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琴听了骋翁的话,呆呆地一愣,又飞快地瞄了楚平一眼,忽然又想起楚妈妈廖秋霞的话来:“阿平一直拿你当妹妹,可你把他当哥哥吗?”脸不禁红了。
那一夜她彻夜未眠,想了很久也没明白自己的感情,现在骋翁的话提醒了她,她发现自己其实也只拿楚平当哥哥。的确,她关心楚平,非常地关心,看见楚平和彩衣在一起,两情相悦,生死相随,她只有高兴,再没有其他了。可是白俊就完全不同了,她不过才刚刚认识而已,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子到白俊家,她就非常地不开心了,那不就是嫉妒吗?骋翁看不起白俊,她也非常生气,很替白俊不平。可是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她不过认识了白俊一个晚上,为什么会如此?难道自己爱上了白俊?他可是一只狐狸精呀!夏琴心烦意乱,一时没有再说话。
楚平和彩衣突然听见骋翁这样一说,也是非常地惊愕,更为纳罕的是夏琴居然不反驳,不会确有其事吧?彩衣见夏琴半天不说话,站起来岔开话题:“楚平,你把那三个雷神人怎样处理了?”
楚平看着骋翁的脸色还算平和,笑道:“我放了一个叫雷吼的回去,带了雷柏和雷骅回来做人质。白大哥说爷爷不愿意见他,自愿留在外面看守俘虏。我先来求情,若是爷爷一定不让他进来,他只能到别的地方去,不过他得罪了自己的同类,又与雷神人有仇,也没什么地方好去,他说愿意永远跟着我们。”一路上,白俊已经约略讲了自己的处境,提出甘愿永远跟着他们为奴。楚平坚决反对他自愿为奴,对他要跟着自己却没有反对,只说要看骋翁的意见。
骋翁气鼓鼓地道:“看我干什么?人都带回来了,我可以说不吗?我说了有用吗?总之,你们要怎样便怎样吧!省得有人指责我不知保护动物!”话虽然严厉,实际上却是同意了白俊进来,他在收留楚平和彩衣的时候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和雷神人翻脸,对于拿着两个雷神人作俘虏没什么意见,只是很不满意楚平、彩衣和白俊有了关联,但他也是真心宠爱楚平和彩衣,不得已只有让步。
“那我去请白大哥进来!”彩衣兴冲冲地往外跑,跑了几步,又停下迟疑地问:“雷神人怎么办?一起叫进来吗?”
夏琴迟疑了片刻,还是随着彩衣一起去叫白俊,她想早点见见白俊,确定自己的心意。
骋翁颇不满意彩衣兴高采烈的样子,意兴阑珊地摆手:“你们看着办吧,我没意见。”
“那我请他们一起进来了。”彩衣高兴地和夏琴去了。
雷德正在安排人手在雷泽中寻找雷宏,雷宏突然自己从房间中出来,不悦的对雷德道:“你干什么让人都出去?我不过是练了一会儿隐身法,你也看不出来么?怎么不来问一声便让人都出去了?”
雷德愣了一下,由衷地道:“族长的法力越来越高了,我们都没有发现族长原来还在房里,我立刻让他们都回来。”
众人都回来后,雷吼也垂头丧气地一个人回了,立刻又引起轩然大波。雷吼没提楚平要求和解的话,只是如实说了当时的情况。大家七最八舌,群情激奋,都让雷宏立刻下令,他们当然要救出雷骅和雷柏。
脸色阴晴不定的雷宏在大家吵了半天之后,才镇静下来,先让雷瑞给雷吼调理医治,又挥手让大家安静,然后淡淡地道:“我们当然要救雷骅和雷柏,可是怎么救,却要仔细的斟酌。”
雷吼大声道:“我们一起杀过去,抢了他们就回来。”其他人立刻附和,闹嘛嘛的又嚷成一团。
“安静!”雷德大吼一声,压下所有的声音,才沉重地道:“我们雷神人总共只有十二个兄弟,雷骅和雷柏失陷,谁不着急!但我们一定要有一个好办法,不能让救人成了害人!你们想一想,他们扣着雷骅和雷柏是为什么?如果大家一起杀过去,他们会立刻要了雷骅和雷柏的命!这样的话就算我们打赢了,又有何用?何况我们还不一定能够打赢!”
雷謦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赢他们两个?”
