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政见了生气说道:“往常还好,怎么今儿不齐集至此?”抬头看那执事,却是搀前落后。。勉强拜客回来,便传误班的要打,有的说因帽子当了误的,有的说是号衣当了误的,又有的说是三天没吃饭抬不动。贾政生气,打了一两个也就罢了。
隔一天,管厨房的上来要钱,贾政只好用家里带来的银两付了。
以后便觉样样不如意,比在京的时侯倒不便了好些。无奈,便唤李十儿问道:“我跟来这些人怎样都变了?你也管管!现在带来银两早使没有了,藩库俸银尚早,该打发京里取去。”
李十儿禀道:“奴才哪一天不说他们?不知道怎么样这些人都是没精打彩的,叫奴才也没法儿。老爷说家里取银子,取多少?现在打听节度衙门这几天有生日,别的府道老爷都上千上万的送了,我们到底送多少呢?”
贾政道:“为什么不早说?”
李十儿说:“老爷最圣明的。我们新来乍到,又不与别位老爷很来往,谁肯送信?巴不得老爷不去,便好想老爷的美缺。”
贾政道:“胡说,我这官是皇上放的,不与节度做生日便叫我不做不成?”
李十儿笑着回道:“老爷说的也不错。京里离这里很远,凡百的事都是节度奏闻。他说好便好,说不好便吃不住。到得明白,已经迟了。就是老太太、太太们,哪个不愿意老爷在外头烈烈轰轰的做官呢?”
贾政听了这话,也自然心里明白,道:“我正要问你,为什么这些人都懒散起来?”
李十儿回说:“奴才本不敢说。老爷既问到这里,若不说是奴才没良心,若说了少不得老爷又生气。”
贾政道:“只要说得在理。”
李十儿说道:“那些书吏衙役都是花了钱买着粮道的衙门,哪个不想发财?俱要养家活口。自从老爷到了任,还没做什么呢,倒先有了口碑载道。”
贾政道:“民间有什么话?”
李十儿道:“百姓说,凡有新到任的老爷,告示出得愈利害,愈是想钱的法儿。州县害怕了,好多多的送银子。收粮的时侯,衙门里便说新道爷的法令,明是不敢要钱,但不给钱就是找茬儿不收粮,那些乡民心里愿意花几个钱早早了事,所以那些人不说老爷好,反说您不谙民情。耽误正事。这叫上有法令,下有办法。照旧勒索不误。衙门里的哪个没有活钱儿,管死了,捞不回本钱,谁还做官?大家大大小小的职位都是买的,你不让勒索些不犯说道的小钱儿,怎么还债?谁还肯为你出力?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老爷怎么不知?便是本家贾雨村大人是老爷最相好的,他不多几年已巴到极顶的分儿,也只为识时达务能够上和下睦罢了。”
贾政听到这话,道:“胡说,我就不识时务吗?若是上和下睦,叫我与他们猫鼠同眠、同流合污吗?”
李十儿回说道:“奴才为着这点忠心儿掩不住,才这么说,若是老爷就是一意孤行这样做去,到了功不成名不就的时侯,老爷又说奴才没良心,有什么话不告诉老爷了不是?”
贾政道:“依你怎么做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