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的老高了,施奇站在台阶上,耐心地等待着。隐约约的珠帘,屋里,薛深慵懒地躺在贵妃椅上,裸着胸膛。
宠妾如眉正伏在他的胸前,酥胸半掩,媚眼如丝,纤纤玉手剥了个橙子,放进他的嘴里。
房间里是放纵后糜乱的味道。
好一会儿,薛深轻咳了声,懒懒地站起身,掩上衣襟。
如眉娇嗲地搂住他的腰,“王爷,再陪如眉一会儿嘛!”
薛深亲了下她粉嫩的脸颊,眸中已经没有了柔情,推开她,“宝贝,没看到施总管等了很久了吗?乖,等爷回来,一定让你满意。”
如眉故作娇羞,“王爷!你好坏哦!”
薛深哈哈一笑,任由她伺候着穿上衣袍。一袭的紫色,映衬着如玉的风神和天然的尊贵,让人心荡神移。
跟在他的后面,施奇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自从这个浪荡成性的小王爷回来后,他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老王爷和王妃虽然头痛儿子的不学无术,但宠爱更甚,更是寄望于儿子能支撑起王府的偌大产业。所以,将引导儿子接替经营管理的任务,交给了自己最为欣赏和器重的人。
施奇虽然心中万分的厌弃,但也无可奈何。每日带着他去各个店铺看帐,学习经营管理之道。可惜,这个小王爷除了对美色感兴趣,其他一概兴味索然,更甚于,似乎对自己有难以掩饰的敌意。
就像今日,好不容易,日上三杆才等得一起去了丝绸店。他懒懒地躺在椅子上,眯着眼,心不在焉地听着账房先生的报账,昏昏欲睡。
施奇看在眼里,叹了口气,示意掌柜将账簿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店铺上,施奇仔细地检查摆着的一匹匹布料,掌柜恭谨地陪在身边,回答他的问话。
四年多来,王府的人已经认同了这个年方弱冠,外表冷淡,但精明睿智的少年人在王府的地位,甚至把他看做另一个主人。
等俩个人看完后,施奇回到里间,毫不意外地看到薛深正暧昧地勾起一个丫鬟的下巴。
那丫鬟脸已经飞红,又是紧张,又是害羞,半推半就地依在他的怀里。
施奇已经习惯,这个男人长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再加上与生俱来尊贵和风流成性,已经让太多的女子痴迷,妄想一个个飞上枝头做凤凰。
他咳了声,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丫鬟慌乱地挣脱薛深的怀抱,急匆匆地跑走了。道:“小王爷,帐已经清理好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薛深又恢复了他的懒散,“好吧!你先回去,我去见一个朋友。”
施奇无言地退了出来,看看蓝蓝的天,注意到寸步不离的小姚,“你先回去吧。”
小姚默默退开,看着他一路径直向翠绮楼走去。
仍然是一路进了斐雨的雅居,轻轻啜着那茶香清醇的碧螺,眉头微微蹙起。
斐雨一边拨动着琴弦,一边留心他的脸色。一曲终了,纤纤玉手轻轻揉按着他瘦削的肩头,温柔地,“怎么了?今天又陪着那小王爷去店铺了?”
施奇点点头,脸上满是嫌厌之色,“一个浪荡公子罢了!王爷对他寄予厚望,只怕最后落得伤心。”
斐语微笑,“你不过是王府的下人,主子的事,用不着那么上火。再怎么说,他都是王爷,天生贵胄。”
施奇笑,“也是!”转过头,“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至今可有什么看得上的人?”
斐雨的手停了下,脸上浮上晕红,有些幽怨,“你难不成这么急着把我交给别人?”
“不是。”施奇微笑着,“到年底我就要回江南了,也许,今生不再踏入京城一步。本来,我以为可以保护你,让你不受欺侮,但思量再三,我却不能给你承诺,反而耽误了你这几年。我的心很是难过。”
他轻握住她的手,语气凝重,“我们相知多日,在我心中,姐姐就是我的亲人。我希望姐姐能有个好归宿,方能安心。”
斐雨沉默片刻,“我知道,不要说这几年你耽误了我。你我都明白,斐雨不过一青楼女子,今生有幸,能遇到公子珍惜。这几年,若不是你的庇护,我斐雨怎有这舒适生活,更不提自身的清白。”幽幽的,“你视我如姐,我心中早已待你如亲人。缘分一事,实在难料,即使他日觅不得良人,能和弟弟长相依靠,平生足矣!”