雷宏的脸色少有地难看,沉声道:“雷德说的没错。我们要应付的不是两个,而是四个。楚平、彩衣加上陈骋,还有白俊。其中白俊可以不管,楚平和彩衣的功力超卓已经非常清楚了,他们可以轻松的对付三个雷神人,而且看样子他们还留了手。陈骋精擅撒豆成兵,可以轻易地弄出千军万马,也决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一贯沉默的雷音诧异地小声问:“为什么要加上陈骋?”
雷宏阴沉着脸道:“楚平、彩衣和陈骋的关系密切,此刻多半又是到陈骋那里去了。陈骋是一个散仙,撒豆成兵正是拿手好戏,上次从雷德手里救白俊的多半也是他。他的幻术最是了得,不知用了个什么障眼法,你们全体都被他瞒过了。想想吧,陈骋可是天庭的人。”上次追查白俊,他重点就是查的陈骋,派出去的三组人马全部都到陈骋那里调查过,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不然事情何至于闹到现在的地步。
大家都说不出话了,得罪了天庭,修炼不成不说,说不定就是灭族之祸。此事关系重大,确实要仔细的考虑考虑。
雷德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道:“大家不要焦急,雷骅和雷柏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出来,请大家信任我们的族长,他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我们雷神族。”
雷兆奇怪地问:“雷德,你这是什么意思?族长有决定了吗?”
雷德点头道:“他会有决定的。让我先和他商量商量。”
白俊本来和两名雷神人默默地站在门口,见夏琴和彩衣来到门外,白俊立刻迎上来:“老爷怎么说?”
彩衣奇怪地道:“当然是请你进去!你怎么叫骋翁老爷?我们都叫他爷爷,不如你也这样叫吧。”
白俊躬身恭敬地回答:“白俊以后就是你和公子的奴仆,怎么可以胡乱称呼呢?”
彩衣一愣,觉得很新鲜,夏琴已经大叫起来:“你说什么?你是谁的奴仆?楚平竟敢让你做仆人?”夏琴本来还有点不敢看白俊,可听白俊这样一说,立刻忘了心事,反身找楚平伦理去了。
白俊莫名其妙地问:“夏琴小姐怎么了?”
彩衣耸肩摇头:“不知道!”她虽猜到七分夏琴生气的原因,却不想让白俊知道,她指着雷神人道:“爷爷说让我全权做主,我们让他们也进去吧。白大哥,你介绍一下,他们谁是雷柏,谁是雷骅?”
“他是雷柏,我在雷泽的时候,多亏他的照顾。这位是雷骅。”白俊一一介绍,他体察楚平的意思,对雷柏和雷骅都是客客气气的。
彩衣笑着招呼他们:“好,我们一起进去吧!柏哥和骅哥也不用客气,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只要不随便乱跑就可以了。”
雷柏和雷骅微觉诧异,跟着一起来到骋翁的客厅。
雷德避开众人,拽着雷宏躲进雷宏的房间,对雷宏道:“族长,让我一个人去陈骋那里吧,我去把雷骅和雷柏换回来。”
雷宏表情复杂地想了半天,摔袖断然道:“你疯了,这样不行!”
雷德诚恳地道:“族长,你听我说,楚平和彩衣只不过要人质,扣着我和扣着雷骅、雷柏一样,我去一定可以把他们换回来的。”
雷宏沉默了良久,才道:“不行,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失陷在那里我们一样也是担心,万一他们把你也扣起来呢?到不如我去。”
雷吼冲进来道:“不,要去也该我去!”雷德把雷宏拉走后,他们就全部跟着躲在雷宏的房门外偷听,雷吼听见要换会雷骅和雷柏,忍不住冲了进去。
“我去!”“我去!”“我去!”所有的人都冲进雷宏的房间叫道。
雷德急切地道:“族长你不能去!你走了雷神族怎么办?我去最合适!也最有用。”
“你们怎么回事?现在可以随便偷听别人的谈话了?”雷宏突然大发雷霆,“这个提议一点也不好,谁都不许去!尤其是你,雷吼!从今天起,任何人都不准离开雷泽一步。”
雷德还要再坚持:“族长……”
雷宏烦躁地挥手让所有人退出房间:“好了,都别说了。你们如果还当我是族长,就一个也不能去!听见没有?这件事让我好好的考虑考虑再说。”
夏琴气呼呼地冲回客厅,指着楚平大喊:“楚平,你知不知道人人平等的道理?为什么要让白俊作奴仆?”
