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鸳鸯道：“老太太因明年八十一岁，是个暗九。。许下一场九昼夜的功德，发心要写三千六百五十零一部《金刚经》。这已发出外面人写了。但是俗说《金刚经》就象那道家的符壳，《心经》才算是符胆。故此《金刚经》内必要插着《心经》，更有功德。老太太因《心经》是更要紧的，观自在又是女菩萨，所以要几个亲丁奶奶、姑娘们写上三百六十五部，如此又虔诚，又洁净。咱们家中除了二奶奶，头一宗她当家没有空儿，二宗她也写不上来，其余会写字的，不论写得多少，连东府珍大奶奶、姨娘们都分了去，本家里头自不用说。”

惜春听了，点头道：“别的我做不来，若要写经，那却是经常做的，你搁下喝茶罢。”

鸳鸯才将那小包儿搁在桌上，同惜春坐下。彩屏倒了一锺茶来。

惜春笑问道：“你写不写？”

鸳鸯笑道：“姑娘又说笑话了。那几年还好，这三四年来姑娘见我还拿过笔、研过墨么？”

惜春道：“这回却是有功德的。”

鸳鸯道：“我也有一件有功德的事：向来服侍老太太安歇后，自己念上‘米佛’，已经念了三年多了。我把这个米收好，等老太太做功德的时候，我将它衬在里头供佛，也是我一点诚心。”

惜春道：“这样说来，老太太做了观音，你就是龙女了！”

鸳鸯笑道：“哪里跟得上这个分儿！我却是除了老太太，别的人也服侍不来，不晓得前世什么缘分儿！”

惜春笑道：“人可不都是有缘的！比如我就一心想着出家，你就想着一心服侍老祖宗。二哥哥一心想着林姐姐！这都是要有缘的。若是无缘，强逼着你去做，只怕也做不来！”

鸳鸯道：“是啊！就像妙玉师父！想来她是没佛缘的！谁成想她会心魔未除，有那些腌?的念头，真是羞死人了！起初听人讲庵里有人中邪了，我再也想不到是她！”

惜春沉吟道：“老祖宗怎么说？”

鸳鸯道：“老祖宗倒没说什么，倒是琏二奶奶说，只怕是鬼魂附体，别人的魂魄附到她身上了！她说的话，只怕也是别人心里想的，她自己是万万不会有这些个念头的！”

惜春点点头，又问：“那这回老祖宗怎么说？”

鸳鸯笑道：“老祖宗自然说‘正是如此’！她也不信妙玉师父会有这些个念头！只是底下人大都不信，说什么的都有！我也不信！她那么清净一个人，有什么鬼魂会缠上她？她又轻易不出门，能惹什么冤魂呢？只怕还是她自己六根未净，想着嫁人了！我还听有人说，她是犯了南边的什么阴人。大家都在猜这阴人是谁。姑娘，你说会是谁？”

惜春道：“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不猜也罢！”

鸳鸯笑道：“姑娘现在可真是清净之人了！我还清净不得，少不得还得去张罗！”说着要走，叫小丫头把小绢包打开，拿出来道：“这素纸一扎是写《心经》的。”又拿起一子儿藏香道：“这是叫写经时点着写的。”

惜春都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