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渡洋寻根之七
宜人的温度,舒坦的床铺,还有柔软的羽毛被。
星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豪华的监牢中。
身躯感到无力,体力几乎等於零,不过身体却不带伤势。
之所以会说被关在豪华的监牢中是因为,他现在待的房间真的很豪华;不过大门、窗户都被施了魔法,不能随意进出,整个房间也被施了沉寂结界,让他无法施展魔法。
活下来吗?星狩不觉得庆幸。
那个年轻的魔法师,怎麽能够在沉寂结界中,不停地施用魔法,难道他事先用意外术,准备了大量的攻击法术!
意外术不比法术连锁难学,可是,要增加意外术储存的魔法,比法术连锁难得多了。
没有大魔导师的实力,是无法准备那麽多意外术的。
可是……那位魔法师未免也太年轻了吧!
“太小看神恩大陆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世界果然不简单……”
星狩叹息之际,房门打开了。
那位打倒星狩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你!”
“你好,我叫梅斯里,我可以叫你星狩吗?”年轻的魔法师眨眨大眼睛,很亲切的说。
“当然可以……”这时的星狩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不是很高段位的魔法师吗?怎麽充当起小服务生,带来餐点和毛巾?还是说,魔法学会这边,根本不
管能力高低,而是以年龄来分配工作?
“你还真厉害,好几名大师联手都打不过你!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为这麽厉害的魔法师。”梅斯里眼中充满崇拜的神色。
这是在反讽吗?明明败在他的手上,却说这种话,实在太虚伪了。
“你是怎麽修炼的?看你的年纪也才大我几岁,却能将魔法施展得如此熟练,可以偷偷告诉我其中的诀窍吗?”
“你还要别人的指导吗?”星狩冷冷的回应。
“我?”梅斯里指著自己,露出无法理解的神色,然後笑道:“我当然要啦,见习法师没人教,怎麽能独当一面?
“你误会啦,在沉寂结界中,我用的不算魔法啦。
我虽然正努力成为魔法师,不过我也是个术士!”
“术士!”星狩相当惊讶,问道:“你真的是术士?
可是……怎麽会……”
术士与魔法师,都能施用魔力制造奇迹,可是这两种人往往合不来。
术士认为魔法师是讨人厌的家伙,成天只会做实验,研究学问,老是自以为很了不起的样子。
魔法师则把术士当成异类,是变种的存在,靠著天生的一些特殊能力就想跟人玩魔法,把术士与魔法师并列为魔法的使用者,根本就是贬低了魔法师的努力,像术士这种人,就跟乡间骗人的神棍没两样。
不提两者之间的偏见,术士的能力不会影响到魔法师的施法吗?
一个是靠内在的力量在施法,一个则是运用天地之间的魔力来施法,两者之间不会起冲突吗?
“不会啦,谁说术士的能力会跟魔法师起冲突,那只是毫无根据的偏见!”梅斯里已经很习惯魔法师会有的反应,主动的说明。
“术士的能力就像生物天生的本能,就像红龙会喷火一样。红龙虽然会喷火,可是它高兴的话,也可使施
展火球术吧?
“术士的能力也是一样的,这只是身为术士的基本能力,就像鸟会飞、鱼会游一样,使用这些能力,跟学不学习魔法没什麽相关,并不会产生冲突。”
“真的是这样吗?”星狩还是感到非常神奇。
“当然是!”梅斯里很得意的说:“术士学魔法,是好是坏,全看个人的心态啦。我学习魔法,可以帮助引出体内的能力,让魔法变得更强大呢!
“只要找对了方法,两者相辅相成,好处可多了。
就像前天那场战斗,用对了方法,像你这麽厉害的魔法师,也会被我打倒呢!”
原来如此,魔法师与术士的能力,是可以相辅相成的;而且还可以利用术士的特殊能力,造成意外的效果。
这句“像你这麽厉害的魔法师,也会被我打倒呢!”
打入了星狩的心坎,这不就是一条明路吗?
一直以来,星狩都在寻找能打倒奥森大师的力量,如今终於发现了术士的能力!这就是答案,奥森大师再
怎麽样也不会猜到,星狩会拥有术士的能力,因为术士是天生的。
如果星狩突然成为术士,并用术士的能力攻击奥森大师,那麽即便奥森再厉害也料想不到!
“原来术士与魔法师的能力可以结合啊!你可以再举些例子吗?”星狩问了。
梅斯里的术士能力在魔法学会向来被人嘲笑,听到星狩这麽强的魔法师对他有兴趣,高兴得心都飘到云端去了。
很难碰到肯定他能力的人,梅斯里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开口就不知道停止,从早上说到了中午都没停。
“咕噜……”肚子发出了声音,梅斯里这才停下来。
“啊!我都忘了,我是带东西过来给你吃的……真是抱歉,让你挨饿了。”
“不,没关系,你说了这麽多,让我受益良多。这肚子嘛,有知识填到脑子,也就不觉得饿了。”
梅斯里佩服的说:“厉害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难怪你的魔法会这麽强。哪像我肚子饿了就想吃,从来就没有过废寝忘食的经验。”
“没这回事。该休息时,我也从来不勉强。”
梅斯里帮星狩盛上了一碗清汤,然後好奇的问道:“不过你的身体还真强健,一点都不像魔法师。在耶佛大陆的魔法师,都像你这样吗?”
星狩道:“也不尽然,不过魔法师的体力,应该都不错才对吧?不然怎麽四处奔走,寻找施法所需的材料呢?”
梅斯里却说:“哪有这回事,要什麽东西,商店里不都有?就算是较特殊的东西,只要花钱,自然有人会帮忙弄来,哪需要那麽辛苦的四处奔波?”
两个大陆的行事作风,果然不一样。
像神恩大陆这样,魔法师可以专心致力於魔法的研究,不用浪费时间在寻找魔法药材上,好像很不错;可是相对的,也减少实际历练的机会,让魔法师变成关在
象牙塔里的魔法呆子,好像也不大好。
“对了,你跟会长是什麽关系啊?”梅斯里又好奇的问。
“我跟会长能有什麽关系?”星狩摸不著头绪。
“不然他见你受了重伤,像自己的儿子遭殃似的;医疗灵药像开水似的灌你喝,还亲自到神殿,去请高阶的牧师来为你治疗;然後有什麽珍藏的秘药、昂贵的补品全拿来喂你。这样你还说没什麽关系?”
星狩疑道:“他真的这麽做?”
“当然!”梅斯里露出了贼贼的眼神,道:“你……
该不会是……齐若士礼会长流落在外的……
私.生.子……”
“咳!”星狩差点没被口中的汤噎著:“喂!你想到哪去了!”
梅斯里的神情,还是那种“应该是这麽一回事”的样子,很自以为是的说道:“我知道,我会闭口不会乱说。
“听说齐若士礼会长年轻时超帅气的,曾有一、两位情人也没什麽大不了的。然後恩爱时,忘了做点预防措施,也是常见的事嘛!”
梅斯里越说越是那麽一回事,星狩辩驳道:“你弄错了,齐若士礼先生应该只是我父亲的朋友。”
星狩的澄清一点用也没有,梅斯里还做出一副很能理解的表情,说道:“我明白了,为了会长的清誉,还有你个人的顾虑,我知道该怎麽做的。不过……”梅斯里为露出为难的神色,叹道:“你的事情还真难办……”
“怎麽了?”
“没办法啊!谁叫你要帮奥森那个恶魔送信,现在学会里的人都把你当成费格德.奥森派来的杀手,想要将你处决呢!要不是会长坚持要把事情弄清楚,又有亚伯拉翰先生帮你说话,学会那些人早就动手了!”
星狩问道:“那麽你又是怎麽想的?”
梅斯里道:“那些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啦。有的人被蜘网术黏住,有的人被打成重伤,也有几个人运气不好
挂掉了;不过呢,魔法的战斗本来就危险,这麽多人打一个人,不就是要你死,反抗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举动。
“以你的实力,没死一大堆人,便知是你手下留情了。那些人就是丢不起脸,说的好听是要你偿命,讲难听一点嘛,只是为了保全面子。不过,想要私下将你处决的人,占了学会八成的会员,所以我说,这事看著不好办……”
星狩眼神一沉,道:“想杀我尽管来,只要有实力,我乐意接受挑战。”
梅斯里笑道:“放心啦,有什麽事情,还有齐若士礼会长顶著呢。要是会长挡不下众多会员的施压,那也无所谓,到时候我再偷偷带你离开。
“我虽然也讨厌那群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魔法师,不过流血总是不好,那些人啊,有机会再整整他们就行了。
要打起来,伤神又伤身,不如在正式的学术场合里让他们难看,这样的报复才爽!哈!”
星狩感染到梅斯里的乐观,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这时门再次被打开了,魔法学会的会长齐若士礼先生走了进来。
“梅斯里,可以请你先离开吗?我有点私事要跟星狩谈谈。”
梅斯里对星狩眨眨眼,道:“好的,那就不打扰会长与星狩这场难得的会面了。”
“狩……你叫做狩吧?”齐若士礼道。
“你是……我有印象,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你曾来拜访过父亲……”星狩道。
“原来你记得啊……过去,我、提欧,还有那撒斯被人称为“雷火三杰”……到了现在,就只有我还留著这条老命。提欧在二十年前先走了,那撒斯也在几个月前被奥森给杀了。
“咱们三人向来是奥森的死对头,现在只剩我一个。
下回奥森杀过来,学会还不知撑不撑得住……”齐若士礼露出伤感的神色,一下子显得老了许多。
“费格德.奥森,他不会有机会再来这的!在这之
前,我会先取了他的狗命!”星狩很肯定的说。
“星狩你……”
星狩吃过东西,体力恢复了一些,这时他坐起来,眼神严厉的说道:“我一直很疑惑。当我越接触魔法後,这个疑惑就越深。当年奥森那只凶狐狸袭击父亲的庄园时,为什麽学会没有任何的援助?一大群半兽人,奥森的能力再强大,也不可能用异界之门进行传送。他不可能带著那麽多半兽人,无声无息地出现。”
“为什麽!你还与老爸他并称为雷火三杰,为什麽出事时,你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眼睁看著朋友遭到杀害,是你的习惯?父亲他不可能没请求援助的,为何学会却没有派人支援?
“一般人会赶不及,我愿意相信;可是父亲与魔法学会关系密切,就算无法派大量人员支援,难道你自己无法施展异界之门,前去援助吗?你不可能没去过父亲的庄园!为什麽那时没半个人前来帮助!”
“这……”面对星狩的控诉,齐若士礼低下了头。
“果真只是道貌岸然的人。”星狩不留情的批评。
“不是这样的……当时我们也想去援助的,可是奥森他太狡猾了。他不但放出风声,要攻击学会本部,而且还派出了人员进行佯攻。谁知道,他真正的目标是提欧……”
“嘿!”星狩冷哼一声道:“我明白,怕死是人的天性,反正自己安全了就好。”
“你……是的,你这麽说,我也只能接受了。但是你真的……”
齐若士礼没把话说白,星狩就直接回答道:“是的。
教我魔法的人是奥森那只凶狐狸,收养我们兄弟、扶养我们长大的人就是他。”
“那你知道……”
星狩咆哮道:“我当然知道!是他杀了老爸还有妈妈!熙弟也许记不清楚,可是他也明白。但那又怎样?
我们又能怎样!你要一个五、六岁的小鬼,带著二岁的小娃儿对抗大魔导师吗?
“我也知道,他收养我们兄弟,只是要利用我们。
他利用我,我也在利用他!不久後,我会让他後悔,教我魔法,将是他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误!”
齐若士礼劝道:“不,你别冲动。奥森的实力不是你能对抗的,你既然有这机会回到骑士联合,不如就留下来吧。你确实很强,可是跟奥森比起来,还差得远!
“你别回去送死,他那个人我很清楚的;他将你送来这,就是想让我难过,令你枉死。你若还活著,他必然会设下陷阱,等著你回去。”
星狩不屑的说:“我对奥森那只凶狐狸的了解,还会输给你?与他共处了二十年,我观察了他二十年,他的为人我还会不清楚吗!
“可是我非回去不可!与他的帐要算清楚,况且熙弟也要救出来。我绝对不许他伤害我唯一的亲人!”
“果然很像……”齐若士礼叹道:“唉,你这股硬气跟提欧一模一样。看样子,是无法阻止你回去耶佛大陆。不过呢,我希望你能先去将人接过来,至於对付奥
森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好吗?”
“哈!”星狩冷笑一声,道:“好个从长计议,果然是个只会当缩头乌龟的人。熙弟的身子不好,我怀疑那是奥森搞的鬼;他无法离开奥森那只凶狐狸,因为弟弟他必须定时服用只有奥森才会调配的药剂。不把人打倒,就无法由他的私人书库中找到药剂的配方,你只会一句从长计议吗?
“你的好意,不必了!看你们这个学会的人,怕奥森怕得跟什麽一样,还指望你们?我真的太天真了,还以为能由这找到帮手。跟学会的人交过手之後,我清楚得很!没必要找人去送死啦!”
“你……”向来能言善道的齐若士礼,面对星狩的指责也不再辩驳,不是没办法辩驳,而是心中有愧。
星狩说的一点都没错,魔法学会对费格德.奥森采取的态度就是逃避;从上一代的会长,直到齐若士礼接掌学会,这个政策都没改变。
他们希望奥森这名危险的大魔导师,会被“时间”
给杀死,可是数十年过去,他非但没死,连变老都没变老,更糟的是实力不断地提升。
过去是怕牺牲,不想去找他麻烦,抱著得过且过的心态。到了今天,更是不敢去找他。
如果是奥森自己侵入神恩大陆,还可以请求骑士联合、法皇厅,以及魔法公会的援助,将他打退,至於进入他的地盘主动讨伐,无异於自寻死路。
魔法学会的成员虽多,可是真正有冒险经验,会用魔法来战斗的人却很少。
齐若士礼身为会长,对这个事实很清楚,他只能把学会的各个据点强化,以这种消极的方法,达到保护学会成员的目的。
星狩看著齐若士礼会长,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心,眼球中带著血丝,整个人显得非常劳累的样子;又想到了梅斯里的话,“学会的成员想把你处死”,想要在这里找到助力,就不必了。
这个老会长,就连驾驭学会的成员都办不到,还能
指望他提供什麽帮助?
神恩大陆确实是个和平富足的好地方,不过这种和平富足,就跟十车城的和平富足很像;将城门关起来,不看城墙外的世界,十车城确实是个美如天堂的地方。
可是这一切,是由城外无数人民的血汗而来。
神恩大陆也差不多,将这里的罪犯丢到耶佛大陆,纵容恶人歹徒逃到耶佛大陆藏匿,然後就关起门来,说一切的罪恶已经消除。好像所有的邪恶,都是由耶佛大陆那自行滋长出来的。
事实上,却是神恩大陆这边,将自己的罪恶切割出去,送到耶佛大陆。
真是好笑,竟然会对魔法学会带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星狩看破了,说道:“你也不用勉强自己了,还是找个机会把我送走,不然怎麽跟广大的会员交代?将“罪犯”丢到耶佛大陆,不是你们的专长吗?
“留我在这,我可不敢保证,再次遇到那些无能法
师时,我还能手下留情。要嘛,你就将我直接吊死算了,不然还是早些将我这个烫手山芋弄走。”
“你都知道了……”
“别把我当小孩子。”
“我实在不希望看到你这样……”齐若士礼脸上充满了哀伤,他觉得对不起故友,星狩也是一副不肯谅解的模样。
这时的齐若士礼,身上找不到统御魔法学会数万成员的威严,只是个伤心的老头子。
他由宽松的袍子袖口中,取出一本魔法书,交给了星狩,说道:“这该是你的,这是提欧生前用的魔法书。
你们的家园被烧毁,但是这本书留下来了。
“很幸运,书本压在倒塌的房子下,而不是由魔法保护,所以奥森才没找到。现在我将这本书还给你。”
“老爸的魔法书……”星狩接过这个珍贵的礼物。
书皮上有雷电与塑法术的符文,以及他们的家徽。
“雷提!”星狩念出了魔文,魔法书呼应著解开了
魔锁。
“确实是老爸用的那本魔法书……”星狩珍惜地翻动这本魔法书。
儿时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趴在大大的书桌前,看著这本书的封面,还有父亲专心研读的表情……
还记得那时,提欧对星狩说过的话。
“狩儿,你也喜欢魔法吗?那好,等你长大一点,这本魔法书就送给你。不过,你要先好好的学习,将魔法的基础打好,爸爸才能将这本书传给你喔。”
星狩的眼眶湿润了。
“你好好休息吧。离开的事情,就等你有体力之後再说……”齐若士礼以衰弱的声音说道,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帮星狩送餐点的梅斯里外,再也没人进来探望他。
梅斯里很喜欢跟星狩聊天,他发现星狩真的是个“好人”。
星狩是唯一用理智的态度跟他研究术士能力的人,而且还很热心地指导他施法的技巧。虽然才短短的两天,梅斯里就觉得,自己的魔法水准,好像向前跨了一大步,很多观念被星狩一点,就开窍了。
不是单是魔法,就连术士的能力也是一样,在密集的讨论与练习中,法术能力被引导出来,原本施用异能的技巧,也有所改进。
并不是说,梅斯里真的在这两天就变厉害了,而是他本来的实力与能力,找到了合适的运用管道,过去一直解不开的地方被点通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星狩能留下来。
不过,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实上,就是没人愿意跟星狩接触,所以才将送饭菜这个工作,丢给魔法师中的异类梅斯里来做。
星狩也察觉,梅斯里在学会里是被排斥的;可是梅斯里本身却很乐观,并不会因此自怨自艾。
有这麽一个乐观开朗的家伙,星狩的心情也受到影
响,不再那麽灰暗。
到了星狩醒来後的第三天晚上,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梅斯里!”星狩很自然的开问,话才说完脸一沉,改口道:“怎麽是你?”
这回送来饭菜的是亚伯拉翰。
“怎麽,我来就不好啊?是嫌我是这个老头子吗?”
“差不多。”星狩没给好脸色。
亚伯拉翰不生气,反笑道:“你跟提欧还真像,同样是硬脾气。唉,当初要不是他的脾气硬,也不会得罪奥森那个恶魔,不过也多亏有他,奥森那厮的恶行才会及早被发现。”
星狩道:“那又怎样,你到底有什麽事?没事的话,放下东西,请离开吧。我可是奥森大师的徒弟,你们魔法学会最痛恨的敌人。”
“你不必对我怀有敌意;当初我根本不知道提欧被攻击,就算知道,就凭我那时的实力,也赶不过去。去
了,也只是多个陪葬。”亚伯拉翰道。
虽然知道亚伯拉翰说的是事实,不过,星狩还是无法原谅眼睁睁看著自己遭害却袖手旁观的魔法学会。
亚伯拉翰叹了口气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不多说些什麽,这些是你的东西。”
老魔法师将星狩的随身物品全带来了。
星狩瞄了一下,非但半件没少,还多了些东西。放置施法材料的腰包变得鼓鼓的,看来是被重新填充过;桌上还多放了两枚星烈石,以及两只戒指。
“守护者之戒,可以吸收物理的冲击力,在耶佛大陆行走,多少能帮上忙;雷霆之戒,是用紫玉打造的魔法戒指,在施展雷电相关法术时,具有增幅效果。
“既然你的父亲被称为雷之提欧,那麽,这个戒指应该很适合你。”亚伯拉翰说明道。
“你要放我走了?”星狩疑道。
亚伯拉翰叹道:“不,学会最後的决议是将你送到法庭。这跟将你处决没两样,因为依据大陆公约,由耶
佛大陆跑出来的人,将处唯一死刑。
“仁慈的放逐只有一次的机会,就算是那些没有死刑的国家,捉到了逃回来的人,也要将人送到骑士联合或是保有死刑的国家。会长虽然力阻,不过就算是会长,也不能跟整个学会作对……”
“哈……”星狩讥笑著。
“对不起……会长没办法过来……不过这里的沉寂结界,在今夜会失效。有星烈石在,你知道该怎麽做的。”
亚伯拉翰很无奈的说。
星狩嘲讽的说:“我当然明白,为了我的小命,我知道该怎麽做的。放心,我不会为难英明神武的会长大人。”
“请你不要这麽说……会长已经尽力了……”
星狩讪笑道:“对,他已经尽力。就像当年奥森杀害我父、我母那时,一样的尽力。”
第二章灵魂秘法之一
黑暗的洞窟,再度出现了活生生的造访者。
地下殿堂的主人们,列队迎接访客。
这些人脸上都是一副生冷而严肃的表情,虽然在心情上是“热烈”的欢迎客人,可是他们身上,却放出了“活人”难以忍受的冰冷。
这些人穿戴著古老而精致的盔甲,整齐列队,一丝不苟。
星狩不疾不徐地走过剑桥,感受到翔鹰骑士团所拥有的钢铁之心。
走到大礼堂的尽头,骑士团的七名领袖已经在那等著。
站在中央的汉斯.梅尔德斯说道:“我等代表翔鹰骑士团,欢迎您的再次拜访。”
“年轻的魔法师,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魔法顾问,科里纳多道。
“愿正义之雷在您坚苦的道路上,指引你前进。”
牧师,索思.维耶康祝福著。
“你选择了危险的道路,愿你能通过这艰辛的考验。”骑士长者,南桑.威德道。
“欢迎你的到来,愿你成功。”训练官,瑞格.寇普利斯道。
“哼……”骑士代表,柯宁.梅尔德斯冷眼视之。
“我等会尽力协助。”资事,卡萨.詹姆斯道。
正式而隆重的迎接後,骑士团的幽灵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魔法顾问科里纳多与资事卡萨.詹姆斯去准备举行仪式的相关事宜,由梅尔德斯团长与奥得森.图特书记官,为星狩说明灵魂秘法的事情。
汉斯身为翔鹰骑士团的团长,是名优秀的骑士,对魔法只是小有涉猎,说明的内容主要是事务性方面的事情。
“你再次来到此地,想必已经考虑清楚。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接受灵魂秘法有其风险。同时,在你成功地接受秘法後,除了享有权利,更有应尽的义务。”汉斯慎重其事的说。
“我明白。既然来了,就已经有了觉悟。”星狩坚定地说。
“你改变了不少,在你眼中的火焰变得更旺盛了。
我不知道让你继承秘法,是否还是正确的决定;不过骑士的承诺不轻言改变,如果事後证明你不是适当的人选,我等一千八百六十七名弟兄,会全力修正犯下的错误。”
星狩想起了思沃德,由思沃德的作为可以明白,骑士所许下的承诺,没有妄言,只要承诺过就绝对会尽力去做,至死也不改变;梅尔德斯团长的话,就代表了翔鹰骑士团的责任。
不过这也无所谓,只要能利用灵魂秘法的力量,解决奥森那只凶狐狸,就算不被骑士戒律所接受,要他引颈就戮,也无所谓了。
於是他答道:“我能理解,也能接受。”
汉斯继续说道:“一旦你继承了灵魂秘法,也等於继承了创造灵魂秘法那位贤才的权利。翔鹰骑士团将继续执行保护继承秘法之人的责任,直到你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法师为止。”
“我还不算是独当一面的魔法师吗?虽然有免费的保镳,而且还是尽忠职守的骑士们来当我的保镳,是很不错,可是……我是活人,不是死人。”
星狩想像著一大群亡灵跟在身後的场面……这真是……威风到了极致啊!
