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完全没有注意到楚平和柳慕云的对答,她一到夏琴家,心神立刻被白俊吸引了。
夏琴看见彩衣后,才醒过神来,泪珠儿立时不住地落下来。彩衣也没空安慰她,抱过白俊将他平放在沙发上。仔细审查了白俊是伤势后,面色越发凝重了,桃木剑造成的外伤并不严重,可附在上面的符咒却十分厉害,又恰好是白俊失掉护体真气时插入,白俊的生机十成已经去掉了九成半。彩衣迟疑着,迟迟没有拔剑,也没有替白俊止血。
夏琴不看白俊,只一直注意彩衣的动作。见状心中惶急,眼泪越发止不住了,只是不敢发出声音,怕影响了彩衣。几次想开口询问,但害怕听见那结论,竟然也不敢问出声来。只盼着彩衣说一句有救,偏偏彩衣又不发一言。忽然,夏琴感觉被人搂在怀里,定神一看,正是自己的母亲。她和父亲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边,母亲也是泪眼婆娑,不住摇头。
这时彩衣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她向空中随手一抓,一个盘子出现在她的手中。彩衣将盘子递给夏琴吩咐说:“拿稳了!”夏琴刚刚端稳盘子,彩衣手中又出现了一把云南白药的小瓶,轻轻一抖,也未见她打开瓶子,瓶中的药粉便都倒进了盘子中。彩衣随手扔掉空瓶子,伸手在盘子中又比又画,念念有词地搅了不少时候,才将一盘子药粉倒在白俊的背上。盘子和药粉都是彩衣用摄法从一家药店中弄来的,到不是她有意买弄,实在是白俊的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其他了。
加了咒语的药粉倒在白俊的伤口上,白俊的血是立刻止住了,紧接着桃木剑上的各种符咒慢慢消失,接着又冒出青、赤、黄、白、黑五色烟雾,倒像是打翻了染料罐,色彩缤纷,煞是好看。
围在一边的夏琴父母几乎看呆了眼,只有夏琴对这些都视而不见,还是一心一意地紧盯着彩衣的脸色。
五色烟雾消失后,彩衣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夏琴手脚冰凉,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靠在母亲的身上注视着彩衣只是发抖。彩衣抬手照着白俊的头顶狠狠地便是一掌,夏琴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几欲晕倒,全仗母亲的扶持,却见彩衣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后说:“好了,总算是将白大哥从鬼门关中带回来了!”夏琴舒出一口长气,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白俊身上。白俊的伤口上此刻又似放烟花一般,闪烁着各种光芒,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息。
彩衣伸手轻轻地拔出了桃木剑,回手递给过来察看的柳慕云,一边给白俊包扎一边淡淡地说:“柳前辈真是好手段,差点让彩衣无功。”
柳慕云又吃一惊,认真打量起彩衣来。只见她有着最普通的都市少女装束,白衣白裤,黑发披肩,淡雅秀丽的脸上犹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纯。哪里像一个法力高深的剑仙,十足十是一个在校读书的学生。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能相信她在破掉自己施在桃木剑上的七七四十九道符咒的同时,还治好了白俊大部分的伤势。她的这份能力比刚才楚平无声无息取走朱砂笔又胜了几分。
彩衣包扎完毕,对夏琴的父亲说:“我刚才急着要用,来不及买了,在街对面的药房中临时抓了七瓶云南白药和纱布、药棉应急。伯父到别家去买七瓶白药、纱布和药棉来,好让我还给那家药房。”
夏铭宽答应着,急忙去了。戴研纹见一切停当,开始收拾被白俊压碎的茶几。同时真正的下了决心,不管白俊是什么,她都不会反对了,她再也不要看见女儿伤心的模样了,只要能让女儿高兴,就是女儿要吸白面,她也由着她去了。
夏琴将白俊抱到自己的床上趴好,细心地拉上被子盖住白俊现形后的狐狸身体,焦急地问彩衣:“他怎么还没醒过来呢?是不是他以后不能再变成人了?”
楚平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白俊后。疑惑地说:“奇怪,白大哥的伤势明明都好得差不多了,为什么还没有醒呢?这一剑虽然凌厉,但白大哥也不应该躲不过呀?”
