他加油打气,结果却看到星狩的灰质肌肤粉化散去,脱去那层石肤秀出来的脸色,极为难看,嘴角还流着血。
“我的恶魔爷爷呀!喂,你们,可别乘人之危!有种的就冲着小爷……”
大声嚣叫之后,蝠魔已经成为星狩的命运共同体,剩余的蒙面人解决了星狩,也不可能放过它,是以贝卡卡才难得地演出护主记。可是它却没想到,这一嚷嚷,反而暴露星狩现在的处境。
幸存的几位蒙面人才在考虑要狙杀星狩,还是监视待援再行攻击。贝卡卡的叫声可代他们做下决定。
巨力术、加速术都是透支体力的魔法,再加上兽化人的猛攻为星狩添上许多内伤。雷之怒施展完成,不再需要全神贯注在法术的施展,累积的伤害就全部迸发。
余下的三位蒙面人小心地警戒靠近。
星狩用剑将自己撑起,瞄了瞄敌人。身体的不适令他的脚步浮动,可是在精神上,他却觉得舒坦多了。
“想取我的命吗?就凭你们还不够格!”
星狩的态度叫人无法忍受,明明就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是无比的嚣张猖獗。
蒙面人挥动武士刀,上前斩击。星狩横剑架挡,体力不支摇晃地退了两步,脚踏入被雷之怒翻起的焦土上,差点跌倒。
这一试探,更证明兽化人的牺牲不是白费。
三名蒙面人便急忙抢攻。
星狩然还能施法,可是在三人合作无间的攻击下,再也抽不出空挡施展较强的法术,只能用最简单的法术,接连使用几个魔法飞弹还有燃火之手,都无所建树,只有刻画在身体上的战斗记录又增加了。
在紧密的攻击下,星狩的小腿又被划了一刀,再加上地面被雷之怒打得乱七八糟,碎石泥沙还有树干都混在一起,高低起伏充满杂物,星狩吃痛又踏不稳,便向后跌倒,屁股重重地蹬了一下。
蒙面人哪会错过这种机会,刀顺势落下。
剑光却同时闪过,弹开大刀。
一把雪亮的长刀突然插入土中,像是警告蒙面人不得妄动。
“住手!”
警告的声音同响起,可是痛失同伴的蒙面人哪会收手,刀还是要砍下。
精准的十字飞镖飞射而来,不偏不倚地打在蒙面人手腕。
“可恶!是哪个叛徒敢偏袒这个入侵者!”褐衣的蒙面人气得大声吼叫。
“是我。”出声的是位包在黑衣中的男子,跟着他赶来的还有三十余人。
星狩纳闷地说道:“杀手黑血?”
这位曾与星狩合作过的杀手,语气严厉地说:“不准你伤害这个人。”
褐衣人怒道:“就算你是上忍,也不能违反戒律!而且他竟然打倒我近二十位手下,你要忠心的忍士白白牺牲吗?”
黑血却道:“很好,谢谢你帮忙测试了这位客人的实力。现在我要将人迎入村子。你们这组人的损失过重,就撤下巡守的工作,待人员补齐之前,可先休息。”
“别太过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黑血抽回长刀,闪过刀光,褐衣人的面罩立即落下,立威之后他才说道:“你想以下犯上?他可是长老特邀的客人,是特别来协助备前大人的帮手。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第七章御鬼之刃之二
星狩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来到黑血的村子——雾隐村。
进到村子之后,看到的一切事物的风格,都与星狩以往见过的不同。房舍、服饰,就连语言都是星狩不熟悉的。
可是这个村子的规模真的很大,虽然比不上十车城还是古迷达港,可是这个地方是星狩在耶佛大陆行走多年来,首次见到人口超过五千的村落。
想来也是,竟然能用兽化人战士当村子外围的巡逻队,有如此坚强的战力,难怪有办法维持如此规模的村庄。
经黑血介绍,星狩才明白,他们是由东方的大陆移居至此,所以语言风俗都保留故国的传统。不过身为高等忍士,必须要学会耶佛大陆的通用语,所以在村子里是两种语言并用。
星狩对雾隐村的了解还是相当薄弱,黑血这位被称为“上忍”的杀手本就不多话,为了向星狩解释他村子的情况,才破例多说了几句话。
随他行动的人也都没多说半句话,那些人除了三、四名跟在星狩后方,其余的人,在黑血的一个手势之后,就全部隐入四周。
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他们是护送星狩回村,人却怎么也找不着。没有用魔法,只利用地貌地物与自身的服装来隐匿行迹。
雾隐村战士表现出来的纪律,比军队更加严谨。星狩自己估计了一下,要是在村外与他战斗的那三十人跟十车城的部队起冲突,至少可以打败百余名的十车城军队。不过这是在没算上守护神像参与战斗的情况下。
进到村子后,星狩发现这村子的人口结构相当特殊。
一般而言,在耶佛大陆的小村庄,很少可以见到老人,就算有也是以男性居多。这是因为男性的工作是战斗,虽然消耗得快,可是活过危险的年纪,老男人可以担起指导少年战斗技巧,传承经验。
而女性上了年纪,往往会在危险中被遗弃,这是非常现实且残酷的做法,当村庄遭到攻击,为了拖延时间,只好将没战力又没生产力的人,推出去当肉盾。
小孩是未来,要保留下来,年轻女子则是制造人口的重要资源。所以,当村子遭攻击要逃避时,第一个被遗弃的,就是年纪较长的女性,这也可以解读出耶佛大陆上女性的地位。
可是在雾隐村则不然。村子里成年的女性比男性多,老太婆也不少,老公公则成了稀有品种。而年轻一辈里的男女比例却又很平均。
黑血走在路上,像有风似的,一路走来,村民见到黑血,就马上恭恭敬敬地退到路旁,直到他通过之后才继续动作,而且村民的举止没有任何的不情愿,虽然退开让路时都低着头,夸张点的甚至当场采取跪姿,可是这些村人会偷偷地抬起头来看瞧,他们的眼神是无限地向往与钦佩。
黑血在这村子简直就是地位崇高的偶像。
耳力极佳的星狩,还可以听到少女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自己有没有荣幸被黑血看上,或是计划着要将自己献给黑血。
最后到了一处像是庙宇的建筑之前,才靠近就听见金铁交击的声音,是备前正和两位穿着与黑血类似的男子战斗。
星狩见状就要出手相助,黑血阻道:“试身手,别干扰。”
这是在比试吗?战斗激烈危险的程度,不亚于仇人间的厮杀。
在这场战斗中,备前展现了他惊人的武艺,在两位全副武装的高手合作夹击下,还游刃有余,相当充裕的样子。
由这两位男子的装扮来看,应该是地位颇高的战士,不过两人联手还不是备前的对手,那么这个村子的实力,似乎没事前想象的强。或许只是靠兽化人在撑场面吧。
“雾炎上忍与隐叶上忍都还没拿出真功夫。”像是看穿星狩的想法,黑血再次开口。
深绿衣的上忍隐叶突然跳上旁边的树上,树木被他这么一震,叶子大量的落下。
“好个叶杀!”跟在黑血旁的一位中忍赞道。
叶子落下,风一刮,正好朝备前那飘去,而隐叶也乘风而下,身子好似融入落叶之中,身形似隐若现地藏在落叶之中。
这树叶吹来,备前原先不以为意。反正不就是树叶,重要的是别让树叶干扰,失去对手的踪影。可是他的衣袖竟然割裂了!