只是这麽一来,会附带一个小小的缺点,那就是星狩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亡灵以外的朋友与他接触。
汉斯笑道:“放心,我们不会浩浩荡荡的紧跟在你身旁。当你有需要时,只要呼唤翔鹰骑士团的名号,我等立即会出现供你差遣;距离对我们而言,并不构成限制的因素。”
这麽好,这不就等於赚到了一千多名幽灵当帮手?
不过,想到骑士这生物麻烦的行事风格,恐怕别妄想除了保护自己的性命外,还能指使他们做些什麽事。
星狩笑道:“这就好,我可不敢想像有群古老的亡灵,整天跟在身旁的日子。”
汉斯接著又说:“还有一点我必须提起,当你成功继承了灵魂秘法,就等於是那位贤才的正式继承人,也就成为翔鹰骑士团的代表,你在外的一举一动,就代表著本骑士团。我希望你的作为,能不辱翔鹰骑士团之名。
“另外,我等将服侍你二十年的时间,让你有时间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魔法师。不论在这二十年间,你能否
掌握灵魂秘法赐与之力,我等将在二十年後,获得永远的安息。”
星狩点点称道:“很合理,我会尽力光耀翔鹰骑士团之名。”
汉斯有点无奈地说道:“这已经无所谓了,我等行事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即可。世间的虚名又如何?与吾年同时间的伟人,即使是打败恶神的英雄,他的名字也没流传下来。
“其他该注意的事,就请奥得森.图特书记官向你解说。容我先行离开,待科里纳多先生准备好後,我会遣人通知,让你前去继承秘法。”
科里纳多团长说明的,是继承灵魂秘法所享的权利与义务,那麽图特书记官接下来说的,就是星狩最为关心的事情:继承灵魂秘法的风险、得失,与继承方式。
奥得森那张半透明的脸,看起来还很年轻,也许这是变成幽灵的好处之一——再也不会变老了。
他的眼眸还带有年轻人特有的好奇心,这名任职翔
鹰骑士团书记官,同时也是魔法研习者的年轻人(姑且这麽称他吧),对星狩感到相当的好奇。
“你是怎麽办到的?”
“什麽怎麽办到的?”奥得森跳跃式的发问,让星狩无从回答。
“啊!很抱歉,长久以来用亡灵的沟通方式,都忘了活生生的人,非要用实际的言语,才能互相传达讯息。”
“我觉得这也没什麽不好,心灵的交流有时是件令人厌恶的事。当对象的脑子满是肮脏、邪恶的东西时,这种感觉更明显。”星狩想到跟蝠魔打交道的经验,实在谈不上愉快。
奥得森笑道:“凡事有利也有弊。我好奇的是,你怎麽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精神力量提升到这种境界?”
“如果我回答“努力加上运气”,你大概会认为我是在敷衍你吧?”
“不,许多伟大的成就,都是自身的努力,再加上适时的运气。有的人空有努力,却没运气。这种人能有所成就,可是,很难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当然也有人不努力,运气却特别好,可是,常人不能光期待运气的降临。因为好运的来到是如此的捉摸不定,非人力、人智可以掌握。”奥得森回答。
星狩苦笑道:“哈,果然是图特信徒的标准答案。
严厉的环境使人快速成长,如果能在精神之屋待上五天五夜,还能活著,就能像我一样。”
“那麽我相信,运气是站在你这边的。”奥得森道。
“喔!怎麽说?”星狩问。
奥得森这才切入正题,说道:“灵魂秘法是一种将强大的力量,注入灵魂的神秘魔法。能承受多强大的力量,取决於灵魂的强韧度,就是看一个人的精神意志所能忍受的极限。
“就像施展法术一样,魔力流过魔法师的身体,除了会对肉体造成负担之外,法师的意志,才是取决魔力
能否安然流过身躯的主要因素。你的精神越强韧,顺利接受力量,完成仪式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那麽我该怎麽接受灵魂秘法呢?”星狩问。
“现在科里纳多老师,已经在调整灵魂秘法的魔法方阵了。虽然我们花费了无数的时间,去研究那个魔法方阵,不过那位贤才的能力已经碰触到神的领域,即使竭尽所能的努力,我们还是无法掌握灵魂秘法的一二。
“不过,在花费无数光阴的努力下,一点点小小的成就还是有的;我们已经成功地减缓了方阵吸收天地之力的速度,另外……”
星狩打岔问道:“为什麽要减缓魔法方阵吸收魔力的速度?”
奥得森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让魔法方阵无限制地吸收力量,那麽即使我等找到灵魂秘法的继承人,也无法完成秘法的继承仪式。
“人的承受力总是有个限度,让魔法方阵无限制地
撷取力量,会导致无人能承受那股力量。”
“既然如此,何不让魔法方阵停止运作?”星狩道。
奥得森苦恼地说:“我们也想啊,可是却无能为力。
“即便是减缓魔法方阵运作效能的方式,也是集合了维耶康老师、科里纳多老师及詹姆斯老师三人之力,在灵魂秘法的方阵外再加上一道魔法阵,隔绝力量的流通才完成的。”
“原来如此,那个魔法方阵真的如此难缠吗?”
奥得森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得意的感觉,是因为守护如此奥妙的魔法而荣幸,可是又拿它无可奈何而为难。
奥德森道:“我们已经尽力做好能做的措施,灵魂秘法所累积的力量,在利用分流的方式後,只会将其中约略两成的力量注入你的灵魂;两成的话,你也许还能承受。”
“两成,那到底是多强大的力量?”星狩又问。
“这个嘛,粗略的估计,那两成的力量换成魔力的
话,至少可以引发数百次的落陨术,或是打出数千次的暴烈闪电吧……”
那到底是多强大的力量呢?星狩难以想像。
不过,要将如此强大的力量纳入体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顺利的话,就可以得到足以抗衡奥森大师的力量。
只是,有没有充分的时间,找到运用这股力量的方式呢?
虽然在魔法学会那,向梅斯里询问了许多关於术士的事情,可是梅斯里也说了,有一百位术士,那麽运用天生法术异能的方式,就可能有一百种;对甲适用的方式,不一定对乙也适用。
不过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术士的能力只是一种“本能”,就像鱼会游泳,马一出生就会努力站起来那样。
可是,那是指天生的术士,而星狩将成为史上第一位後天的人造术士。
即使是天生的术士,在後天与环境的压抑下,也会导致能力退化,甚至被埋没消失不见。
那麽,并非天生就拥有的力量,可以顺利引发出来吗?
事到如今,星狩也只有赌了。
他跟奥森大师的关系已经走到了绝路,只差没正式发表决裂声明。
费格德.奥森虽然没明著说要杀他,可是所作所为,已经是摆明了要换位新的首席弟子。
就像齐若士礼会长所言,这次把星狩派来魔法学会,就是为了借魔法学会的手将他除去;既可以削减魔法学会的力量,又可以让齐若士礼会长背上杀害故人之子的罪孽,还可以将星狩的死做最有效的利用。
然而星狩没死,魔法学会正好没有真正的战斗高手在家,使得齐若士礼会长能将星狩的小命由鬼门关救回来。
不过,这也造成了学会内部的矛盾。
齐若士礼会长优待星狩的事,必然会引起成员的不满;比起让星狩大开杀戒,这个结果对魔法学会造成的伤害,恐怕更大。
回到巫师之塔的结果,是可以预测的;差别只在奥森大师与星狩谁先动手,还有动手的方式罢了。
在这关键时刻,星狩唯有不顾一切提升自己的实力;即使有可能会死,也要拚一拚。
“你在想什麽?”
“不,没什麽……”
奥得森又道:“看你眉头又都皱在一起了,啊!是不是会冷?虽然我们不像一般的亡灵,会不由自主的吸取生命,不过亡灵的超自然寒息,对活人而言,实在难以忍受。
“我这有个咒语,可以用青天石的力量产生灵魂之火,对抗这种寒息。这个魔法不难,你应该可以很快掌握。”
“不了。”星狩拒绝了奥得森的好意。
“你现在该努力将自己的身心调整到最佳状况,好接受灵魂秘法的继承仪式。”奥得森劝道。
“所以才不用麻烦。”星狩目光深邃的说:“这也是磨鍊意志的方式。亡灵的寒息其实是心理作用的成分较大,我会用意志的火焰对抗这股心灵的寒冷的。至於实质的低温,动一动身子就暖了,太依赖魔法不见得是好事。”
“受教了。”奥得森行礼,跟著退下。
星狩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翔鹰骑士团的亡灵没去打扰他。
事实上,可能的话,死人与活人还是不要走得太近。
房间的温度已经够低了,整个地下要塞因为聚集了上千名死灵,活像个冰窖;要是再有亡灵在旁服待,就算生起熊能的烈火,气温也升不起来。
这个时候,让星狩独自调适身心,是最佳的选择。
就某个程度而言,这种环境确实是锻鍊心志的好场所;没有花花世界的诱惑,还有实质的以及心灵上的冰
冷要对抗。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这个地下要塞对魔法师而言,是砥砺精神意志的好地方。只不过,星狩已经没这个时间了,他需要的是更快速的方式。
房间的温度突然改变,不用说,是翔鹰骑士团的人来了。
亡灵的来到带来心灵上,还有实际上的寒息。
待在这里好一段时间了,星狩搓搓双手,准备接受命运的考验。
来到的骑士,没给星狩好脸色。
翔鹰骑士团的骑士代表,同时也是骑士团团长的胞弟,柯宁.梅尔德斯,一直对星狩没有好感。他现在的表情,甚至是直接将厌恶的心情明显地表现出来。
“时间到了吗?”星狩问。
“别得意,直至今日,我还是不能认同你。不过为了解脱,只好认了。”柯宁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星狩很理智的说:“我并无意取得你的认同。事实
上,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全世界的认同;就算是最高贵正直的骑士,也会有人讨厌他。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羡慕与忌妒是人之常情;你的态度,代表我将接受的是无与伦比的珍宝。我会满怀感激的接受这一切,当然也包括你的不愉快。”
“哼!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呢!”柯宁的肚量显然不怎麽大。
星狩保持绅士风度,笑道:“那麽,你是专程来打击我的信心吗?很抱歉,我相信自己,同时也可以由你的态度明白成功的机会很大,否则你就不会如此吃味了。”
“哼!请跟我来。”柯宁绷著脸,为星狩带路。
很显然的,柯宁的情绪智商不高,排解怨气的方式也不高明。
他故意不开门,又飘得很快,想让星狩跟不上。
不过呢,这点小小的技俩,又怎麽能让星狩感到心烦?既然柯宁奉命要带他到举行仪式的地方,就该确实
的将人带到。
要对付这种人并不难,只要别依照他的脚步去走就可以了。
星狩刻意悠閒地漫步,不理会快速前进的柯宁,碰到关上的门,就乾脆停下来轻松等待,结果柯宁还是乖乖的回来找他。
见到星狩一副悠閒的模样,柯宁更是满脸怒容,却又不得发作。
惹这种人生气,向来是星狩舒缓心情的方式之一。
柯宁简直就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玩具,让星狩可以用最佳的心情前去接受仪式。
这一路上,柯宁的嘴巴不停嘟嚷著,发出意义不明的叫骂声;星狩也不在意,只把柯宁怨毒的咒骂声,当成悦耳的歌声。
挨骂是一回事,惹人生气,让人只能用嘴巴说气话又是另一回事;星狩能区别两者的差异,同时享受别人的情绪被他操控,那种高高在上的支配感。
来到这个洞窟已经是第二回,广大的洞穴,宏伟的地下建筑,让星狩还是摸不清这个地下要塞的真实面貌。跟在柯宁後头,走了许久,终於来到蓝钢制的大门前方。
两片门扉相当巨大,就是双头巨人并行而过,也不会挤在一起。
“就是这里吗?”星狩问。
“就是这里。”柯宁不高兴地应著。
“其他人呢?”星狩又问。
柯宁说明道:“他们在别处控制魔法阵的运作。这门是蓝钢制的,我没办法帮你开启,请自便。另外进去後,请将门关上。若你失败了,让灵魂秘法蓄积的力量外泄,整个洞窟会被弄垮的。
“我们是无所谓,不过这麽大的地下要塞出事,地面也不会平安无事。即使是黑暗大陆的生灵,其性命也是宝贵的,我等有义务排除伤害无辜生灵的可能。”
“好的。”星狩张开双手,去推动巨大的门扉。
门很重,加上年代久远,这门不知有几百年没开过了。
门轴恐怕不只是长蜘蛛丝那麽简单,搞不好都已经石化,沉积在轴承上的灰尘,都有可能变成石头。
蓝钢具有排斥魔法力量的特性,所以亡灵的念动力无法推动这扇门,要开门,只有靠自己的力量。
没办法,星狩只有念咒,用了巨力术。
直接施加在蓝钢上的魔法会被抗拒,不过透过别的方式,依然可以帮助星狩开门。比方用移物术,抓别的东西去撞击这道门,还是召唤魔物来帮忙开门。
门很难开,当星狩想再施法找帮手时,巨大的门扉终於动了。
喀、喀、喀……
好不容易张开可以让人通过的细缝,星狩挤了进去。
巨大的魔法阵,发出青色、红色、蓝色的光彩,将巨大的地下厅房照亮,色彩缤纷有如奇幻异境般,令人
目眩神迷。
魔法阵巨大而复杂,不但是画在地上,连空中、地底下,都有奇特而古老的魔法文字在不停地运转。
站在它的前方,星狩可以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
“接下来呢?”星狩问。
“等你关上门後,请走到魔法阵的中央,就在那等著仪式的开始。”
“嗯。”星狩往前走,走了几步才想起什麽似的,转身回去将门关上。
星狩喃喃道:“要走到魔法阵的中央吗?”
这可不大容易,魔法阵很复杂,如果不小心撞到正在作用的魔力流动带,还是踩到地上的符文,都很可能会造成难以弥补的後果。
真是伤脑筋,科里纳多不像思虑不周的人,怎麽会忘记指出一条明路呢?
“柯宁,科里纳多先生没进一步的说明吗?”星狩
问了。
没有回应,这是理所当然,有蓝钢的门挡著,星狩的话传不出去;柯宁也无法听到星狩提的问题。
“真是伤脑筋。”星狩又走回去。
背後突来一阵凉意!
星狩警戒地转身,半透明的拳头迎面而来!
这拳打得星狩头昏眼花,这不只是寻常的拳头,亡灵的攻击,还带有打击精神意志的力量,同时,特有的超自然寒气,随著这直接接触的攻击打入了大脑。
整个脑袋差点没冰冻,星狩觉得非常难过,柯宁的脸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时的柯宁不再保有生前完整的面容,在头盔下的脸是枯槁的,有如木乃伊,身上散发出不属於翔鹰骑士团成员该有的邪恶气息。
他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小子终於落到我手上了!”
亡灵接著就钻进星狩的身体。
冰冷马上占据星狩所有的感觉,柯宁的意识钻入脑
中,开始推挤、打压星狩。
“你这是在干什麽!”
意识直接发出的声音,由星狩的脑中响起:“你还不明白吗?我要取代你!成为灵魂秘法的继承人!”
“你要杀我?”
柯宁冷冰冰地回答:“放心,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我在得到灵魂秘法所蓄存的力量之前,还会让你的灵魂留下。
“毕竟,汉斯他们决定的继承人是你;光占据你的身体,无法骗过他们。”
星狩道:“你要挟持我?”
“不!是操控你。”
星狩道:“你办不到的!”
柯宁猖狂的喊道:“哈哈哈!死到临头还嘴硬!嚣张的魔法师,我决定了。等我弄到了力量,第一件事,就是将你的灵魂粉碎!”
意识的较量,两人的灵魂激烈的冲撞,以星狩的身
体为战场。
“地主”的星狩,并不因为是地主就占有优势,反而因为活生生的躯体,为他带来额外的负担。
身体有感觉,力量在体内冲荡;灵魂的力量,在他的五脏六腑制造风暴,意识的冲击,於大脑里激出火花与闪电,这一切带来的痛苦,都要由星狩来承担。
加上亡灵才有的冰冻寒息,不停结冻星狩的躯体、生命力,甚至灵魂。
柯宁几乎要获胜了。
就差这麽一步,就要将星狩的灵魂囚禁起来。
然而在大脑的意识海中,就是有那麽一片园地,强烈地抗拒柯宁,不愿屈服。
“哼!看你能撑到何时!”
意识波狂暴的攻击,星狩的灵识如同汪洋中的小船,在这狂风暴雨中飘摇不定,几乎要翻灭了。
只是几乎。
接二连三的猛击,柯宁明显地气衰力竭。
突然间,星狩反击了!
猛烈的、无与伦比的精神力,一下子爆发出来,集中的攻击,一鼓作气将柯宁赶出身体。
充满自信的声音,由星狩口中说出:“我说过,你办不到的。”
“可恶!你竟然还有这种力量!”柯宁的灵体变淡了许多,力量大幅消退。
“你将魔法师当成什麽了?意志的斗争不光是灵魂的特长。比起蝠魔还是迷诱魔,你还嫩得很!”星狩不屑地说。
“别以为你已经赢了!我就用寒冷困住你,等到你失温,撑不住了,结果还是一样的!最後的胜利还是属於我的!”柯宁的脸变得更加丑陋了。
心境好似直接反应在灵体的外貌,星狩看了,同情地摇头。
“可恶!你这是什麽眼神,即将失败的人,你有什麽资格这样看我!”柯宁激动的大喊,同时抽出了灵力
构成的长剑。
“可悲,无法面对自己失败的家伙。”星狩再次给予同情。
“杀了你!”失去理智的柯宁,灵体产生了变化。
原本只是带有超自然寒息的骑士亡灵,变成彻头彻尾的怨灵,对生人的怨恨与不满,渴望获得重生的欲望,让亡灵开始吸收生命之力。
柯宁用死灵之剑要斩杀星狩,想要占据星狩身躯,取而代之的念头,早被怨恨取代,失去理智後的骑士,变成跟寻常的怨灵没两样的魔物。
“唉……我还期待你能有更杰出的表现。”
星狩在叹息之际,不慌不忙的抛出一张巫法牌,代表死亡的西米尔之牌,落到地面。
灵光由西米尔之牌冒出,有如漩涡般的灵气之流,一下子就掳获柯宁,强大的吸力将他的灵体卷入。
西米尔之牌,封印亡灵的力量。
“啊……可恨呐……”呐喊之後,一切归於平静。
喀、喀声响,齿轮转动的声音,蓝钢之门开启了。
星狩拾起巫法牌,泰然地站在原地等著。
一名粗犷的骑士亡灵,闪现跳跃式的接近,瑞格.寇普利斯,神情不安的来到。
“你无恙吧?柯宁呢?他没干什麽吧?”
星狩秀著巫法牌回答:“放心,我没事。至於柯宁,他在这里头,就暂时让他待在这里头,有什麽事,等仪式结束再说。”
第三章灵魂秘法之二
蓝钢大门之後的魔法阵,果然不是灵魂秘法的魔法方阵。
想用假的魔法阵欺骗魔法师,本身就是个错误;那个魔法阵虽然复杂奇特,可是使用的规则与符文,都是星狩能解读的。
既然星狩能看出个端倪,科里纳多花费无数的时间,又怎麽会无法解读。
真正的灵魂秘法魔法方阵就在附近,柯宁带往的地方,是科里纳多联合耶维康牧师,以及詹姆斯资事制做
出来的魔法阵,就是用来压抑灵魂秘法吸入过多力量的魔法阵。
现在翔鹰骑士团的六位主要人物,以及图特书记官等七人,协同星狩来到真正的灵魂秘法前面。
科里纳多这名魔法师亡灵,已经研究灵魂秘法不知多少年月,可是,看到这个魔法方阵时,他的脸上依然带著敬畏的神情。
经过岁月的洗涤,科里纳多对发明灵魂秘法那位贤才的敬仰,只有无限的增张。
七名亡灵中,只有骑士团长汉斯,带著不同於科里纳多的神情;并非他对灵魂秘法没感觉,只是心中有事,让他的心情低落。
这也难怪,自己信任的亲弟弟竟然违背骑士戒律,犯了大错。星狩没提出何任惩戒的建议,或是怪罪的言词,只说等仪式完成,就将灵魂放出。
站在灵魂秘法的魔法立体方阵前面,星狩感受到它那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个魔法方阵并不大,当然也不能说小。差不多三个成年人合围的一个圆球浮在半空中,外层是不断运转的魔法符文,像是合计八条环带,绕著方阵的主体运转著。
这八个魔文之环交相交岔,在绕著魔法方阵主体转动时,还一面回旋著,进行三次元的移动。
八条魔法符文,快慢不一,若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他们转动的速度并非固定,又像配合著什麽进行调节。
再往里头是圆球的薄膜,这层膜上布满了奇特的魔法符文,星狩试著要辨认,却不识半字;薄膜上的符文也非一成不变,就像水泡由湖底冒出那样,新的魔法符文会出现,而旧的符文,也会像泡沫破掉般的消失。
只是不论符文的增减,薄膜上的符文感觉上都是一样多。它们会自动飘移,旧的符文消失、新的符文出现,不论怎麽变化,现在的符文之间,总是保持一定的间距。
再往里头才是魔法阵的主体——至少星狩是这麽
想的。
薄膜之内有好几张平面的魔法阵,画成圆的魔法阵以无从阅读的符文、符号、神性文字,还有几何图形与线条所构成。其中有十五张魔法阵较小,堆叠成球状,位於中心;另外还有几个中间留白的魔法阵,处於其外。
较大的魔法阵大小相差不多,有的与地面平行,也有倾斜著;那些倾斜著的魔法阵会慢慢地转动,却又不曾与其他的魔法阵重层。
每个魔法阵都以不同的方式与速度在动作,采三次元的方式转动。
让人在意的是,里头还有代表神性力量的符文,像水蛇一般於薄膜内游动。这样的力量之蛇还不只一条,不过,只有其中一条的构成符文,是星狩勉强能辨识的。
星狩只知道,如果释放他所知的神性符文的力量,将这整个洞穴炸翻两次都没问题。
古代人真的较有智慧吗?还是在魔法的传承中出了什麽问题。为什麽这个秘法所用的符文,完全没有留
下来。
当星狩心里扬起这些疑问时,又有了新的疑问。
翔鹰骑士团里头的魔法师,与创造这个秘法的贤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科里纳多与骑士团内的魔法师与牧师,站在这个魔法方阵之前,所兴起的无力感不也与星狩相同。
这就代表著创造这灵魂秘法之人,所用的魔法文字,连当代人也无法解读。
这个魔法阵也许是属於神的力量,以人智真的能造成如此繁杂的东西吗?
