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下次考试是八月十二日,他们现在醒不过来也没有关系,张信转了一圈之后,找伙计要了一壶开水,然后回到自己房中,拿出茶叶准备泡杯浓茶提神以消除酒意,可惜只有绿茶,张信暗暗想到,不然弄杯红茶出来,一口下去满是苦味还有什么酒气,当然喝咖啡效果更显著,但那是更加不可能之事,所以张信也没有这个念头.
没有红茶,那只有从清茶的量上取胜,张信随手抓一把茶叶放进茶壶内,数量是平时的几倍,应该有点效果吧,张信寻思着,注入沸水后也不再理会,回床上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等待浓茶浸泡完成,但还没有待茶叶完全舒展开,门外却传来阵阵敲门声。
“进来。”门没有上栓,张信懒得过去开门,抬头看去,却是袁方一脸疲软之色慢慢的走了进来,眼睛半张半闭,显然是尚未完全清醒,走进房间也不与张信搭话,径直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看到前面上摆着茶壶,试探壶身温度之后,随手拿起杯子倒满,轻轻吹拂让热气消散,没有细看就抿了一口,忽然眉头一皱,顿感满嘴苦涩。
“子诚,茶叶放多了吧,怎么苦涩之味这般浓郁。”袁方咋舌说道,话虽如此,但人却感到清爽多了,忍不住再喝上一
“浓茶解酒。”张信懒洋洋说道,他也的这种感觉。人是虽然清醒了,但是身体却是软绵绵地,好像身上有劲却使不上。怪不得刚才没有力气搬人呢。
“那给子云他们留点。”袁方觉得有理,几杯浓茶下肚,虽然舌头充满苦涩之感,但确实觉得精神振奋许多。
“子诚,昨天乡试你考得怎样?”昨天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兴奋之下马上招呼伙计摆起宴席来,举杯共贺之后就不醒人事,袁方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张信呢。
“还可以。反正没有什么遗漏之处,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也只好听天由命吧。”张信一点也不担心,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况且事情已经过去,多想也无用,后天就要考第二场试,还是先顾及这个再说吧。”
“子诚所言极是,第二场试题无非是作论、诏、诰、表、判语等,我等提前做好准备,临场之时自然不会怯场。”袁方很赞同张信地意见。随即叹气说道:“可惜对题目毫不知情,不然备好腹稿,也不用到时多加思索,而耽误时间了。”
“别做梦了,还是认真温习吧。”袁方语音刚落,旁边有人插话说道,却是孙进从门外走了进来,他醒来之后,听到张信房中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刚好听到袁方之言,忍不住反驳起来:“子直,酒意还未消吧,怎么说出这般糊涂之话来。”
“子直的梦还未醒呢。我们不要打扰他吧。”张信玩笑说道:“如果子直在梦中得到后天要考的内容,可要记得告诉我们知道啊。”
“昨晚尽梦见美女了,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格外留心的。”袁方一脸严肃认真说道,最后自己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那你接着做梦,我们不打扰了。”孙进笑着转身看到一脸乏意的张信,说道:“子诚,身体还好吧。昨晚实在是太过放纵。下次可要注意,酗酒真是伤身之极。”
“还好意思说别人。你自己还不是如此。”袁方不屑说道,手上却没有怠慢,赶忙倒一杯浓茶递给孙进,孙进接过茶水,放在手里轻荡之后,才慢慢的细饮起来。
“昨晚太过高兴,一时之间忘记克制自己,下回肯定不会如此。”孙进强忍住茶水苦涩为自己辩解起来说道。
“满城皆欢的场面也就仅此一次,过两天只怕会有人欢喜有人忧。”袁方轻轻叹气,严肃的对其他两人说道:“希望我们会继续欢喜下去。”
“放心,这是肯定地。”张信微笑说道。
不久之后小院内的众人纷纷清醒过来,忙乱了半响之后才恢复平静,解决吃饭问题之后,众人也没有心思再寻欢作乐,回到自己的房中认真苦读起来,毕竟谁都知道乡试的第一场不过只是开味小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谁也也不敢轻而视之。
“子直,打扰一下,能不能帮个小忙啊。”晚上洗浴之后,张信找上袁方笑嘻嘻说道:“这里有几道题目,是我胡乱猜测的,觉得很有可能会在第二场考试中出现,你帮我写几篇文章,明天早上给我,到时我们再讨论一下文章优劣。”