柳慕云被夏琴的表情震撼了,惭愧地说:“白俊当时本来是可以躲过了,他是为了保护夏琴姑娘才中剑的。我的剑上附有一道散魂咒,彩衣道友虽然及时将散魂咒破去,阻止了魂魄的继续飘散,但已经散了的却没办法追回来了。今后白俊多半是只能这样子了。”
跟着进房的戴研纹听见了这番话,首次感到白俊其实对自己的女儿也不错,对趴在床上的狐狸也没那么害怕了。回想起白俊的才貌品行,轻叹一声,要是白俊不是狐狸就好了。
彩衣在替白俊检查一番后,沉吟说:“柳前辈说得不错,白大哥是魂魄飘散的症状,可是我念了还魂咒的呀,怎么还是会这样呢?”
柳慕云说:“这我也不明白了。多半是白俊的魂魄以前受过损伤,或者被人炼制过,特别脆弱,稍受外力,魂魄飘散后便不能汇聚,还魂咒自然起不了作用。”
楚平点头说:“我知道了。白大哥以前曾经用自己的精魂锻炼过扇骨,将扇骨炼得可以随意来去。在一次争执中扇骨被雷大哥破去,虽然当时没有什么,现在却现出恶果了。白大哥也忒大胆了,精魂也可以随便拿来攻敌的?”
夏琴蓦地放声大哭起来,泣不成声地说:“快去叫黑白无常来,我用我的精血来救他,便是让我折寿十年,……不,二十年,三十年我也愿意。楚平,你快去呀,上次你生病,白俊急得什么似的,现在你们就不管他了吗?快去叫黑白无常啊!”
戴研纹一把抱住夏琴,惶急地说:“怎么能折你的寿呢,要也是用妈的精血嘛,否则白俊救好了,让他和谁说话呀?”
彩衣淡淡地说:“你们以为黑白无常是什么,随便一叫,他们就来了!都别吵了,让我再念一个咒语试试!”说完瞑目低声诵念起来,乃是她在无底洞口学会的聚魂咒。
夏琴又燃起希望,静静地注视白俊。黑白无常教的咒语果然神效,过了一会儿,白俊抽动一下,又还原成一个俊俏的郎君。夏琴欢呼一声,抱着白俊再一次流下了热泪,不过当然是高兴的眼泪。
白俊死里逃生,睁眼只看见夏琴的眼泪。伸手替她缓缓擦去,柔声说:“你怎么那么傻,又没本事又要替我挡剑?我一个蠢物,值得吗?”
夏琴也不理白俊还在病中,大怒下拨开白俊的手,说:“还敢说我,你躲都躲开了,为什么又翻过来挨这一剑?你再这样气我,别想我以后再理你!还有,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你还要这样说,什么叫蠢物?”
戴研纹听了女儿的这几句话,不禁又忍不住深深地叹息一声。
楚平一拉彩衣的衣襟,对众人打个手势,都退出了房间。
重新坐下后,楚平这才问起柳慕云当年认识父母的经过。柳慕云详细说了以后,楚平想起父母的恩情,眼眶也有些红了,又再次感谢柳慕云专程来看望自己。
柳慕云问起楚平的经历。楚平简单的说了一些,柳慕云深深惊骇,这才知道楚平和彩衣到仙界不过一年的时间,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他们是如何练成如此惊人的身手。
这时夏铭宽终于将药买了回来。原来他出去是时候,时间还早,他走了很远,才在一家通宵营业的药铺将药买齐。彩衣拿起那些药来,向空中随手一抛,白药和纱布便没了影踪。
九点过,秦昱暄才带着骋翁等人找了过来,听见白俊受伤,都拥进去查看,七嘴八舌地又闹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安静下来。出来后,看见柳慕云不免又是一阵数说。
柳慕云本来就在惭愧后悔,听见众人的数说更是羞惭。他原来寻思对白俊道歉后才离开,这时也坐不住了,立刻告辞,临走摸出几颗丹药,期期艾艾地说:“这是我炼制的丹药,可帮助白俊尽快复原。”
骋翁以前是认识柳慕云的,这次见面却没有给他半点好脸色,冷哼说:“用不着你来假慈悲,你的斤两我还不知道,丹药我也有。”
柳慕云只得讪讪收起丹药,转身正要离去,白俊在里屋忽然扬声说:“既然柳道友赐药,那白俊便不客气了。”夏琴走出来,面无表情地接过柳慕云的丹药,转身又进了房间。
柳慕云对白俊一阵感激,心中的后悔不禁又加重了几分。楚平和彩衣客客气气地将他送了出去。
骋翁则立刻冲进了房间,指着白俊地鼻子说:“你小子也太没骨气了,人家将你打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人家的东西!”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白俊的精神好得多了,趴在床上微笑说:“老爷,柳道友原也没有做错,老爷以前不和他是一样的心思吗?反正我也没事了,何必让人心里不安呢?”