“接下来我该怎麽做?”星狩问。
科里纳多道:“很简单,你只要站到魔法方阵的下方,在那我已经布下另一个魔法阵了。”
星狩往地上一瞧,果然还有个巨大的魔法阵;只是灵魂秘法实在太耀眼,让人忽略了地上的魔法阵。
星狩一瞧,就知道这是个力量强大的防御法阵。可以将魔力引导至地下,并且阻绝内外,让里头的力量不
会泄出,外头的力量也进不去。
这是道保险。
不用科里纳多再多说,星狩就站到魔法阵的适当地点上。
科里纳多接著又说道:“我已经将秘法方阵储存的力量分出来,你现在看到的四道力量符文之蛇,就是秘法阵分出来的力量。
“本来我该再分出另一道力量之蛇出来,不过,一来我所知的力量符已经都用上了,况且要将力量分出来也是个浩大的工程,至少得花上数十年的时间;我想你应该没这空閒等下去。”
星狩道:“你说的没错。你的意思是秘法方阵里头的力量之蛇,不会注入我体内的力量?”
“是的,现在灵魂秘法的主核里,所含的力量比分出来的力量之蛇还强大些。一旦要释出其中的力量,秘法方阵就会将主核中的力量全部释出,才会停止。
“不论你能不能吸收所有的力量,灵魂秘法的运作
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这麽强大的力量要注入体内吗?星狩真的有办法吸收?
星狩身躯微震,似害怕,也似兴奋。
科里纳多又道:“万一你无法吸收所有力量,灵魂秘法的魔法方阵,将会重新将力量回收。你的下场可能有二,一是灵魂被彻底毁灭。这算好的,毕竟一死万事休,只是痛苦一下子就结束了。
“若是不幸,你的灵魂混入了这股力量之中,当灵魂秘法重新回收力量之时,你的灵魂将会被秘法方阵吸收,永远囚禁在秘法方阵之中。”
“你不用多说,我已有觉悟。”星狩充满自信地说。
“嗯,那麽我们就开始了。”科里纳多道。
科里纳多、卡萨.詹姆斯、索思.维耶康、奥得森.图特四人,分站魔法阵的四角。
这时星狩才注意到这个魔法阵特殊之处。
一般的魔法阵,是以正三角形、五星形,或是两个
交错的正三角形为基形,组织魔法符文并画出魔力流动的路线,形成魔法效力。
而这个魔法阵则是以正方形为基形,四名翔鹰骑士团的成员,分站正方形的四个顶点。在这四个顶点,各画有一个小型的魔法阵,而一个大圆画过这四个顶点,为魔法阵的范围轮廓。
四人开始唱出高音的歌曲,以古代的语言唱出带有魔力之歌,翔鹰骑士团的成员,随著他们的唱歌出现在魔法阵的边缘。
紧接著魔法阵开始运作了,无数的亡灵骑士贡献自己的力量,形成一道又一道的障壁。
虽然这里有无数的亡灵,星狩感受不到一丝丝邪恶。
大量亡灵的出现,应该带来冰冷的寒息,可是这时候,星狩感受到的却是温暖。
翔鹰骑士团成员的心意,藉由魔法阵具现化,他们的心是坚定如磐石,以无私的态度挥剑,为世界带来温
暖;这就是翔鹰骑士团的骑士之心。
虽然古老,死板不化,可是却带来最真诚的温暖;他们以这种无私的奉献精神,带来保护的力量。
骑士们也加入歌唱,为魔法阵添加更强大的力量。
同时这份力量,也注入星狩的灵魂深处,支持著他的灵魂,使他变得更加坚忍不拔。
启动防御的魔法阵,继承灵魂秘法的仪式,才要正式开始。
翔鹰骑士团的成员依旧唱著充满力量的圣歌,立於魔法阵顶点的四人则展开下个动作。
他们开始吟唱咒语。由年资最浅的奥得森.图特开始;更为古老,不再似语言的咒语穿过骑士们的歌声,传入灵魂秘法的立体方阵中。
最外围的符文之环解开了!
它化为一条上下无限延伸的条带,下入地底,上透天际,魔法的文字不停流动。
然後是卡萨.詹姆斯、索思.维耶康,以及科里纳
多,四道符文之环转换为四条符文之柱,好像撑起天地的四根支柱。
吟唱咒语的语调再变,这回换成四人同时吟唱。
剩馀的四个符文之环也倏地变大,其中三道撑开,正好在众亡灵骑士所站立的位置之内,分别构成三维空间的三个轴向;只是这个符文之环过於巨大,下半部深入地下,上半部也有大半穿过岩石的屋顶。
不过奇特的符文不受物质的限制,依然高速地流动;至於最後一道符文之环,则包住星狩,成不规则的方向不停转动,上头的符文也高速地流动著。
符文之环展开之後,秘法方阵让人觉得变得更加巨大了;它的巨大是因为内含的力量,令人自觉渺小。解开外围的符文之环,让人看得更清楚,同时也更明显地感受到它的力量。
吟唱咒文的方式再变。
带有无数符文的薄膜,也跟著产生变化。
原本平静的魔力之膜,开始激烈的跳动,就像一锅
汤被煮沸了,汤里头的食材开始跳舞;薄膜上的符文好像要跃出来似的,有如成熟的豆荚,要将里头的豆子射出一般。
突然间强光闪过,强大的力量同时扫来!
星狩下意识地闭眼,只是半秒不到的时间,他看到的景观,就产生极大的变化。
他觉得自己好像待在海底,魔法阵内带有淡淡的魔雾,还有无数的魔符飘浮其中;这些魔符原本是在灵魂秘法的魔法方阵,第二层薄膜上的那些魔符。
星狩发现自己正置身在浓厚的魔力之中,其中的魔符,更是魔力聚集的结晶。
他试著伸手要去触摸飘流的魔符,却像待在水中那样,活动著手带动水流,将魔符带走。在这里,就像魔力之海,令人觉得奇特的是,待在强大的魔力之中,身体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平常施法时,魔力流动明明就会为身体带来些许的负担;施展强大魔法又无法完全驾驭魔力流动时,还会
产生刺痛的感觉,更严重时,还会被强大的魔力给灼伤。
然而这里的情况却是相当舒服,就像待在母亲的肚子里,泡在羊水中那般的舒适。
好奇特的秘法,真不愧是古代贤才留下来的珍宝。
就在星狩感叹之际,耳边传来科里纳多的声音:“灵魂秘法的外部解码已经完成,请你做好准备,注入力量将带来强烈的冲击!”
星狩深呼吸,然後点点头。
四人的吟唱方式再变,除了科里纳多以为三人以相同的语调,重复唱著奇特的咒语,科里纳多则咏出一长串复杂的咒语。
位於秘法方阵核心之外的四条力量之蛇奔出来,在四根符文之柱与三道符文之环间,遨游穿梭,有如龙腾云霄。
接著,魔力由秘法阵核心的十五面魔法阵流出,就像在清水中倒入红色的墨汁一样,符文之环里的世界开始被染红,形成青色与红色交会的世界。
飘在其中的魔法文字,则化为吸收魔力的粒子,当带著蓝光的符文吸入了红色的力量,便渐渐转换为紫色。
而被染红的空间,也因红色的力量被吸走後,又变回淡淡的青色。
只是时间极为短暂,因为灵魂秘法流出的魔力实在太多、太强,飘流不定的魔法符文吸收魔力的速度,完全赶不上魔力释放的速度。
很快的,星狩所处的世界就变成红色的秘境,在这个奇特而诡异的世界,还有许多紫色、蓝色的符文飘流其中。
很快的,有个符文吸饱魔力,耀出闪亮的紫光,它化为闪电,射向符文之环,与那高速转动的符文结合为一,使得两个符文化为新的符文!
正当星狩为这变化感到惊奇之际,那闪耀著炫目之光的符文再次射出,打入星狩头顶,没入其中。
星狩如遭雷击,又似被巨锤敲打,这就是注入力量
的方式!
星狩的神识差点没被震晕。
同一时间,又有另一符文闪出紫光,射入环中!
痛苦尚未消失,又要接受另一道力量;这次星狩做好了准备,站稳了,要接收力量。
光闪过,如利箭射出,如烈火灼烧。
这次打向了咽喉的部位。不同於头顶的痛楚,也不亚於打在头顶之苦,就好像有人强灌滚烫之油那样,星狩苦得说不出话来,整个喉咙都烧起来似的,又像有千根针刺入咽喉!
痛苦的考验这才开始。
大量的魔符吸满了力量,不停地射入符文之环,一经转化就射向星狩。
头顶、额头、咽喉、肩膀、胸口、腹部、背脊、膝盖,八种部位连续遭到强力的袭击!
头顶被魔符当成鼓在敲,一下比一下重,带著雷击之力,扰乱星狩大脑与精神之际,这股力量同时强化他
的精神,使他保持清醒不致昏倒。
可是如果可能的话,星狩宁愿直接昏倒,这麽一来,就不用保持清醒地接受这场惨绝人寰的酷刑。
魔符打在额头,像寒冰般的利剑直接刺入,深入大脑。如果这种冰冷能冻结他的神精就好了,可惜,星狩要忍受著酷寒之刑。冰冷非但没让他的知觉变得迟钝,相反的这股力量流入大脑再灌输到全身的神经,让他的各种感觉变得更加清晰。
这不合理,人体是无法承受如此的力量,唯一的解释是,这些力量并非作用在星狩的身躯,而是直接打入他的灵魂。
灵魂的反应,对应到身体上,让他觉得神经强化了,感觉变得冷静而清楚。
若是在平时,感觉变敏锐是件好事。可惜星狩现在的处境,却是最不适合拥有敏锐的感觉,因为他还要承受灵魂秘法的力量传输。
打在喉部的符文就像末日火山的岩浆,无比炽热的
高温,在烫毁咽喉的同时,又以绝伦的力量重新修复,令星狩不停重复饮入岩浆的痛楚。
这就像传闻中的地狱酷刑,叫罪人饮入滚烫之油,重复地折磨罪恶的灵魂。
左右双肩也有符文射入,魔符打入,就像只活生生的虫子钻入体内。这符文形成的虫子,贪婪地啖食星狩的骨骼,由左右双肩散开来,遍向全身三百六十五根骨头,无一幸免。
这还不是最难受的。魔符亦如长枪刺入心窝。
充满力量的魔符,就像刺黎一样,割伤、刺伤他的心脏,再由心脏流出,以血管为通路布向全身上下。
没一会,全身内外就像被无数的刺黎攻击,即使是躺在钉床上,被无数的铁钉穿刺,也不及星狩现在的百分之一。
还有魔符打入丹田。难以言喻的痛苦,勉强可以说是有硫酸倒入肚子中,这种力量侵蚀著星狩,而且还扩散开来,以丹田为出发点,流向全身。走的路径不同於
血管,也不是传导神经,而是另一种未明的通道;腐蚀之後,力量又将受伤的灵魂重建,再次进行相同的动作,让痛苦不曾减少半分。
打向尾脊部分的符文较为温和。只是这股力量像毫无理智的蛮牛,硬要在狭小的通道中奔走;那狭小的通道,就是星狩的身躯的神经与血管还有筋络。这种感觉像是身体里的血管、神经、筋络硬被撑大,好挤入更多,更多东西;只是强行的扩充,只会带来剧痛。
魔符最後射入的部位,是双膝。魔符的力量作用在肌肉上,可是,这是种破坏性的建设作用。魔符像剪刀,似锯子将他的肌肉剪断、割裂,然後重新成长,变成更加有力粗壮的肌肉;由双膝开始,向上、向下延伸,直至全身。
这个动作令星狩动弹不得,只能乖乖地接受充满力量的魔法符文无情的摧残。
符文之环快速流转,魔符不停地射入星狩的身躯,将力量灌到他的灵魂。
他整个人被紫色的闪光所包覆著,符文之环也闪烁著紫色与金色的光彩。
在三道巨大的符文之环所包覆的世界里,还有无数的符文飘荡其中;这超越极限的考验,还要进行很长的一段时间。
像是无限、无止尽的折磨,一点一滴地打击星狩的神识。
星狩这才明白,科里纳多的魔法阵,还有翔鹰骑士们努力提供的保护,在灵魂秘法之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能够依赖的就只有自己,仅能靠自己的意志苦撑下去!
仪式一旦开始,就得进行到最後。星狩无法逃避,看是要被这无与伦比的力量给吞噬,化为虚无,或是撑过去,得到这古往今来不曾有过的强大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星狩的意识渐渐被消磨,支撑著他的是希望;为星熙带来未来的希望,替自己、父亲、母亲复仇的希望,
也为了证明自己,为获得自由解开奥森大师这个枷锁的希望!
然而他感觉到另一个困境。
隐隐约约中,他可以看到飘流不定的符文已经剩不到三成了。可是,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已经扩张到极限,好像吹得过饱的气球,随时有爆开的可能。
无法吃下所有力量的结局,科里纳多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他。
好不容易忍受过来,可是,自己的灵魂的极限与肚量却不足!可恨!怎能如此!
“谁都好,来帮我一把!天上的诸神,这是我第一次向你们乞求!让我撑过去!
“拜托!无论是什麽代价,我都愿意付出!拜托!
让我撑过去吧!”
发自内心的呐喊得到了回应。可是,回应他的不是天上的神只,也非异界的神明;而是星狩自己,寄宿在他内在的另一个自己。
这瞬间,星狩彷佛看到了自己。头上长著角的自己,由他的身躯走出来,带走部分的力量,为他舒缓灵魂的压力,空出来的空间,又快速的被剩下的力量注入。
那个人,是星狩,也不是星狩。是由星狩的心分出来的鬼!
藉由魔剑鬼奴独立出来的星狩,自产生以来就未曾消灭,潜伏在星狩的灵魂之中。是他的一部分,却又是独立的个体,是栖息在人心的鬼。
获得鬼的协助,星狩终於收容灵魂秘法所释出的力量。
当最後一道符文打入头顶,注入灵魂,那鬼又走回去,重回星狩心中,继续潜伏其中,等待机会。
终於,熬过去了,星狩露出了微笑,然後瘫倒在地。
几百对关心的眼神,这是星狩醒来後看到的景象。
“恭喜你!”汉斯首先说道。
“罗特所关照的道路,果然是显耀的。”牧师索思.维
耶康道。
“我就知道,你行的!”训练官瑞格.寇普利斯显得很高兴。
“恭喜你了,星狩大人。”骑士长者南桑.威德,向星狩行了个骑士之礼。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太好了!”资事卡萨.詹姆斯高兴地说。
“好了,好了,星狩先生已经醒了,没事了。早跟你们说会没事,都回去自己岗位,这麽沉不住气!翔鹰骑士团的成员,可不是由浮躁的小伙子所组成的!”科里纳多念了几句,挤入过多亡灵的房间发出了欢呼,骑士们行礼之後才一一散去。
星狩站起来,在七对眼睛的注视下来回走动。
接著他又挥挥拳,眨眨眼,才疑惑的说:“没改变?”
历经剧烈的痛苦,在那个时候明明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重组过,不论是神经还是肌肉、筋骨,全被改造过
了,可是现在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像那时的感觉是假的。
科里纳多笑道:“这是当然的。你认为该有什麽改变?注入灵魂的力量,是不会显现在肉体与外在知觉上。
“当然,改变是有的,不过是内在,是属於灵性的改变,而非外在身躯的改变。”
“嗯……”星狩握紧拳头,点点头,神情却露出了失望。
如果那时感觉是真实的,那有多好。
詹姆斯资事亦道:“你要引出灵魂的力量,还需要练习与尝试。我们会尽力协助你的。”
汉斯也道:“是的,我等翔鹰骑士团将全力辅助你。
你有任何的需要,我等会尽力提供协助,我等的智识与经验,也将成为你的後盾。”
骑士长者南桑.威德,却在这时提出了让人不愉快的事情:“那麽柯宁的事,要怎麽处置?”
星狩道:“我没有意见,他只是被忌妒冲昏了头;人难免会犯错,看到他的存在,我反而觉得安心。骑士也是人组成,还是有身为人类的弱点。”
汉斯露出难过的神情,开口说道:“请星狩先生,将他放出来吧……他必须依照骑士规章来处置……”
星狩没进一步表示意见,就取出巫法牌,将亡灵释放。
柯宁才得到自由,就张牙舞爪地攻向星狩!
这回有人阻止了他,瑞格与南桑同时出手,将他制住。
汉斯走到他前方,悲愤的说道:“你为什麽要这麽做!你……你……你真令我失望!”
柯宁惨然说道:“为什麽?为什麽呢?因为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柯宁怒吼著:“骑士团也好,兄长你也是,我受够了这一切!永远无尽的苦刑,在你底下的日子,永远的,一成不变的日子!我想要超越,改变这一切!”
汉斯痛苦的说:“你怎麽会这样想,你是位骑士啊!
是翔鹰骑士团的一员啊!”
柯宁道:“是的。所以我更加的痛苦!因为我的人生都是按照你的安排,就连死後都还不得解脱!优秀的骑士汉斯,公正无私的汉斯大人,我一点也不想当什麽骑士!是你把我带上这条道路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可是,这是我的人生啊……所以,我才会这麽做,这是个机会,改变道路的机会……不过,命运之神似乎不站在这我这边。该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认了……”
“你!”汉斯痛入心扉,铁著脸道:“我会按律法处理的……”
接著汉斯的神情像是要崩溃似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为了你好……”
看到了这一幕,星狩心中有感。他质疑自己,会不会也像汉斯那样……
然後,星狩说:“算了吧……你们骑士团的七人代表不该少一个的。毕竟亡灵不是很难改变的存在体,你们应该无法选出新的骑士代表,就当我的请求,让他有赎罪的机会……”
“这……”汉斯青著脸,说不出话。
“就这样吧……时间会压垮一个人的。柯宁向来很优秀,只是在光阴的扩大作用下,将心中的阴影无限度地扩张出来。”南桑.威德感叹道。
“可是……”汉斯的心情极为复杂,他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得到宽恕,可是,身为骑士团长的他更要以身作则,公平地处罚犯错之人。
“那麽你们怎麽看?”汉斯最後将决定权交由骑士评议会的其他五人。
训练官瑞格.寇普利斯道:“该有的惩罚不能省。
大家的条件是一样的,而他身为骑士代表,犯下这大错,更不应该。
“我同情他,可是不能因为同情就放开一切,不然
戒律何存?”
资事卡萨.詹姆斯带著悲伤接著说道:“我带著你们兄弟长大,就等同是柯宁的半个父亲。我的评议将带有私情……所以这次我无从决定。”
牧师索思.维耶康接著说道:“给他一次机会吧,我相信他的本质,随死亡而去团员也不在少数,能留下来的都是真正的骑士。所以我相信他的本质是好的,只是人总有走错路的时候,没能及时拉他一把,做为骑士团心灵导师的我,难道就没责任?”
科里纳多则有不同的意见:“不能留下他,柯宁的灵魂已经受到污染,不再是洁净的灵魂。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恶灵,若不予重惩,他将会影响到骑士团的其他成员。
“况且,变成怨灵的柯宁,已经会不由自主的伤害生灵,就算我们原谅他这一次,日後他还是会违反戒律,伤害无辜之人。”
结果五人的决定中,两票要处罚,两票愿意给他机
会,一票弃权,没有结果。
原本在这种情况之下,该由团长进行最後的裁决;可是汉斯是柯宁的兄长,为关系人,必须回避,所以不得由他做最终的裁定。
於是,最後的决定权,又丢回星狩身上。
汉斯道:“星狩,你现在是翔鹰骑士团所服侍的对象,同时也是受害者。就由您来裁决吧……”
骑士评议会的五人看著星狩,等著他的决定;这不只是决定柯宁的未来,同时也将影响到翔鹰骑士团对他的观感,所以这也是个考验。
这时星狩想到的,却是灵魂秘法真的对他造成了改变。
原本有怨灵出现,生命力会被吸走,除非努力抗拒或是施法对抗,然而,就站在柯宁身边的星狩却一点事也没有。
这代表著,星狩的灵魂改变了!亡灵的力量已经难以伤害到他!
知道了这一点,星狩便道:“这样吧,柯宁已经不适合留在骑士团,可是将他逐出也不能解决事情。这只会造成二十年後,你们都解脱了,而他还以恶质的灵体在世界游荡。不如将他外放,留在我身旁,降阶成为随侍骑士,当然在表面上他还是骑士代表,如此一来,也可以稳定众多骑士的心志。
“这样不仅我多了个帮手,他也不会影响到骑士团的成员。有我看著,以魔法束缚,他将无从伤害无辜的生命。”
“这……不会太为难你吗?”汉斯满怀感激的说。
“不会……他的改变,我也有责任啊……”星狩幽幽的回答。
於是,事情就这麽定下了。
第四章复仇女神之一
克伦的肥油旅店,生意永远都是那麽的好。虽然一大清早没什麽客人,不过看酒吧凌乱的程度,就可以想像,前一天晚上,这里是多麽的热闹。
星狩也是第一次,在清晨来到克伦开的这旅馆。
因为某些原因,他特别在外头待了一夜,再利用人少的早上进到旅店。
这个时候进入克伦经营的酒吧,其实也不是没人。
只不过,在酒吧里的人都躺平了;一部分是昨夜喝太多,另一部分的家伙,将要永远睡下去。
星狩一个人走进来,左看看、右看看,希望能找到那名店员。这个时候,别指望克伦这名连走路都懒的半身人会醒著,不过,厨房的矮人兄弟满勤奋的,应该醒著吧?
虽然星狩可以直接住进他惯用的房间,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想打声招呼。
“呦!真是难得,这个时候会有客人?呵……这不是星狩吗?”声音突然出现。
“原来是杜森,我想住房。老房间,可以吧?”