说完也不待袁方拒绝或者答应,快步走出房门,然后再找到孙进、张胜,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直至翌日清晨,才被袁方三人唤醒。
“子诚,你要的文章我们已经写好了。”孙进无奈地说道:“虽然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连莫学正这般有经验之人,也猜测不出这次乡试要考些什么,你就不要再白费心思揣摩了。”
“是啊,子诚,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还是多花些心思看书吧,投机取巧可不行啊。”张胜也很无奈,知道自己的规劝怕是作无用功,因为张信虽然笑容满面的直点头,但注意力却是看着他们手里的文章。
“子诚,不要理会他们装腔作势之言,揣摩上意那是好事,我就不相信他们就没有猜测过明天考试的内容,只不过他们放在心里不说而已。”袁方义正词严说道,这让孙进、张胜有些尴尬。毕竟袁方经常与他们混在一起,彼此之间知根知底。
“呵呵,明白就好。你不要说出来嘛。”还是张胜地脸皮厚,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难得有机会好好教育一下子诚,又给你搅和了。”
“就是,就是。”孙进附和笑道:“子诚,我们在学院的时候,莫学正吩咐我们每人至少想出十道乡试可能出地内容,然后再逐一讨论,但最后还是没有定论。”
“试题地目录都有这么多。更不用提文章了。”张胜说着从身后掏出厚厚的一叠纸出来递给张信道:“你自己慢慢看吧。”
“才一天时间,怎么可能看得完,你们又不早些拿出来。”张信随口抱怨说道,接过之后浏览起来,发现还真如他们所说,一叠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乡试可能要出的内容。
“我们讨论之后,觉得可能性太多了,好像很不符合实际,干脆没有和你说,反正你看了也没有什么帮助。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免得你心生烦恼。”袁方讪笑道。
“还真是,看不下去了。”张信把那叠纸随手搁置起来,说道:“还是说下你们帮我写的文章吧,看看哪个写得最好,文章最好地那个晚上我请客,让他吃得尽兴。”
虽然交情深厚,但是说起比试来,三人谁也不服谁,听到张信的的话。三人争先恐后地辩论起来,把自己的文章赞得完美无缺,而对他人的却是吹毛求疵,尽量找出对方的缺陷来。这个讨论一直持续到晚上,草率吃过晚饭之后,又继续起来。
“各位晚安,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考试呢。”张信提醒说道。
三人醒悟过来,纷纷告退回房休息,至于为何他们明明知道就要开始考试,还会讨论这么长的时间而不去看书。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时候看书已经没有作用了。还不如借此机会在舒缓自己内心中地慌张,毕竟乡试地重要性谁都知道。这时还保持镇定自若的心里那是不可能地。
第二天清晨,听到鸡鸣之后,众人不约而同的起来洗漱,从某些人地脸上就可以知道他们肯定一夜无眠,用膳之后结伴前往贡院,再一次经过点名与搜查,士子们得以进入贡院待考官公布第二场乡试内容。
与上次一样,张信得到题目之后,屏气凝神之后,运笔飞快作答,主要是注意书写时字迹清晰、字正腔圆,并不用多作思考,作答完毕张信仔细检查卷子,发现没有什么错漏之处,交卷后慢悠悠的走出贡院,与尚且在贡院里苦苦思索的考生们形成鲜明对比,在乡试这种紧张的气氛中,有人作答完毕提前交卷,会对考生们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在考生们羡慕、嫉妒的复杂目光中,张信悠然自得的步出贡院,刚踏出贡院大门就发现有人比他出来的更早,捻指一算差不多有十数个人,不过也不奇怪,不管在哪个时代,总会有一些天才人物的出现,张信友好的向他们点头示意,虽然是竞争对手,但总不能在人前失仪,为了显示自己不是心胸狭窄之辈,那些人纷纷回礼。
“子诚,我们在这,过来。”
反正时间还这么早,为了不像上次一样在这里昏昏入睡,张信准备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友好交流一下,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转头一看,却是袁方他们,没有想到这三人比自己出来地还要早,张信微笑的向他们走去。
“子诚,你怎么知道……”张信还未走到三人面前,心急的张胜已经忍耐不住叫起来,话还未说完已经被袁方极快的打断喝道:“子任,住嘴。”
孙进连忙扯住张胜地衣袖,使了个眼色说道:“这里人多眼杂,有事回去再说。”
这时张信已经走来三人面前,拍拍张胜的肩膀,闻言说道:“这么早就回客栈,那不等子苑他们了?”