还未走远的柳慕云听了更是惭愧。楚平抱拳微笑说:“白大哥和我们一起住在峨眉山的洗剑园,柳前辈以后有空不妨过来坐坐,我们那里是很热闹的。”柳慕云急忙答应了,突破结界回仙界去了。
由于白俊受伤,众人的游兴大减。还是白俊再三劝说,直说来一次尘世不容易,他们留着也帮不上忙,众人才又出去游玩的。
张虎敬重师傅,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白俊心里着实感动,只得由他去了。
众人来到街上,白天的城市和晚上相比更热闹了。各个商店为了中秋节大做文章,可众人谁也没有了昨夜跳迪斯科的兴致,不论什么都看得索然无味。但还是依照先前的决定,批发了一些仙界欢迎的小商品带着。秦昱暄记起自己在仙界中唯一拥有的尘世之物就是打火机,不由感慨万千。
到了晚上谁也没有心思赏月过节,挤在夏琴家胡乱吃了几口月饼充数,大半还是怕夏琴伤心,连楚平和彩衣也象征性的吃了两口。谈笑一番后,才接了白俊和张虎回到洗剑园。
告别时最舍不得的竟然是秦昱暄,楚平再次叮咛他此刻不可从天梯到仙界,秦昱暄点头答应。戴研纹则首次主动邀请白俊以后常到家里来玩,白俊又惊又喜,冲口而出:“真该早挨这一剑。这样的剑便是多挨几次亦无妨。”
回到洗剑园,骋翁又仔细地给白俊检查了一番,见白俊伤得虽重,但一来措施得当,二来救治迅速,在修养一天后已经恢复了很多。看来不过几天时间便可以痊愈,遂放心带着张虎回同心苑。雷神人也各自回房不提。
楚平跟着彩衣到了彩衣的房间,问:“彩衣,昨夜在迪吧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那么出神?无论如何,我也不许你单独去冒险。”
彩衣失笑道:“看把你紧张的,我怎么敢丢下你呀!昨天还开导我说没危险呢,今天就换样了?我不过在想张虎的话,如何将尘世的优点和仙界的优点结合起来。”
楚平担心地道:“想到白大哥在尘世也可以无缘无故的受伤,我的信心便跑光了,今天一直硬撑着,只是不愿意让雷德他们再担心罢了。你想到办法了?”
彩衣摇头:“哪有这么容易。但我却想出了一个破那些黑衣人的办法,等应用的东西齐了以后,我们便可以去试试。说起来,白大哥受的也算是无妄之灾了,但他也终于赢得了夏伯母和夏伯父的认同。照我看,他是喜翻了心呢,真是‘多挨几次亦无妨’。”
楚平欣喜地道:“你真的想到办法了?要什么东西?我们明天便去准备。”
彩衣正要说话,忽然值班的雷瑞敲门道:“公子、小姐,骋翁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头山猪,说是朱彪烈。”
楚平和彩衣出来一看,朱彪烈早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现出山猪的原形来。有不少雷神人闻讯赶了出来,围着朱彪烈议论。
骋翁解释道:“我在回去了路上发现他的,地上有几俱黑衣人的尸体,还有一地的月饼。看来他是来庆贺中秋的,路上被黑衣人拦着,恶斗后力竭而亡。那些黑衣人真是奇怪,明明的幻术制造的,死后却不风化。”
楚平心中黯然。朱彪烈何其无辜,与他们不过一面之缘,却做了他们的出气筒,当初不把他留在鸿瀚镇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俯身检查尸体,问:“那些黑衣人是谁的相貌?”