杜森是肥油旅店的酿酒师,不过,他将大部分的工作,都丢给两名弟子去做,他则负责鉴赏两名食人魔法师酿出来的酒。
据说杜森是名大魔导师,星狩认为,这只是克伦为了旅店的安危,捏造出来的传闻。
杜森这糟老头,怎麽看都只是个酒鬼。
看他的模样,很难想像他能施展法术,那双手连拿酒杯都会抖,如何画出正确的符文,真不知他是怎麽收
伏两只食人魔法师的。
杜森坐在吧台旁的桌椅前,桌上还有半杯酒。
他的眼睛还茫然然的,八成是被星狩的脚步声给叫醒。
杜森拿起了酒瓶,先灌了两口,呵了口气,露出满足的样子,才道:“欢迎,那个房间本来就专门租给你的。要是有人的话,没关系,直接赶出去就可以了,大红会处理的。”
“那我上去了。”星狩转身就走。
杜森突然提醒道:“别玩太危险的游戏啊!大红的脾气你也知道的,有鲁勒魔族也就算了,别将旅店沾上亡灵的秽气,我和平美好的晚年,还要靠这家店呢!可别把这弄成鬼屋了。”
“哈!”星狩一惊,打哈哈的说:“您老真会开玩笑。”
再看这位酿酒法师杜森,他老人家却是喝了酒又趴到桌上打呼,不醒人事。
星狩摇摇头,走上楼。
走进老房间,星狩拿出一张卷轴。
摊开卷轴,怨灵骑士跟著柯宁就冒出来,他的样子没什麽改变,不过,身体被缚灵术的魔法锁链给捆著。
不过说是捆著,卷轴上绘的魔法阵,并未提供多强大的力量,只要柯宁想反抗,很容易就可以挣脱。
老法师杜森说的没错,星狩确实带著危险的东西。
鲁勒魔族的两名大将,鬼叉魔范丝与舒兹魔舍都,随时无条件的等候召唤,就与随侍在旁没两样。
虽然用缚灵术将柯宁捆绑,不过,这只是为了限制他的能力,别让灵魂的存在,对环境、生灵造成不良的影响。
事实上,影响还是有的,只不过在缚灵术的作用下,怨灵自动吸收生命力的作用被抑制住,发出的超自然寒气也弱了许多。
可是,怨灵就是怨灵,只要存在,就会对活人造成不良的影响;这无关柯宁现在意志,就像人活著就要呼
吸一样自然,只要柯宁继续以怨灵的身分存在,他就会吸收他人的生命。
为了避免骚动,星狩才避开人多的夜晚,在清晨住进旅店。
就算在被人称为黑暗大陆的耶佛,亡灵也是被人讨厌的魔物。
在耶佛大陆上没有自诩正义的牧师,会讨伐操控亡灵的“邪恶法师”,可是众多的魔法师们,也会对带著亡灵的法师存有敌意。
“你何必自找麻烦。我不会感激你的!基於翔鹰骑士团的决议,我会服从你。可是一有机会,我还是会想办法将你取代!”柯宁冷冷地说著。
“我不是自找麻烦。强而有力的亡灵,可以成为我的秘密武器。”星狩这麽解释著。
不过柯宁说的也没错,带著他确实是个麻烦,暂时用束灵术将怨灵的力量限制住,只能欺暪一般人,对牧师或是经验老道的魔法师,甚至较敏感的战士,都能感
受到怨灵的存在。
带著柯宁就等於是竖起招牌,要大家来敌视他、攻击他。
这个问题要解决,他才能回去奥森大师的巫师之塔;星狩不在意奥森大师会怎样,也不管奥森门下的那些魔法师们会怎麽样,可是,他不能让柯宁的存在伤害到星熙。
“把我当成武器?魔法师的想法真是可怕!不过在这之前,你恐怕会先与全世界为敌。”柯宁讥讽道。
“不会的。”星狩很有自信的说道:“魔法师就是制造奇迹之人,我会找出两全的方法。”
说著,星狩念出一个名字:“范丝!”
鬼叉魔回应星狩的召唤,由地板浮出,来到物质界。
她头上顶对山羊角,以中年妇女的外貌出现,其穿著就与耶佛大陆上的旅行者没两样。如果说她是要伪装,却又将恶魔的角大剌剌的显露出来。真让人搞不懂,她为何不直接以恶魔的形态出现。
“真有趣。星狩大人,你哪时候转攻死灵法术了?”
范丝带著笑意,很有兴致地打量柯宁。
“恶魔!”柯宁一见鬼叉魔,立即挣脱缚灵术,抽出了宝剑反射式的攻击!
范丝急退,剑还是划过她的身躯。
可是,这剑却没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只是让她的影子闪烁了几下。
“魔法投影!”柯宁露出怒容,将剑转向星狩,道:“你果然不是什麽好东西!”
情势变得紧张,范丝却放声大笑:“还是个骑士亡灵呢!充满正义感的亡灵,真是少见,明明就是个怨灵,却指责别人是邪恶的。
“人类真是有趣!连死後,变成亡灵了,都还这麽奇特,果然是个怪异的种族!”
“你!”
星狩提醒道:“收起你的剑,别忘了,我现在算是翔鹰骑士团的雇主,同时也是你的保释者。柯宁,别忘
了自己的身分。”
柯宁不甘愿地收起长剑,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极度的不满。
骑士果然还是骑士,即使对自己的遭遇不满,柯宁还是遵守著骑士的规范行事。
或许,除去骑士的一切,柯宁这个人就什麽也不剩下,而他自己却没意识到这点。
星狩不理会柯宁的不满,他转向范丝,问道:“有两件事,需要借重你的智慧。”
“能为阁下服务,是我的荣幸。”范丝虚伪的笑著,毫不遮掩恶魔的尾巴。
“就如你见,我对死灵系的法术并不熟悉,可有办法让他将死灵的气息完全收纳,别再散发出寒气,吸取生命?
“另外,你对术士的能力可有研究?我想要知道,如何引出存於自我灵魂的魔力。”
范丝疑道:“术士的能力?嗯……”
鬼叉魔凝视著星狩,然後露出讶异的神色。
随之,异界之门开启,范丝不再以投影与星狩交谈,直接跨过界域的界限,来到人间。
范丝那对魔眼发出异芒,盯著星狩直瞧,那锐利的目光,似乎穿透星狩的躯体,看入灵魂深处。
“真令人意外……你是怎麽办到的呢?灵魂的本质,应该是不能改变的才对……看你的状况,几乎是低阶的神灵,才会拥有如此强大的灵魂!难怪你会毫不在乎的带著亡灵。”
星狩喜道:“这麽说来,你可以告诉我,如何引导出内在的力量了!”
范丝却道:“不!很抱歉。这不是属於魔法的领域,也非恶魔所能拥有的智识,我虽然曾跟术士接触过,不过每位术士,都有属於自己的系统。
“我只能告诉你,想要引出内在的力量,就该由自身著手。透过理解自己的心灵,透过与自身灵魂的对话,解放自己,将内在的力量释放出来。
“灵魂的力量,是属於本能的力量,是别人教不来的。就像这位骑士,他不用学,就可以放出超自然的寒息,甚至可以自动吸取生命力。生物的本能可以经由磨鍊而变强,只能学著去控制,无法透过学习而得到新的本能。”
“是吗……”星狩露出失望的表情。
范丝的话就与科理差不多,都无法让星狩马上引出力量。
“放心吧,力量是属於你的,不会跑掉。”范丝安慰著,又道:“至於这个家伙,很好处理的。”
“什麽叫这个家伙!”柯宁抗议。
范丝不理他,继续说道:“方法很多。较有效的有二,一是将他封印起来。另一个方法以罪人之环将他锁住。封印的方式很多,我可以教你制做简单的封印球,要用这家伙的时候,只要将封印球打破,将他放出来即可,不过事後要重新封印。
“被封住的家伙,也无法与外界有任何的联系,当
然也无法影响到外界。”
星狩皱眉,不满意,道:“这个方法不好,我又不是要囚禁他。将柯宁封印,不是我的本意。”
范丝点头道:“我想也是,那就用第二个方法。”
“请说。”
星狩外表很礼貌的请教,心中却是暗道:“跟鬼叉魔打交道真是麻烦。她早知道我不会用封印的方式,何必多言?这家伙就怕别人不知道,鬼叉魔学识渊博这唯一的优点;要封印柯宁,将他交给翔鹰骑士团不就得了,何必找你商量。”
“那就用罪人之环将他扣住。”
柯宁抗议道:“我不是罪犯!我拒绝用这种方式!
与其羞辱我,不如直接将我消灭!”
星狩又皱起了眉头。骑士果真是难搞的家伙,真不知道艾凡娜是怎麽跟思沃德相处的?不对,应该不用可怜艾凡娜。
毕竟他们两人,都是那种道德、礼义至上的家伙,
说麻烦,火之法皇的牧师,绝对比骑士还难搞。
范丝却道:“你似乎弄错了。所谓的罪人之环,并不是像拘束犯人的枷锁那样,充其量,只是一个手环形状的魔法物品。只是正好取名为罪人之环,并不代表是给罪人戴的。
“只不过它的功能,是用来限制天生的能力,就像给人戴上无形的枷锁。用在恶魔身上,恶魔将变得衰弱,无法使用天生的能力;用在死灵身上,也将让他变得软弱无力,失去所有的超自然力量,仅存意识灵体的存在。”
星狩沉吟道:“嗯……似乎可行,不过,当我需要柯宁的力量时呢?是我要将手环取下吗?”
范丝笑道:“不用这麽麻烦。你只要念个咒,将罪人之环的魔力暂时解除即可。另外,在制做罪人之环时,可以将它的力量弄弱些,这麽一来,这名呆头骑士,也可以用自己的意志,暂时挣脱罪人之环的束缚。
“不过,这都是有时间限制的,罪人之环的效力是
永久的,任何方法都只能暂时阻断它的作用。当然啦,有人将它强行破坏的话,那我就没办法了。”
“就用这个办法!”
制作罪人之环并不困难,只是将手环加上魔法阵就行了,问题在於材料与手环的制造。克伦开的是旅店,不是打铁铺,更不是魔法师的实验室。
画魔法阵是星狩的专长,将魔力附加在物品的功夫,虽没鸩那麽高明,不过这也难不倒星狩,只是要制作契合柯宁的铁制手环,又要在手环上刻上魔法阵,并附上绯金,这可就难倒星狩了。
罪人之环本身,就是一种限制魔力的魔法物品,因此在制作时,不能先完成魔法阵,再将运作中的魔法阵转移到手环上头;必须在制作手环时就完成魔法阵,或再将魔法阵的样式刻上去。
然後,在刻痕上镶入绯金,再将魔法阵启动,让手环本身就成为魔法阵的一部分,而非只是魔法阵的载体。
要说魔法师的实验室,这里也许会有,肥油旅店好歹也有三名魔法师驻守。
只是,要做个罪人之环应该不难吧?於是,星狩带著范丝与柯宁去找杜森。
杜森很大方,一口就答应了。
不过,星狩怀疑他根本没把话听清楚,与他交涉时,杜森连眼睛都没好好张开过半秒,要不然,见到亡灵在散步,以及高阶的鲁勒魔,怎麽可能还那麽沉著(应该说醉昏了)。
这还是星狩第一次进去杜森的地盘。
老魔法师的魔法实验室在地下室,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连门都没锁!
走入地下室,路过了食人魔的房间。臭味薰天,外可如雷的打呼,三只食人魔人像是在比赛似的,用打呼声演奏摇滚乐。
星狩摇摇头。这也难怪杜森要在酒吧那喝酒了,世上哪有人能在这种环境安寝,别说食人魔那打呼的魔音
穿脑,光是食人魔浓厚的体臭,就可以把人薰死了。
走到底,就是杜森的实验室,甫一进入,好似进到不同的世界,味道与臭气都被挡在外头。
原来杜森真的是魔法师!隔音与隔绝空气流通的魔法阵设置得极佳,让走道的味道不会流进来,又从别的地方引进新鲜的空气。
一直以来,太小看杜森那名酒鬼了,原来他真的有两下子。
这间实验室并不大,东西也不多,却都是上好的精品;书籍只有一书架,可都是很深奥的书本,甚至有一排魔法书。
星狩被吸引到魔法书前面,本想拿出来看,停在书本前面几秒,最後放弃。
“罢了,我自己就是本最深奥的魔法书了,何不自我探求?况且贪多嚼不烂,我只是来借工具的……”
“那麽我们开始吧!”
在长桌旁的魔锅,是由淡蓝色蓝钢的合金制成,是
烧制少量魔法金属,炼煮魔药的好器具。
不过,这锅子有点大,星狩只是要打造一对小手环罢了。
依照指示,星狩拿出魔法扁盒,倒出了几把菜刀丢入锅中,接著用魔法水晶,在锅底点燃魔法火焰。融了菜刀,再撒入秘银粉末与绯金、蓝宝石粉末。
星狩没找到锅铲,只好施展飘浮术与移物术,以魔法进行搅拌,让材料充分混合。
“差不多可以了。”
“有模子吗?”星狩问道。
“没有。”范丝回答。
“没模子!”
没模子,那烧了这锅铁水有什麽用?星狩瞪了范丝一眼,怪她做事都没准备好就做下去。
“放心,看我的。”范丝很有自信的回答。
鬼叉魔在鲁勒魔族中是很特殊的存在,虽然拥有渊博的知识,体质却不适合施法。
虽然会用很多魔法,可惜每天能施展的法术没几个,身体也不强健;若不是脑袋中装有很多很多的东西,鬼叉魔在鲁勒魔族中的地位,恐怕会跟蝠魔在贝特魔族的地位差不多。
“你的运气很好,塑物术正好是我常用的魔法。”
说完,范丝就在空中画出了符文,形成魔法阵,双眼注视著大锅,双手伸过魔法阵,好像在捏黏土似的,一部分的铁水浮起来,随著范丝手部的动作改变形状。
很快的,一对手环就成形了。
接著范丝又闭上眼,在脑中绘出罪人之环的魔法阵,手指也微微抖动。然後,有似有只无形的笔,在手环上刻下魔法阵,精准的图样迅速地完成。
“接下来就等它冷却,再镶上绯金即可。”范丝说完,像是想到了什麽,又问:“骑士,这东西毕竟是你要用的,要不要再加上什麽图案?”
柯宁想了想,便指著盔甲上的徽章,道:“可以加上这个图案吗?”
范丝道:“当然。罗特的圣徽?真难得,我以为已经没有骑士信仰这位神只了。”
动念,手环之上又多了翠鸟意象的纹章。
“既然材料还有剩,就别浪费。”
塑物术的魔法阵再次发光,范丝又用剩馀的魔法合金,捏出了两枚戒指与护符。当然,这两件东西,都已经刻好魔法阵了。
“原来,你还是制造魔法物品的高手。”星狩赞道。
“算是吧。等会帮我启动戒指与护符上头的魔法阵,就算是我帮这个忙的报酬。”
“我以为你提供的谘询与知识是免费的。”
范丝回答:“当然是免费的。不过,贝卡拉席司大人要我做事的,并不包括帮忙打造魔法物品。即使是大人,也要以一件魔法物品为代价,我才会出手打造物品。”
“难怪你身上的“道具”这麽多。”
因为有柯宁在场的关系,成形的东西很快就冷却
了。
星狩为了让魔法戒指作用,还掏出两枚宝石,镶在上头。然後才施法,将所有的魔物品启动。
戴上罪人之环後,柯宁不再散发出属於亡灵才有的气息。他的存在并无改变,只不过属於亡灵的能力,几乎都受到了限制。
幸好,附在物品之上的能力、隐身,以及穿越空间的异能依然存在。
不过,要外放的能力都消失了,以念动力移动物体这项能力不存在以後,柯宁变成能看能听,却摸不著任何东西的鬼魂。
“这个给你。”范丝将其中一枚戒指丢给星狩,道:“戒指表面上有元素之箭,还外加了囚灵术,可以让呆头骑士躲在里头。这麽一来,他就可以依自己的判断,随时跑出来帮你。”
“谢了,这是很大帮助。”星狩道谢,又想:“原来有枚戒指是要给我的,还以为范丝这家伙趁机敲诈呢。”
弄完了,星狩便离开实验室。回到酒吧时,他又变成只身一人。
这时已近中午,酒吧又热闹起来了。
原本要回到客房休息,却被熟悉的声音叫住。
“星狩!你怎麽回来了!”
“怎麽?我不能出现在这里吗?”
古柯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既然有机会到神恩大陆走走,怎麽不多逛逛,多走走,多看看?何必急著回来?这里又不是什麽好山好水的地方。”
星狩没好气的答道:“我就高兴回来。”
古柯一副很可惜的表情,叹道:“真是不知惜福,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
又问道:“对了,你跟艾凡娜又怎麽了?在黑天祭时是发生了什麽事吗?怎麽祭典一过,再看到人,那牧师丫头就整天垂头丧气的,没事还会叹气,弄得骑士老兄急得不得了,寻物的任务也跟著迟滞,毫无进展。”
“真是麻烦……”星狩小声的嘟嚷。
“怎麽!到底是怎麽回事?”古柯追问。
星狩避开古柯的眼神,将话题转开,说道:“古柯,请你帮个忙。想办法劝艾凡娜放弃,回家乡去。她是不可能将东西拿回来的……”
古柯疑道:“难不成……你知道东西落到谁手上?”
“是啊,不过千万别跟那个笨女人说,不然就要白白浪费两条人命。”
“东西到底是谁抢走的!咱们连佛雷都打倒了,难道对头会比贝特魔族的王者还危险?”
星狩道:“是的,佛雷都没他可怕。费格德.奥森——那个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最凶恶的大魔导师.奥森。”
古柯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星狩又道:“还是想办法叫她放弃好了。这也许很难……不然,就想办法转移艾凡娜的注意力,别让她弄
到线索,找上奥森,没有人可以打倒那个家伙的……”
说著说著,星狩突然停住,什麽叫“没有人可以打倒那个家伙”?原来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是抱著这种想法在跟他对抗!
“不!情况已经不一样了,我已经继承了灵魂秘法,得到了不下於奥森的力量!在灵魂秘法之前,他又算什麽!
“只要给我一些时间,将力量引出,他算什麽!我会打败他,不!是一定要打倒他!”
古柯无力的说:“这真是麻烦啊……”
这时星狩的眼神丕变,改口道:“古柯,请你想办法稳住艾凡娜。几年後……不!几个月後,我会把火焰法典当成告别的礼物。”
“原来东西在他手上,难怪怎麽打听都没消息……
咦!”古柯念到一半,改口说道:“你刚刚说什麽?”
星狩坚定的说:“我会把火焰法典送来给艾凡娜!”
“你……”古柯指著星狩,手还在发抖:“你可别
做傻事。我知道你讨厌那个人,可是……你何不听穆睿的,想办法将你弟弟接出来,逃出耶佛大陆。听说神恩大陆有许多神殿提供强大的医疗力量,令弟的病一定能治愈的。”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星狩强调:“我这趟回来,就是为了跟“他”做个了断!”
“你很强,我知道你很强。”古柯努力地寻找用词,希望能说服星狩:“我见过许多魔法师,你是最有天分的一位。
“可是有很多不亚於你的魔法师向他挑战,而他还是屹立不摇。我想你有会机会超越他的,可是不是现在,也不是一、两年後!你要忍耐啊!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行动前务必三思。
“别忘了,你还有会担心你的亲人,艾凡娜也很关心你……虽然嘴巴上怨你怨得要死,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很在乎你的!别让关心你的人伤心啊!”
“熙弟……艾凡娜……”星狩望向窗外,看著蓝天。
星狩说:“放心,我会等有把握的时候才动手,时机不等人,我近期中会了断的。”
“你……”
星狩闭上眼睛,再张开时,目光中已经不带有畏惧与迟疑,他坚定的说:“没时间了。就是为了他们,我更要采取主动!”
第五章复仇女神之二
又回到了奥森的巫师之塔。走在幽暗的洞穴中,星狩的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次回来,不知道奥森那只凶狐狸,设下了什麽陷阱?
他不可能不知道星狩已经归来,也许会对星狩活著归来感到意外,可是,奥森大师的计谋通常是多变的,可以为了预料中的变化准备许多方案,更可以视现况随时调整。
想到这趟回来,就是为了带走星熙,也等於是正式
与奥森大师决裂,星狩怎麽能不紧张?
“老爸……请给我力量,这是不肖子唯一的请求。
让我带出弟弟,为您报仇,也为了完成与您的约定!”
如果可以的话,最佳的情况,是奥森大师还不想这麽早决裂,暂时当成什麽都没发生。星狩进塔,默默地将人带走,等到奥森大师察觉,他们兄弟俩早逃到远方;就算奥森追上来,届时要战斗,也不是在他的地盘上了。
塔还是在巨大的钟乳洞内,高塔撑著洞窟顶。
塔底下有不少狗头人跑来跑去,为了服侍巫师之塔里的魔法师们,它们要照顾几片农田,还要饲养牲口,运气不好,还会被捉去当练习魔法的标靶。
狗头人们见到星狩,害怕的退缩了。
这些家伙对巫师之塔里的权力地位非常敏感,他们的畏惧,就代表著星狩的力量。
走到门口,守卫巫师之塔的石像没反应;这表示奥森大师尚未将星狩列为管制人物,还可任由他进出。
星狩暂且松了口气。
不,这样就放松还太早了。在他门下的日子里,不只见过奥森大师给门下弟子意外的“礼物”。请君入甕後,将人彻底的击倒,加以凌虐,或是设下限制活动的魔法阵,让其他门下弟子加以围攻;甚至好言好礼的加以召见,表面上是要加以褒奖,却突然翻脸将人解决。
这些事,星狩都曾亲眼一一目睹;面对奥森这只凶狐狸,再小心也不为过。
走到巫师之塔里头,星狩直接往他的楼层走去。
路上碰到的魔法师,都恭敬地向他行礼问好。也有人看到他回来,马上跑去准备研究报告,打算向星狩请益。
一切的一切,都与往常无异。奥森大师似乎没安排任何计谋,就算有,也是他自己一个人才知道的诡计。
然後,星狩回到了他的实验室。
里头的人还是那几位;星熙、卡丽夏、维兰,还有两位魔法学徒……
等等,怎麽没见到蕾米?
“狩哥!你回来啦!”星熙还是一样高兴地前来迎接。
两名魔法学徒敬畏向星狩行礼,也如往常一样。
“蕾米呢?那小鬼头跑哪去了?”星狩问。
“她啊!蝶凰带走了。”回答的人是维兰,而且脸色不佳,好像对这个情况非常不满。
“蝶凰?”星狩感到纳闷。
她们两人向来是水火不容,离开的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向来敌视蝶凰的蕾米居然改变了!
蝶凰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竟然可以拉拢蕾米;不!