这漫天的树叶吹来,哪能分办哪片会伤人哪片不会,惊讶之余,备前的脸颊又被划伤。
“喝!逆空闪!”
英灵剑由下而上挥斩而出,使出逆空闪,以强劲的气压将落叶斩开,纷纷落叶如被切开的潮水分成两道,由他侧流过。
树叶隐身不成,隐叶放弃这轮攻击,随着被分开的落叶向旁跃开,手里剑同时发出,做为掩护。
雾炎跟着发动攻击,就见他双手握空拳放在嘴边,深吸口气,胸部如灌风青蛙般夸张地胀起,呼地吐气喷出烈焰!
“啧!”备前疾退,手上的剑像风车般地快转,引动气流将炽焰吹开。
这哪是比武?分明是特技表演嘛!可是一招一式却又很难应付。
这时,隐叶又射出飞镖,不过这次射出的是细长的青竹状的飞镖,备前以剑拨开了几枚,其他的则钉在地上。
“再吃我一记火遁!”
雾炎再次“发火”,隐叶在后准备殂击,真是前有虎后有狼。备前只好再将英灵剑当飞车在耍,硬是将火焰吹开。可是火星掉在地上,竟将射在他脚边的竹镖引爆。
“呜,糟了……”
爆炸的威力不大,可夹带浓浓黑雾,不但将备前困在五里迷雾中,而且这烟雾还是加料的。黑胡椒、辣椒的粉未,呛得远远观战的星狩都打起喷嚏,那么置身其中的备前有多惨,就可想而知。
可是在黑雾中,隐叶竟飞出来,整个人撞到地上,勉强要站起,手弯成不自然的形状。
雾中激战声不绝于耳。黑雾渐散,备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是打喷嚏又是认真的打斗,看这情况,星狩也不知是该佩服他的毅力,还是不要忍着直接笑出来比较好。
雾炎用左手套着九寸长虎爪,右手则戴上铁手拳,并以虎爪与手里剑与备前缠斗。就兵器而言,备前的英灵剑比虎爪长上数倍,较为有利,可是雾炎不时射出十字镖、飞刀还有小型的火药,弄得备前有所顾忌,难以发挥实力。
退出战团的隐叶,忍着手臂骨折的疼痛,悄悄施术。
“舞藤术”就是类似魔法的“绳子戏法”,是操纵绳状物的伎俩,只不过隐叶用的不是魔法,操作的则是天然的树藤而非绳子。
藤蔓在隐叶的操弄下,像蛇般地滑走,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备前身旁。
两位上忍有着绝佳的默契,就在隐叶以舞藤术发动暗袭之时,雾炎也使出了绝招“焰牙虎啸”。
“焰牙虎啸”其实是两个招式的合体,以虎啸先夺声势,再以焰牙决胜。
这些绝技靠的都是体术与配合道具发展出来的忍术,其中不掺杂魔法的成分,可是用起来,威力不比中级的魔法弱。
雾炎之前施用火遁,就已经展现他那惊人的肺活量,如今他的胸膛又像灌气球一样地胀起来。左手的虎爪则冒出火焰。
虎啸风起!这啸声不仅如霹雳雷鸣,是夹火焰的强劲阵风。
风长火势,虎爪不再是虎爪,而是巨大龙牙般的火焰。威力无俦的攻击,这就是雾隐村上忍的实力。
备前的神色,却像沉浸在游戏中的孩子,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英灵剑发出灵光,也要施展高明的剑技,可是这剑却突然挥不动。
隐叶操弄的藤蔓缠住了剑身,这藤浸过特殊的药水,刀剑难伤不惧水火。备前想要挥剑,剑身后被往后拉去。
忍士的手段,堪称高明的兵法。失去武器的剑客,拿什么跟敌人对抗?
火焰烧来,备前陷入火海之中一片通红,被烈焰给吞没了。
这火焰其实也是用来当障眼法的迷雾。火焰虽然危险,却只是瞬间的高温,要将人在瞬间煮熟烫死,还力有未逮。可是野兽也好,人类也好,都带有对火焰的畏惧,这是种本能的反应,陷入火海中就容易惊慌失措。
而雾炎则后发先至冲入焰火之中,虎爪已经烧得烫红,这虎爪才是真正的杀招。
擅用火焰的雾炎比常人更能适应火焰,在烈火之中能保持理智,在火海中也勉强能够视物。他锁定备前的位置,看到依稀不清的人影,利爪不留情地刺入。
划破衣物,利爪穿过,耐火的布料碰上高热的虎爪也承受不住烧了起来。可是利爪只刺穿备前的衣服,却没碰到他的人。
雾炎刺穿的是挂在剑上的衣服。备前舍去重要的英灵剑,将剑插在地上,挂上外衣做为诱饵。
“金蝉脱壳!”发现不对劲的雾炎及时反应,立刻翻滚离开原地。
备前果然由空中落下踢向雾炎,可惜差了半秒。
虎爪又细又长散热很快,用药物烧成火红的时间无法维持太久,况且让合金猝热很容变质,烧太久的话,也会让虎爪失去原有威力。是以用了这一招,不是要尽速决胜,就该准备更换武器。
剑士弃剑,当然只是权宜之计,在烈火灼烧之下,隐叶操控的树藤多少受到影响,无法再牢牢地绑住英灵剑。
雾炎认定备前下一个动作必是取回宝剑,于是利用这点射出飞镖,同时递出虎爪。
飞镖落空。备前没打算取剑!