骋翁道:“这是最让人生气的,居然是你和彩衣的容貌。有两个像你,三个像彩衣。雷宏显然并不是想冒充你们,不然不会一次出现多个面貌相同的人,摆明了是假的,但为什么黑衣人的样貌却总是和你们酷肖呢?”
楚平放下朱彪烈,严肃地对众人道:“你们以后不可以单独出去,就是有事情必须出去,也要来通知我和彩衣一声。”众人点头答应。
彩衣担心骋翁,挽着他的胳膊,笑眯眯地道:“爷爷,我和楚平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同心苑了,还怪想的。不如趁今夜明月当头,一起到同心苑中我们爷孙聚聚如何?”
接下来的一个月竟然是出奇的平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众人将带回来的小商品卖掉后得了不少的银子。楚平和彩衣虽然约束众人,自己却不时到外面去闲逛,不过一次也没有遇见黑衣人。
他们还专门去了一趟鸿瀚镇将朱彪烈的死讯通知了宋思远。
学会金睛术的彩衣发现,宋思远的妻子杜雅贞居然是一苍鹰修化的,难怪他们的儿子宋贵恒能看穿朱彪烈的本相呢,因为鹰眼最是锐利。那天杜雅贞想来也看出了朱彪烈的本相,却任凭丈夫被咬噬也不出手,一定是怕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今后不好做人。彩衣自然不去揭穿,悄悄地向周围人打听杜雅贞的为人。人们都对她交口称赞,说她心地又好,医术又高明。自从她来了鸿瀚镇后,以前常常到鸿瀚镇骚扰的一些猛兽凶禽也少得多了,实是鸿瀚镇的福星。宋思远能够管理鸿瀚镇,到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夫人。
杜雅贞心思极细,早从他们的行动中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本相,悬心半日,在楚平和彩衣告辞之后才放下来。还怕有事,又避开众人,去追已经到了几百里外的楚平和彩衣。
楚平和彩衣早察觉到杜雅贞追来,停在半空等她。杜雅贞深深致谢后,又小心地探听他们口风。楚平和彩衣自然一再保证不会泄露她的秘密,并告诉她,他们有很多的异族朋友。
彩衣对杜雅贞很有好感,拉着她的手笑道:“可惜夫人要装样,不然也可以到洗剑园中盘桓几日,大家交交朋友。”
杜雅贞受宠若惊,道:“百年光阴,弹指即过。等妾身了却了此段尘缘,自当造访仙山,拜会各位上仙,叩谢两位大恩。”
彩衣笑道:“大家是朋友,叩谢什么的也太严重了吧。夫人如果真的将我们当朋友,不如将你……”
“彩衣!”彩衣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平打断,“每个人的功夫都有自己的特点,你别让夫人为难。”
彩衣嘟嘴道:“不问便不问,那么凶干什么?”
杜雅贞忙道:“小姐想知道什么?妾身一定知无不言。”
“真的?”彩衣雀跃道,拉着杜雅贞躲在一旁,道:“那我们不让楚平知道,你悄悄地告诉我,你的怎么找到我们的?我们明明已经隐藏了身法,身上还带有法器。”原来为怕雷宏迁怒,楚平和彩衣这次到鸿瀚镇特意使用了隐身符,加上护身符和五彩丝铠,算是双重保护,没想到还是被杜雅贞追了过来。
彩衣见杜雅贞神色尴尬,连忙又道:“夫人不说也没有关系,我一点其他的意思也没有,不过是好奇吧了。夫人若是使用法术,我们没法破解,但好歹也应该有些察觉啊。”
杜雅贞脸微微一红,扭捏道:“其实也没什么。妾身的这个法术借助的不是真气,而是造化之力。可以是阳光,也可以是风、雨、土、木等等,随心变换,根据周围环境而定,与环境融而为一,所以小姐不能察觉。”
彩衣笑道:“夫人帮了彩衣一个天大的忙,连自己最看中的心法也坦言相告,这下该我叩谢夫人了。”说着就要下拜。
杜雅贞哪肯让她拜下,连忙扶着道:“小姐言重了。小姐也说了,我们是朋友,这不过是一个小把戏,哪里值得小姐如此?”
彩衣忽然认真地道:“我们真是朋友吗?”
杜雅贞不明白彩衣的意思,心内又开始打鼓,小声道:“小姐也说了我们是朋友,我们不是朋友是什么?”