楚平非常委屈地道:“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那只是白俊自己说的,我并没有答应啊!过几天,我就要到地府去找我妈妈,我要奴仆干什么?”
骋翁吃惊地道:“什么!你要到冥界去?你怎么去?冥界的结界连我都不能突破!”
楚平边说边溜走了:“彩衣没说吗?喔,彩衣进来了。爷爷问彩衣吧,我要去换衣服,我还是穿的尘世的衣服呢。”
骋翁立刻揪着彩衣不放,彩衣只好轻描淡写地道:“其实很简单,楚平的母亲在孤独中去世,魂魄一定不得安宁,所以,楚平决定到冥界去告诉他母亲,他没有忘记她,一直没回去是因为不得以。”
骋翁瞪眼问:“楚平一个人去,还是你们一起去?”
彩衣答:“当然是一起去!”
骋翁又满怀希望地问:“你们怎么能突破冥界的结界呢?那里不同尘世,尘世和仙界实际上都在人间的范畴,结界很容易突破;可地府冥界是完全不同的地方,你们要如何去呢?”
彩衣笑着答:“我们在峨眉山遇见了黑白无常,他们会带我们去的。”
骋翁心中一紧,又问:“你们知道去冥界的危险吗?你们只为了那样的一句话?”
彩衣略带伤感的道:“我母亲曾经为了告诉我一句话,作了二十多年的孤魂野鬼。我们去了又不是一定回不来的。”
骋翁黯然道:“我明白了,你们已经决定了。”然后他站起来:“雷骅、雷柏,来,我带你们到后面去休息。你们都受了伤,要好好的休息。放心吧,楚平和彩衣不会为难你们的,我也不会为难你们的。”骋翁不再多说,带着雷骅和雷柏到后面去了。
他把两个雷神人安置在一间客房里,又找了药给他们吃。雷骅和雷柏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接受了骋翁的安排。
骋翁安排好他们后,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楚平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房里等着他。
骋翁坐了下来,伤心地缓缓道:“彩衣都告诉我了。百善孝为先,我也没话好说。我只是料想不到,我陈骋只能作这么短时间的爷爷。”
楚平笑了笑,坐到骋翁的对面,坚定地道:“爷爷,我过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和彩衣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当初不是也认为我们不会从峨眉山回来吗?可我们不但回来了,而且学会了法术。爷爷,这次我们也会回来的!因为我们有黑白无常做靠山。黑白无常一定是有很要紧的事情需要我们办,不会轻易要了我们的命,否则每天都要死人,有几个人听见过黑白无常的声音?我想就是我们不求他们,他们早晚也会找上我们的。”
骋翁仔细地端详楚平,楚平有着诚恳的笑容和坚定的目光,骋翁不禁也笑了:“反正你们也一定要去,我只能期望你们能够平安的回来,不过这次你们可千万别再带人回来,我这里有一只狐狸已经够了,决不想在加一个鬼。”
楚平放心了,笑道:“爷爷一定会善待白俊的,对吗?”他真的感谢上天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爷爷。
骋翁关切地问:“你们打算把雷骅和雷柏怎么办呢?”
楚平皱眉道:“这实在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先留着他们,等他们伤好了再说,不过最晚也只能留到我们去冥界的时候。这次真的给爷爷惹麻烦了。”说到后来,楚平颇为不安。
骋翁到是一点也不担心:“我看雷神人还不敢来惹我,你们放心吧!还有,你们的那个朋友夏琴姑娘,最好别让她在仙界待久了。趁着现在没什么事,先送她回去吧。”
楚平答应:“知道了,我立刻送她回去。”
离开骋翁,楚平来到客厅,客厅里只有彩衣一个人,夏琴叫上白俊单独出去了。楚平和彩衣都觉得骋翁的顾虑很有道理,他们也不愿意夏琴和一个狐狸精发生太多的纠葛,尽快送她回去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两人一起出门寻找,刚走到外面的草地上,远远地就听见夏琴愤怒的声音:“你是一只非常笨的狐狸。哪有人自甘为奴的?大家在一起,做朋友不开心吗?你怎么这么顽固!朋友不作要作奴仆!”