“姐姐!”施奇动情地叫了声,眸中温情荡漾,似乎看到那连天的荷叶,摇曳的荷花,清清的荷香……
离开那儿已经四年了,四年中,时时想起,时时不能忘记,即使,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温情。若有一天,能够回到那儿,和自己牵挂,喜欢的人在一起,开辟一大片的荷田,划动渔舟,荡漾藕花深处,今生足矣!
这时,门外响起细琐的脚步声,是青姨那腻得发颤的声音,“斐雨姑娘,有位客人要见你,你可得去看看……”掀开门帘进来,一眼看见施奇那冷漠的脸,吃了一惊,笑靥如花,“哎呀!原来是施公子来了!真是贵客!”
施奇冷冷的,“嬷嬷可是忘记了,斐雨姑娘可是我的人,见什么人恐怕不是由你决定吧!”
青姨一脸的尴尬,“老身岂敢忘记!若是平常客人,更不敢劳斐语姑娘的大驾。只是,”她嗫嚅着,“来人指明要见姑娘,老身惹不起啊!”
“哦?”施奇眉头皱起,“什么样的客人?让嬷嬷也不敢打发?”
青姨刚想说什么,一个懒懒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嬷嬷这么慢,是不是斐语姑娘不赏脸?”
施奇变了脸色,抬眼望去,只见薛深施施然地挑开门帘走了进来,后面还有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
青姨谄媚地迎上前,“王公子,黄公子,你们怎么上来了?”
薛深看见了施奇,眉头蹙了下,笑,“原来,施公子也在。真是凑巧!”
施奇明白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心中安然,慢吞吞的站起身,拱了拱手,“凑巧!”
薛深看向斐雨,眸中不掩艳羡之色,“听闻翠绮楼的花魁斐雨姑娘貌似天人,才情过人,今日一见,果然是绝色!也不枉我们走这一趟。”转向那年轻公子,“黄兄,是不是?”
黄公子微微颔首,径直在桌前坐下,慢条斯理的,“听说斐雨姑娘弹得一手好琴,不知今日黄某是否有这个耳福?”
斐雨多年在欢场中周旋,她看出这两个人非是一般人物。再看看施奇的脸色,有些担忧。
她轻敛一礼,声音清亮甜美,“斐雨不过是青楼中人,岂敢担当两位公子的厚意?如若不嫌琴艺粗陋,那斐雨就斗胆一试,望两位不要见笑。”
青姨早已让人上了茶。此时,琴声悠扬跌宕,配以佳人香茶,更是让人神醉。
施奇无心听琴,眼睛不时地扫过两人,心中隐忧更甚。
黄公子微微眯眼,似乎沉醉其中,薛深嘴角噙着不明所以的笑,斜睨着。
琴声噶然而止,斐雨护着手,眼角眉梢有着痛意,抱歉的,“真是抱歉,前几日练琴,不慎伤了手指,弹奏时不能尽兴,扫了两位的雅兴。”
施奇适时地捧过她的柔荑,脸上满是怜惜,“怎会这样?让我看看。”
眼见得两人亲密的举动,薛深脸色很是不好看。
那年轻公子不动声色地看着,眸中没有情绪。注意到施奇脸上的伤痕,似乎楞了下,淡淡的,“既如此,王兄,我们改日再来。”起身便走,举止中有着霸道的王者之气。
薛深瞪了施奇一眼,对着斐雨却露出个邪魅的微笑,“姑娘的琴真是好听,在下他日定当拜访,与姑娘切磋。”紧随着走了。
施奇放开斐雨的手,神色凝重。他知道,薛深风流成性,已对斐雨起了觊觎之心,而那黄公子似乎非是一般达贵人物。只怕,从此,斐雨不得清净。
他道:“斐雨,看样子,你不能再住在这儿了。”
斐雨咬唇不语,她知道情况不太好,这几年一直承荫在施奇的保护之下,生活骤然被打乱,她的心有些惶然。
停了停,他又道:“我会尽快安排你离开这儿,这几日,你小心点。——我回去了。”说完,迅速地离开了翠绮楼。
他必须赶回去想一个办法保全斐雨。现在,他甚至后悔,应该早些将她赎身,离开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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