彩衣一本正经地道:“是朋友的话,为什么彼此这么生分?贞姐,你如果真的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叫我彩衣。”指指一旁的楚平,“叫他楚平。有空呢,就来洗剑园中坐坐。”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夸张道,“贞姐,你是不知道,洗剑园中只有我一个女生,很凄惨的。”原来她兜了一个大圈子,就是要与杜雅贞姐妹相称。
杜雅贞显然不习惯这样,愣了片刻,才道:“彩衣你放心,有时间的话,妾身一定会到洗剑园中去。”
楚平虽在原处未动,还是听见了彩衣的说笑,这时候笑着插言道:“贞姐,你别理彩衣,她很顽皮的,你叫她彩衣她就心满意足了。你还是应该珍惜自己目前的缘分,她那是漫天要价,贞姐如果不会落地还钱就吃大亏了。”
一番话将杜雅贞逗乐了,先前的畏惧之心立刻去了大半。
白俊伤好之后,每日都和雷神人龟缩在洗剑园中修炼,在楚平和彩衣的随时指导下,众人都是进步神速,但情绪却是越来越沮丧。楚平和彩衣的元婴这一个月却没有多少进展。
柳慕云也到洗剑园中来看过一次白俊,亦是风平浪静的。白俊因为受他一剑反而得到了夏琴父母的承认,对他其实还满感激的,柳慕云又羞又愧之下和白俊成了好友。
楚平和彩衣眼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商量一番后,决定还是要主动出击,再到雷泽中去看看,试试彩衣新想到的方法。
九月十五,彩衣叫来雷德,将自己想到了方法和他说了以后,雷德连声叫绝,一扫多日的颓废,兴冲冲地带人去准备材料。
彩衣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便是用条葵果代替黑豆做载体,施展撒斗成兵的法术,便可以破掉黑衣人的法术了。黑豆之所以可以幻化成人形攻击敌人,主要是因为它可以储存少量阳气,经过引导后与天地间的阳气发生感应,最终幻化成人形。
彩衣在迪吧中思索张虎的话,想找出人体储存电力的方法,以结合尘世和仙界的优点。虽然没有成功,但触发灵感,忽然想到可以像练符一样炼制条葵果,让条葵果适当的储存一些真气,然后借这些真气实行撒斗成兵的法术。只是成与不成,彩衣并没有把握。
没多久雷德便兴冲冲地带回一大堆条葵果。彩衣取了一些关起门来试验,十多天后终于炼出了第一批条葵兵,楚平试了试,战斗性比黑豆兵要强多了,只是没有黑豆兵持久,两个时辰后不受攻击也会自己消散。这种不持久性还表现在条葵果上,炼制好的条葵果若是不用,过得一天,便会失去效果,使用的条葵果必须是刚刚炼制的,不似黑豆兵用来方便。彩衣又连续改进方法,只用一点条葵果肉便可以幻化成一个条葵兵,解决了条葵果数量不够的问题,但其不能持久的问题却没法解决。彩衣将炼制方法教给众人,但由于众人对真气的运用远不如她和楚平灵活,最后还是只有她和楚平可以炼制。
条葵兵成功炼制后,楚平一直想找几个黑衣人来试验一下。可自从上次八月十五后,就再也没有碰见过黑衣人,楚平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想冒险到雷泽附近去找,遭到了全体的一致反对,也只有算了,终于还是不知道条葵兵对付黑衣人的效果如何。
此时已经到了十月中旬,雷泽还是静悄悄地毫无动静,颇让人摸不着头脑。有了条葵兵后众人信心大增,不愿意再干等下去,都是跃跃欲试的。楚平和彩衣也不愿意再等,商量后觉得纵使条葵兵不成功,结果也不过和上次的一样,连夜炼制了一批条葵果,决定第二天再次进攻雷泽。
众人有了依仗,信心百倍地来到雷泽。