白俊道:“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我在很久以前就开始找人类做朋友。为了这个,我得罪了我所有的同类,你今天早上看见的就是我的同类在追杀我。我千方百计的想成为人类的朋友,却从来没有成功。人类不是鄙视我,就是害怕我,要么就是敬畏有加。我的同类又全部都嘲笑我,还诅咒我永远不会成功。但我从未放弃过,我自认为我的心志是非常坚强的,任何的困难也动摇不了的。可是,你知不知道,雷神人俘虏了我……我的决心动摇了。”
白俊说着,眼睛湿润了,他深吸一口气,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对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女孩这么激动,先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才平静地接着道:“说起来,雷神人对我还不错。可是他们不拿我当一会事儿,我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件没有大用的东西,有也罢,无也好,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不在乎我,他们只关心他们自己。实际上整个仙界的情况都是这样的,大家的关系淡漠,只关心自己。但是公子不同,他知道我要杀他,还是救了我,还耗费功力帮我疗伤,这让我非常非常的感激他。可你知道吗?所有的这些都不足以让我自甘为奴!最最让我感动的是公子对我的态度,他信任我,即便在我要杀他的时候,他对我没有鄙视,没有嘲笑,既不太在意,也没不重视,他只是当我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和他相同的人,态度亲切而随便。我配不上公子,不敢和他平起平坐,今后能永远跟着他和小姐就心满意足了。”
楚平暗叫惭愧,救人在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他帮白俊疗伤实在是另有目的的,他走过去道:“白大哥,夏琴说得不错,我和彩衣都不会拿你作奴仆的,我们大家都是朋友。”
白俊摇头道:“你们如何待我是你们的事,我如何对待你们是我的事。公子和小姐是来送夏琴小姐回尘世的吧?”
彩衣牵着夏琴的说,委婉地道:“夏琴,仙界不适合你待得太久,我们送你回去吧。”
夏琴抽出手,恨恨地去拉白俊:“白俊,你带我来的,还是让你送我回去吧!”
白俊后退一步,夏琴又拉了个空。白俊先彬彬有礼地微微鞠了一躬,才微笑道:“夏琴小姐,你对我而言,还只是一个爱闹的小孩子。别忘了,我已经上千岁了。”
夏琴神色大变,怒火上冲,气得说不出话来。彩衣甚是不安,拉起心有不甘的夏琴的手,带着她飞上天空,边飞边对楚平道:“我一个人送她回去好了。你安排一下白大哥的住处。”
一路上,彩衣飞得非常快,夏琴心事重重,又让风吹得说不出话来,倍觉辛苦,再也体会不到飞翔的乐趣。
彩衣把夏琴直接送进她自己的房间里,对夏琴说:“忘了仙界的事吧!”说完,她不等夏琴说话,立刻突破结界,回到仙界,留下夏琴一个人在房间里。
彩衣走后,夏琴待在房间里也不出去,想到自己可能在也见不到白俊了,闷闷不乐,黯然神伤,茫然不知时光之过。
傍晚时分,戴研纹习惯性地推开女儿的房门,赫然发现女儿穿着一身不知哪里来的戏服呆坐在床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楚平和彩衣呢?又走了?你怎么了?没有什么事吧?”
夏琴扑到母亲怀里,抱着母亲,号啕大哭:“妈,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永远见不到了!”
戴研纹轻轻抚摩女儿的后背,悲哀地道:“傻孩子,楚平有彩衣了,你忘了他吧!”她一直不是很喜欢楚平。那孩子虽然是品学兼优,但太冷,做一个朋友还勉强可以,做女婿实在不怎么理想。只是女儿从小就和他亲近,她已经认命了。谁知道世事难料,竟然会突然冒出一个彩衣,一下子就钩走了楚平的魂魄。真看不出来,楚平也是一个朝秦暮楚的人。看女儿伤心,戴研纹也不好受。
夏琴也不解释,只是抱着母亲尽情的哀哀痛哭。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对于见不着白俊是那样的在意!但白俊是一个妖怪呀?她怎么能爱上一个妖怪?她怎么能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只狐狸精?