也许是蝶凰对天真的蕾米用了什麽魔法,不然她怎麽会有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星熙也道:“她们俩近来感情可好了!见不到蕾米时,就要到凰姊那找人。可能是小女孩长大了,蕾米近来跟凰姊学起化妆,还一同研究保养品、健身操之类的东西。
“不过,她的技术很差,狩哥,您要见到一张画花的脸,千万别当著她的面笑出来,小女孩也是很重面子的。”
“蕾米!化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麽了……”星狩无法想像。
那个野孩子,比男生还粗鲁的小鬼头,竟然跟人学起化妆!
这年头是怎麽了?几个月前甜点、零食还是她的最爱,怎麽才几个月的时间,就为了学化妆,竟然投向她口中的狐狸精!
“算了……那个,你!去叫蕾米过来。”星狩随便点了个人。
“狩哥,这有点困难。”星熙道。
“又怎麽了?”星狩问。
“她们应该不在塔里。”
“不在塔里?”星狩惊道。
星熙回答:“是的,昨天凰姊被老师派到十车城,
蕾米也跟去了。好像说要带她到十车城的什麽美肤坊;没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的。”
这就麻烦了,星狩原本想带著蕾米一起走的,星狩一离开,蕾米等於失去靠山。
不会用魔法的蕾米,怎麽在巫师之塔里生存?
可是,要等个十天半个月,风险太大……没办法,只好忍痛丢下蕾米。
运气好的话,还有蝶凰罩著她,或许会没事也不一定。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跟熙弟聚聚。”星狩下令。
人很快的都走开了。平常他们两兄弟支开他人,私下谈话也不是少见的事,甚至可以说,是每回星狩归来的必备步骤,这麽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狩哥,我……”人都走後,星熙的态度反而变得不大自然;上回他们兄弟俩告别时,气氛不算好。
星狩不让弟弟多说,抢道:“你什麽都不用说,是我不好,我不该管太多……即使是兄弟,我也不一定知
道,你真正要的是什麽……”说著说著,星狩又想到翔鹰骑士团的梅尔德斯兄弟。
汉斯依自己的想法,为弟弟安排最好的前程,结果只造成不良的结果。
不过这一次,星狩还是要独断独决,带星熙离开;他不能将弟弟卷入最严酷的战争中,与奥森对决,胜算不高。
如果可能的话,星狩想将星熙交付给艾凡娜,请求她将人带走;这麽一来,即使被奥森大师打败,星熙也有机会逃到神恩大陆。
“我该放手让你自己飞翔的。是我不好……”
“狩哥,我……”
星狩笑道:“哭什麽哭,都长这麽大了;这样吧,反正也没什麽事,等会你叫厨房准备点东西,下午我俩去野餐。咱们兄弟俩很久没一起出去了,偶尔到外面走走也好。”
“就我们两个吗?”星熙问。
“是的,就我们俩!”星狩回答。
这样就行了,等到了外头,就算将人打昏,也要将人带走!
“上午我先处理点事,要是有人不知趣,敢打扰咱们兄弟,我就给他好看!对了,你说上哪好呢?北边的山区有片枫林……不过季节不对……已经接近夏天了,还是到湖边好了。那就到……嗯,对了,就到,呃!
这……”
怎麽会!星狩不敢相信!他看著弟弟的脸,那张纯真的脸……没了生气,大大的眼睛却翻了白眼。
竟然是这样。
他退了两步,捂著肚子,血却由指缝中流出来。
星熙表情无神,好像还不知发生何事,然而他的双手却还握著一把匕首,染著朱红的鲜血,手也沾上血腥。
“可恶!奥……森……这就是你的计谋吗?”星狩忍著痛,再走向星熙。
现在就将人带走!就算身体受了伤,在巫师之塔
里有魔法结界,限制著异界之门的施法,星狩也要拚一拚。
“我要带著弟弟逃出!不能让奥森继续毒害弟弟……”星狩试著施法。
突然间一只手冒出来,捉住画著符文的手。
“这!”
费格德.奥森由异空间走出来,然後蝶凰也跟著走出来。
“你们!可恶,我跟你拚了!”受重伤的星狩,不顾一切的挥拳。
很可惜,这最後的挣扎,也没造成任何效用;来自上层的生物、奥森大师的贴身护卫“千云”,闪现而来,使出了擒拿术将星狩制服。
奥森大师轻松地笑道:“如何?被自己最珍视的人所伤,感觉如何?”
“你这个恶魔!”星狩怒吼著,血却也由口中喷出。
“别太激动,你伤了内脏,一时之间还死不了。可
是这麽激动,可是会减短你的生命的,如果要救,这伤也不是救不活。”
星狩怒目视之:“不用你惺惺作态!蝶凰,你好样的!不过,你也别高兴……我的下场,也是你将来的下场!”
“哈!怎麽会呢?”奥森大师一把搂住蝶凰,道:“对我有用的人,怎麽可能会跟你一样?就算凰儿在魔法上不行了,她的身体还是个有力的资产。以她的年纪,还可以用上很多年呢!”
蝶凰面如死灰,眼神中充满无奈与认命的意味,任由奥森大师的无礼举动,只知顺从,不知反抗为何物。
“你.这.个.恶.魔!”星狩怒骂。
奥森大师高傲的说:“不,我怎麽会是恶魔?恶魔这种无力的生物,怎麽比得上我?星狩啊星狩,你如果乖一点,我还可以让你多活几年的。
“真是可惜,你向来是个很好用的道具,不过,要是工具出现毛病,该舍弃时还是要舍弃。你可以放心,
我会完善地利用你的剩馀价值。”
“你到底想怎样!”
奥森大师弹指,一只恶魔随之出现,迷诱魔,最会诱惑人心的贝特魔。
迷诱魔出现後,向奥森大师行了礼,然後问道:“约定的目标是哪位?”
“蝶凰将协助你,希望你能做出让我满意的成果。”
奥森大师道。
蝶凰随之走向星熙,怜惜地扳开他的手,取下匕首,再将血迹擦净。
她道:“过来扶他,小心点,别解开了暗示;让他醒来见到这一幕,会很麻烦的。”
迷诱魔抗议道:“我不需要助手!”
奥森冷冷的说:“我也不一定需要你的力量。”
迷诱魔的眼睛放出红光,射出了震慑人心的异芒,然而奥森大师,却毫不在意地迎上恶魔的目光。
两人以目光交战一阵,迷诱魔震退数步,露出了狼
狈的神情。
“好吧,希望你能遵守约定!”最後,迷诱魔屈服在奥森大师强大的力量之下。
蝶凰施法打开了暗影门,带著星熙与迷诱魔离开了;临走之时,她回头看了星狩一眼,目光中充满歉意与无奈,彷佛在诉说她的不得已……
身上还散发著闪光半人半蛇的千云,制住星狩,两对羽翼缓缓拍动,流出淡淡的灵光。
蓝色似磷纷的东西撒到星狩身上,似有治疗与麻痹的力量,让星狩的意识渐渐涣散。
奥森大师见状,笑道:“千云,我知道你不喜欢血腥,他的伤我会处理的,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这只空云界的生物同情地看著星狩,身形淡去,回到它所属的界域。
“你……你到底想怎样!”疼痛又让星狩的意志恢复,可是大量的失血,又令他感到晕眩。
奥森大师带著笑意看著星狩,用食指绘出了符文,
口念短咒用了束缚术,将星狩捆绑,才道:“你很有天分,你的弟弟也是;我想下任的首席,就给星熙当好了。”
“你别想!他才不会为你做事!”星狩激动的说。
“是吗?他会的。有迷诱魔在,要为他制造新的回忆与过去,不会太难的。况且,他亲手伤了自己敬爱的兄长,这事会留在他的潜意识中,成为心灵破绽;靠著这点,我相信迷诱魔会帮我制造一名忠心的奴仆。
“喔,对了,顺便跟你说一声,看在你帮我做了这麽多事的分上,我会帮完成你最大心愿。星熙的病会痊愈的,反正只是我下的诅咒,要解开还不容易?要当我的首席弟子的人,自然不能是只病猫,我深信他能填补你的空缺,而且会做得比你更好。哈哈哈……”
“你!可恶!有种就跟我明著干,光用这种贱招,你还算是大魔导师吗!”星狩怒吼。
“笑话!”奥森大师露出邪恶的笑容,目光如蛇般地盯上星狩:“要打倒你还不简单?不过这样太无趣了,打倒你这种後生小辈,对我一点用都没有。与你公
平的进行魔法决斗,只是顺了你的意。让你死得无所怨尤,这是自诩正义的骑士才会做的傻事。
“你是我的工具,就算要毁掉,我也要彻底利用;别说星熙的事,光看你这悔恨、无力的表情,就叫我心情大好。
“设计这些,比直接干掉你麻烦多了,不过,哈!
很值得,提欧那厮要是知道他的两个儿子,都为我做牛做马,最後还悔恨而死,那表情一定更有趣!”
“你……我会杀了你的,我发誓!就算……就算下了地狱,我也会爬出来,将你也拉进去……”奥森大师不再理会星狩,摇了铃,唤人进来。
卡丽夏、维兰,还有两名学徒赶了进来,见到星狩躺在血泊里,都吓了一大跳。
奥森大师轻描淡写的说:“卡丽夏,将他急救一下。
不要解开束缚术,等会我会差人将他带走。”
卡丽夏面无表情地依言行事。
两名学徒吓得脸都白了,站在那发抖,不知该怎麽
办。
维兰也是胆颤心惊,心里千头万绪,就是不明白怎麽会这样。
她以为自己已经接近奥森门下的权力中枢了,可是现在看来,全不是这麽一回事。
她以为用自己的肉体,可以搏得老师的信赖,可是,在这里发生了大事,她在事先却毫不知情。
她一直以为奥森大师将她派来这,是为了代他监视星狩与星熙兄弟;可是,她并未呈报这兄弟反叛的事实,只曾打过些小报告,奥森大师都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只要她再观察。
结果,奥森大师却突然进行肃清。
这让维兰感到相当不安。
这时奥森开口了:“维兰啊!”
“是的老师。”
他眯著眼,不正眼看人的说:“你令我相当失望,你忘了调你来这的目的了吗?”
“弟子无时不刻在注意著,只是……只是……”维兰害怕得不知该说什麽才好。
“我以为你是更精明、更有才华的人,我对你期望很高的。”奥森大师带著责备的口吻说。
“对不起,是弟子无能……辜……辜负了老师的期盼……”维兰冒出了冷汗。
“哈,我不怪你。”奥森大师走向前,轻轻地抚著她的头发……
这亲密的动作,在奥森大师的寝室里,不知进行过多少回;可是这回,维兰只觉得像是只毒蛇在舔她的头发,让她害怕得发抖。
“我想你没能发现什麽,应该是我的错。”奥森大师又道。
“不!这……这一切,都是弟子无能。”听到老师这麽说,维兰更害怕了。
奥森却好言安慰道:“不不不,是做老师的不好,没给你足够的力量,好完成工作,要你跟星狩斗法,也
太为难你了。
“星狩是不能再当首席了,为了选出新的首席,弟子间的席位排序,会进行剧烈的变动;我对你期望很高的,这一次,可别再辜负我的期望了。”
说完,奥森大师唤来蝠魔,它取来了事先准备好的几样魔法物品。
“维兰啊,收下这只蝠魔。在这段时间内,尽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吧!努力争取你的名次,次席的位子不是那麽好坐的,我不希望有名不副实的人,成为我的左右手。”
奥森大师的话,像是恶魔的耳语,渗入维兰心中,带著甜蜜的毒药,将她引上勾。
对奥森大师而言,维兰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如果她能按照期望,成为有用“工具”,就好好的利用她,如果不行,能取代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可是这对维兰而言,老师的话却是最大的鼓舞,努力迎合老师,终於有回报了;对奥森门下的弟子而言,
老师就是神般的存在,他的期望,不就等於受宠的表现?
维兰与在场的两位学徒,都认定维兰将是新任的次席弟子。
他们要这麽认为,奥森大师也不会反对;撒下的种子不会只有这颗,到时候无法成长茁壮,奥森大师也会不留情的除去生长不佳的苗株。
至於这算不算破坏弟子的信赖,对奥森大师而言,那只是弟子们单方面一厢情愿的想法,他才没义务去配合。
奥森大师离开後,维兰摆出预定次席弟子的架子,对两名学徒训道:“你们知道该怎麽做的;跟著我,会有你们的好处。”
“是的!维兰姊,我们明白的。在老师门下,还有谁能跟您竞争呢!”学徒很知趣的回答。
“嗯,很好,这里的事不要随便说出去。不然……
嘿,我会试试老师的恩赐。”维兰又警告。
“我们明白的;掌握情报,就是掌握优势嘛。”
“很好,你们都是聪明人。我喜欢,老师也会喜欢聪明的弟子。”维兰很得意。
星狩这里的门下弟子,也许不是最强的,却是最有潜力的魔法师,收服他们,将成为争取次席之位的最大助力。
冰冷的感觉。
失败了。结束了。绝望了。
星狩彻底挫败。
腹部还隐隐作痛,卡丽夏虽然是高明的医生,奥森大师没有给她充足的时间,任她有再高明的医术,也是枉然。
况且,卡丽夏也没必要用心医治星狩,或许直接让星狩失血过多而亡,反而是种仁慈。接下来,等著星狩的,只是更残酷的死法,暂时保住他的生命,绝不出自於好心。
费格德.奥森曾说过,要将他的剩馀价值用尽。
就像曾经有过的试炼,被捉来的半兽人不单被杀死,它们的尸体还被施予死灵术,成为不死生物,再蹂躏一次,最後就连灵魂也被善加利用,成为召唤拘魂令的祭品。
星狩知道,他将面临类似的命运。
他躺在石桌上,或者说是被当成祭品,供在石桌上。
这个诡异的神殿他曾经来过,利用奥森大师外出的机会潜进来,看到复仇的女神。
这名女神圣徽的样式,就是星狩胸膛刺青的图样;他曾质疑神像前深赤色的石桌,是因为吸了血,才染成这可怕的颜色,现在,星狩觉得自己将印证当时的猜测。
活祭品,这就是奥森那只凶狐狸,对星狩的最後利用吗?
不甘愿,想逃,可是动不了。
身上并无捆绑、拘束他的绳索,可是他还是动弹不得;奥森大师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术,也已经消失,他
就是无法活动。
星狩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他早有同归於尽的决心。
然而,他的归来却害得星熙要抱著歉意活下去,甚至失去自原本有的神识,成为奥森大师操控的玩偶;这才是星狩无法接受的事情。
到头来还是无法保护星熙,这才是星狩痛心疾首的事情。
躺在这张古老的石桌上,好像很多无形的手抓著他,冰冷的手,充满怨恨的手,将星狩当成报复的对像,紧紧抓著他不放。
好像曾经受害的人,抱持著找替身的心态,以怨咒诅咒还活著的人;耳边好似有鬼哭神号,曾经躺在这里的受刑之人,临死之前的苦闷与惨叫,全流入星狩的脑中。
他抬头仰望,看到後脑勺的神像。
复仇女神落奈,传说中嗜食心脏的恐怖女神,在人间并不曾有过属於她的教团组织,也未曾有有过侍奉她
的牧师。
关於她的存在,是散见於民间的传说故事之中;透过某祭祀的方式,可以请她现身,用自己的性命做为牺牲,将换取报仇的机会。
落奈取走人命的方式,恐怖又残忍;她会先砍下人的双手,再挖出心脏啖食一餐,被她杀害的人,在心脏被吃光之前都还不会死。
落奈会以她的神力,保存受害人的性命,令人饱受惊吓,嚐尽痛苦,最後再砍下头颅,并且将灵魂一并带走;死後将坠入落奈所处的深渊,继续受苦赎罪。
帮祭祀之人报完仇後,落奈将依约定,回过头收取帮人复仇的报酬,也就是自愿牺牲之人的心脏。不过也有一说,心脏在完成祭祠时,就会被落奈取走,不过在她的神力之下,人会等到仇人死尽,才会死去。
民间的传说故事,多半带有劝人为善的警示意味。
故事中的落奈虽然残忍无情,却也是叫人做事不要太绝情,不然终有一日,有人受不了,决定一命抵一命,
请求落奈主持公道,届时後悔,也无济於事。
星狩不知道传说有几分的真实,可是这名女神确实存在,至少穆睿就曾与她打过交道。费格德.奥森也是,像他这种精明狡诈的魔法师,是不可能为一名不存在的神只建立庙堂,打造神像的。
星狩看著落奈的神像,她那张在灯火下如同活著的脸,嘴角好像还有未擦拭乾净的血渍。
那只手捉的心脏好像还在跳动,所提的头颅也让星狩觉得,那就像是自己的头颅。
“他要把我当成祭品吗?奥森这只凶狐狸,到底跟落奈定下了什麽约定……可恶!我为什麽会动不了!”
不知道为什麽,魔力无法聚集。
平常,星狩可以免手势、免念咒的施法,虽然只能施展两、三个法术,就已经是极限,但即使他现在的状况再差,也不该连魔力都无法控制。
难道这里也布下了沉寂结界之类的魔法阵?
“对了!我还可以求援!”星狩想到了翔鹰骑士团
的承诺。
不论身处何地,他们将不受距离的限制,只要星狩呼唤他们,这群忠诚的骑士都将前来援助。
“翔鹰骑士团!快来帮我!我需要你们的协助!”
星狩努力地呼唤,却没任何回应。
“可恶!什麽烂骑士团!话说得那麽好听,结果呢?
哼,不过是群空口说白话的家伙!什麽不受空间的限制?怎麽,知道这里是奥森的地盘就不敢来!这算什麽鸟骑士!”
星狩气得骂人。
“真狼狈啊……”柯宁突然出现。
“你是来看笑话的?”星狩问。
“现在的你很虚弱。”柯宁不置可否的说。
星狩答道:“这麽说来,这是你的好机会。你不是想取代我?占有我的身躯吗?这不就是大好机会,错过了,机会不再。”
柯宁自嘲道:“我是很想,不过在这里,我没那这
份力量。”
“罪人之环的功用,你自己很清楚。你能自行挣脱它的限制,十几分钟的时间,够你解决我了。”
星狩鼓吹柯宁动手,他宁可死在亡灵骑士的手中,也不会愿意成为供品,让奥森大师因他的死,由落奈那获取利益。
柯宁双手一摊,无奈的说:“很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就像你的呼喊传不出去一样,在这里,亡灵的力量也被限制了;我是因为罪人之环剥夺了力量,才能出现在这,而不惊动这名邪恶的女神。
“我不知道墙上石雕上的神只是谁,可是这里是她的领域,而她拥有捕获灵魂的力量。这里已经不能算是物质界了,在神力的作用下,这个祭坛已经是她的世界与物质界的交会点。
“我打算离开这里了,你有什麽遗言,要我代传的吗?离开这儿後,我将无法再踏进来。”
“是吗?原来这里是神性界,难怪我无法施展魔
法……”星狩苦笑著:“交代遗言?不用了……熙弟已经不再是熙弟了……如果可以话,希望你帮我守护他。
“另外,跟汉斯他们说声抱歉,看来灵魂秘法的传人,要另外再找了;你们翔鹰骑士团解脱的希望,又落空了。”
“要我守护令弟?不是他害惨你的吗?”柯宁问道。
星狩却说:“不,是我害惨了他……我死了,结束了。可是他,却还要成为奥森的玩偶,背负著罪,痛苦的活下去。”
柯宁若有所思地看著星狩,然後说道:“好吧。不过我不敢保证能做到什麽地步。迷诱魔的心灵幻境,甚至可以将人一生的记忆全都扭曲,使人的性格整个改变,即使如此,你还是要我守护他?”
“他是我的弟弟啊……”星狩含泪的回应。
“嗯……”柯宁的身形淡去,离开祭坛。
第六章梦境之九
美丽曼妙的身影,脸上却是带著哀愁的神情、责备的目光看著我。
卡妮雅,她默默的盯著我看。
“卡妮雅姊,我们一起逃吧!再待在老师门下,我们都会完蛋的!”
“不行,我们怎麽逃得出去呢?老师他不会任由我们离开的!况且还要带著小熙弟,他的身子不是禁不起劳累吗?我们离开老师的保护伞,又能到哪去?”她带著悲观的语气说著。
“到哪都好,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相信靠著咱们的力量,要在外头生存下去,不会有什麽困难的!我俩不都已经拿到魔法师的资格,也在外头出过几次任务了?而且我会保护你的!”
“狩……”
“卡妮雅姊,我会保护你的!”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犹豫著,可是我相信卡妮雅姊会同意的。
我深信,她不会想继续留在奥森这只凶狐狸这边,首席觊觎卡妮雅姊,不只一次明示要她前去服侍。
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卡妮雅姊是古迷达港蒙面法师里有力人士的爱女,就连老师也让她三分。
可是,特权随著人的逝去而瓦解;在卡妮雅姊痛失父母後,老师的优待不再,学长、次席,还有首席,也开始吃起她的豆腐。
学长们并不足以为惧!可是,三名次席与首席较为
麻烦。
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与他们明著干。
受压迫的不只是卡妮雅姊,熙弟也因为身体的关系,遭到其他人的欺凌。
在老师门下,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无法掌握魔法的力量,就会成为标靶。
熙弟个性温和,人善被人欺,虽然我曾教训过几名学长;可是,依我在老师门下的地位,还是不足以保护弟弟。
再这样下去不行!
如果要保全卡妮雅姊与熙弟,一定会跟老师门下所有人为敌!
与其招致有所有人的怨恨,不如趁早逃离。至少现在跑开,会想要认真追杀我们的人,还不会太多。
“好吧!就让我们共创未来。”卡妮雅姊终於下定决心了。
是夜,离开了巫师之塔。
虽然带有不安,可是握著卡妮雅姊与弟弟的手,心中是踏实的;比起对抗耶佛大陆的危险,获得自由与为自己而活的充实感,心情是愉悦的。
就像乌儿,是属於天空的,被关在牢笼里,怎麽也无法获得真正的快乐,况且那个牢笼,还有许多噬血的猫儿,想要折断鸟儿的翅膀,噬咬鸟儿的喉咙。
“我们可以找一处背山靠水的地方,或是混到十车城附近;我虽然不是专业的农夫,不过种点甘薯还难不到我的。况且,还有魔法的力量帮忙,只要避过风头,我们可以幸福的活下去的!”
“只要跟狩哥还有卡妮姊在一起,就是幸福的整日子。”熙弟亦道。
看著浅浅微笑的卡妮雅,脸色像苹果一样红通通的熙弟。
为了他们,我要更加努力!
熙弟的贴心,又温暖了我的心;只是让身体状况不
好的他如此奔波,实在过意不去。
夜晚,我们三人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熙弟夹在我与卡妮卡的中间,带著幸福的笑容进入梦乡。
星星是如此的明亮。
夜难眠,期盼著未来,睡了又兴奋的醒来。
“卡妮雅姊……”
转过头,却没见到人!