雷泽本身倒是没有变化,可在上次众人大战黑衣人的草地上却开出一片鲜花来。花是形状不出奇,和夜星是一模一样,由许多朵小花组成一朵大花。花的颜色则让人称啧啧称奇,不仅红得耀眼且闪闪发光,当真是灿若云霞,亮若骄阳,金灿灿,光闪闪,亮堂堂,光芒万丈,耀眼刺目,老远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还没有到达雷泽,半空中便被这片鲜花吸引了目光。彩衣指着红色的花海道:“取个名字吧。我们应该叫这种红色的什么。”
白俊当仁不让地晃头道:“不用想,这些自然是‘骄阳’了。”
楚平一马当先,落在花海中,淡淡地道:“让我们来见识一下骄阳和夜星、晚霞有什么不同吧。”弯腰拔起一棵来,双手一撮,骄阳化成一滩红泥,楚平举起来闻闻,并没有夜星和晚霞的那股好闻的幽香,看来骄阳并没有多大的魔力。楚平随手扔掉红泥,果然,骄阳并不像晚霞那样可以自愈。骄阳只是外表看来吓人,和一般的植物区别不大,更像是小山峰中那些培育出来的杂色夜星,只是图有其表。
这时大家也落了下来,议论一番后,彩衣道:“管它是什么,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一抬手,射出几道火焰,骄阳登时便烧了起来。这次的火焰亦甚是正常,散发出阵阵热浪,不像以前烧晚霞、夜星时冷得邪门。
白俊道:“看来这些骄阳是那些黑衣人流出的汁液所化,魔力已经被黑衣人用完了,所以没什么怪异。”自从上次雷泽一战后,白俊便坚持认为黑衣人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类似夜星和晚霞的汁液。
雷德道:“我们一路过来,别的地方并没有这些耀眼的骄阳。看来汁液少了还没法形成骄阳呢。记得当时那些红色的汁液已经将这里的土地完全染红了,可以说是和湖泊差不多了,也不过才长了这么一点骄阳,可见骄阳的生长颇为困难。”
彩衣看着雷泽的方向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已经到这里这么久了,这里还这么安静。”
雷德长笑道:“雷宏怕了我们的条葵兵,他知道我们有了新武器,所以也不敢拿黑衣人出来现眼。”
彩衣笑笑,也不反驳。雷神人纷纷附和,信心又增不少,只有雷柏愁眉不展,始终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白俊摇着折扇,只一味地看着雷德好笑。自从尘世回来以后,白俊的心情便一直非常好,不管是雷宏还是夜星,都影响不了他的心情,连一向耿耿于怀同族反目也忘记了,真的大有此生无憾之意。
楚平悠悠叹道:“若真如雷大哥所言就最好了。”
烧了半天,朝阳已经烧光了,大火渐渐的向旁边蔓延,越烧越烈,劈啪作响,将天也映红了。这又是与以前不同的地方,以前不管是燃烧晚霞、夜星还是那些黑衣人的血液,由于火焰的温度极低,火势决不会波及其它。现在火焰温度正常,便有引起火灾的可能了。
楚平拍出两道寒凛的掌风,灭掉大火,留下一地的焦土。到此为止,今天的行动可算是顺利,可楚平的心却莫名的沉重。他习惯的朝彩衣看去,恰好彩衣询问的目光也朝他投来。楚平微微的点点头,彩衣亦微微点头。两人心意相通,并肩朝不远处的雷泽走去。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默默地跟在后面。
几十里草地瞬间便走完了,雾蒙蒙的雷泽转眼便到了跟前。和其它同类的地方一样,雷泽与周围的草地界限明显,泾渭分明。即便是这样近的距离,他们也不能看透雷神气笼罩下的雷泽的具体样子。
直到此刻雷泽中还是没有动静,彩衣又探察了一番雷泽是内部,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也探不出来。她再次和楚平交换了一个眼神,提气轻身,冉冉飘离地面。雷泽是一个大沼泽,他们可不想陷在污泥中。