已经过去两天了,族长雷宏是反常的沉默,一直还没有任何的命令。昨天雷德反复询问雷吼,雷吼终于说出楚平曾经打算和解。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雷德立刻禀告了族长,雷宏还是不置一词,只询问大家的意见,没有一个人愿意和解。雷宏意味深长的看一眼雷德后,摇头回房了。
经过一夜的反复思量,雷德决定了。他谁也没说,最后看了一眼雷泽熟悉的景色,终于义无返顾的独自离开雷泽,朝陈骋的小屋飞去。
雷宏一个人静静的负手站在草莓树下,看着雷德的身影迅即远去。他可以确定雷德的目的地,他可以阻止雷德,却没去阻止雷德。雷德冒了一个非常大的风险,不管为了什么理由,他都不可以同意自己的族人去冒险,他领导族人的一贯宗旨是安全第一。他默默叹息,但愿楚平和彩衣真的和他希望的一样没有恶意!但他真的是希望楚平和彩衣没有恶意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骋翁正在盖房子,这是彩衣的提议。
她说骋翁的小屋原来是一个人住,虽然有五间房,但他和楚平占了两间,雷骅和雷柏又占了一间,白俊占了一间,骋翁自己也占了一间。五间房已经全部满了,以后再有客人来,不是没地方了?而且骋翁的房子没有一个花园,这是非常大的缺憾,必须弥补。
当时骋翁笑眯眯地一拍手,一个漂亮的花园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但是彩衣说她不要幻术,她要真实的,一砖一瓦盖起来的房子。骋翁拿彩衣无法,只有和大家一起盖房子。
他们在小屋的旁边另起地基,骋翁剪了几十个纸人,变成壮汉从远处运来木料,和大家一起用最原始的方法动手盖房子,连雷骅和雷柏也被彩衣硬拉出来参加修建。
众人都有法力,要完全不用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房子盖得非常的快,但彩衣的主意变得也快,一会儿要加一间书房,一会儿要加一间会客室,还有娱乐间、储物间、练功房等等。最后他们花了足足两天的时间,盖了错落有秩的九组房屋。然后他们开始围绕房屋建设花园。这花园里当然要有假山池塘、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大家又是好一阵忙碌。
白俊雕好一座假山,安放在一个八角厅的边上,对俨然监工的彩衣叫道:“小姐,你看假山这样可以吗?”
彩衣飞过来,看了看,满意的道:“还不错!”又扬声叫道:“雷柏,你栽好了吗?过来看看这个假山旁要种什么才好看?”
白俊好奇地问:“小姐,你干嘛每次都叫雷柏栽花种树?”
彩衣理所当然地答:“他叫雷柏,名字中有一个字是植物,当然对植物比较了解,我不叫他叫谁。上次在你家时,我就发现雷吼的声音特别大,比其他雷神人的大了许多。他们雷神人一定是根据特长取名的,比如他们的族长叫雷宏,宏就是大的意思,雷神人中他最大。”
白俊忍不住失笑,真是被彩衣奇怪的理论打败了。他早发现了,彩衣文学造诣其实不低,可是偏偏就是喜欢故作俚语,乱发议论。愈和楚平和彩衣接触,白俊愈是感觉到他们的与众不同,也愈是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人类朋友。
彩衣也知道白俊笑什么,恨了白俊一眼,转向刚刚赶过来,正在载一丛芭蕉的雷柏道:“雷柏,我说的对不对?你是雷神人,一定比我更了解。”
雷柏木然不答,他开始有点喜欢活波的彩衣。彩衣和楚平治好了雷骅的内伤,又给他敷药包扎,他们没把他俩当作俘虏,也不太限制他们的活动,对他俩还不错。但他们依然是敌人,他依然是他们的俘虏,他有什么好说的?
彩衣其实知道雷柏不会回答,自顾自的又道:“雷柏,你和雷骅什么都好,就是太闷,只知道干活。栽好芭蕉后,你过去帮雷骅载荷花吧。”
楚平朝地上轰了几掌,打出了一个大坑,骋翁指挥壮汉休整一翻,垒石砌边,一个池塘就出现了。
雷骅和雷柏抱来一堆莲藕,挥手间,莲藕已经整齐的安放在池塘里。然后他们跳进去,蹲在池塘底,随手挖出浅坑,放入莲藕,再用土盖好。
楚平站在在池塘边对骋翁微笑道:“彩衣真是胡闹,偏偏让雷神人栽花。他们大概就今天摆弄泥土最多。”边说边行动,暗使法术,雷骅和雷柏还没埋好的莲藕自动没入土中。
骋翁也笑了:“彩衣确实爱闹。我还是在池塘里建一个水榭的比较好,不要一会儿她来了还是要建。”自去指挥壮汉盖房。
楚平正要帮忙,彩衣飞过来,落在楚平的身边:“我们有客人来了,楚平你说要不要迎接呀?”