怎麽回事?
站了起来。
熙弟呼吸匀称,这奔波也够他累了。可是,在他身旁的卡妮雅姊呢?
应该不会有事吧?
已经设下了警戒结界,不可能会被魔物给叼走的。
担心、害怕。她会出事吗?
“卡妮雅姊……”轻声的呼唤,左右观视。星光好亮,却不再照明重重的森林。
“卡妮雅姊!”呼唤的声音渐渐转为紧张。
倩影出现在月光下。
她好美,在柔月的拂照下,好像发出淡淡的银光。
走过去。
“卡妮雅姊?你怎麽了?睡不著吗?”
另一道人影出现。
费格德.奥森!
“卡妮雅姊!快逃!这交由我应付!”
她不为所动,静静地立在原地。
完了,卡妮雅姊被老师给制住了吗?
“小鬼,你太天真了!”老师嘲笑著。
天真?难道老师早就知道我的计画,还是说被下了魔法,不论逃到哪,都无法脱离老师的掌握。
奥森老师竟然搂住卡妮雅姊!可恶的老色魔,居然对自己的徒弟下手!太过分了!
“快放开她!你这个老不修!”
奥森这家伙还变本加厉,用嘴封住卡妮雅的唇!
“可恶!魔力之流聚於吾掌,以我之愿凝聚力量……
魔法飞弹!”
红色的魔弹射出,却在奥森老师身前弹开了!
他用不在乎、轻视的眼光看人,无礼地笑道:“我从来没强迫过卡妮雅,是她自己成为我的女人的。我会来这,一半是因为她,一半是因为你。小美人儿设下了魔法印记,告诉我你的位置,不过在你身上,我也留下永远的记号。
“对了,顺便告诉你,卡妮雅会接近你,是因为我的指示,在激发你的能力之馀,也顺便检视你的忠诚。”
什麽!这是假的吧!怎麽可能呢?
卡妮雅姊,难道我们之间的山盟海誓是假的?你的温柔,你的体贴,不可能!老师是骗人的,这怎麽可能!
卡妮雅姊,你说话啊,快反驳老狐狸说的话!
“狩,你太过分了。老师对你的期望很大的,而你竟然要忘恩负义,离开老师。别忘了是谁训练你,是谁令你有今天的成就,这一切,都是老师赋予你的。
“如果不是老师狠下心来,想尽办法激发你的潜能,你早就成为路边寒尸。你现在马上向老师致歉,以老师宽宏大量的惜才之心,你还能重归老师门下!”
卡妮雅姊……你怎麽可以这麽说!
老师的事,你不会不清楚的……你怎能说出这种话!
大脑一片混乱。
“卡妮雅,看来这小鬼还是不知好歹,你知道该怎麽做的。”奥森老师冷冷的说。
她开始施法了。
双眼看著卡妮维,她的动作还是这麽的美,可是看著她灵巧的施法,却只让我难过。
好痛,好像有什麽射入胸膛。
呆呆的站立。
身体恍然没有知觉了,只是心好痛。
“真没用,兄弟都是一个模样。等会顺便处理掉病厌厌的小熙,省得他留在世上受苦,让你们兄弟能在黄
泉上有伴,感谢我的仁慈吧。”
我错了!错得离谱。
原来这就是女人。向力量靠拢,欺骗、虚伪,才是她们的本性?什麽爱,什麽山盟海誓永不弃离,都是用来欺暪人心的谎言。
黑夜中画出的魔法符文,变得更加耀眼。
是啊!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掌握魔法的精髓才是真的。
反击了。
手无意识的动作,完成手势,嘴巴很自然的念咒。
银光互闪,交错而过。
泪与血交杂的流下。
黑夜中,魔法的光芒如烟火瞬间的闪耀……
身体好累……血带著力量,一同流出身外。
卡妮雅的目光渐渐涣散,失去光芒。
她转过头,看了老师一眼,带著质疑与不解,然後人倒下了。
好累,心碎麻痹了一切。
除了……不甘心。
“干得漂亮。”奥森突来称赞。
我已经无所谓了,要杀就吧。
可是奥森却说:“你又通过一道考验了,星狩,毫不留情杀死心爱的女人!变得更强吧!然後继续为我卖命,是你唯一的路,这也是保有你亲爱的弟弟唯一的办法。
“下次想逃,还是要反抗、背叛都无所谓。不过别忘了,你的一切还是掌握在我手上。“别忘了今夜,希望你能记取教训,乖乖的当条狗,服侍我,为我办事,你才有活下去的价值。否则,没用的工具——卡妮雅就是榜样。”
好累,好累……
咦!
卡妮雅?
你又来啦,满身是血的,是来找我讨债的吗?
碧西雅?
你也来了!全身的刺青,活下来就是为了虐待自己?只为了杀我?太愚蠢了,我并没有让她如此牺牲的价值。
拉克希米?
别这麽看我!别用这种天真无邪的目光看我。
可恶!你只是被十车王压榨人民血汗,制造出来的花朵,我最讨厌这种不合理的美丽了!明明就是吸著别人血,却开出清纯美丽的花朵,毫无天理可言!
萨拉尤尼?
怎麽,你也来了。要报仇吗?尽管来。只要你敢来,我随时奉陪!
还有谁?
啊!挂著头骨项鍊,腰系人掌饰圈,六臂的复仇女神落奈!
怎麽,你要帮死於吾手的灵魂复仇吗?我的命就在
这,你要来拿尽管来,不过也要取得走才行!
白色的服装,以火焰纹饰,神情凛然……艾凡娜!
连你也要来找我算帐吗?
……也对,火之法皇是法律的捍卫者,你则是他在地上推行法皇意志的权杖。
别用这种悲哀的眼神看我!别用这种同情的目光看我!
艾凡娜……别这样……我……
双手抱住了我,温暖的胸口像太阳一样。
“辛苦你了……”她说,拍拍我的背。
“哈!我,什麽辛苦了……”无法再言语。
将脸埋入她充满光辉又柔软的胸前,我只能像小孩子那样的哭泣……
第七章复仇女神之三
荒烟山脉向来以危险著称。它的危险,主要是因为山上生活环境恶劣,想在山上求生非常困难,所以鲜有人居住。
没人住的结果,让这广大的群山,成为魔物、猛兽聚集的天堂。
不过,魔物猛兽们也要吃喝,在生存竞争的淘汰赛之下,能活在这恶山恶水之中的生物,自然都是深知生存之道的佼佼者。
不过最令人感到惊奇的,还是名为“人类”的生物。
在这个族群中,总是有些特别的个体存在。他们的一些行为,即使是造物主也要为之惊叹;说得好听是人定胜天,说明白点,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在人类的努力下,就连荒烟山脉高处的一角,都建有华丽的别墅。
一栋四楼高,充满哥德风的建筑,出现在山顶的平地上。
陪伴著她的,还有片花园。
花园已经荒废,位於花园中心的水池,只有在雨後的数日才没有乾涸。
在多年前,这里曾是片美丽的玫瑰园,已经枯死的玫瑰,还留著长满刺的茎干,彷佛在抗拒人兽的接近。
房子保持的相当完善,没有任何的魔物入侵占据,加以破坏,实为奇迹。不过在人类中,就是有一群人擅於制造奇迹;所谓的魔法师,就是这种人。
事实上,这个房子的周围,带有不祥的气氛。在她的外围散落许多尸体,有死去已久的白骨,也有死去不
久的新鲜牺牲者。
在她的外围,布有死亡法印的魔法结界,即使能越过死亡的印记,在花园里头、房子的外表,还有里头,都准备了不少致命的魔法陷阱。
能以如此大手笔保护一栋房子的人,在耶佛大陆上屈指可数;以地缘关系来看,这栋房子无疑就是大魔导师费格德.奥森的别墅。
至於这栋房子的存在,即使是星狩也不知晓;不过他的弟弟,今天却有幸住到里头。
当然,不是他一个人独自来到,还有蝶凰与贝特魔中恶名昭彰的迷诱魔伴著他。
可怜星熙在魔法的操控下,违背自己的意志,以匕首伤害了自己的兄长。
这还只是奥森大师邪恶的计画的开端,在寝室外的大厅,迷诱魔正在努力绘制魔法阵,准备“修正”星熙的记忆,要将他改造成奥森大师忠心的奴仆。
喜欢制造混乱与动盪不安的迷诱魔,向来擅长欺骗
人心,它们喜欢迷惑人心,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做出违背本意的事情。因此,即将要对星熙做的事,正是它最喜欢的活动。
为人作嫁违反迷诱魔的本性,听从奥森大师的旨意,改变星熙,让恶魔觉得不大愉快。
不过,想到奥森大师的力量,它就屈服了,况且契约的条件相当诱人。
除了些许象徵性的宝石外,真正让迷诱魔高兴的,是无条件、没有强制遣返法则、可以让它留在人间的召唤契约。
这是所有恶魔想尽办法,用骗的、用威胁利诱,想到得到的召唤条件。一张人间的居留证,对贝特魔族无疑是最美味的诱饵。
名义上,蝶凰是迷诱魔的助手,实际上,只是个监视者。
奥森大师拥有强大的力量,并不怕迷诱魔会搞鬼,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奥森大师还是懂的;这也是他
能纵横两个大陆数十年的要诀。
不过,蝶凰这名监视者并不尽责。她监视迷诱魔的时间,还不到陪在星熙身旁的一半。
这回她又丢下辛苦绘制魔法阵的恶魔,来到星熙身旁。
星熙的脸孔清秀依然,可是,在他脸上却蒙上一层阴影。眼神呆滞,面无表情地看著前方,人坐在床缘,像个洋娃娃一动也不动,就连眼睛也没眨过半下。
蝶凰的滑嫩细致的手背,轻轻地滑过星熙脸颊。
眼眶中装满了怜惜,泪水失去控制地满出来。
“对不起……”充满忏悔的声音,由蝶凰口中流出:“对你施展指使术,在你身上偷偷加诸心灵控制,不是我的本意。可是……这是救你的唯一方法。我不做的话,将由老师亲自动手。由他来的话,魔法的力量会更加强大,对你的伤害也会更大……
“我知道……我知道你宁死,也不愿成为杀害星狩的凶手,可是不让你动手的话,你们兄弟两人都会死亡。
我知道你愿意陪著星狩,走向黄泉;然而,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这话听起来也许很不可信,不过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即使你将不再是你,我也希望你能活著。”
蝶凰痛苦的说:“我是污秽的,而你就像天上的明月,在黑暗中给我一丝丝的慰藉。你的纯真,是老师门下的异类;星狩也好,我也好,都希望你能保有这分真诚……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只要老师还活著,就支配著我们的一切。我很佩服星狩勇於反抗的心,只可惜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是无用的;为了你,只有让他牺牲了。”
蝶凰再次拨弄星熙的头发,帮他整理头发,弄了个帅气的发型。
“我知道你听得见,看得见。你可以恨我、怨我,这都无所谓,即使在你成为新任的首席後,要杀了我,我也甘之如饴。能死在你的手下,对我而言,也是个解脱……
“总之,我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也许在不久的将
来,你能有刺杀老师的机会。所以为了星狩,你要努力活下去,不顾一切的活下去!这是我的希望,相信也是星狩的希望。”
眼泪又不争气的滴下了,此时此刻,蝶凰剥去穿在身上名为权谋、阴险与狡诈的外衣,变成一名为爱而活的女子。
一直以来,星狩以为蝶凰为了某种目的,刻意接近星熙。
岂知道蝶凰的目的,仅仅是希望见到星熙,希望他好,希望他健康。只要能待在他身旁,听到他笑,见到他纯真的脸孔,一切足矣。
不幸的是,费格德.奥森——他们的老师,支配他们人生的魔王,将这一切改变了。
蝶凰擦了眼泪,继续说道:“我说你能有刺杀老师的机会,不只是鼓舞你活下去的妄言。再过不久,迷诱魔就会对你施下真实幻境的法术,在你的脑中制造虚假的记忆,捏造不实的事件,要将你的神志改变。
“如果顺利的话,它会将你变成老师最忠心的奴仆。
也就是说,到时候,老师将无条件的信任你。不过,你将有机会找回自我……
“听清楚了,就算你找回自我,也要装成法术没破解的模样。到时候,你是要找机会刺杀老师,还是找机会藏起来,脱离这一切,都随你高兴……
“当然,我是希望你能逃离老师。那麽我将对你施展锁心术,别抗拒;你该抗拒的,是迷诱魔的心灵幻术……”
魔法阵在星熙鼻尖成形,然後缩小移向他的额头,最後融入他的皮肤,侵入脑中。
“好了,我该带你出去了……”
最後,蝶凰深情地亲吻了星熙的额头,带著他走出寝室,将他交由迷诱魔处置,心中祈祷著,希望锁心术能发挥效用,保护星熙的深层意识,期盼有朝一日,他能重拾自我。
离去後,寝室的地板冒出了透明的人影。
骑士装扮的亡灵叹了口气,看著星熙离去的大门。
良久,柯宁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再次消失。
艾凡娜神情忧郁,打从黑天祭之後,她就没真心的笑过,让她心烦的原因是星狩。
她搞不懂,为什星狩要那麽做?
她觉得他不是那种人——会为了自己的私利,无情地去伤害人,不像星狩会做的事。
可是,魔灵女却揭露他的恶行,而星狩这个混帐却坦承不讳。
那时,在他脸上找不到丝毫的歉意,可是艾凡娜却由他身上,感受到悲哀的情绪,那是深深压抑隐藏的悲哀,为了他自己所散发出来的情绪。
为什麽?做恶的人明明就是他,为何要为自己感到悲哀,而不是对受害者带有歉意?
艾凡娜无法理解。
事实上,星狩只是艾凡娜人生中的过客,只是很不
巧的,他们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不过不提这层关系,星狩的存在,本来就深深的吸引著艾凡娜。
也许,两者之间的差异,让艾凡娜对他更感兴趣。
不过有任务在身的牧师,绝不承认她爱上了星狩,也许曾经喜欢过……但是绝不是爱!就算是那晚,也只是情境加上酒精的作祟,跟爱情绝对扯不上关系——艾凡娜在心里头,是这样跟自己强调的。
“哎呀,这酒真不错呢!你要不要喝一杯?”说话的人是穆睿,至於对象则是古柯。
这回,艾凡娜和思沃德、古柯、穆睿来到肥油酒吧。
正确的说,是古柯先来,艾凡娜等人随後跟上;由於来探听消息的人一直是古柯,可惜从未有所斩获,於是艾凡娜决定亲自跑一趟。
穆睿不知从哪得这个消息,就成了小跟班,不过也托穆睿的福,艾凡娜才能避开许多危险,安然抵达。
认真起来的话,穆睿会是很好的冒险伙伴,只不过,能让他不找麻烦,将平凡的旅程变成精采冒险的情况,
实在不多。
“唉……”穆睿觉得无趣,只好自饮。
为了让艾凡娜展露笑颜,穆睿已经使尽吟游诗人的绝活;原以为,来到情报汇集的肥油旅店,能激起艾寻娜完成任务的心意,让她振作起来。
结果呢,人是来了,却提不起兴致,最後还是窝在客房里。
更糟的是,连古柯也显得心事重重。
“早知道就把喜夫给带来……”穆睿被这沉重的气氛弄得快疯了。
如果思沃德能健谈点就好了,只可惜这名圣骑士只知道忠实的,“默默的”尽自己的义务。
四个人待在房间里,却只有穆睿一人在唱独角戏。
对於喜欢热闹与欢乐的吟游诗人,这跟酷刑没两样。
“也许我该主动制造一些事件,让他们恢复活力。
奏个曲子将附近的魔物引来,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还是捏造个藏宝图,让他们展开一场有趣的寻宝之旅
呢?”
正当穆睿考虑制造事端的时候,意外的事件自己找上门来。
“古柯先生在吗?有要事烦请一谈。能否让我进去?”没有敲门,门外传来请求开门的声音。
“找你的,古柯!”穆睿叫道。
“这声音?我不熟……”古柯似乎没打算见人。
不过穷极无聊的穆睿还是起身,前去开门:“既然是好意相求,你就别拒人於千里之外了。”
开了门,穆睿露出古怪的神情。
他抓抓脑袋,声音不大自然的说:“请进……”
“喂,古柯,你的交游还真广阔,连这类形的朋友都有……”
“你在说什麽?咦!”抬头一看,古柯的嘴巴也张成了大大的O形。
“啊!”、“这!”艾凡娜与思沃德,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们盯著客人直瞧,目迎他进来,忘了该打招呼;直到客人站定,目光都没移开过,似乎忘了这样的举止是不礼貌的。
“很抱歉,冒昧来访。”来客道。
“怎麽会呢,只要遵守礼仪的人,都是好客人。”
穆睿很高兴的说著。
客人意外地看了穆睿一眼,然後说道:“古柯先生,你是星狩的朋友吧?”
“是的!我是!他怎麽了吗?”听到星狩的名字,古柯马上回神。
由震惊中回神的人,不只是古柯一人,艾凡娜也露出关心的神情。
疑惑的涟漪由艾凡娜心中展开。
星狩到底是怎麽回事!竟然还跟亡灵交朋友,难道,这是他在游灵界的友人?也就是说……
不对,这个亡灵很怪!即使是游灵界的亡灵出现在人间时,也会散发出超自然的寒气,或是某种特殊的气
息,可是他却没有。
更叫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个亡灵竟然是骑士装扮。
一般而言,会滞留在游灵界的亡者,多半是追寻知识与哲理之人。想要穷究至理的学者,想要探究宇宙奥妙的魔法师,诸如此类拥有旺盛的求知欲,并且具备自制之心的人,才能保存理智,存留在游灵界。
一名举止正常的骑士亡灵,这太少见了!
“敝人柯宁,因为某些缘故侍奉星狩先生。今日前来是来求援的,希望你们能援救星狩。我,柯宁.梅尔德斯仅代表翔鹰骑士团,向诸位求助!”
穆睿很兴奋的说:“活得久果然有价值!竟然能接到已死亡的骑士的委托。古柯,你就帮帮忙。能帮助骑士是个荣耀,协助有难的亡灵,则是无上的功德,救助朋友即是仁义。
“做一件事,可以换来三个荣勋,这麽好的事,能错过吗?”
古柯面有难色的说:“这事……不好办……”
穆睿眨眨古灵精怪的眼睛说道:“思沃德,身为圣骑士,见人有难不会袖手旁观吧?
“况且,星狩还帮了你们那麽多次。甚至还曾跟你们一同讨伐过佛雷,算是过命之交,你当然不会见死不救吧!”
“是的……但是,我现在必须以艾……”
思沃德还没说完,穆睿就接下去说道:“艾凡娜当然不会见死不救。法皇的牧师岂会放著朋友遭到杀害,而不去救援?况且星狩又是艾凡娜的好.朋.友。
“要是朋友之间,在存有误会的情况下,天人永诀,这是会让人後悔一辈子的事情!”
艾凡娜咬了下唇,脸色阴晴不定,看了看柯宁,最後才说道:“我才不是要去救星狩。只不过,身为法理与正义守护者的牧师,我有义助协助守护公理的骑士。”
“好吧……既然罗特小姐都这麽说了,那麽请您说明星狩当前的状况。”古柯像是下定决心的说。
待柯宁解说完毕,穆睿的神情就像不小心吞进鱼刺
梗在喉咙,表情变得难过又尴尬。
“哈!对了,我突然想到有急事待办。请容我先离开了……”
古柯眼明手快地拉住穆睿的衣领,道:“这件事没你不成。况且方才是说谁帮助星狩,就等於同时赚取三个荣勋?”
“可是,颁奖给死人,不过是给活著的人安慰,对死去的人一点意义也没有啊!”穆睿的话,好像在说要救星狩,等於去送命。
古柯却道:“放心,不会要你牺牲的。在场只有你能稍微制衡一下奥森,救人的工作交给我。你与艾凡娜他们,只要吸引奥森的注意,好让我有机会潜入巫师之塔即可。”
“这!是谁跟你说我可以制衡那个疯法师的?这种不实的言论,分明是有心人士造的谣言!”穆睿努力抗辩。
“这可是你最亲爱的弟子备前说的话。当人家师父
的,有责任为弟子的言行负责。”古柯道。
“谁说的!我现在就跟他脱离师徒关系!”穆睿急道。
“请你帮帮他吧!”艾凡娜眼角含光的请求。
“我也请您出手协助!”思沃德也说。
“呜……”美女的恳求,还是目光含泪,穆睿对这种情况最没办法了。
古柯又道:“你没必要跟奥森真的起冲突,只要去闹一下,制造点动乱就可以了。分寸请你自行拿捏,我相信别太过分,奥森大师也不想跟你翻脸。”
“唉……”穆睿叹气,可怜兮兮的说:“要闹事,那也要有正.当.的理由啊!”
“理由?有!”古柯低下头,阴沉的说道:“艾凡娜小姐可以当最佳理由。”
“我?”
“是的,就推说火焰法典在他手上,要请他归还。
反正那家伙坏事干那麽多,额外遭诬陷,多扛一条也是
常有的事。”
穆睿意外地看著古柯,又道:“就怕艾凡娜不肯做这种事。毕竟这是陷人入罪,为法皇所不耻的事情。”
“不!没关系的!”艾凡娜却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法皇的牧师也不是没有弹性的人!”
穆睿摇摇头,替艾凡娜感到可惜。
这朵圣洁的花朵,最後竟然落到星狩那个不知怜香惜玉的家伙手上,实在太可惜了。
他无奈的说:“好吧,不过你们要听我的!另外,你说翔鹰骑士团有一千多人是吧?也调些人来用用,光靠我,是压不住费格德的气焰的。”
一旦决定要干,穆睿就不再逃避,恢复游戏人间的本色:“既然要干,就好好玩一场。另外,我们的动作要快!星狩的时间不多了。
“落奈取人性命的动作是很快的,而且把人救出来,还要继续逃避女神的追杀。”
“这我知道,这方面的问题我会解决的。”古柯很
用力的回答,好像心中做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这个时候,星狩已经准备迎接死亡了。
在他个人的认知中,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朋友,备前勉强可以算一个,不过他人远在神恩大陆,根本不可能前来救援;就算人在这,他也不相信备前会为了他,跟大魔导师费格德.奥森作对,毕竟每个人都爱惜自己的性命。
躺在巨石的祭坛之上,星狩还是觉得全身软趴趴的,造成这种效果并不是身上的伤,也非任何魔法的作用,而是奥森大师在这里焚香的结果。
祭祀的一环焚香结彩,供香以迎神,结彩光耀之。
奥森大师在这里挂上了绢丝的幔布,点上了特殊的沉香。
空气中带著甜味的香气越加浓厚,星狩才发现,这种气味包含了安定神经,松弛肌肉的药草味。当然奥森大师焚烧的香料不只这项,不过就是这种药草,让祭品
乖乖的、无奈的等著死亡。
星狩想了很多事,人不能动,只好动脑子。
他觉得很遗憾,也许该对艾凡娜那个固执的女孩好一点,多帮她一把的。
也许在桃源村,可以用更巧妙的方法取得圣物。
也许该让星熙多受点磨鍊,锻鍊他的心志。
也许该施予恩惠,拉拢奥森门下的弟子,这麽一来,即使他死亡,星熙与蕾米也能安然的活下去。
也许……
太多的也许。临死之际,就是後悔检讨的时候吗?