雾炎失算,虎爪加上手里剑,都是利于近身搏击的武器,加上近身搏斗是他的专长,小小的失算又如何,备前就在他身旁了,还怕没机会发挥实力?
架、曲、折、抛,四式一体。雾炎只觉得手吃痛,身子就飞了出去。想要控制自己的身躯安全落地,又惊觉半边的身体竟然麻痹了。就算他的体术再好,身体有一半不受控制,又怎么能安全着地?
雾炎被抛出火雾,火焰也跟着散去,备前袒胸露背地昂然而立。
他这才抽出英灵剑,随手一挥,剑出灵光割断藤蔓,拱手谦道:“承让了。”
雾隐村以简单的酒菜款待客人。
村中长老还有四位上忍黑血、雾音、雾炎与隐叶同在席上。
“黑血说你有真忍的实力,我本来还不相信呢,现在看来,你确实有接近真忍的实力。”雾炎豪爽地称赞备前。
“是在下僭越了,其实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这位朋友就是你提到的魔法师吗?不知实力如何。
若是没有超越上忍的实力,恐怕只会白白送死。“被打败的隐叶对星狩抱有警戒之心,不大友善。
“我的实力,你想试试吗?不过打败少一只胳臂的人,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星狩狂傲地应着。
四位上忍中唯一的女性雾音道:“魔法师的能力不在搏斗,要到那个地方确实需要魔法的协助。忍士与魔法师的作用不同,也没什么好比的。”
雾音虽是在排解隐叶的敌意,不过言下之意却是说,星狩是要靠人保护的魔法师,当然打不过隐叶。
“星狩在入村时与守卫起了点冲突,他自己一人解决了十来名兽化的下忍。”黑血道。
此言一出,长老与其他三名上忍看星狩的眼神全变了。
在雾隐村中,男子若不学特殊的技艺,比方打铁、诗歌、兵法,就得成为忍士。而那些特殊技艺的名额不足人口的两成,也就是说有八成的男子,都要成为具有战力的忍士。
忍士的阶级分为初忍、下忍、中忍、上忍与真忍。
走向忍士之道的男子,在十八岁前不能通过成为初忍,二十一岁无法晋升下忍,二十五岁不能成为中忍,就得接受兽化的待遇,成为兽化人提升实力。
虽然成为兽化人之后体力、速度、力气都会大幅提升,战力狂飙,可是它们身体再也不是属于人类的身体,无法再学习更深奥的体术与忍术。
不过就算是上忍,也无法同时应付十来位兽化的下忍。星狩一人打倒十几名兽化人,算是将场上的上忍全比下去了。
“那么备前,你找我来是为何事?”
备前道:“当然是要借重你的魔法啦。”
星狩在村外遭到莫名其妙的攻击,被打了一顿,虽然他是故意讨打,也将村外的守卫杀死,可是心头一股怨气可还没消。
“借用我的力量?何必,这些人的杂耍已经不下于我的魔法,还有什么事办不到的?”
星狩这话说的无礼,雾隐村人不高兴的神情马上写在脸上。
“话不是这么说。忍术与魔法靠的是不同来源的力量,雾隐村的忍术虽是妙用无穷,可是也有办不到的事情,况且需要你帮忙的人是我。”
“喔,愿闻其详。”
备前道:“你也知道,我来耶佛大陆是为了找回一件失物,而那个东西就在这附近,前往该处的路有点难走。”
“怎么难走法?”
备前语气轻松的说:“不过就是要通过一处毒雾森林,然后进入火山洞穴,通过炎热的通道,来到岩浆池,东西就在岩浆池中央。”
星狩挖苦道:“还真是郊游的好路线啊。”
“是啊,毒雾森林的瘴气并不可怕,雾隐村有特制的口罩,只要戴上,就只须担心林中的食人植物与毒虫、魔兽。
“火山洞穴只是热了点,体力好,在里头走上一两个几小时,还不至于会晕倒。不过有可怕的”鬼“在守护那个东西。而且那把剑又落在岩浆池中间,我又不会飞,到了那里,恐怕只能望物兴叹。”
星狩想了想才说:“我可以施展防护火焰、霜之气息免去炙热之苦,到了那也可以用飘浮术抑或是施法直接取走岩浆池里的东西,可是鬼魂这种东西不好应付。你应该知道亡灵法术是我的弱项。”
备前道:“这你可以放心,所谓的”鬼“不是指亡灵生物,而是指下层界的一种怪物。不过,它们危险的程度,绝对不亚于最凶恶的死灵。”
“似乎很有趣呢。”
“是吧,肯定会是很精采的冒险!”
“那就算我一份好了。”星狩一口答应,接着问道:“不过,我很好奇,黑血你们怎么会想协助备前?”
村子的长老还有雾音、雾炎以及隐叶都没应话,然后长老正要推出一番说词,黑血坦然说道:“这是因为备前的目的,与我们利害一致。”
四对目光同时飘向黑血,眼尖的星狩马上察觉他们原想加以隐暪,不过黑血曾与星狩共事,深知他的个性,若是有所隐暪,反而会让星狩有所顾虑心生不满,与其因欺暪而遭星狩严厉报复,不如事先将事情说清楚,反正也不可能暪得过星狩,了解状况的备前,迟早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
既然如此,不如由雾隐村将事情摊开来说,才能表现出他们的诚意。
“火池中的那把剑非常危险,不时会叫出”鬼“来。
村子饱受威胁。若能由备前将之带走,我等不胜欢喜,自是大力相助。“
“就这样?我没记错的话,备前想取回的,是西方神恩大陆里骑士联合的国宝。骑士联合可是神恩大陆里数一数二的强国,他们的国宝失窃,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附近?”星狩语气尖锐地问。
备前却道:“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我敢保证偷走那把剑的人,绝不是还活在雾隐村里的任何一个,毕竟那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拿走那把剑的人一定非常后悔,因为那把剑与其说是受到骑士联合严密保护的国宝,倒不如说是骑士联合在看管一件非常危险的物品。”
“非常危险的物品?”