楚平问:“多少人?”他的远查能力比不上彩衣。
彩衣有些奇怪的道:“只有一个人。就是我们上次在山洞里看见的另一个雷神人,白大哥说他叫雷德,是最聪明的雷神人。雷宏不在的时候,雷神族的事情就是由他负责。”
“我和爷爷说一声,让他和白大哥注意点。他来了也好,最好能在我们走之前解决了雷神人的事,这几天我一直有点担心。”楚平说着传音给骋翁。
雷德到的时候,楚平和彩衣已经并肩站在草地上等着他了。比起以上次看见他们,楚平多了一些沉稳,英气逼人;彩衣少了一些愁容,俏丽可爱。
雷德落在两人的对面,客气抱拳道:“在下雷德,又见到楚平公子和彩衣小姐非常高兴。听说两位打算和雷神族和解,不知可否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
楚平还礼:“有什么事,你尽管直言。”
雷德开门见山道:“我希望你们把我留下,让雷骅和雷柏回雷泽,你们不过是要人质,留下何人应该没有影响。”
彩衣大是诧异,目不转睛的盯着雷德奇怪地问:“你们就这样处理?一个换两个?你们不想和解?”
雷德无奈的道:“不是不想,是没有办法。”
楚平沉吟道:“让我猜一猜,你们雷神人中有两种意见,你是希望和解的一派。请问,你这一派有多少人?”
雷德黯然摇头:“大约只有我一个,所以我来换回他们,我想你不会难为我的。有我在这里,其他人也不会胡来的,你们的目的一样可以达到。”
楚平考虑了片刻道:“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我们并不想扣着你们。听白大哥说,你们雷神人依靠雷神气生活,如果久了不呼吸雷神气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我可以请教你,你们可以有多长的时间不呼吸雷神气?”
雷德不明白楚平的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这要看个人的修为而定,对我而言,大约可以坚持四五个月。”
楚平愕然盯着雷德道:“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可以让你和雷骅、雷柏交换,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要自愿留在这里五个月。”
雷德不解地道:“你们不放我,我想走也不可能走的呀?”
楚平淡淡的道:“我和彩衣要到一个危险的地方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过两天就要出发了,骋翁过几天也要闭关修炼,所以这里大约只有白俊一个人,他可不是你的对手。”
雷德问:“五个月后呢?”
楚平还是淡淡地道:“如果到那时我和彩衣还未回来,那就是永远也回不来了,你们也算是灭尽峨眉派的人了,你回去也尽可以交代了。不过,我们希望你们以后不要难为白俊。”
雷德立刻道:“那么我会留在这里五个月,决不逃走,而且我们以后一定不会为难白俊。”他怀疑楚平是在试探他,虽然不知道目的,也只有先答应才行。
楚平笑着伸出手掌:“君子一言!”
雷德与楚平击掌为誓:“快马一鞭!”
彩衣立刻喊道:“雷骅、雷柏,你们过来!”
雷骅和雷德过来道:“雷德,这样不行!”他们早看见雷德过来,一直在听他和楚平的谈话。
雷德心中颇有些悲壮的情绪,面上却丝毫不露,只道:“你们也听见我和楚平公子击掌了,你们就算不回去,我也要留在这里五个月。你们还是回去吧。”
楚平突然插嘴说:“你们慢慢在这里谈一谈,我和彩衣过去继续修花园。”竟然就那样和彩衣走了,留下三个雷神人。
彩衣传音问:“你就那么信任雷德?”她的话只有楚平能听见。
楚平笑了,也传音回答:“白大哥的事告诉我,待人最重要的是坦诚。雷德既然能够用自己来换雷骅和雷柏,应该是个坦荡的君子,何况他们有什么动静也瞒不过你。”
彩衣也笑了,旋即又好奇地问:“可你怎么说爷爷要闭关?”
楚平笑笑道:“我是早有此心。在给白大哥疗伤的时候,发现我们的真气输到别人的体内也可随意控制。爷爷修炼多年,最近一直没有大的突破,一直很是烦恼,我希望走之前和你一起助他一臂之力。这两天,我仔细观察了爷爷用法术时的真气流向,已经大致有了模糊的概念。”
彩衣恍然大悟地道:“难怪你撺掇我要求爷爷盖房子!又说要确确实实盖出来的!但是你为什么不自己对爷爷说呢?”原来盖房子是楚平的意思。
楚平笑着回答:“我比较稳重嘛!”飞快地掠进还未完工的花园,和黑白无常有约后,他似乎比较有心情说笑了。
彩衣果然笑着追打楚平:“哈!你取笑我!”