“还是等等吧,不然让人觉得我们持才傲物,不近人情。”袁方虽然也有许多事情想询问张信,急迫的想知道答案,但还是决定留下来等人。
“子直言之有理。大家是同学同窗,要相互关心帮助,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孙进笑道。说话地时候却是面对着张信,似乎意有所指。
“那是应该的。”袁方、张胜两人一起看向张信,像是等待着他的答复。
张信笑而不答,并没有作声,其他三人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闲聊了起来,奇闻逸事,天文地理。东拉西扯就是没有涉及这次考试地内容。
时间飞逝,转眼之间天已呈暮色,贡院之中已经点上烛蜡,而要等的人也差不多出来,尚差两三人还在贡院内,这段时间来,张信在无聊地时候随意打量从贡院里出来地考生们,发现他们的神情非常多姿多彩,高兴、沮丧、无奈、悲泣、冷静、无措,无一不反应考生们现在地心情。
经过讨论。众人决定不再等下去,还是先回客栈休息,毕竟一个白天没有吃食物了,现在众人也有些饥饿难耐,等众人回到客栈饱餐一顿后,那三人这才失魂落魄的回来,回到客栈小院之后,也不与众人打招呼,匆匆忙忙的回到自己地房内,不久从房内隐隐约约的悲鸣声。众人叹气无奈摇头,也知情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他们。
晚上洗浴之后,正值夜深人静之时,心痒难耐的袁方、孙进、张胜齐聚张信的房内。眼睛直直的盯住张信,希望他能给三人一个明确的答案。
“子诚,你怎么知道这天考试的内容?”张胜终于被袁方打断的话完整的复述起来。
张信看着三人,发现他们神情有凝重,有害怕,有紧张,还隐藏着一丝兴奋之色,既然他们这么想知道。张信很干脆利落地回答道:“猜的。”
“不可能。”三人异口同声叫道。忽然发现自己的音量大了些,急忙小心的抿起嘴来。
“你们怎么知道不可能。你们不是也猜测过试题吗?难道只准你们这样做,就不允许我猜测正确啊。”张信强词夺理说道,没有一点逻辑性可言。
三人面面相觑,知道张信肯定不愿意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也不能强迫他说,想想还真是拿他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孙进缓缓的说道:“子诚,上次考试我也有些怀疑,因为考前的几天你在我们面前背诵过的那些经文大义,居然就是考试的内容,我本来还以为是我多心了,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确实是你多虑了,你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乡试要考的内容呢。”张信微笑辩解道:“这不过是我胡乱猜测偶有所得,你们别想太多。”
“子诚,这可不是在玩笑,如果让人知道有这回事,恐怕大伙都会遭灾。”袁方凝重说道:“你还是把事情说出来吧,我们好商量一下对策。”
软地不行就来恐吓,张信笑容可掬的直点头,让三人认为他准备说的时候,却发现张信另有说辞:“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整天想着这次乡试地事情,所以上天赐梦,让我模模糊糊的知道考试的内容。”
“又在撒谎。”三人知道张信从来不信神仙道佛,平时有人与张信谈及仙佛的时候,他总拿范缜的神灭论来反驳对方,怎么可能说出上天赐梦这样的话来,肯定又是在敷衍塞责。
“子诚,还是照实与我们说实话吧。”张胜哀求着,最后试探道:“是不是你从主考官那里偷来的试题?”
“你还真敢想,鸡鸣狗盗之事我怎么可能做,况且试题守卫森严,我怎么有从层层护卫之中把试题拿到手啊。”张信强忍笑意驳斥道:“还有就是,试题是密封住的,要当众拆封,如果有人动过,主考大人们怎么可能不知此事,怕早就戒严缉拿盗犯。“子诚分析地是。”孙进一脸赞成之色,然后低声神秘说道:“那么按子诚之意,他人是如何从考官那得到试题内容地,我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子诚与我解惑啊。”
想从中套话,张信神秘微笑,向三人招手,三人连忙俯首帖耳的准备聆听张信地答案,这时张信低沉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其实,我也不知道。”
三人气极,却无可奈何,看着三人无奈叹息的模样,张信心情舒畅之极,好心的提醒说道:“各位,现在已经夜静更深,还不回去休息,明日精神恍惚可不要怪我。”
“既然子诚不愿明言,那我们也不强求。”本来脸色还算平静的袁方,忽然俯身倒向张信,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子诚,可梦到下次要考之内容。”另外两人虽然一脸羞愧与之为伍的模样,但是却屏息凝神竖起耳朵,格外留意两人的动静。
“怎么,开始相信我说的话啦。”张信玩笑似的嘲讽说道。
“子诚为人忠厚老实,怎可能会撒谎。”袁方面不改色说道:“这肯定是有人在污蔑,你们说是否。”
“正是,正是如此。”孙进、张胜连忙点头回应。
“装腔作势。”张信微笑点评,也不再与他们计较这么多,轻轻念出孟子书中的一句名言出来,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现已夜深人静,你们也该回去休息啦。”
三人一脸兴奋的向张信告退,走出房门之时脸上却恢复了平静,轻悄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吹烛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