长老道:“是的。那把剑,我们原本是将它供奉在神堂之前,可是它的魔性实在太可怕了,我们才派出意志最坚定的真忍将它带到火山口,然后将它抛下火山,可是……”
星狩接着说道:“它具有自有保护的力量,连岩浆都无法摧毁它。”
“是的。那把剑还唤来了可怕的鬼,保护着它。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群鬼跑出来,所经之处不留活口,杀戮会持续到鬼众被消灭殆尽为止。”
“既然如此,你们大可迁村。凭你们的实力,在任何地方都可立足,何必与恶为邻?”
长老道:“这……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才这安身立命,怎么可以抛弃家园。”
“你们还真念旧啊。算了,反正我来这里,是要帮助备前,就顺道帮你们除去恶邻好了。”星狩明白雾隐村不肯离开这,绝不会是因为要固守家园。
这些人分明就是由其他大陆移居至此,看他们的长相,与备前有几分神似。
而备前的父亲,则是由东方逃往神恩大陆之人的后裔,这些人八成也是像备前的祖先一样,是由东方的国家逃来此地。
既然已经是失根的浮萍,那么为了生存,就该选择更好的环境,岂有死守险地之理?他们不想说破,星狩也不打算多问。
反正星狩只打算帮备前取回东西,必要时,拿到东西就开启异界之门逃之夭夭,将麻烦留给雾隐村也无所谓。
晚上,星狩被带到上忍用的房间。
所谓上忍用的房间,其实也没比较豪华,只是空间较大,房内并无精美的装潢、也没有仆从服侍。
星狩原以为,因为他在酒宴得罪那些上忍,才被如此对待。可是当他使用巫师之眼窥视村中其他的房舍后,发现上忍与一般人的房子还真的没两样。
然后,星狩又想到长老招待的那餐,其实一点也不豪华,这里的上位者与下位者吃的、用的并无太大的区别。
真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受人尊重的程度,而这种敬重的态度则是出自内心,并非在表面上装模作样,口服心不服的应付了事。
现在想起来,星狩才觉得,这里的当权者与十车城的贵族,实在差太多了。
“帮帮这些努力生存的人,其实也无所谓……”脑中浮现这种想法,星狩吓了一大跳。
“我是被艾凡娜给洗脑了吗?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星狩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如果是父亲那样伟大的魔法师,一定会义不容辞地协助有困难的人吧……
“咳!大爷……”贝卡卡突然由背袋中冒出来,打断星狩的思绪。
看到贝卡卡,星狩才想起他要求蝠魔藏在行李中,别叫人瞧见了。
再怎么说,贝特魔也是公认的邪恶生物,是带来混乱与杀戮的凶星。星狩不希望被人误会他收只贝特魔当宠物,不过他并不是怕被人当成危险可怕的魔法师,只是纯粹想图个耳根清静罢了。
“怎么了?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别出来。”
贝卡卡委屈地说:“大爷您真的要去冒险吗?”
“当然。”
蝠魔面有难色的说:“我感应到有非常危险的生物耶。”
星狩不屑地应道:“能有多危险?我连佛雷的心脏都敢挖出来了,还有什么会比招惹佛雷更危险的吗?”
“佛雷的心脏!天啊!是西卡莫拉尔大老爷吗?”
“你认识他?”
“小的哪有这天大的荣幸,况且我与西卡莫拉尔又不同界层。我只是辗转听来的。原来大爷就是在人界斩杀西卡莫拉尔大老爷的超级大法师啊!”
“嗯。”星狩不否认也不承认,贝卡卡的说法虽不正确但也不能说不对,就让它这么想,可以减去许多麻烦,也不错。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完成这丰功伟业,实在叫小的对您敬仰无比,对您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
星狩不喜人家拍马屁,露出不悦的神情,可是贝卡卡还是尽它最大的努力,用尽世上所有阿谀奉承的夸张语话。
正当星狩被吵得不耐烦时,备前来找他了。
“啪!”就像当初星狩掐住贝卡卡那样,备前也掐住蝠魔的嘴巴。
他很有经验的说:“要让大嘴巴住口,就不用对他客气。”
“哈,说的也是。”
“我有正经事要与星狩讨论,你要是敢插嘴,我就把你的嘴缝起来,让你一辈子都说不得话。”
“你未免太嚣张了,我可是大魔法师星狩大爷的人,你敢这么……呜……”
才被备前放开,贝卡卡的嘴巴又被星狩给掐住,然后扔到一旁。
“你知道我要去取回的东西是什么吗?”
“愿闻其详。”
备前缓缓道:“那是把名为”鬼奴“的剑。”
“鬼奴?好怪的名字。”
“是的,那把剑其实是一个时空通道,是连接鬼界的门扉。”
星狩露出非常有兴趣的神情问道:“这么说,它是把非常强大的魔法武器?”
“算是吧。不过使用鬼奴的人中,有九个九都被鬼给吞噬了。
“那是一把极度危险的魔剑,当有人碰触它时,也等于开启通往鬼界的大门。不过必须要持剑的人有意愿,鬼界的鬼才能走过异界之门来到我们的世界。而被召唤来的鬼,不见得会听从持剑者的命令,当持剑者的精神力不够坚强时,唤来的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召唤者生吞活剥。”
星狩笑道:“这也没什么,绝大多数的召唤法术不都是这样?”
备前摇摇头说道:“不一样。鬼界的鬼会直接侵蚀人心,由人性中脆弱的地方着手,改变一个人,进而占据持剑者,将人变成鬼。然后在人被鬼取代的那一刻,鬼可以透过被支配的人进行召唤,让他在鬼界的同伴来到我们的世界。
“雾隐村每隔一段时间会被鬼给侵袭,就是有人碰到了魔剑鬼奴的结果。世上没有人能操控那把剑,就算有也只是一时的。这把剑名为鬼奴,原意是希望御鬼为奴,实际上却是让人成为鬼之奴。”
“哈,我知道了,我不会去碰那把剑的,不过你要怎么把剑拿回去?”
