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惜春如此狼狈,众人哄堂大笑,观战的三人也不由笑得前仰后合。
听到惜春的哎呀声,晴雯忙不迭地跑过去,毕竟是姑娘,要是踢出个好歹,上面怪罪下来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玩也不能太过分!
刚过去搀扶惜春,却见惜春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草叶,满不在乎地道:“没事,这点力道,还踢不疼我的,只管大着劲踢,要的就是这种劲道,这才叫踢蹴鞠嘛!”
晴雯方笑着放心地转回本队。此时春风拂面、花草摇曳、空气清新,汗沾粉面花含露,尘拂峨眉柳带烟。一时间你来我往,裙裾飞扬,踢得不亦乐乎,平时没有机会活动,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一群人无不玩得专心又投入,踢得好不过瘾!
最后竟也分不出胜负来,两方人员已然全搅在了一处,嘻嘻哈哈叽叽喳喳乱作了一团。
迎春陪着黛玉站在一旁观战,再见此时众人的形容甚是好笑,惜春头上的钗差点掉下来,颤微微地直摇晃,晴雯的鬓发散开了,入画的鞋子踢飞了,正一只脚跳着到处找鞋子,司棋的裙子扯破了一角,众人均发丝零乱,顺着汗珠帖于面颊上,绯红的小脸全象初绽的桃花般鲜润。
一时踢得累了,也不顾形象,三三两两地席地而坐,整理着自己的鬓发衣衫,此时园里再无旁人,大伙只顾开心,哪里还顾什么女孩子的形象礼仪,兀自沉浸在方才的快乐中,大说大笑地闹着!
探春笑道:“林姐姐,亏了你这个蹴鞠,你看,大家玩得多开心,好久没这么痛快地笑了,感觉真惬意啊!”
晴雯却仍有些意犹未尽,手执蹴鞠,转个不停,一时兴起复又起身,卖弄似地用力往远处一踢,那蹴鞠打着旋儿往远处直飞了出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入画喜得直叫好:“不愧是晴丫头,踢得好球啊!”
只听啊地一声,不知又撞到哪个身上了,众人又是一声哄堂大笑,入画笑道:“这又不知是哪个没运的,这可踢得太巧了!”
众人转身看向来人处,却见宝玉一手捂着眼睛,一面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后面跟着袭人,见状忙扶着宝玉的一脸的焦急:“怎么样,疼不疼?还睁得开眼吗?”
一面忙掰开宝玉的双手,看是怎么着了,一看吓了一跳,见宝玉的右眼被踢得乌青中泛着紫,眼看着就肿起来了,一时又是焦急又是心疼。
回首急问众人道:“大伙玩怎么也不知道看看,这是谁踢过来的?”
晴雯早跑上前,笑道:“小祖宗,你怎么不知道躲啊,真是的!”见状也是一愣,心知不好,自己恐怕是惹了祸了,忙不迭地侍候着,心里暗自思量。
众人也都忙凑上前来,宝玉只得用力地睁着左眼,看着众人嗔怪道:“你们在这玩也不喊上我,这下倒好了,还把我的眼给踢肿了!”一面直哎呀。
黛玉和三春见状彼此对望了一下,便知祸闯大了,宝玉是府里的凤凰,贾母的心尖子,平时些微的磕磕碰碰尚且心疼得什么似的,如今伤了眼睛,肯定又得大动干戈了。
见袭人忙着要去回禀老太太,迎春忙拦道:“袭人,你且别忙着回,且看看宝兄弟的眼怎么着是好吧,先扶他回去,上点药再告诉老太太去不迟啊!你这么着慌慌张张地就去回了,只怕老太太连你也怪上了!”
袭人忙暗暗嗔怪自己糊涂,这本来不是自己闯下的祸,何苦自己冤在里头呢,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本就是贾母给了宝玉悉心服侍的,出了事也难辞其咎,想着贾母的雷庭之怒,袭人心里暗自不安着!
与晴雯扶了宝玉回到孡红院,众人后面跟着,晴雯自去找出了药,袭人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给宝玉敷好,一面叹道:“也怪你去的正是时候,偏偏这么巧,怎么就撞到脸上了呢!”
一面嗔道:“全是晴雯这蹄子,行事这么莽撞,你到底是看看有没有人再踢啊,这要是上面怪罪下来,只怕吃不了兜着走了!”
宝玉忙拦道:“你且别声张,不要说是晴雯踢的,只说我自己踢着玩,撞回来磕的,不然太太又不依,又会责怪你们不周到了!你且去告诉老太太一声,就说我无碍便是了,不要大惊小怪的!”
黛玉等人见宝玉揽下责任,倒是颇为赞叹,黛玉微笑道:“此话有理,只说自己不小心,这样老太太就不会太嗔怪晴雯了,况且也确是你不小心的缘故!”
见宝玉此时仍护着晴雯,袭人心里不由酸溜溜的,瞅了一下晴雯,只得去了前面。宝玉的事无小事,况且这么明显的撞伤,作为怡红院的大丫鬟,自己也是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袭人是不敢不回的!
幸好王夫人不在,袭人小心翼翼地将此事回了贾母,贾母一听便坐不住了,忙扶了琥珀一定要亲自去看看,袭人只得跟着。
一时到了怡红院,见众姐妹均在,宝玉正歪在床上,脸冲上仰着与众人说笑呢。
见贾母来了,众人均敛容住口,贾母近前仔细一看,右眼已然肿了,周围一圈乌青泛紫,不觉急道:“这还是小事啊,这是谁干的,幸好没踢到正点,不然这眼便废了,直是佛祖保佑啊!
”说着双手合什,嘴里犹自默念,宝玉见贾母着急,便笑道:“老祖宗,是我自己踢蹴鞠不小心撞到眼了,不关别人的事!”
贾母回身气恨道:‘你当我是傻子呢,打量我不知道吗,方才袭人全和我说了,你还护着谁呢?”
见贾母焦急生气,晴雯知道此时再躲不过,只得跪下垂首道:“是奴婢的错,请老太太责罚!
”贾母看着跪在面前的晴雯,不觉叹道:“你这个孩子,平素看着你也是个懂事的,怎么竟这么鲁莽?”
晴雯低头不语,黛玉见状,忙近前笑道:“老太太,要说起来,倒是我的错了!要不是我那个蹴鞠,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因大伙见外面春光正好,想着踢蹴鞠玩耍,没成想宝玉表哥刚好来了,晴雯并没看到他,偏偏凑巧,就踢到脸上了!也是无心之举!”
见黛玉如此说,贾母不觉气小了些,示意晴雯起身,脸色依旧严肃:“这事就这么算了,园子里除了宝玉没有外男,你们女孩子原该自由些,但也能太任意放纵,这事我就压下了。明儿如果太太看到宝玉的样子,就说我说的,不许再追究了!以后你们玩也得有些分寸才是,我也从年轻时过来的,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爱玩,只是凡事不能出大格,伤了人便不好了!再这么着鲁莽,我断不依的!”
众人听着贾母的训斥,均默然不语,这时宝玉笑道:“老祖宗就别生气了,又不太疼,也怪我,这么大一个物件,竟然看不见,天有不测风云,我要是知道,肯定比她们踢得还凶的,等我好了以后我也以玩呢,老祖宗可不能限制太紧了!”
一番话说得贾母眉头蹙起来,故作嗔怪道:“你给我老实些罢,自打进了园子你这性子便越发地拘不住了,还不收敛一下,明儿等你老爷问你功课你就抓瞎了,还只顾着玩!”
说得宝玉不敢言语了,众姐妹偷偷地笑,贾母又嘱咐了一番,方扶了琥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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