在雷德的极力劝说下,雷骅和雷柏终于回雷泽了,雷德则和楚平一起造花园。
第二天晚上,一座新的花园和房子就完全竣工了。彩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贴切的名字,最后还是白俊道:“这座宅院是我们几个种族协力建造的,不如叫同心苑如何?”大家都没有异议,然后他们全体移居同心苑。
骋翁的住在最前面,是同心苑最大的一组房屋,有一个可供会客和聚会的大厅,白俊为这里取名叫畅心阁。骋翁对这个名字颇为满意。
楚平和彩衣选的是两个相连的院落,在院落的周围种满了翠竹,浓荫匝地,最是清幽,彩衣管这里叫中空林。白俊立刻说这个名字不雅,还要另拟。彩衣却振振有辞地道:“我本来就是粗人,什么雅不雅的?这个名字最贴切,竹子的肚子都是空的,不叫中空林叫什么?难道一定要叫潇湘馆之类的才雅?那只适合哭哭啼啼的林妹妹。”
白俊说不过彩衣,泄气地笑道:“小姐,你真是像这里的笋子,‘嘴尖皮厚腹中空’。”
彩衣也不生气,得意洋洋地道:“空有什么不好?就是因为空,所以才什么都能装,这便叫做虚怀若谷。”说得众人一起大笑。
白俊住的地方离中空林不远,紧挨着一组假山,是最高的一组建筑,有三层楼,整个漆成朱红色,是所有建筑中最富丽堂皇的一座。白俊叫它红楼,隐射富贵如梦,又说自己现在的生活是美梦成真了。彩衣摇头笑道:“红楼的名字不错,但白大哥说得也太高深了,红楼就是红楼,怎么又和梦扯上了关系?红楼不过是说你以后的日子会红红火火,若真是梦,总是有醒了的一刻。”
连雷德也有一座独立的院落,是一个角落里的水榭,由一个小小的浅池环绕着,靠一座拱桥与院子相连,池子里种满了亭亭玉立的水仙花。因为水仙又叫凌波仙子,白俊给这里取名叫凌波飞虹。彩衣又不同意了,笑着道:“白大哥就是喜欢弄那么复杂,这里种了这么多的水仙,就叫水仙池就好了嘛,干嘛那么文绉绉的?听也听不懂。”雷德也是鼓掌赞成。只有楚平摇头不语,知道彩衣有意活络空气,逗骋翁开心。
闹了好一阵子,才取完了各个地方的名字,白俊还要拟一些楹联匾额,彩衣偏头道:“各人心中一片天,尽显本色不好么?”白俊只得算了,说笑一阵,各自回房修炼。
楚平和彩衣跟着骋翁,当夜就与骋翁一起研究,帮助骋翁拓宽经脉。
楚平和彩衣由于紫云灵芝的帮助,突破经脉的限制,全身都是真气的储存之所,而后又机缘巧合下彼此融合,炼成了纯正平和全新真气,这种真气用以奇妙的方式流转全身,其实已经和峨眉派的内功大不相同,不过这一点却没人知道。
骋翁的真气受经脉所限,一直不能提高,楚平和彩衣按着骋翁平时真气的流向,注入他们的真气,强迫更多的真气在经脉中流动,硬生生的挤开了经脉,拓宽通道。但这种方式对经脉有些损伤,而且每次也不能拓宽多少。拓宽以后骋翁还必须闭关修炼一段时间,自己修补稍有损伤的经脉。
楚平是下午才告诉骋翁,说自己和彩衣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提高骋翁的功力。骋翁听了后表示,虽然这样的方法有一定的危险,但他怎么也要试试,又兴奋的要求立刻就试。楚平原本没想到有危险,听到危险就打算不做了,可骋翁怎么也不同意。结果他们决定今晚做,有危险也可以早发现,早解决。
楚平和彩衣不敢做得太快,怕骋翁的身体一时不能适应,结果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才帮骋翁做完。然后他们留下骋翁独自闭关,自己在外面守护。
经过两天的观察,楚平已经确定骋翁没有任何的危险了,只是经脉的修补非常的缓慢,骋翁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完成。
雷德自愿当人质,言谈间与大家相处的很好。楚平和彩衣也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但雷德自己尊约只是在花园里活动。
明天就是与黑白无常约定的日子了,楚平嘴上说要待人坦诚,其实心里始终有点不放心雷德,这次他毕竟是拿别人的性命在赌。若是他自己,他到是真正可以做到坦诚,可是他又实在拿雷德没有任何的办法。
彩衣看出了楚平的心事,她和楚平沿着花园的小径随意溜达,她道:“坦诚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吗?”