备前道:“我有办法可以暂时封住那把剑。不过我主要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还有什么事?”
备前道:“依我猜测,守护魔剑鬼奴的鬼,都是企图向鬼奴挑战的雾隐村忍士变成的。你今天也看到上忍的实力。而变成鬼的上忍,力量至少加强十倍,而且对魔法有非常强大的抵抗力。你没必要陪我去冒这个险。我只希望你能在火山道的入口,帮忙施展防护法术就可以了。要是我没出来的话,请你通知穆睿老师。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星狩笑道:“既然来了,你居然要我错过最有趣的部分。”
“别忘了,你还有一位弟弟需要照顾。”
提到星熙,星狩一阵心痛,反而笑道:“放心,在这大陆上打滚,那一次不是置死生于度外。况且合则两利,分则俱险。”
“但是……”
星狩故意扳起了脸,说道:“再反对就不是朋友了!”
“这……好吧。”
送走了备前,星狩才想就寝,警戒结界又发出警告声。
星狩不耐烦地又爬起来。才想用魔法召来光线,来人却已经进来,魔法照亮了房间,扑往星狩的人大吃一惊地跳了起来。
星狩惊讶的程度不亚于来人。怎么来的是雾隐村地位不低的上忍雾音,而且还半裸着!
第八章御鬼之刃之三
房间里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站在塌塌米上四目对望。
雾音都忘了自己上身裸露,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星狩。
“搞什么啊?我还以为是刺客……”星狩手上拿着附有麻痹魔法的匕首,也是瞪大了眼盯着雾音。
要不是雾音反应快,在星狩施用魔法时立即抽身,这时,她身上就要多一个窟窿,倒在地上抽搐。
“那么危险的东西,先收起来嘛。”
太危险了,上忍的动作不是魔法师比得上的,白天耗光了意外术还没重新施法,这时要保护自己当然得靠魔法武器,这匕首怎么可以收起来。
“你来这干什么!”星狩语气不善的问了。
雾音哀怨地说道:“你也太不解风情了。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来这想干什么吗?”
交谈之中,星狩已经暗中施展侦测金属的魔法,确忍她身上没带金属类的武器,不过像她这种人物,身躯四肢就是非常危险的凶器,丝毫不大得意。
只是雾音说得如此露骨,星狩又不是呆子,怎么可能还会不明白她要来做什么。
可是她有什么目的?难不成这是雾隐村的风俗,用这种方式来招待客人?
如果是派个寻常的村女还有可能,雾音可是村中的重要人物之一,怎么可能会被派来做这种事。
“你不喜欢我吗?还是觉得我长得不漂亮,我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呢!”
雾音的身材确实很好,成为上忍的训练,让她身上没有丝毫的赘肉,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充满光泽与生命力的美感。露出来的那对椒乳傲人地挺立。说不动心当然是骗人。
“你有什么目的?”
“您这么说,不是太伤人了吗?”
女人果然是千变万化的生物。雾音在白天时还是英姿凛凛,颇有大将之风的人物,到了现在又变成娇滴滴的可爱少女。
“人家就是喜欢你啊。”
“妳……”
柔软的嘴唇封住还想问话的星狩,水漾般的乳房也贴到他的胸膛。
这个村子的女性都像蝶凰那么主动吗?
不过这也不错,自动送上门的点心,不吃白不吃。
星狩回应了雾音迷情的吻,手朝她那充满弹性的身躯开始摸索。
雾音的手像施了魔法,不停触动星狩身上的神经,施力或重或轻,有时用揉的,有时仅是轻轻滑过,那张唇还有湿软的舌头在星狩的双唇、耳根、脖子、胸膛上游移。
而她的表情充满挑逗。
这女人的媚术不比蝶凰差!不过艾凡娜给人感觉比较温暖且真心……艾凡娜……她现在会在做什么?我怎么会跟这个像蝶凰的女人搭上了?
蝶凰?艾凡娜!
心头一惊,星狩粗鲁地将雾音推开,身体被挑起的欲火全消。
“太危险了,无故献殷勤,绝无好心!”
“你怎么了?”雾音又靠上来。
匕首,魔法的光芒阻止雾音的靠近。
“说清楚,天下没白吃的午餐。”星狩冷冷地说。
雾音楞了一下,惊讶地看着星狩,好像在看珍奇异宝似的。
“哈,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及时收手,你的自制力真是非同凡响。”
“别岔开话题了。”
“不对!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会放弃这种享受,除非是性无能!”雾音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什么……”这么露骨的说法,让星狩楞住了。
雾音爬向星狩,大方地伸出手来,完全不理会星狩手上的匕首,与蓄势待发的魔法,玉手就他的下半身探去。
胯间壮举。
“呼……还好……”才松了口气,马上又变脸吼道:
“太过分了,好端端的男人,怎么可以拒绝身材姣好,五官明媚,胸丰臀美,玉脂凝肤的美少女呢!”
好惊人的气势!不过哪有人这样夸奖自己的……虽然她说的也不算夸张。
星狩装成很酷的模样说道:“不是的,我不喜欢太主动的女孩。”
“喔……既然如此,夜还很长,我们慢慢培养情绪,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雾音喜孜孜地说。
星狩再次眨眼,魔法师的训练,让他很快地恢复冷静,排除男性的本能冲动。
“先等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同你享受鱼水之欢,难道你不喜欢干这档事吗?”
“……是不会讨厌。”星狩老实的回答。
“那不就得了。”
雾音又把身子靠过去,一对丰满的乳房,像水球似地在星狩身上磨蹭着。
“不对!不对,雾音小姐你没搞错吧?我们今天不才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找上我?”
雾音笑了笑说道:“还会有什么缘故,因为我想生下你的孩子啊。”
“咳!”星狩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噎着。
太荒谬了,星狩骂道:“你当我是种马啊!还有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只是在延续生命的重要行为!能生下优秀的后代,是女子的重要工作,而我又是村中最具战力的十一位上忍之一,当然是把自己当成宝物在
看待啦。村子多少人希望能跟我生孩子呢!“雾音反客为主地训起星狩。
星狩又气又好笑地说:“那你干嘛找上我!”
