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瞬间灌满碧华的心灵,她忽然伸手挽住他的脖子,生涩而笨拙的吻他。他的个子很高,因为困惑他没有马上低下头,她够不到他的唇,便踮起脚尖。
他明白了过来,配合地低下头。两人双唇相接,她像是急着要证明什么似的,舌尖向他地口中探去,那润滑温暖的感觉立刻让她的心里平静了许多。
他开始主动,柔情地挑弄,碰触她的唇,如一个见不到底地黑洞一般一丝丝吮吸着属于她的甘甜和芬芳。
两个人忘我热吻,他刚硬的身躯与她柔软的身子紧紧贴合在一起,他可以感觉到她胸前的丰盈,和她身上阵阵传来的缕缕幽香。
她忽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像被火烫了一样,从她胸前把手拿开。
他喘息着,粗声道:“别、别这样……”
碧华却颤声道:“霄鸿,你要了我吧!”
上官鹏一震,
碧华又低声道:“霄鸿,你现在就要了我,好不好?”
话未说完,她又勾住他的脖子,主动的去吻他。
他猛然用力将她推开,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不、不对,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认识了这么久,两人一直是守之以礼,今天碧华的举动格外的不同寻常。上官鹏的心里陡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碧华怔怔的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滴落下来!
她的眼泪落在他的掌心,仿佛火炭一样炙烤着他的心,他手足无措的捧住她的脸,一迭连声地道:“你别哭,别哭啊。”
碧华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霄鸿,今天皇上给我看了一份三个月前的选秀名册。”
上官鹏的身子一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知道了?”
碧华点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当初,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约定?”
上官鹏沉声道:“是……我答应帮他做一件事情,他答应不让你进宫。”
碧华浑身颤抖着,含泪道:“今天皇上反悔了,他要我……做他的妃子!”
“岂有此理!”
听了碧华的话,上官鹏狠狠一掌,击在案几上,案几哗啦啦坍塌。
他的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直冒。
心里的怒气如翻江倒海一般翻腾着,他们逼他,他们这样的逼迫他,皇叔逼着他跟上官睿决裂去娶郡主,而上官睿也将计就计,将碧华收入自己的后宫,让他没有退路!
看到他脸上可怕的神色,碧华颤声道:“我就说过不要告诉你……”
现自己吓到了她,他的神色缓和下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没事的,一切有我呢。”
碧华仰头看着他,喃喃道:“霄鸿,你有什么办法?”
他看着她,低声道:“碧华,你真的已经想好,无论怎样,都要跟我在一起吗?”
碧华含泪看着他,决然道:“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上官鹏深深叹了一口气,“好!”
他握住她的肩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沉声道:“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一定能够想到办法,让你不用进宫!”
碧华呆呆的看着他,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真的吗?”
上官鹏微笑着,语气坚如磐石:“真的。”
……
几场大雪之后,万物萧寂,宽阔笔直的禁宫天街,却有一骑踏雪而来,蹄声清脆,踏碎了无际的肃静。
上官鹏在永定门外翻身下了马,正在扫雪的太监连忙迎上来,见着他笑道:“王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到宫里来了?”
上官鹏沉声道:“皇兄在哪里?”
那太监道:“皇上在大正宫里呢。”
上官鹏道:“好,麻烦公公通传一声,我要见他。”
皇帝却并不在大正宫的暖阁里,而是在大正门外,上官鹏远远望见蒙蒙的雪花中,黄伞飘拂,十余步内仪仗伫立,一旁侍立的太监们身上都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花,也不知皇帝站在这里有多久了。于是走到近前,行礼道:“臣弟叩见皇上。”
皇帝脸色倒还如常,说:“起来吧。”
他的语气温和,眼晴却望着正清门外一望无际的落雪,又过了片刻才对上官鹏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看着他温和的神色,上官鹏满腔怒火无处发作,只好低下头说道:“谢皇上关心,臣弟已经没事了。”
皇帝忽然道:“既然如此,那就陪朕走一走吧。”
上官鹏只好领命,皇帝命李图等人皆留在原处,自己沿着天街信步而来,上官鹏跟在他身后,雪下得越来越大,不一会儿,远处的殿宇皆成了白茫茫一片琼楼玉宇。
皇帝走了好一阵子,一直走到御花园的玉带桥上,这才住了脚,看着桥上平静无波的湖水,对上官鹏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朕常常和你到这里来泛舟?”
