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崩溃的世界

“···”

赶到现场只用了五分钟不到，入目的，是满目疮痍的世界。

崩塌的建筑物原本的高度在一百五十米以上，而凯奈斯所居住的层数则是最高的那一层，层数为三十二。

这里曾经是冬木市最高的建筑物。而现在，则只是一堆瓦砾而已。

太卑鄙了。

罗德的手禁不住的颤抖，这到底算什么？

看不见尸体，因为大部分死去的人都来不及逃出建筑吧？但仅仅是能够看见的伤者和死者，就已经将这里的夜空化为了哀鸣的世界。

抱着女儿哭泣的母亲，徒劳的伸向外界却被掩埋的亡骸。

他们，究竟有何等过错要被连累呢？

卫宫切嗣？

“master···出了废墟，什么都没有···”

如果可以的话罗德真想将那个造成了这一切人处以极刑，但是，现在却连找都找不到。

应该是，逃了吧？

咬着牙，但是无计可施。罗德并不擅长搜寻，如果要他自己找的话，根本就只是徒劳而已。

“不，knight，注意周围的情况”

但是，绮礼那边反而有了进展。

本身就是前代行者，负责搜寻猎杀异端的他，似乎已经找到了目标？

“master？”

“我要把卫宫切嗣逼出来”

明明是平静的语气，但却充满了即将爆发出来的兴奋之情。罗德不清楚，绮礼究竟在想什么，但是大概的意思却把握住了。

绮礼，抓到了诱饵么？

不过···

“罗德？”

“不，没事，提娅···”

真的能引出来么？

罗德阴沉的望向那还在升腾着烟雾的废墟，远处的消防车距离赶到还有一段时间，搜救工作还不能立刻的展开。

而且···就算赶到了，又能怎么样？在这废墟下就算还有人生存，也必定有人救不回来了吧？

不是说来了，就立刻就能救出来的啊···

里面隐约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在向外传递，但是，这哭声，也很快就要停止了吧。

所以···

罗德闭上了眼睛。

“我了解了，master，随时听侯您的命令。”

然后解除了铠甲，就这么走出了隐蔽着的阴影。

“让我来”

完全没有在乎别人的呼喊和劝告，甩开了拉住自己的手臂，走向了那钢筋混凝土的墓地，走进了那崩塌后累积出的巨大缝隙，罗德明白，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提娅，搜寻救援者就靠你了”

“明白咯~”

但是，不会后悔的。

卫宫切嗣，如果你还在附近的话，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能为了歼灭我而第二次放弃这些人呢？

咬着牙，罗德伸手按住了面前一块挡路的混凝土块，喷涌而出的毁灭性魔力瞬间将阻碍化成了粉尘。

青色的风之精灵飞入了缝隙开始寻找每一丝还在活动的生命，罗德艰难的在这随时都会继续崩塌的悲惨世界中跋涉着。

很快的，他找到了第一个人···一个孩子。

“还好吗？”

那个孩子的脸上还带着绝望的泪水，但现在已经掺杂上了希望的希冀。他最多不过是十岁左右吧，还是在上小学的年纪。

一根钢钎穿透了孩子的大腿，鲜血从那可以致命的伤口中淼淼的流出着。

这个量的话···不管不行。

“我问你啊···”

尽可能展现着最温柔的笑容，罗德伸出了手。

“···相信奇迹吗？”

下一刻，圣青色的风刃，斩断了钢钎。

就算是这个年龄的孩子也知道了，这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绝对绝对是···

“魔，魔法？”

就算是已经面色苍白的境地，被罗德抱起的孩子仍旧吃力的抓住了罗德的风衣前襟，有些执着的好奇着。

“不是哦···”

罗德笑了。

“这个，叫奇迹，你相信奇迹吗？”

“恩···！”

“那就太好了，要永远相信啊···”

现在，罗德里特，想要哭泣···

走出了这压抑的废墟，铺面而来的欢呼和惊叫声中，淡淡的满足感更加催动着罗德的使命感。

“要保密啊···”

眨了一下眼睛，罗德将少年交给了跑向这边的志愿者在他们开始手忙脚乱的紧急处理时，转回了身子，重新走向那废墟。

或许自己不是救世主，但是，伸出援手的人，绝对不应该只有救世主···

绮礼那边仍旧没有通讯，卫宫切嗣果然是一个卑鄙阴险的懦夫。

但是···为什么我在庆幸呢？

按着胸口，步入建筑阴影的最后一刻前，罗德按着胸口心脏的位置，有些难受。

“情况怎么样，提娅？”

“还活着的有七十一人，怎么办？罗德？”

“啊啊，竭尽全力吧···”

从来就不奢求自己可以做到完美，所以，做到最好，然后永远渴望着进步，就可以了。

···

“愚蠢···”

罗德却并不知道。

卫宫切嗣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

早在自己刚刚从阴影中走出的那一刻开始，卫宫切嗣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一瞬间的魔力波动，而等他望过去的时候在第一时间，他就认出了那个在昨天的战场上露过面的英灵。

Saber过去的封臣？

罗德里特·萨尔蒂修，即使是在历史上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为了自己那天真的理想而最终献出了生命的人。

毫无疑问的英雄，也是个毫无疑问的笨蛋。

即使现代的历史如何得在提到这个人时不吝啬最优美的词汇，卫宫切嗣也讨厌他。

这是个伪善者。

从一开始就竭尽全力去拯救自己见到的人，而对自己没见到的人就没有经过考虑。从来没有想到过更多，只是因为自己的满足就在片面的狭隘中无谓的挣扎的人。这不叫善良。

他不能为了别人无条件的付出，也不懂得原谅，人生中充斥着拯救的壮举也不过是妄自尊大的短视···

很早以前就不喜欢这样的家伙了。他是和卫宫切嗣完全相反的人。

卫宫切嗣是可以为了拯救五十一个人就毫不犹豫的放弃掉五十个人的男人，而那个家伙，是宁可为了拯救眼前的一个人而将另外别处的九十九个人先放到一边的人···

竭力拯救每一个眼前之人，永远赢来的就只有悲剧而已。

他意识不到吗？

静静地叼着烟，卫宫切嗣凝视着那个往返于废墟中，全身沾满了灰尘的身影，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烦躁。

为什么会这样厌恶他呢？

卫宫切嗣分明是没有感情的机械，如果沾染上这样的色彩，那么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但是···

“切···”

太耀眼了···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毫无疑问会嗤之以鼻然后立刻开始思考撤退或者猎杀。但现在不行了···

方才在看到一对在灾难中相拥哭泣的母女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爱丽丝和伊莉雅一样···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一无所有而有了牵绊的自己，还能够指责别人吗？

能够指责那个会毫无犹豫的去拯救的身影吗？

卫宫切嗣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得到了答案。

能。

因为，自己仍旧可以变回一无所有的自己。

卫宫切嗣，只要成为天平，成为机械，就可以了。

“要走了···”

卫宫切嗣不会救人，只会杀人，所以在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为了杀死对更多人有危害的人，为了杀死阻碍他停止一切罪恶的人。

这比无谓的注视着一个傻瓜，要重要得多。

没错，就是这样。

卫宫切嗣的道路，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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