“当然是看好你啊。”
星狩暗自摇头,心道:“看好我的种?雾隐村不但在建筑、食物、穿着上,与耶佛大陆大异其趣,就连思想也是乱七八糟的……还是快点帮备前把那把叫鬼奴的魔剑取走,快点离开比较安全。”
雾音看到星狩一脸无法置信的模样,才很无奈地解释:“我已经是上忍了。全村中就只有我一个女孩是上忍,而且十九岁就已经成为上忍了。多加锻炼再进一阶成为真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这么一来,我生的孩子怎么超越我呢?除非他有别的更伟大的成就。”
星狩嘟嚷道:“那关我什么事。”
“嗯,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们是忍士之村,以侍奉君主,为有能之人完成霸业,守护社稷为使命。可是我们奉守的君主已经败亡了。原本还带着少主远渡重洋,结果在这大陆的外海遭到不测。只有少数的精英游上岸来,也没能保住君主的血脉。所以村子一直在寻找有能之人。”
“那还是不关我的事啊。”星狩又嚷了一声。
雾音道:“不!当然关你的事。上代的长老作了许诺,能持鬼奴而不异化之人,即奉为主。你不是要与备前去取回魔剑。那么你很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君主。现在就为你生下孩子,不就将君主的血统保留下来?这不就是对村子最大的贡献了?”
“等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况且要拿剑的人是备前,不是我。”
雾音直接了当的说:“备前那个人不行。”
星狩不悦地说:“妳太看不起人了吧。”
雾音分析道:“这是事实。我不否认他是位很强的剑客,可是他没有霸气,目光也太清澈,其资质只有成为侠客、光明磊落的英雄的份。要当君主,他的心中缺乏野心,况且这里是耶佛大陆,他的行事风格过于正直善良,无法将村子带向”光明“的未来。”
星狩苦笑道:“你这算褒还是贬?”
雾音笑道:“他是那种可以当朋友,而不是当君主的人。”
星狩感叹道:“他确实是个朋友。”
“而你就不一样了。”雾音继续分析:“你的眼中充满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心中有股怒气。要消除这股怒气,就只有站出来改变世界的现况,也就是对耶佛大陆发起革命。而我愿意赌你一把。”
星狩又眨了眨眼,暗道:“这丫头是脑袋烧坏了吗?
没错,我是对现况很不满,可是对耶佛大陆发起革命?当我是天上的诸神啊?再怎样我不过是个魔法师。这女的是喜欢作梦、还没长大的小丫头吗?“
雾音又鼓吹道:“你心中无处可泄的怒火如果化为野心,便成为推动革命的动力,将有机会为耶佛大陆吹起全新的风潮。而雾隐村即可乘风而起。
“我问过黑血了,你这名魔法师头脑够冷静,行事够狠毒,做事不拖泥带水。不过该守信诺时,也会守信诺;遇到不必讲道理的人,也不会多费力气白费口舌。这样的人最适合当君主了。”
“你太抬举我了。你说的事情,哈,我连想都没想过。”星狩自嘲地说。
“所谓的魔法师,不就是创造奇迹之人吗?”雾音又把美丽的胸部靠过来。
这种诱惑实在叫人受不了,星狩只好又说道:“我纯粹是受备前之邀,来帮他罢了。事情办完就拍拍屁股走人。这样也无所谓?”
雾音超大方地说:“无所谓,一时之间你可能没这心思。不过只要现状不改,你心中的火就会越烧越旺。届时你想做些什么,就会需要雾隐村的力量。而且啊,就算最后你还是没遵照你内心的声音发动革命,我也可以生下一位带有魔法师血统的孩子。
“如果我跟优秀的忍士生孩子,那么我的孩子再有成就,也只不过能跟我一样,最高的成就只是成为真忍。可是成为村子的第一位魔法师,这就比真忍更尊贵。
“再怎么说,雾隐村这百年来出现过近十位真忍,可是魔法师的数量可是挂零呢!”
星狩哑然失笑道:“还说不是把我当种马……”
“都说清楚了,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雾音又主动出击。
本来星狩对这种事情从不排斥的,可是这回却是兴致索然,毫无性趣。
“算了,算了,我不想让你我后悔。”
雾音竟道:“别担心养孩子的事情,雾隐村自有专人照顾,不用你负担半点责任。而我生完孩子,也要继续尽我上忍的义务,反正都要花一年的时间为村子增加人口,女性能自己选择对象,是中忍以上的忍士才有的特权!”
星狩实在受不了了:“够了,够了!停下来!”
“你不满意我吗?人家可是练过的!虽然是第一次,可是……”说着说着,雾音脸都红了。
她竟然会脸红,还以为她是豪放女。可是……
星狩心中出现艾凡娜的影子就挥之不去,脑海中好像看到艾凡娜责备骂人发火的表情,再诱人的女性都没胃口了。
“我有喜欢的人了。”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什么!”
惊讶的不只是雾音,星狩也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烂借口,一定是知道亲爱的弟弟已经长大可以独立,不再需要他的保护,受到的冲击过大,才会如此失常。一定是这样的!
“哈哈哈……”雾音突然狂笑。
“妳……”
雾音像哥们似的拍拍星狩的胳膀,笑得眼泪都挤出眼眶了:“男人竟会用这种理由……太好笑了……”
星狩在这句话之前,也未曾有过这种想法。这下子面子挂不住,只好硬撑着说道:“怎么?不行吗?难道你不觉得两情相悦,这档事才做得圆满美好吗?”
雾音止住了笑,乌溜溜的双眼转着转着,在星狩身上移来移去。
“好理想化的观念,不过我喜欢。好吧,就算你欠我一发。等你觉得有点喜欢我时,再还我好了。”
星狩哭笑不得的说:“谢谢你的通融……”
雾音穿好衣服,道:“好可惜,强押你办事总是不好……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嗯。”
“啾!”离去之时,雾音不忘一吻。这时的神情有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充满韵味,非是艳丽却更能引动心弦。
星狩摸摸脸颊上余温,感觉像是作了一场奇怪的梦……
“大爷呀!太可惜了,我觉得你可以就这么接受雾隐村嘛,像你这么伟大的魔法师,收群兽化人当跑腿的不是很好吗?”