後悔!在这之前,是多麽陌生的语词。
难道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太好笑!原来我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人……”星狩自嘲。
“不过,我到底还要躺多久?落奈哪时候才要来取我性命?她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先砍人双手,再取心啖食,最後才取走头颅与灵魂?
“不过这种死法也好。至少比成为生灵的形态的亡者,在人间飘荡好,也许藉由神只之手,才是继承灵魂秘法之人的最佳死法。”
也许是想多了,也想开了,星狩苦笑的嘲弄:“不过……等待死亡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奥森这只凶狐狸办事还真没效率。”
该来的总是会来。
布幔无风飘动,像是有什麽东西走过,扰动了布幔。
女子的影子忽隐忽现,渐渐靠近。
她走到星狩身旁,看著上半身赤裸的星狩。秀气的手往星狩身上滑去,在心脏的部位转了几圈。
她看著星狩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目光中带有欲求,这个欲,是食欲。在她的眼中,星狩成了盘中的餐点。这种眼光,比起恶魔凶悍、邪恶的目光,更具有骇人的效果。
“这回费格德准备了上好的灵魂,如此优质的灵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将你带回去,恩主必定会很高兴。拥有如此灵魂之人,其心脏想必也是美味无比。”女子笑靥如花,说出来的话,却叫人胆颤心惊。
星狩这时却好奇的问道:“不知道我的生命,可以为奥森换来什麽?”
“咦?”女子意外地看著星狩,似乎为他能看见她的存在,听见她耳语感到惊讶。
“高质的灵魂,果然不一样……告诉你也无妨。你身上的神印,即是牺牲者的记号;你的死亡,可以取悦恩主。费格德获得的报酬,就是生命与青春。”
“什麽!”星狩大惊。
“难怪奥森那个怪物一直没变老,还有那次……受了重伤回来,一个晚上就让伤势痊愈,还有两名弟子的消失,这不就是……”星狩越想越气愤。
“竟然要我成为他生存的养分!不!绝不!”
本来已经绝望,打算受死的星狩,被真相给激怒了!
他要反抗!就算是神的使者,也要奋力一搏!
落奈的女侍,取来了镰状的利刃。利器上手,却是面带微笑。
“好有力量的双手,这足以成为恩主裙饰的一部分。”
刀如眉月,准备收割。
星狩奋起!力量由灵魂深处涌现!他坐了起来,手挥打将落奈的女侍推开!
“别反抗啊……我不是在执行复仇的任务,没必要让你痛苦而亡。配合点,才能死的安详。”
这样的劝说,怎麽会有说服力?
星狩怒目瞠视,吼道:“休想!我不会当奥森的肥料。死.都.不.会!”
“呵……真是有活力的人类。不过,很不幸的是,你必须要死。”落奈女侍嘲讽的说。
“我就要活下去!”星狩激动的说,脸上青筋浮现。
“是吗?我很好奇,你要怎麽活下去?”落奈女侍举刀,再次向前。
怒气为他开启灵魂的门闸,某种力量由额头钻出!
如狂风暴雨强袭!
“这是?”落奈女侍意外。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被吹倒了。
女神的女侍纤细的身躯,如同暴风中的树叶,随风飘动;她试著要抓住什麽,却只扯下华饰的布幔。
她被吹走了。以怒气所发动的灵魂吹息,就连女神的部属也抵挡不了!
星狩意外地看著这个结果。
“逃过一劫了吗?”
不,并没有。
远远的,传来落奈女侍的声音:“我会再来的!你不会再有相同的幸运!”
“哈!看来是长期抗战……”星狩苦笑。
疲倦涌上,人便昏昏沉沉地躺下……
第八章复仇女神之四
奥森门下的诸弟子,正在进行情报的战争。
星狩失势的事情已经传出。
虽然没人亲眼见他已经死了,不过据传,他已被老师亲手制裁了。
首席一位便空缺下来。
只有少数几个人有资格争取首席的位置,不过,如果是现任的次席往上爬,成为首席,那就会有另一个次席的位置空出来。
就算不是次席登上首席之位,奥森大师也有可能利
用这个机会,补足第三位次席。
况且“跟对人”,也非常重要。
如果支持的人成为有权力的人,那麽往後的日子会很好过;相对的,支持的人落马,往後的日子将会不好过。
表面上现任的次席鸩,是当前最热门的人选,只是奥森大师对他的评价又不是那麽高。
奥森大师承认鸩的才华,不过也曾有意无意的表示,鸩的度量与才干,不足以领导所有门人。
就战斗与制造魔法物品而言,鸩无疑是位优秀的魔法师,可是要当首席的人,光有这样能力是不够的。
鸩有知识,却没有足够的智慧;懂得用力量,却不会施用精巧的谋略;习惯以力服人,不知善用形势与恩威并重来收揽人心。
不过,奥森门下大多数的弟子都认为,只要鸩不要犯下明显的错误,他将接任首席之位。毕竟,他是目前门下在攻击法术上,造诣最高深的一人。
况且让鸩这种人当首席,对大部分的人都有好处;因为鸩是个容易搞定的人,喜怒形於色,很容易就可以看穿他心中的想法。
在还没有办法取代他之前,就让他稳坐首席之位,正好可以累积实力。就将鸩任职首席的时间,当成过渡期。
因此,几位能力不错,但还不足以竞争首席或次席的魔法师,便先後来到鸩的实验室。他们这些人有志一同地向鸩表态,一致支持他成为新任首席。
鸩自然是乐翻了。
“哈!真没想到星狩就这麽完了。我还想找机会将他打败呢!太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鸩很得意的对其他人说,不过,在他心里头可不这麽想。
就像星狩对奥森大师,带有怨恨的同时也感到畏惧,鸩心里也很清楚,他是不可能敌得过星狩。
当星狩成功地取回佛雷的心脏後,鸩在心里头就知
道只有老师能对付得了他。表面上,虽然还是相当敌视星狩,骨子里却不挑起正面的争斗。
结果星狩被老师处决,鸩只差没大叫:“老天有眼,终於等到这一天了!”
“星狩老喜欢对老师摆脸色,活该被老师解决。像他这种短命鬼,不配鸩大哥动手。不过是有几分运气的人,运气用光了,当然完蛋。
“鸩大哥实力坚强,自然是首席的不二人选。”奥森门下魔法师谄媚的说著。
“呵!谁能成为首席,还要看老师的决定,是不是我,还没个谱。”鸩笑得嘴巴都阖不拢了,脸上的神情就像已经坐上了首席之位。
鸩高兴地举杯,正要喝酒庆祝。
突然间,轰隆声大做,地面摇晃。正靠在唇边的酒杯被这一摇晃,酒全洒到鸩脸上了。
“什麽鬼地震嘛!”鸩气得大叫。
轰!地板再次摇动。
“这不像是地震!”
鸩道:“确实……这种震动……倒像是有人用火球在攻击。”
一名法师问道:“有法师在外头决斗吗?”
轰隆!巫师之塔再次摇晃。
实验器材被震倒了,书架上的书本也跟著撒下。
“可恶!这分明是故意在找我们麻烦!”鸩大骂:“到底是哪来的混帐,敢在这里撒野。一般的攻击的震动,怎麽可能会传入山洞里!
“这分明是针对这里在攻击,我们出去看看,将找麻烦的人解决!”
外头,穆睿与艾凡娜、思沃德待在入口处等著。
穆睿虽然知道入口,不过没办法移开挡在通道的巨大岩石,所以他决定让里头的人自动跑出来。
造成山摇地动的并非什麽魔法,而是穆睿珍藏的道具,由东方传来的火药。
穆睿事先将炸药埋好,并以简单的魔法遥控引爆。
用火药炸山,透过穆睿精密的计算,让爆炸的威力传入山腹之中;其中艾凡娜也帮了点忙。她以防御的神恩,让火药的威力集中往地下传导,令火药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艾凡娜担心地问。
穆睿开心地说:“没问题,我早想玩这麽一回了。
塔都要被震倒了,我就不相信费格德那家伙还能当个缩头乌龟。”
“可是……古柯他……”艾凡娜更担心了。
“放心,放心,我知道什麽叫节制的。”穆睿轻松的说。
真的是这样吗?穆睿的态度只叫艾凡娜更加担心。
古柯正打算透过密道,潜入奥森大师的巫师之塔。
穆睿以火药炸山,万一引起山崩、落石,星狩还没救到,古柯就遭到横祸,被火药的威力波及,死在秘密通道里,那不就太可笑了。
况且,万一火药的威力太大,真的把巫师之塔给震倒,还是让钟乳洞崩坏,将巫师之塔给埋住,那麽人没救成,还会将人给活埋。
小山般的石头飘起,几名魔法师由里头跑出来。
穆睿的作为,总算把人赶出来,艾凡娜这才松了口气。
“是你!”鸩感到意外。
穆睿嘻皮笑脸的说:“是我啊。我敲门的声音够响吧?你们这些地鼠,也不在门外放个门铃,还是请个看门的。大诗人我来访,还要这麽麻烦,才能将人请出来。
“唉,费格德那家伙真是失败。好了,既然人都出来了,还不去请你们老师出来,我可没兴趣跟小鬼聊天。”
“小鬼!你说谁是小鬼!别以为你是老师的朋友,就如此嚣张,我要为你为今天的作为付出代价!”鸩气得大叫。
手开始绘出符文,咒语才要念出来,轰隆声又响起!
“这!”鸩大感意外。他没看到穆睿施法,也没感觉到强大的魔法波动,可是地表晃了晃,耳边就传来轰然巨响。
穆睿贼兮兮的说:“别乱来。你想叫费格德的巫师之塔与我们陪葬吗?”
“你!”鸩气得脸红脖子粗,大骂道:“你到底想怎样!”
穆睿笑道:“你也真是的,记性这麽差吗?我不是说了,我来这敲门是要找主人的吗?还是说你已经取代费格德,成为巫师之塔的新主人了?
“真看不出来,才多久的时间,你就打败星狩,并且取代费格德啦!”
鸩脸色一沉,穆睿的话正好说到他的痛处。
“好,你快去通报老师……”鸩冷静下来,下达指示,手却是挥动,接著吼道:“雷击!”
鸩发动突袭!发动法术连锁,释放落雷术的威力!
雷由空中落下,不偏不倚打在穆睿头上!
闪光、雷光四处飞窜,石头被雷打到,疾速弹开。
雷电飞散打到旁边的小树,树枝被击断,冒出火焰。
地面一片焦黑,草地跟著起火,可是正主的穆睿却还是笑嘻嘻的站在那。
“这怎麽可能!”鸩在心中大叫。
穆睿嘲弄笑道:“啧啧啧,难道费格德的弟子就只会偷袭吗?不过,既然要偷袭,就该用更有效的魔法。
你以为这种魔法,能对火之法皇的神力护罩起任何作用吗?”
“牧师?”鸩皱起了眉头。
“那个女的是火之法皇的牧师,我在十车城见过,好像是十车王的贵宾身分,备受礼遇。”鸩身旁的魔法师马上提示。
火之法皇的牧师?鸩的精力全放在魔法上,对於诸神的认识相当浅薄。
事实上,在耶佛大陆走动,根本碰不上牧师。最多就是喜欢窝在矿坑的矮人族、笨笨的半兽人,与十车城
分别信仰著奥力、厄努斯与克利希那,等三名神只。
对於百年难得一见的火之法皇,鸩就只是单纯听过这个名号,至於这名神只的力量、属性,与赐与信徒的权能,则是一无所知。
鸩想到穆睿与他的老师平辈论交,又曾当面出言不逊,似有不凡的实力。现在再加上能力不明的火之法皇的牧师,还有个穿著全身铠甲的战士,实在是不好对付。
再看看身旁的人,这些人虽然都是住在巫师之塔的师兄弟,如果打起来,出手是一定会出手,可是,是等到出丑後再出手帮忙,还是利用机会背刺一刀,除去首席的有力人选,都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老师态度,要是奥森大师不希望穆睿出事,而他的门下弟子却将人打死了,这可不是向老师赔罪就能了事。
“在这种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出事!”鸩这麽想,於是他说:“穆睿先生,您找老师有什麽事?以您的神通广大,要找老师还需要摆出如此的排场?
“老师将您当成朋友,可是你今天的作为,却不把老师当朋友。”鸩好不容易挤出了笑脸,好言好语的说话。
穆睿却是一副要惹是生非的态度:“耶!你这麽说可就不对了,山洞中巫师之塔里头,只有费格德一人将我当成朋友,他的徒子、徒孙好像没这麽想,才一照面就用落雷术伤人,要置我於死地,还好本大诗人福大命大,有众女神的庇佑,才逃过一劫,不然我这小命,可要被天雷打飞。
“嘿,我想我还是一口气,将所有的火药引爆好了,反正费格德神通广大,就算山崩了也压不死他,还可以将留在塔中的不肖弟子一口气消灭乾净,这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不过呢……要把巫师之塔里的东西挖出来,可要麻烦了,一大堆好东西呢……想到我都会替他心痛。不过这都是你,鸩,费格德的好弟子,逼我这麽做的。”
“穆睿!你到底想怎样!”鸩气得差点没破口大骂。
穆睿故意露出同情的神情,道:“你的记性这麽差,真的是魔法师吗?同样的话要我说几次?我来这不就是要找朋友的,怎麽还不去请费格德出来?”
鸩的青筋快裂开了,还好奥森大师的威严让他忍了下来。
这名不再冷静,情绪走在崩溃边缘的魔法师,咬牙切齿的说:“既然如此,还请穆.睿.先.生随我们入内,与老师会面。”
“我不要!”穆睿毫不客气的拒绝。
“你到底想怎样!”鸩气得不顾礼节的大叫。
穆睿道:“我又不是傻子,跟你们进到满是陷阱的地方,要知道,这回我可是特别跟这名美女来跟费格德谈判,费格德的脾气我比你们更清楚,万一谈得不愉快,他翻脸不认人,想要杀人灭口,在山洞里,我怎麽逃?
“所以啦,还是请他出来比较妥当,如果再不去请他出来,我只好用自己的办法,将人请出来了。”
“原来如此,果然是来找老师麻烦的!”鸩有了结
论,下令道:“不用客气,将人解决吧!”
跟著出来的八位魔法师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动手。
“你们还愣在这!想等老师出来吗?还是说你们怕事,不敢替老师出口恶气!”
“可是……”
鸩骂道:“没什麽可是的!不动手,我就当是背离师门,与外人勾结!”
“可恶的鸩!竟然来这套!”魔法师们在心中暗骂。
鸩分明是想借众人弄清楚穆睿等三人的能力,要是杀错人,老师事後追究,鸩也可以一口咬定,是这些人先动手,他只是为了同门情谊才出手援助,这罪可就轻多了。
简单的说,鸩就是把其他人当盾牌在用。
这些人骂在心里,却也只有乖乖听话,不然,依鸩的脾气,马上替老师“清理门户”,小命可就当场归西。
八个人同时念咒,准备攻击。
穆睿反而开心的说道:“也好,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来!”
这八名魔法师,不愧是名为耶佛大陆的筛子选过後的人物,施法速度奇快,八人虽没事先套好,却很有默契地施用各种不同形态的攻击法术。
不求一击败敌,但求找出对手弱点。
物理攻击的冲击术、飞石术;纯能量系的魔法飞弹;元素攻击的霜之矢、火焰箭;同时带有能量与物理作用的粉碎音波、钢刃矢;甚至还有心灵攻击的迷惑术。
这些都只是中、低级的魔法,却是战斗中很实用的法术。
八道攻击完成,思沃德同时也冲出神力护罩。
他不是当人肉盾牌,而是要抢在第二波攻击不及完成的时刻进行攻击。
不过,还是有几道魔法打在他身上。钢刃矢还有飞石术打在身上,没打伤人,火之法皇祝福过的铠甲,为思沃德提供了完善的保护。
馀下的魔法都未能打破神力护罩,连带的使这轮的攻击毫无用处。
思沃德的速度,比平常快多了。
为了这一刻,艾凡娜在他身上降下了许多神迹,将他的潜能全都激发出来。
思沃德飞快地冲到敌阵中,魔法师们慌了起来,他们来不及准备第二道法术。
这些人多半是见习法师,还未习得法术连锁这种高等的魔法,更别提意外术了,不过,就算能用法术连锁,所准备的法术,恐怕也无法将人一击而倒。
思沃德连剑带鞘,出手不留情。
啪!啪!啪!连续数声,所过之处,魔法师便横躺在地。
一个照面,八名法师倒下六名。四个被打昏,两个痛得爬不起来。
剩下的两个,一名及时施展镜影术,只让思沃德打掉两个幻影,另一位则用法术连锁释放护盾术,用魔法
盾牌挡下攻击。
思沃德不再理会馀下的两人,冲势不减乘胜追击,阔剑朝著鸩猛刺!
“护盾!”鸩急忙释放魔法护盾。
神圣之剑、魔法之盾,猛力撞击,鸩明显占了下风;魔法护盾差点没被思沃德给打飞。
跟战士打斗,最重要的就是争取施法的机会;鸩眼见魔法护盾难以保护他,马上又施了个镜影术,好争取反击的机会。
挡下魔法攻击之後,艾凡娜跟著解除了神力护罩,手持圣锤跟著冲出。
还站著的魔法师急忙施法。艾凡娜身上带著圣光,挥动圣锤打在魔盾之上。
魔法师还以为挡下攻击了,正要释放魔法反击。哪知艾凡娜的圣锤上带有神圣之火,并不需要直接命中,火焰便烧上魔盾,再传至身上。
“哇!”意外的被火纹身,魔法师精神慌乱,法术
便溃散。
推开魔盾,再加一击。这锤可比思沃德用剑鞘打得还重!魔法师自然倒地不起。
剩下的一名法师见情势不利,利用机会完成隐身术。
艾凡娜依然奔向他消失的位置。
“以火焰之名,照亮真实!”圣呼一出,以艾凡娜为中心,强光闪过!
施展隐身术消失无踪的魔法师立即现形,连带的在这强光照耀之下,鸩用镜影术造出来的幻影也全都消失。
魔法师还背对著艾凡娜,正要跑开。
又是一锤,後脑勺肿了个大包。虽不致命,会不会被打成白痴,可就不在艾凡娜能控制的范围内。
真实之光的神迹消除了镜影术,打乱了鸩的算盘。
鸩跟星狩不一样,他是纯粹的魔法师,可不像星狩为了生存,还抽空练了点不像样的剑法。对於肉搏战,
鸩完全不在行,可是思沃德却已经近在身前了。
“盔甲!”才勉强释放魔力盔甲,思沃德的剑就打到鸩的身上。
术击的力量又引发意外术的作用,鸩的表皮瞬间变成灰色,形成一层岩石的肌肤。
“可恶!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鸩大骂,决定不管思沃德的攻击,有魔力盔甲加上石肤术的保护,相信就算剑出鞘,也拿他没办法。
没错,寻常的武器是难伤鸩分毫,不过,思沃德根本不须打穿魔力盔甲与岩石皮肤。
他只用剑敲打鸩的後膝,迫他失去重心,再往他後襟猛拉,人就平躺在地上。
鸩身上的防护魔法虽然强大,可是身手并未改变,一下子就被撂倒在地。
还想要施法,手却被思沃德踩住,剑鞘抵在他的嘴巴。
“可恶!”
轰!银光在鸩脸旁爆开。
“这……”鸩面如死灰。
穆睿举著弓,笑道:“这是女神罗拉娜所赐的灵光之箭。对恶魔、鬼物特别有效,还带有魔力,多来几发,要打掉魔法铠甲,轰碎你的石肤术,应该还不成问题。”
“你到底想怎样!”鸩败了,尊严却没失掉,口气依然。
“你的记性真的很差耶!”穆睿摇摇头,笑道:“就请你解除身上的法术,乖乖的去请费格德出来吧。”
“敢这麽对我,你会後悔的!”鸩不服气的吼著。
啪!灵光之箭又落在鸩的脸旁,这回靠得更近了。
“真是伤脑筋。我只是个云游天下的小诗人,这手是用来拨琴弦的,力气小得很,别再让我拉弓了,好吗?”
鸩咬著牙,眼眶中装著满满的怨毒,极不情愿的解除武装。
“对嘛,早听话,去把费格德叫出来不就得了。”
“呵呵呵……老朋友,你这样捉弄後生晚辈,不会太过分了吗?”奥森大师的声音突然出现。
艾凡娜再次降下神力护罩的神迹,思沃德也抽出宝剑。
穆睿却收起魔法之弓,不以为然的说:“这里的骚动,你不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没插手不就表示你的默认?只不过是默认你的徒弟动手,还是默认我的举动,就不知道了。”
“哪的话,我才赶来而己。”说著,奥森大师的身形便走出暗影门,出现在众人身前。
穆睿指著旁边的树木,道:“你人是才到,可是,你的眼睛却早就来了。”
“才不是呢。”奥森大师伸指,火焰矢由戒指中射出。
“哇!”惨叫声,蝠魔由树上跌落,身形消散,被打回了深渊魔域。
“啧!杀恶魔灭口吗?你的心肠还是一样黑啊。”
艾凡娜却是一凛,这麽近的距离有贝特魔族躲著,她竟是浑然无觉!
这名魔法师给人的压力还是这麽大,身上散发的恶气与不协调依旧惊人。
上回是在十车城的地下神殿,在阴暗中匆匆一瞥,这回看清楚了,只觉得这个人的危险更加明显。
奥森大师只用责难的眼神瞥了瞥鸩,被这麽一瞧,鸩吓得差点没全身发抖。
“真是失态。这种程度也想跟人竞争首席?”
完了,鸩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一切都完了,在老师面前如此失态,丢尽老师颜面;别说成为首席了,目前次席的位置保不保得住……不!