“小姐!当心!”雷柏大叫一声。他一直担心彩衣接触雷神气会有危险。
彩衣回头嫣然一笑:“谢谢你,雷柏。我先在这外面雷神气最弱的地方试一试,应该不会有危险。何况你们大家都在,有事也可以及时照应。”
雷柏紧张地道:“雷泽中所有的地方雷神气都一样。只有在中央有血草莓树下,因为血草莓吸收了部分的雷神气,雷神气才比较弱一些。”
楚平伸手握住彩衣的手。彩衣举了举和楚平相握的手,示意让雷柏放心,微笑着对雷柏点头致谢,闭住呼吸,缓缓地飘进了雷泽。众人连忙跟了进去。
雷神气在雷泽中看来和一般的大雾有些相似,除了不能及远以外,雷泽已经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展现在楚平和彩衣的面前。这里只有生长着极少量的低矮小草,到处现出泥潭和水坑,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
楚平最关心的当然是彩衣,进了雷泽后,他一直关切地注视彩衣。彩衣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放开呼吸,道:“原来雷神气对我真的有影响,若我没有练成元婴或者没有替雷大哥他们驱过毒,那么我今天可能和雷大哥以前一样,此后都要受雷神气的制约了,不过现在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紧跟其后的雷柏一声欢呼,众人也放下心事。楚平觉得彩衣的笑容古怪,不大放心,输出一道试探的真气,骇然发现雷神气的毒素已经纠缠在彩衣的五脏六腑中,只有丹田中还算好,没有毒素。这毒素的作用不明显,似乎和以前雷德他们的症状并不一样,但可以肯定对彩衣有影响,只是不知道那影响是什么。
彩衣挣脱楚平的手,道:“现在证明我不怕雷神气,我们还是到雷神台看看再说吧。”忽然将身法提至极限,电擎而去。
楚平立刻跟上,他猜到彩衣的心思,她是不想在这当口打击众人好不容易才恢复的信心,又不知道雷神气对自己的影响,所以借着身法来测试。
但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候,楚平如何能够放心。急忙展开身法跟上彩衣,然后又拉住了彩衣的手,再次度入自己的真气查看。果然彩衣在行动中,连连转换真气运行方式自行试探,转了几遍后,对楚平微微地摇了摇头。楚平也没有试出不妥,只是心中深感忧虑。
雷泽的方圆并不大,两人一阵急弛,早到了雷神台的上空。雷神台是坐落在沼泽中的一块实地,地方不大,形状像一个不规则的等腰三角,方圆不过几十里,长满了一种叶色紫红,样子颇似彩叶草的小草,应该就是雷德曾经提过的紫云了。紫云生长茂密,布满整个雷神台的地面,将雷神台明显的勾勒出来,与周围的黑色的泥沼截然不同。
一圈环形的建筑静静地坐落在雷神台的正中,应该便是雷神人居住的雷神殿。只不过圆环中央却空空如也,露出平平整整,干干净净的泥土地,并没有大名鼎鼎的血草莓树,亦没有雷宏和黑衣人的踪影。
两人大感惊异,面面相觑,停在空中。彩衣撒出一个条葵果,化为百来个条葵兵散布在雷神台的四周,小心翼翼地向中间的雷神殿搜去。
此刻白俊和雷德等人也前后脚的赶到,见此景象无不大吃一惊,连彩衣、楚平冒险急进也忘了计较,纷纷叫嚷:“草莓树到什么地方去了?”“草莓树为什么不见了?”“以后雷神人不是要绝种了吗?”“雷宏呢?怎么可能看不见他?”“这是怎么回事?”“雷宏死了吗?”
说话间,条葵兵已经搜完了外面,全部进了雷神殿中,不见了踪影。
彩衣明知无用,还是习惯性的提起灵觉,探察雷神殿中的情况,惊喜地发现雷神殿中的一切历历在目,清楚明白,还是没有雷宏的踪影。难道雷神气的作用竟然是增加自己的天眼通功能吗?彩衣压下心中的猜疑,掉头问雷神人:“忘了问你们,现在还可以在雷泽中保持以前的灵觉么?”