“你给我住嘴!”
“啪!”
才由背包中冒出来的贝卡卡,这回真的被绳子绑住那尖尖的蝙蝠嘴,再塞回背包中。
次日,星狩一如往常起了大早。将用掉的意外术又重新施法备用后,就又觉得有点疲困。前日激战劳累尚未恢复,前夜又被雾音一闹害他没睡好,才施了几个意外术,就觉得精神不济,于是盘坐冥思,排除杂念恢复精神。
这天早上,长老又为他引见了雾牙、赤血与风影三位上忍。
用过早餐,他们便在神庙里讨论收回魔剑鬼奴的行动方针,这件事关系到雾隐村的将来,他们自然是鼎力协助。
一口气就派出三个忍队,做为保护星狩与备前通过毒雾森林的护卫。
至于进入火山道的成员则采精英化。就由雾音与赤血协同备前与星狩进入火山洞穴,尽量以不惊动守护魔剑之鬼为方针,偷偷地取回魔剑。
而火山洞穴的出入口,责由黑血带领三个忍队镇守。
一旦星狩等人脱出,马上用优势的兵力,将追来的鬼给解决。
计划相当简单,执行的人却非常用心。光是挑选忍队的成员就花上许多时间。
太弱的人员无法与鬼对抗,只会徒增伤亡,血缘中带有曾挑战魔剑鬼奴失败的近亲也不行,怕他们见到魔剑,会再起挑仇恨之意而节外生枝。
这事由隐退的真忍,雾忍村的长老一手筹画,在接到黑血的传书后,长老就借故将血影、雾雷、隐刃、隐智四位上忍调出去执行任务。因为这些人都抱有支配魔剑鬼奴、召来鬼界群鬼、杀回故土自立为王的雄心壮志。
长老很清楚现实的情况。他们侍奉的君主已经不在了。就算在,以武力杀回故乡,在大义上也站不住脚。况且几代真忍向鬼奴挑战的结果,都是化为凶残恶鬼带来灾祸,那把魔剑绝非人类所能控制,当初潜入神恩大陆偷取魔剑,根本就是错误的开始。
现在该是修正错误的时候了。
为了挑选人员,整理装备出发的时间,订在次日早晨。
星狩向雾炎询问毒雾森林,火山洞穴的状况,还有鬼的特征后,大致明白他该准备的法术。由于法术连锁有时效性,太早准备会让魔法的效力降低甚至消失,现在施用只是浪费施法材料。
至于短咒的准备,虽然不用先付出材料,可是魔力的固定时间比法术连锁还短。因此准备魔法的工作,最适当的时机是出发之前。
所以,星狩现在也就没事可干了。
星狩坐在神庙的外走廊上,悠闲自在的休息。眼睛无聊地四处飘,看着村民劳动的同时,经过村人也好奇的偷看他。
这里的人多半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珠,五官的轮廓较淡。待在村里劳动的人口几乎都是女性,至于年长的男子几乎都穿着忍士的衣服,随时全副武装,甚至还带着头罩。
感觉上这个村子并不富裕,不过那些忍士用的装备却是不错。
在耶佛大陆上,寻常村子的铁器很少是专门拿来当武器的,在设计上往往是一物多用,平常可以做为农具,碰到魔物时则变为武器。
不过雾隐村对使用的兵器似乎特别尊重,农具就是农具,兵器就是兵器,两者绝不混为一谈,这也许是他们由故乡带来的传统。
在神庙里除了供奉看不出是什么神祇的神像外,也供奉着长刀。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他们对武器的尊重,同时也表现出雾隐村对武艺的重视。
村中妇女的工作虽然辛苦,可是她们脸上带有笑容。
这跟十车城外围的居民完全不一样,在这里可以感受到整个村子的向心力,还有齐心努力的希望。
这个村子给人感觉还不错,可惜一想到雾音,星狩就有种头痛的感觉。
魔力的波动!
这里应该没别的魔法师才对,雾隐村的忍术虽然神奇,却非魔法,那只是特殊的体术配合忍具造成的效果,与魔法并无相关。
星狩瞇起眼睛,用心感受。
有点像召唤术的魔力波动,却又不一样。
突然间,在神庙前的广场,凭空出现匕首的锋刃。要不是星狩专心注意魔力波动的来源,再加上日好天晴阳光普照,锐利的刃锋反射阳光,短小匕首的锐锋是很难注意到的。
匕首由上而下划出一条线来,空间像张布幔被划出一道伤口。
接着有双手伸出来,将空间扳开,还真的像是将划出一道口子的布幔,左右张开的样子,然后一张俊俏的脸钻出来左右看一看,先是上半身,右脚接着跨出来。
那不是就穆睿!
就在他正打算将另一只脚也跨过空间的裂缝时,许许多多的武器瞄准了他。
雾隐村的妇女们身手亦是矫健非常,她们看到奇怪的影像时,不过楞了半秒就马上动作。
稚刀、太刀、手里剑、竹枪,十余位妇女手持长短兵器将穆睿包围,他身上所有的要害全被兵器抵住。较外围的女孩也拿着竹镖,飞刀,架起弓箭瞄准穆睿。
好个全民皆兵的雾隐村!
穆睿受到“盛大”的欢迎,身子就僵在那,进退维谷。
想不到那把界域匕首还有这种穿越空间功能!不过很显然,穆睿用错地方了。
“哈哈哈……”星狩狂笑。
穆睿绷着脸,很辛苦地维持他俊美的笑容,说道:“星狩……别光笑,快想办法救我啊!”