那时上官鹏不过七岁,皇帝亦只有十二岁,他们下午不用上学,便一起到御花园中玩耍。
上官鹏垂首道:“臣弟如何不记得,臣弟那年冬天和皇兄去湖畔泛舟,失足掉进了湖里,若不是皇兄施以援手,臣弟就淹死在湖中了。”
皇帝淡淡道:“朕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朕的兄弟,一直都是。”
上官鹏道:“在臣弟心中,也是一直拿皇兄当我最敬爱的大哥。”
皇帝微微一笑:“好,很好。”
他们立在玉带桥上,雪花无声飘落,放眼望去,天地之间都是一望无际的白色,连湖面都落上了薄薄一层雪花。风吹得两人襟袍下摆微微鼓起,西边半边天上,却是低低厚厚的黄云,雪意更深。
皇帝忽然道:“霄鸿,你心中在怨朕是不是?”
上官鹏乍闻此言,只得道:“臣弟不敢。”
皇帝叹了口气,说:“我离国开朝两百余载,历经大小内乱十余次,每一次都是血流飘杵。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例子委实太多了。”
上官鹏默然不语。
皇帝道:“朕知道你今天来是所为何事,不过朕不打算改变主意。”
上官鹏这才抬起头来,望着皇帝,呼吸有些急促:“可是皇兄曾经亲口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拿到那份碧血阁的名单,你就放过碧华!”
皇帝慢悠悠地道:“不错,那份名单你拿到了吗?”
上官鹏怔了怔,低声道:“我在想办法,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皇帝道:“朕等得,皇叔可等不得了,你知道吗?这个主意,就是他撺掇李图给朕出的,他希望我们兄弟二人反目,好让你娶了他的女儿,朕只好将计就计,遂了他的心愿!”
上官鹏急道:“如果这样,那你将碧华置于何地?”
皇帝脸色阴郁地道:“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只有一些人作出牺牲,朕想你也不愿意看到,皇叔起兵作乱,离国上下血流成河吧?”
上官鹏心头重重一震,他低声道:“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么?”
皇帝一字字地道:“朕答应你,朕会好好善待碧华。”
……
雪轻,深寒。
琼华宫中,碧华独自坐在小轩窗下,手指漫无目的的拨动琴弦,信手之间,如珠的音律盘旋滴落,曲调却是空洞的,仿佛一声漫长的叹息,尾音长长。
恍惚间,碧华信手弹起一首《北风》。
北风其凉,雨雪其滂。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这曲子,原是说情人相爱,愿在大风雪中同归而去。同归,同去,是多么难得的情意。只是现在的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和他同去同归呢?
碧华的心里翻腾着,有如钱塘江的潮涨一般,一潮拥起一潮,心事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手上有一刹那的失控,“铮”的一声,琴弦崩裂,琴声戛然而止,碧华看着断成两截的琴弦,怔怔的落下泪来。
就在这时,琴儿冲进来,低声道:“小姐,王爷来了!”
碧华蓦然抬头,迷蒙的泪光里,他已经走了进来。
“霄鸿!”
她纵身投入他怀中,紧紧的抓住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他亦是紧紧抱着她,恨不能将她攥进自己的怀里去。
碧华仰头看着他,颤声道:“你想到办法了吗?”
上官鹏面色沉了沉:“今天我去找了皇兄,他不肯收回成命。”
碧华身子晃了晃,她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脸上再无一丝血色:“那我们怎么办?”
上官鹏左右看了看,忽然在碧华耳边低声道:“碧华,你还记得我娘当年是怎么出宫的吗?”
碧华一震:“你的意思是……”
上官鹏道:“我带来了三日失魂散,吃了这副药,你就可以出宫了。”
碧华不放心地道:“皇上难道不会起疑吗?”
上官鹏不以为然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不过……”他握住她的肩,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可要想好了,如果吃了这副药,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孙碧华这个人了。”
碧华一震,想起自己在永宁的父母,低低道:“女儿不孝,要让爹娘伤心了。”
上官鹏的眼底多了很多悲色,似怜惜,似不忍,又似矛盾。
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对不起,碧华,让你受苦了。”
碧华含泪看着他,“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吃什么苦,碧华都甘之如饴。”
“好。”他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三个大小不一的纸包,递到碧华面前,沉声道:“从今日开始,你要记得,每日睡前务必服用一包此药,顺序是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异常,这三日之中,都绝不能有一日漏服,更不能有一日服错!”
碧华伸手接过,郑重地点点头,小心藏入袖中。
上官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在她的额头用力一吻,低声道:“等我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带你离开京城,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碧华用力点头:“我等着你带我离开这里。”
上官鹏看着她微微一笑,掷地有声地道:“好!”
再用力吻了吻她的额头,他沉声道:“我走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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