雷兆摇头道:“不行了。现在我呼吸雷神气亦没有以前那种舒服的感觉了。”
彩衣微感失望,看来自己还是受了雷神气的影响,道:“好像没有危险,那雷宏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众人很快将雷神台搜查一遍,特别重点的搜查了雷宏以前的房间,连泥土中也没有放过,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雷宏,没有黑衣人,亦没有他们猜想中的类似夜星的植物,更没有雷德臆断中的地洞。
众人满腹狐疑地离开了雷泽。彩衣想到那些炼制了的条葵果反正也没用了,随手将之弃在雷神台上。雷神人对失掉血草莓树心疼之极,都有些闷闷不乐的。
一离开云烟氤氲的雷神气,彩衣只觉空气极度干燥,直似冒火一般,吸了两口过后,连五脏六腑的水分都被带了出去,自己都快变成木乃伊了。自功力大成以后,就算是真的放进火炉中,彩衣也不会觉得这样难受,诧异中彩衣运气一查,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她现在的状态便和雷德他们以前是一模一样,雷神气的作用要离开雷泽才显现,倒害得自己白白地担了半天的心事。
驱除这种毒素彩衣已经做过了多次,早已是驾轻就熟,当即边飞边驱毒,回到洗剑园时已经驱除干净。见楚平兀自在担心,偷偷地将情况说明,楚平亦是莞尔。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替彩衣里里外外的检查一通,证实彩衣所言不虚才完全放心。
找不到雷宏,雷德胡乱猜想道:“事实证明雷宏和夜星有极大的关联,一定是在我们毁掉夜星时受到重创,所以他当时的叫声才那么凄惨,以后又不顾一切的报复了黄姐姐和朱彪烈。上次我们进攻雷泽虽然没有成功,但雷宏役使大量的黑衣人,一定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元,最后血尽精枯,无声无息的倒毕在雷泽中。”
这样是的说法实在太牵强,不要说其他人,雷德自己也不相信,只是没人能找到可以解释的理由,也没人反对雷德的说法。
过了两天,楚平和彩衣又撇开众人到泻玉潭小坐。
坐在草地上的彩衣忽然道:“楚平,我想再到雷泽中去看看,这种迷雾中的日子我实在是过不惯。你说雷宏到什么地方去了?除了雷泽,他还能到什么地方去呢?”
楚平赞成道:“说实话,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想让雷大哥他们察觉了。我想不出来雷德能去的地方,我觉得他一定还在雷泽。你是否想用钻地梭呢?”
彩衣点头道:“雷泽上空我们已经搜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除了地下外,我想不出来雷德还有什么地方去。我们上次虽然也搜查了地下,但搜查得也太简便了,稍微深一些的地方就没法探测了。既然我们有钻地梭这样的宝贝,我们为什么不深入地下看看呢,总要找出雷宏才能放心,即使他死了也应该有一俱尸体吧。何况他处心积虑几千年,这么容易死吗?最可气的是雷神人一死便了,没有魂魄到冥界中去,即使找黑白无常也查不出雷宏此时的状态。这段时间雷宏一直没有动作,也许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机会。”
楚平简单地道:“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好?”
彩衣沉吟道:“当然是越快越好,只是要如何瞒着白大哥他们总是一个问题。我总有一个感觉,雷宏是会越来越强大的,雷德打扰他闭关,我们焚烧夜星对他似乎都造成了伤害,等他完全恢复后,就是他对付我们的时候了。”
楚平道:“我却不想瞒着白大哥,只是不愿意让雷大哥他们知道。”
彩衣奇道:“为什么?”
楚平缓缓地道:“雷泽中的凶险不可预料,万一我们有事,总需要一个报信的人。我还不想将自己葬送在雷泽中,上次白大哥的话颇有道理,我们两人的境遇相同还无所谓,若……总之,我们需要一个救我们脱难的人,更需要一个给雷神人报信的人。我想了两天,觉得白大哥比较合适。雷大哥在雷泽不容易保持冷静。”
彩衣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想到你害病的那段时间我就害怕。那就告诉白大哥吧,最怕他要反对我们呢。”
楚平道:“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试一试再说。我不想冒险。”
决定了就做,楚平立刻传音招来白俊,将他们的计划告诉白俊。
白俊听后,沉吟良久道:“公子、小姐,事关重大,至少让我看看钻地梭以后在决定。”
楚平笑道:“看钻地梭容易。本来也要给白大哥看。白大哥以前就坐过钻地梭呢,只是自己不记得了。”钻地梭是他花时间重新练过的,指挥如意,心念一动,钻地梭一会儿便无声无息地自草地中冒出来。
他猜到白俊的心意,让白俊坐了进去,指挥钻地梭钻进土中,前进后退,玩弄了许多的花样后才又冒出地面,放出白俊。
白俊笑道:“真是神奇。就依了公子小姐的意思,但我也不能白帮忙,公子要花一些时间让我学会驾御此物才行。”
楚平笑道:“这个何须你说。不然我们将此事告诉你干什么?但白大哥要驾驶钻地梭必须自己坐进去,这东西小了一些,坐三个人实在挤得很,白大哥要有心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