“哈,你不是很有办法吗?尤其是对美女。如果能死在美女群中,这对你而言,不是生命最佳的终点站?”星狩边笑边说。
“这个……受到众美女的欢迎是小生的荣幸,可是刀剑无眼,这种欢迎也太热情了点……”
星狩开玩笑地说:“嗯,这么受欢迎,真不容易啊。
我之前还以为你只是在吹嘘自己的丰功伟业,看到你现在的状况,我才明白你之前的自夸还太含蓄了。“
“说的好。没办法,这是身为梦想与爱的传播者身负的重担吶。”穆睿被刀剑抵着还不改本性,与星狩唱起了双簧。
可惜雾隐村的警戒系统相当完善,没一会儿,几位中忍与受了点伤的雾炎就赶来了。
雾炎看到半个人出现在广场上,眼睛睁得斗大,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突然出现!”回答的妇女在用词上考虑了一下,好像不打算将穆睿当人看待。
“擅闯本村,你有何意图!”雾炎当场审问起这个半人“。
“我是来找人的。”穆睿镇静地回答。
雾炎仔细研究,还用长刀在穆睿的上半身与单脚间划了几下,确认这不是某种隐身术的效果后,才道:“找人?本村绝对不会有你这种怪物的朋友。”
“有啦有啦!不然你可以问星狩,他就在旁边。”穆睿信誓旦旦地说。
“星狩先生……”雾炎投以疑问的眼光,心想所谓魔法师,就是奇怪人物的集团吗?
“不是我。”星狩急忙撇清关系,答道:“他要找的人是备前。毕竟他是备前的老师,备前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他会前来关心,也是人之常情。”
穆睿很小心地点头。
雾炎没应话,脸上却明显地写着“真的还假的,这种怪人会是备前的老师?”
“呦?好热闹,发生什么事了?”备前正好练完剑,满身大汗的走来。
“这个……”人“自称是你的老师……”只有上半身还有一只脚的生物,权宜之下,雾炎还是把他当人。
“穆睿?你怎么来了!”
“小御御……为师的担心你,怕你会有危险,特来助阵啊!”
备前毫不客气地说:“该不会是又犯了老毛病,在十车城待不下去了吧?”
穆睿露出受伤的表情,哀怨的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当然!”备前斩钉截铁的回答。
雾隐村的客人由两位再增加为三位,要进到火山的人跟着多了一名。不过这对雾隐村的准备工作毫无影响。
星狩与备前的实力都已经受到雾隐村的肯定,既然穆睿是备前的老师,那么他的实力必然不容小觑。而且他的出场方式实在太特殊了,光是凭空现身这项能力,就已经赢得雾隐村的认同了,不过,这绝对是雾隐村的误判。
穆睿或许有些神奇的特殊能力,但是绝对不会是雾隐村所重视的战斗能力。
队伍终于出发。
三个忍队各三十人,每个忍队又分为三个小队,各有一位中忍带领九位下忍,其中的主力队则有两位中忍分别为队长与副队长。加上黑血、雾音、雾牙三位上忍,及备前、星狩,与中途插花的穆睿,一行九十六人的队伍,进入毒雾森林。
进入森林,雾音好心地要将防毒面罩交给星狩与穆睿,但是他们两人都婉拒了。
星狩不想依赖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而且希望展现魔法的力量,让同行的人知道魔法师的厉害。
这么做是因为同行之人,没半个人看过他与兽化的下忍打斗的情形,对他的实力有所质疑。
星狩不想让人认为他是个累赘,便施了个空气之袋,为自己准备干净的空气。
穆睿则是嫌雾隐村的面罩太难看,有碍他俊美的形象,便自己拿出精雕细琢的魔法面具,戴到脸上。
用这具可以过滤有害毒气的魔法面具,代替雾隐村那又黑又难看的面罩。
“等进到火山洞穴里头,碰上了鬼,我可没空夫保护你喔!”备前事先对穆睿发出警告。
“星狩啊,我这个徒弟很没良心吧?竟然这么对关心他、照顾他,还特别前来支援他的老师说这种话。”
“我才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记载中的鬼,要是有八成真实,那么我们全加起来,也不一定有胜算。”备前严肃地说。
穆睿满不在乎地说:“这我当然知道。放心啦,我没什么专长,就是运气特别好,逃跑的功夫更是一流。要真的碰到危险,你们还要仰赖我去讨救兵呢。”
“算了,随便你。”备前放弃了,穆睿恣意妄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这回,穆睿却难得地用慎重的口吻说道:“魔剑鬼奴特别会吸引心中有黑暗的人,将栖息在人心中的黑暗引出来。就算是小御御你,心中难免也会有些伤口与黑暗的一面,我是怕你罩不住,被魔剑控制了还不自知,才特别来支援你的,别不知好歹了。”
穆睿说这些话,应该是在回应备前的抱怨,可是目光却往星狩身上飘。好像在警告星狩别靠近那把魔剑,免得被它引诱,变成了鬼都还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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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一名词解释
精神之屋:魔法师用来冥想,提升精神力量的特殊房间。
各流派的设施各有不同。奥森大师设计的精神之屋是最危险,又能最有效提升精神力量。
魔剑鬼奴:骑士联合的国宝。
相传是建国之初,某位协助七骑士与国王的神秘剑士所使用的兵器。在记载中,除了那位剑士外,再无人成功的支配过魔剑鬼奴。
附录二圣灵
圣灵是种半灵体、半实体的特殊生物,是最接近神祇的一种生物。
圣灵大致可分为三种,分别是信仰圣灵、自然圣灵与魔法圣灵。
信仰圣灵是由人类的集体意识所生,真正的生成原因不明。不过许多古老的部族,都曾产生信仰圣灵。
魔灵女就是透过祭祀的仪式,与某种信仰圣灵撘上关系。
信仰圣灵一旦产生,几乎是不灭的,即使跑到信仰圣灵所处的界域(通常是天界),也只能打散圣灵,而无法将信仰圣灵完全消灭。
自然圣灵则是因自然力量而生,他们的力量与自然环境或自然现象有很大的关系。部分的自然圣灵与信仰圣灵一样,几乎是不灭的。因为某些自然现象永远不会消灭,圣灵的存在也永远不会消失。
不过因特殊的自然环境所生成的自然圣灵,则会因为自然的破坏而衰弱,甚至消灭。少数的自然圣灵,会接受魔法师的召唤。
魔法圣灵的存在最为奇特,没有人能解释魔法圣灵的来源,不知为何就有这种能使用魔法的圣灵存在。
部分的神祇会创造或收服魔法圣灵来服侍他们,但这不能解释魔法圣灵的来源。
魔法召唤的圣灵几乎都是魔法圣灵。另外牧师也能透过神迹,降下魔法圣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