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琏在旁边窃听,只不听见报他的东西,心里正在疑惑。只闻两家王爷问贾政道:“所抄家资内有借券,实系盘剥,究是谁行的?政老据实才好。”
贾政听了,跪在地下碰头说:“实在下官不理家务,这些事全不知道。问下官侄儿贾琏才知。”
贾琏连忙走上跪下,禀说:“这一箱文书既在奴才屋内抄出来的,定是奴才之妻瞒着我藏掖的私房钱。只求王爷开恩,奴才叔叔并不知道的。”
两王道:“你父已经获罪,只可并案办理。你今供了内人也是正理。如此叫人将贾琏看守,余俱散收宅内。政老,你须小心候旨。我们进内复旨去了,这里有官役看守。”说着,上轿出门。
贾政等就在二门跪送。北静王把手一伸,说:“请放心。”觉得脸上大有不忍之色。
此时贾政魂魄方定,犹是发怔。贾兰便说:“请爷爷进内瞧老太太,再想法儿打听东府里的事。”
贾政疾忙起身进内。只见各门上妇女乱糟糟的,不知要怎样。贾政无心查问,一直到贾母房中,只见人人泪痕满面,王夫人、宝玉等围住贾母,寂静无言,各各掉泪。惟有邢夫人和邢岫烟守着尤氏的尸首哭作一团。因见贾政进来,都说:“好了,好了!”便告诉老太太说:“老爷仍旧好好的进来,请老太太安心罢。”
贾母奄奄一息的,微开双目说:“我的儿,不想还见得着你!”一声未了,便嚎啕的哭起来。
于是满屋里人俱哭个不住。贾政恐哭坏老母,即收泪说:“老太太放心罢。本来事情原不小,蒙主上天恩,两位王爷的恩典,万般轸恤。就是大老爷暂时拘质,等问明白了,主上还有恩典。如今家里一些也不动了。”
贾母见贾赦不在,又伤心起来,贾政再三安慰方止。
众人俱不敢走散,独邢夫人命人抬着尤氏的尸首回至自己那边,见门总封锁,丫头婆子亦锁在几间屋内。
邢夫人无处可走,放声大哭起来,只得命人将尤氏先埋了。自己带着邢岫烟往凤姐那边去。见二门旁舍亦上封条,惟有屋门开着,里头呜咽不绝。
邢夫人进去,见凤姐面如纸灰,合眼躺着,平儿在旁暗哭。邢夫人打谅凤姐死了,又哭起来。平儿迎上来说:“太太不要哭。奶奶如今痰息气定,略安一安神。太太也请定定神罢。但不知老太太怎样了?”
邢夫人也不答言,仍带着邢岫烟走到贾母那边。见眼前俱是贾政的人,自己夫子被拘,媳妇死了,女儿也死了,现在身无所归,哪里禁得住。
众人劝慰,李纨等令人收拾房屋请邢夫人和邢岫烟暂住,王夫人拨人服侍。
贾政在外,心惊肉跳,拈须搓手的等候旨意。听见外面看守军人乱嚷道:“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既碰在我们这里,就记在这里册上。拴着他,交给里头锦衣府的爷们!”
贾政出外看时,见是焦大,便说:“怎么跑到这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