楚平对于彩衣猜到他的心事并不奇怪,他叹气道:“如果只有我和你,我可以做到。”
彩衣沉吟道:“不如让我制着他,我可以在他身上施符咒,那样他就不能反抗了。”
楚平摇头道:“你会做的我也会做,可这样一来,我们更没希望和他们和解了。再说如果我们回不来,谁可以帮他解咒?我们会害了他的!雷神人岂不是更恨我们了,同样的,我们也不可以带他走,他的功力没我们高,回来的可能性比我们还小。”
彩衣皱眉道:“可是这件事也不能总是拖着,明天我们可能就要出发了,如果今天不解决雷德的问题,我们怎么可以走的安心?”
楚平低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怕你不肯,……”
彩衣打断楚平的话,生气地大声道:“这个办法不行,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留下来的,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就算是回不来,我们也可以一起在冥界生活。我决定了,我去找雷德,我们带着他一块儿走!”转身就要离开。
楚平一把拉着正要离去的彩衣:“你这不是害雷德吗?”
彩衣回头,冒火了:“你要顾虑爷爷,要顾虑白大哥,要顾虑雷德的安全,可你为什么不顾虑我对你的感情?一心想把我留下?”
楚平低声下气地道:“我也顾虑你的安全!你留下可以照顾爷爷和白大哥,也可以看着雷德,我们就不用使任何手段对付他了。”
彩衣更是生气,指着楚平叫:“你不想对付雷德,就一心想对付我?”
楚平把彩衣拥在怀里,赔笑道:“我也不愿意和你分开。我对于去冥界并不是很害怕,也愿意和你一起去。对于尘世的人们来说,我们来仙界也和死没有多大的分别,也许冥界对于这里也是一样。可是我们都走了,爷爷他们怎么办?”
彩衣的气消了一些,她仰头注视着楚平说:“楚平,没用的,你劝不了我,我不会和你分开的!”
楚平放开彩衣,烦恼地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只能对雷德下咒吗?”
“我有一个办法。”雷德忽然走过来道,“你们可以把我关在地洞里,在洞壁下上白俊解得开的符咒,必要时,你们可以让白俊放我走。”他一个人在这里做人质,心里也很不塌实,担心楚平对他不利,不时探察楚平和彩衣的动静,偷听了两人的谈话,他很感动,自己提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彩衣的一把怒火全撒在了雷德身上,气愤地道:“你不知道不该偷听别人的谈话吗?我们真该废了你的功力!”
雷德诚恳地解释:“对不起,我有点害怕!不过我以后不会做这种事了。我也有疑心,和你们怀疑我一样。”他这样一说,彩衣反倒不好再发作了。
楚平摇头低声道:“雷大哥,你不用解释,彩衣也是心情不好,借题发挥而已。你的方法也不好,那样你会很难受的。”普通的地洞当然关不住雷德,但下了符咒的就不一样了,功力受制的雷德自然会很难受。
雷德故作洒脱地道:“我本来以为你们骗我的,现在我知道你们去的地方确实危险,在冥界里面你们最好不要有心事。你们尽量早点回来,我不是不用难受太久?”
彩衣和楚平交换了一个眼色,都不明白雷德怎么这么肯为他们打算,笑道:“既然你是真心留在这里,我看也不用关起来了。”
雷德有些心虚地低头道:“你们不是担心陈骋和白俊吗?用我的方法你们就不用担心他们了。”
雷德的样子没有瞒过楚平,他更是奇怪了,雷德没恶意还要心虚什么?但还是笑道:“我们只是担心你!你如果真成为我们的朋友,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雷大哥,我看你已经和我们是朋友了。”伸出手去打算和雷德握手。
雷德不明白握手的礼节,呆愣着不知该如何办。彩衣握住楚平的手示范说:“这是我们人类在尘世中的礼节,表示我们以后是朋友了。”
雷德高兴的伸手和楚平相握,三人同时大笑,不过雷德的笑声“咕咕咕”的非常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