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素婷多留了一份心，就是帮着素藻找工作，她知道她妹妹学历低年龄小，再添上残腿的毛病，要想找到工作就相当困难。可是素婷哪怕有一丝机会，她也不放过，四处打听，到人才市场，职业介绍所，商场饭店等，她全找过，但效果极坏，他们不要残疾人，素婷回去也不敢告诉素藻这些，生怕她灰心丧气，便找些宽慰的借口搪塞她，久而久之，素藻似乎已有察觉，便道：“姐，是不是他们不要残疾人？”素婷笑道：“不是他们不要，是我不想让你去，活太重了，对你的腿不好。”素藻道：“姐，你别安慰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不可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了，我就想做些粗活。”又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供我吃供我住，一个月再给我几百块零用钱，我就十分满足了，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要。”素婷听了很难过，要是她的腿好好的，她就不会这样卑下，低人一等，素婷搂着她的肩，笑道：“好妹妹，姐不会让你受苦的。”素藻流下了眼泪，道：“姐，你不要为我担心，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现在就希望你能过得好，以后等你有小孩了，我会把他当作我的小孩看待。”素婷笑道：“又来说傻话了，你也会有小孩的。”素藻哭泣道：“姐，我是残疾人，没人会要我的，可是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的，除非你没了，我就没了。”素婷拍拍她的肩，也难过地说道：“不要瞎说，你再这样说，姐也要哭了。”停了一下，又道：“把眼泪擦掉，好好的活下去，我们会越来越好的。”素藻忙收住眼泪，点点头，缓缓地道：“姐，我要跟你学，我什么也不怕，我要打败困难，坚强地生活下去。”素婷的心一阵莫名的感动，她也无需再说什么，姐妹俩紧紧地搂在一起。

不久素婷还是千方百计给素藻找了一份工作，是在一家饭店做些洗碗洗菜的粗活，她的工资极低，一个月才四百多块钱，仅提供三餐，当然也没给她办任何保险，连最基本的合同也没签。可是素藻却相当高兴，她十分珍惜这份工作，何况洗碗洗菜还用不着多跑腿。她在饭店最后面的阴暗而潮湿的角落里，和一个老大妈整天坐在那里，面前摆着几只大铁盆，盆中有水有清洁球有抹布，她们每天要洗很多的碗，洗很多的菜。老大妈起初对这个面相异常清秀的女孩感到十分诧异，便问她：“姑娘，你怎么跑来做这种工作？”素藻笑道：“大妈，这个工作很好啊。”老大妈不屑地道：“像我这个年龄才干这种工作，要是我像你这么大，就不会干这种事。”素藻笑道：“大妈，你看。”说着，她把腿伸出来，老大妈就看了看她的腿，问：“你的腿怎么了？”素藻笑道：“残了。”老大妈倒吸一口凉气，问：“残了？怎么回事？”素藻便把残腿的事跟她粗略讲了一遍，中间省去了跳舞得奖的事，对她来说，每回忆一次就是一阵剧烈的刺痛感。老大妈听完，叹道：“怪道呢，你来这里。”素藻捧着一只碗，笑道：“幸亏老板心好，像其他饭店不要残疾人。”老大妈向周围张了张，低声问：“一个月开你多少钱？”素藻也低声道：“四百多。”老大妈诧异道：“怎么这么少，我一个月还*百呢，你才抵我一半，太少了。”素藻洗好一只碗，摆在旁边干净的盆中，然后笑道：“大妈，我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要，能有这份工作就行了。”老大妈叹了一口气，同情地说：“要不是你的腿残了，哪会吃这样的苦，拿这样少的钱。”说着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素藻倒来安慰她，道：“大妈，人的命运不同，我算是认命了，我能活到今天也就大赚特赚了。”老大妈笑道：“你的心态倒蛮不错的，要是换成我，肯定要等死。”素藻道：“刚开始我也十分绝望，还是我姐帮我的，天天鼓励我，要是没有我姐，我可能早就活不成了。”老大妈道：“那你姐对你真好啊。”素藻骄傲地说：“我这个姐姐是上天给我的，她是我的最爱。”老大妈也笑出声来，道：“下次你姐过来，指给我看看。”素藻笑道：“好啊，我姐人可好了，长得很漂亮。”老大妈问：“你姐结婚了没有？”素藻道：“还没有呢。”老大妈又问：“有男朋友了吗？”素藻摇头道：“还没有呢。”老大妈笑道：“你把你姐说得这么好，应该有男孩子追她吧。”素藻沉默片刻，方道：“我姐真傻。”老大妈便问：“怎么了？”素藻便把素婷的一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老大妈听完，赞叹道：“没想到你姐还是个痴情的种子。”素藻道：“我姐就是这点傻，人家不喜欢她，她还一直喜欢他，一点也不死心，我真替我姐急。”老大妈笑道：“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你姐跟别人与众不同吧。”素藻道：“可能是吧。”老大妈站起来，捶了捶大腿，又蹲下来笑道：“跟你聊天，时间过得真快，以后跑腿的事，让大妈来做，你尽坐着就行了。”素藻不禁微笑道：“那真谢谢大妈了。”这对寂寞的人，在寂寞的角落里，说着热闹的话，仿佛把里面的时间与空间切短了一截，等安静下来，只听到大铁盆里哗啦啦的洗碗声洗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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