这命可不可以保全都成了问题。
穆睿开门见山的说道:“喂!我不就多说什麽了。
看到我带火之法皇的牧师前来,看在咱们的交情上,还不把东西吐出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奥森大师眯起了眼睛,身上
散发出更强烈的危险气味。
穆睿笑道:“才不是呢,这是在做交易。反正那书你拿了也没用,不如开个价,卖个面子给我。”
“不可能!”奥森大师不留馀地的说。
谈判才要开始,就即将面临破裂的局面。
穆睿开始伤脑筋了,这怎麽谈下去?要怎麽为古柯争取时间?
第九章复仇女神之五
“我没拿的东西,怎麽交还?”正当穆睿紧张时,奥森大师又做了说明。
这下子穆睿可乐了,对话没有焦点,就是拉长对话与谈判的最佳方法。
另外,由他现在的态度来看,也不像是要撕破脸,正好可以慢慢谈、慢慢闹,测试费格德.奥森忍耐的极限。
“真的吗?”
穆睿装出狐疑的神情,摆出一副“东西就是你拿的,案子就是你做的”的态度,责问道:“老朋友,其实你也
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啦,以你的为人,才不会为了一本毫无用处的书籍,甘冒大险,闯入法皇厅。
“我在想,必定是有一大群高位的邪恶法师入侵,才将法皇厅的珍宝取走,你八成是碰到亡命的法师,然後将东西买过来的吧……
“反正那书又没记载什麽魔法,对法皇厅而言,不过有纪念价值与象徵意义,实质上,那本书是毫无功能。要写上法律,恐怕也没人敢在火之法皇恩赐的书本上动笔,最多不就是个贡起来的装饰品。
“你就开个价,让我们买回来,你也就不用留著烫手山芋。”
穆睿这话说得贬中有褒、褒中有贬,在暗示奥森大师没能力找法皇厅麻烦的同时,又指出能杀入法皇厅,取走火焰法典这件事是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惊人事迹。
事实上,穆睿早就认定取走火焰法典的人就是奥森大师,不过,在艾凡娜面前,他还是装成这是在演戏。
古柯的用意,穆睿也清楚;不过是要用这种障眼法,让艾凡娜以为他们是真的在诬赖奥森大师。
这麽一来戏演完,艾凡娜就不会真的要找奥森大师要书,这也就等於让艾凡娜远离奥森大师这名危险分子。
不过如果事情有意外,奥森大师真的把火焰法典拿出来,穆睿也可以用最快的方式,安排艾凡娜返回法皇厅。
拿到书就当是赚到了,也没损失。
唯一要担心的是奥森大师翻脸,动手杀人。
“嘿,你又怎麽知道普天之下,无人能独力侵入法皇厅,取走圣物?”奥森大师带著傲气回答。
艾凡娜说道:“伟大的魔法师,法皇厅只希望能取回火焰法典,东西被拿到耶佛大陆,无人能对此地之人拥有司法的管辖权。所以法皇厅无意追究你是怎麽取得火焰法典,只望能拿回圣书,以彰法皇之恩典。”
奥森大师以轻蔑的眼神瞄了艾凡娜一眼,不理人,只对穆睿说道:“小小的法皇厅算什麽。不过是藉由神之名义,嚣张的恣意定下自以为是的法律,其作为不过是限制人类的发展与进步。
“管辖权?难道法皇厅说他能管,就有权力管吗?穆睿啊!我对你很失望。想不到喜爱自由的你,过著无比自
由生活的你,竟然成为法皇厅的走狗。还是说,你跟法皇厅做了高度政治交易,用免去许多罪责,让你出手帮忙?”
穆睿笑道:“你这麽说就不对了。我个人虽然崇尚自由,可是也不曾做出违反公理正义的害人情事,又怎麽会犯案呢?
“况且为美女服务,是我个人的荣幸。稍有人性之人,理当会做出与我相同的举动。”
“我说过了,没东西,就是没东西!老朋友啊,你要找我,叫魔宠捎个信来不就得了?今天用炸山的方式请我出来,是要和我硬干吗?可别以为你有落奈女神的祝福,我就不敢动你!”奥森语带威胁的说。
见奥森大师动怒了,艾凡娜急忙说道:“我们没这个意思。”
穆睿却满不在乎的说:“哈!我不这麽做,你怎麽会在这跟我谈天。
“万一被你请到塔内,你用个什麽魔法阵将我迷住,再随便叫个人把我弄死;那我不就死得不明不白的,想找人报仇也找不到正主。就像我之前说的,在这种地方,我
想逃命机会也较大。”
奥森大师沉著脸,道:“所以你就炸山,要毁我的基业,又打伤我的弟子?”
穆睿却道:“少来了!什麽毁你基业。谁不知道你的巫师之塔是可以带著走的。山崩了,你随便再找个好地方,重新架上巫师之塔不就好了?
“至於这几名弟子?人又没死,况且还是你用来测试我等三人实力的工具;要是艾凡娜小姐的表现太差,你根本就懒得出来,不是吗?”
“哼!”奥森大师邪眼瞪人,露出了浓浓的杀意。
穆睿感到不妙,急忙说道:“我是不是该炸山,让你的塔埋在山腹!”
“请!反正是可以带著走的东西,不怕埋,不是吗?”
奥森大师无所谓的说著。
“糟糕,奥森恐怕是做好了防护措施!”穆睿暗道不妙,却又威胁道:“你还是乖乖的把书交出来,我们这有勇敢的圣骑士、圣洁的牧师、还有我可以用魔法物品进行支援,你不会想跟我们打一场吧?”
奥森大师冷眼看人,似是阴寒的蛇眼,又似猎鹰锐眼准备捕获猎物,语气轻松又带胁迫的说:“我门下有近百名弟子,尚有异界魔物供我驱使,深渊恶魔任我差遣,就连星云界也有我的使仆,才三个人?何足惧哉?”
形势比人强,穆睿马上改变态度,强自镇定的笑道:“哈!老朋友,你真会开玩笑。好吧,我相信东西不是你拿的。”
“那麽,你们来我这捣乱,不该表示一下歉意?”奥森眯起了眼睛。
穆睿厚著脸皮的说:“这对你来说,谈不上损失吧?
况且我还帮你弄清楚,你这位次席弟子鸩,是怎样的角色。”
“嘿,老朋友,你这麽说,不会过於搪塞卸责了吗?”
“会吗?我怎麽一点都不觉得?”穆睿还在装傻,心中却开始著急。
奥森要真的动怒出手,他还可以用次界匕首,划破空间马上逃到远方,可是,艾凡娜还有思沃德肯定完蛋。
突然间,气温骤降,援军来到!翔鹰骑士团的亡灵骑
士,出现在艾凡娜还有思沃德的身旁。
奥森大师的眼睛眯得更细了。
穆睿趁机说道:“要我赔偿?那好,就让几位超越死亡的骑士,留下来为你服务如何?”
“呵呵呵,我开玩笑的,你何必当真?就如你说的,这一切对我而言,都还谈不上损失,何来赔偿呢?”
“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啦,你也甭送了,我们承受不起。要是有火焰法典的消息,可别忘了通知一声。我,还有美丽的罗特小姐,都会感谢你的。”
“慢走,望你、我还有合作冒险的机会。”
三人从容不迫的离开。
远离之後,穆睿突然停下,手扶路树。
“穆睿,这样可以吗?这点时间够古柯潜入,将人救出吗?”艾凡娜担心的问。
“呼!哈!”潇洒的吟游诗人坐了下来,努力的呼吸,语气夸张的说:“原来呼吸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我还以为自己就要加入亡灵的行列了。
“感谢阿堤丝主持正义,感谢落奈的保护,感谢罗拉
娜的庇佑,感谢圣希拉肯定我的成就!”穆睿向诸神道谢,不过在他眼中,好像只有女神才是值得崇敬的对象。
这样的答案,艾凡娜当然不满意,她担心的说:“不成,我们要再回去,为古柯争取时间才行。”
说完,艾凡娜就要转身返回,穆睿连忙喊道:“骑士老哥,还不阻止你的牧师小姐!”
“别阻止我!星狩还有古柯正在生死关头,我怎麽能一走了之!”
“罗特小姐!”
穆睿分析道:“你再回去,只会引起怀疑,然後送死。
到时候,就不只是他们两人有生命危险了。我们现在只有相信古柯,然後到约定的地点等人了。”
“可是……”艾凡娜还是放不下心。
思沃德亦道:“艾凡娜,请您相信古柯先生。别忘了,您还有重大的使命未完成!
“我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只能向法皇祈祷,望神恩浩荡,恩泽古柯与星狩。”
艾凡娜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中肉,咬著下唇,然後
大步向前,道:“那我们还等什麽!还不快点过去接应古柯先生!”
“嗯,走吧穆睿。”
“好的……啊,等等我,我腿软走不动了!”
另一方面,在穆睿准备开始炸山前,古柯就由山顶的密道爬向巫师之塔。
这密道只有半人宽,前进的速度怎麽也快不起来,路途是万分辛苦。
路没走完三分之一,便一阵山摇地动,这时古柯正在垂直向下,差点没直接摔下去。
“穆睿……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啊!真是叫人头痛的家伙……”怨了一声,古柯只有更加小心的前进。
每当山壁摇晃动之时,古柯总觉得左右的岩石就要靠过来将他压扁;还好山岩坚固,晃动归晃动,没真的出现位移的情况,小小的通道没被堵死,也没坍方。
历经千辛万苦,古柯总算走出密道。
密道的出口是钟乳洞的顶处,脚往外一伸去,正好踏
在巫师之塔的塔顶。
所谓的密道,其实只是奥森大师用魔法打穿的通气孔,像这样的孔道其实不只一处,只不过,就只有这麽一个勉强可容人通过。
几乎所有的气孔,都是岩石与岩石、泥土与泥土之间的缝隙,就是下雨,水也不见得能流通直接滴下来。
古柯在塔顶匍匐前进,摸索了一会才开启石板,跳入塔中。
星狩还是躺在祭坛的石桌之上。
古柯走近时,星狩无力地瞧了一眼,道:“原来亡灵世界的亡灵是长这副德性,真是惨呐,活像是被活埋的死人……”
全身是灰,沾满泥土的古柯回答:“还有力气开玩笑,代表人还活著,总算是还来得及。”
星狩意外的睁大眼睛,仔细瞧去,又道:“这不是古柯?你怎麽会……”
“这还用说,是来救你的……这空气,快戴上这个,别再吸入这种会让人全身无力的毒气了。”
“你怎麽来的?”星狩疑惑的问。
“这事等咱们逃出去再说吧。”
古柯扶起星狩,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悬挂在祭坛的布幔又不自然的飘动。
古柯惊道:“糟了!落奈的使者来了!”
“你快走吧!别为了一个注定要死的人白白牺牲。”
星狩道。
“不可能!要走也是你该走,我已经对艾凡娜许下承诺,非救你出去不可。”古柯道。
“不可能的,对方是神的使者,她一定会取走我的性命。”星狩认命的说。
“哼!那又怎样,反正你的命我是救定了!”古柯一改过往的作风,强硬地说。
“都别走了!一个心脏我带回去供恩主亨用,另一个正好可以当我的点心。”落奈女侍的声音传来。
“喝!”古柯怡然不惧,举棍,做好战斗准备。
落奈女侍现身,一个四米高的女巨人。
高大虽是高大,身材的比例却是相当美好,只是,这
回她改变姿态,以复仇者的形态出现。
上半身穿的是褐色轻衫,胸前挂有令人触目惊心的灰白色头骨当项鍊。手臂有三对,一对结印放在上腹部,另外两对则各持兵刃。
她的样子,与石刻画上的落奈相当神似,只是胸前的头骨只有三颗,也没用手掌当腰饰,另外,姿色也逊於女神。
“星狩,不论如何,你要努力活下去!”古柯抛下这句话,便冲向前。
用木棍来对抗落奈的近侍,只能用有勇无谋来形容。
化为复仇者的落奈女侍,也不把他当一回事,像是虚应故事般的挥动镰刀。
刀光闪过,木棍如刀下草,被削断。
古柯却是低身、翻滚,利用复仇者轻视大意的机会,滚到她身前。
馀下的半根长棍又脱手而出,射向复仇者的眉间。
当!三枯铃击开了木棍,发出震慑人心的脆响!
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古柯就是欺到落奈女侍身旁,又
有何用?
有用的!
古柯做了出人意表的事情。
魔法!他施展了魔法。
以两颗上好的红宝石为材料,他竟然施用了高等级的魔法;辛德保护网成形,保护对象却不是古柯自己,也不是星狩,而是落奈女侍。
“小把戏!这困不住我的!”被强制保护的落奈女侍大声叫骂。
“我也知道困不了你多久,不过够争取一点时间了。”
古柯冷静的回应。
“你会施法!不对,你怎麽能够施法?”星狩又惊又疑。
“这没什麽。这里虽是神的领域,不过,落奈不是那种强大到能在她的领域中自定法则的神只。
“魔法在这并不会消失,只是魔力被阻隔在外。将宝石带进来,汲取宝石中的魔力即可施法。”古柯快速的解释。
“原来如此……你还是利用时间快逃吧!我身上有落奈的神印,被当成牺牲的供品,不论跑到哪都没用。带著重伤,又动弹不得的我只是个累赘,我不能害你。”星狩自知无生还的机会,藏起来的良心便浮出来了。
古柯坚持的说:“我说过,会救你就会救你!”
言毕,古柯将上衣扯破,露出了胸膛。
在他右胸,也是朵蔓陀萝花与镰刀的刺青,就与星狩胸前的刺青一模一样!不过古柯的身上还多了许多神文,像是锁链般,将落奈的印记紧紧捆绑。
“古柯你——”
“什麽都别说,你比我年轻,比我有才华。怎麽比较?
我们两人之中,该活下去的人是你才对!”
“你在说什麽!没用的,不论你想干什麽,都没用的!”
星狩激动的说。
古柯意外的冷静,笑道:“可以的,以桃代李,落奈女侍只须带回一名祭品的心脏。”
“你!我……”
古柯不再理会星狩,开始念咒。
古文,语意不明的咒语由他口中传出。
像是受了引导,原本刺在古柯胸前的神文开始蠕动,像蛇由竹篓探出头那般的浮出来,由古柯的胸膛游向星狩。
“这是……”星狩大感惊奇。
动弹不得的星狩,只能看著古柯施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很快的,神文爬到星狩胸口,将烙在他身上的落奈神印给绑住。
就像之前古柯身上的刺青一样,神文转移到了星狩身上,有如这些刺青原本就是刺在他身上。
完成神文的转移,他粗鲁地扯下星狩的几绺头发,然後施法。
“以古老的意志,以泥,以风,以水,以火,重新塑形!”这是多形术的短咒。
古柯的相貌开始改变。
头发长了出来,枯瘦的手也变得强壮有力,骨骼像是重新排列似的嘎滋作响。
“呜……”身体的变化,让古柯承受莫大的痛苦。
转变剧烈而快速,他痛得趴倒在地。
星狩关心道:“古柯你……”
“没事……没什麽……”他再次站了起来,然而整个人的体形、容貌,全都改变了。
星狩就像照镜子一样,看到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古柯。
“这样就能骗过奥森那个恶魔了!”古柯满意的说著,一点也不像即将赴死之人。
“你这是何苦呢!”星狩无法理解古柯的作为。
在耶佛大陆上,人人都只为了自己,像这种为朋友牺牲性命的事情,只是传说中的故事,未曾实际遇过。
古柯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你比我年轻,比我有才华。用我这条行将就木的老命,换你这年轻小伙子,不是很划算吗?”
“吼!”复仇者以无比的神力,打破辛德保护网!
“真是糟糕,十几年没施法,技术果然变差了,竟然困她不到两分钟。”古柯总算是露出了忧容。
“咦?怎麽变了!你?你不是原来的你!可是记号却又在你身上?算了,将两人的灵魂都带回去!”
“这可不行。”变成星狩模样的古柯挺身而出,再次取出宝石,准备施法。
这时古柯抛出一张卷轴,留给星狩。
古柯像是在交代遗言的说:“使用轴卷,你应该还办得到的。这张卷轴已经做好定位,穿过异界之门,还有关心你的人在等著。”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落奈女侍大吼,空气跟著震动,威势惊人!
“风,化为惩戒的锁链,困绑我的敌人!”古柯用了风之束缚的咒语。
风之链便缠上了六臂的复仇者。
这魔法的威力并不弱,由气流形成的锁链,比钢丝还坚韧,却又像钓鱼线那般的细。用力挣扎的话,风之链很容易就陷入肌肉之中,甚至会将肌肉、骨头给切开。
可是,这难不倒拥有强大神力的落奈女侍。
只见她轻摇法铃,空气震动,风之链便化为轻风,再
无作用。
古柯急忙大喊:“星狩你还待在那干嘛!还不用卷轴逃离!”
“可是……”星狩为难的说:“在巫师之塔里,异界之门无法施用。奥森设下了结界!”
“笨呐!这里哪算是巫师之塔的范围!”
一个分心,复仇者手上的金丝链便缠上古柯,将人倒挂吊起。
“啊!小心!”
镰刀划过!血喷溅出来,古柯的双掌被切断了。
“小魔法师,我看你还怎麽施法?”
“古柯!”星狩激动的大吼,身体好似有股力量要冲出来,人在不知不觉中坐了起来。
“呜……石肤!”危急之际,古柯以法术连锁释放了石肤术。
身体长出了层岩石皮肤,连带的在断掌处也出现石肤,阻住了流血。
“你还不快走!”古柯大声责骂!
“我!”
“走不了的,先料理你,再来解决另一个。”
镰刀再次指向古柯的胸前。
一刀划下,割开了他的胸膛!
“啊……”
令人感到惊悚的惨叫。
在注满神力的镰刀之下,石肤术未能提供任何的保护。
心脏被挑出来,飞向结印的双手间,还在怦怦跳动。
更惨的是,遭到剖心酷刑的古柯,却还保有意识。
星狩撇过了头,不忍看下去,眼睛睁开,正好看著魔法卷轴。
“时光的交错点,为我开启大门!”他忍痛地念出异界之门的咒文,让这张卷轴开始作用。
“古柯,你有什麽心愿,我会代你完成的!”星狩大喊。
被倒吊的古柯,在痛苦中露出了笑容。
“奥森的命就由你来终结了!还有,你能改变耶佛大
陆的,为我、为了下个世代,清除耶佛大陆上过多的黑暗吧!”
唰!镰刀再次闪现厉芒。
头颅飞落,伴著血,落下朱红的细雨。
古柯脸上却是解脱、满足的表情。
星狩滚入异界之门,逃了出去。
“我会再回来的!届时,我会带著新的力量,为父亲、为我,为了古柯,我将打倒奥森!”
说著坚定的誓言,星狩忍痛离去……
“一个人的力量,也许无法改变世界;但是,可以撒下改变的种子,总有一天有机会开花结果。”
古柯相信,他撒在星狩身上的种子会发芽,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
最後,他满足地笑了:“就像那位先生对我做的事……我将希望的种子流传下去了……”
请继续期待魔域森林完结篇
附录一名词解释
魔锅:魔法师用来料理魔法材料的锅子,处理的物品不同,用的材料也有所不同。较平常的是用陶瓷,也有用金锅,最上等的则是蓝钢制的魔锅。
神性界:诸神的领域。在神性界中,部分的法则会被改变,以神只的意志,重新规划他所属意的世界。
附录二神只介绍二
阿托卡多斯(高等神力):力量与光明之神。是正义的守护者,同时是武勇与智慧的化身。在神恩大陆广受欢迎与信仰,其圣徽为代表太阳的光明之环,领域在天界。与所有的邪恶神只敌对,是诸神的领导者之一。
盖姆.德(中等神力):自然的守护神,他的象徵为古老橡木,或代表自然智慧的猫头鹰。并没有特别对立的神只,不过那是他不对其他神只有敌意,并不代表其他神只对他没敌意。能赐与信徒,水、火、风、土、植物、治疗、动物等领域的神力。
盖姆.德通常为德鲁依、游侠所信仰,不过这位神只,并不特别照顾他的信徒,因为如此,信徒很少建立他的神庙。其领域在空幻界,不过影响力遍及各元素平面。
火之法皇(高等神力):法律与秩序的守护神。又名秩序的守护者、法典之神、审判者、制裁者。其圣徽为火焰与法典,或是天秤。
火之法皇以守护法律秩序与法律为己任,是受到许多国家统治者与治理国家有识之士欢迎的神只。其领域在天界。
阿堤丝(普通神力):散布畏惧的战争女神。又名征服者、挑战者,主张权责相当,有能力的人、强大的人理当成为统治者,以提供保护为理由奴役弱者。
阿堤丝认为努力让自己强大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尊严。
对於其信徒,若是因为积极争取权势(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教团)而亡,都会将其灵魂接到身旁,给予荣耀。
但是对於弱者、不求上进之人,则踢入地狱,让其受苦。
其圣徽为倒三角形与代表权力交叉於三角形的剑。其领域在天界。
阿密丝(普通神力):正义的战争女神。为阿堤丝的双胞胎妹妹,虽然是阿堤丝的妹妹,两位神只却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阿密丝在神恩大陆上拥有许多信徒,甚至还有强大的骑士团,其圣徽为绘有光与影的盾牌。其领域在天界。
罗拉娜(普通神力):自然女神是为眷顾自然与森林的女神,同时也是采集与狩猎的女神。
常为猎人与农夫所信仰,其圣徽为青绿的树木或弓。
其领域在天界,另外,在地上的美丽森林,也有些会被划入她的领域。
奥力(中等神力):打造之神与钢铁之神,为矮人的创造者。信仰奥力的除了矮人之外,还有矿工与部分的战士。
擅长手工艺与打造。其圣徽为铁锤与钻,领域在天界。
克利希那—大黑天—(普通神力):土地之神、复仇之神、武勇力神男、生殖之神。
其形象为黝黑健壮,常穿黄衣,手执横笛的男子。其圣徽为金色的麦穗,领域在土元素平面。
在神恩大陆上,不见这个神只的神殿,反在耶佛大陆上有其教团。
圣希拉(普通神力):创作与艺术之神,同时传播爱与美之神。常为艺术创作者所信仰,另外也是恋人的守护神。其圣徽为金色的竖琴,领域在天界。
圣希拉是辛格隆.爱尔芙的爱女,不过,在诗歌与绘画种种的艺术成就上更胜其父。
据传圣希拉与阿堤丝是世仇,结仇的原因已经不明,不过,热衷权力之神与浪漫唯美之神会敌对,并不令人意外。
罗特(高等神力):紫雷之神、正义之神、雷王的长子、净化罪恶之神、向善的引导者。其圣徽为中间被切两刀成四块的圆盘,或紫色的单翼鸟,领域在上层界的雷之领域。
不知何因,罗特这名强大的神只远离世间,被人类所遗忘。不过,还有极少数人信奉著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