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
春日融融,黛玉陪着北静太妃在屋内说了会话,见秋霜自外面笑盈盈地进来,先向太妃问了好:“太妃,外面荣府的三位姑娘已经接来了!”
哦,黛玉忙起身,水眸盈盈含笑,向太妃道:“姨母,玉儿可是给你又接来几个姐妹,这下子只怕会吵得你老人家耳根子不得清静了!”
太妃笑道:“哪能呢,这是溶儿的主意罢,怕你在府里没有伴嫌寂寞,天天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也怪腻烦的罢!我就喜欢年轻的女孩子们,尤其是知书识礼的,看着你们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就象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候一样,这心里啊,喜爱还来不及呢!”
黛玉忙笑道:“姨母说什么呢,玉儿喜欢陪您说话呢。我且出去迎候她们去,一会带来给姨母问安!”
太妃和蔼地道:“去罢!”
黛玉忙兴冲冲地随了秋霜一路而来,来到垂花门前,见不仅有三春,还有宝钗湘云已经候在那里了,王府的几个丫鬟媳妇正在静候着。
黛玉既纳闷又欣喜,她本来只想接三春过来的,但湘云和宝钗竟也来了。她并不知道,湘云是恰好在荣府来住两天的,因见她去了北王府,觉得扫兴,本欲今日回家的,没想水溶为黛玉着想接姐妹们来玩,故满心欢喜。
宝钗却是跟着凑趣来的,因黛玉并不曾说接她,但薛姨妈见状趁机怂恿了王夫人,撺掇着也随姐妹们一起来了。
看到黛玉来了,惜春小脸神采飞扬,忙脆声笑道:“林姐姐,几天不见你,我都想你了,这下好了,可以在王府里玩几天了!姐妹们又聚在一起了。”
一面跑过来拉着黛玉,迎春娴静地一笑:“四妹妹,这里是王府,不要大笑大嚷的,看让人家笑话!”
黛玉见状笑道:“二姐姐,没事的,你们不知道,王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的,方才我出来时太妃还说呢,让你们不要拘礼,随意些,只当这里是自家呢。”
宝钗亦是粉面含笑:“我们是客,不象妹妹能够随意不拘束,还是斯文一些地好!”黛玉心中纳罕宝钗竟也跟来了,但此时当着三春及王府下人们不好细问,只得微微一笑。
探春看看周围的景致道:“难怪林姐姐在这里不想回去了,不愧是王府,格局就是比咱们府要壮丽轩昂得多,要是我呀,也不想回了呢!”
一时几个人说着笑话着随了黛玉往太妃处而来。进了垂花门,沿着游廊走过轩子,一路往前。
惜春挽着黛玉走在最前面,看了看周围的景致,一面悄悄地向黛玉嘀咕道:“林姐姐,你知道吗,方才我们出府的时候,宝姐姐也想跟着呢!太太也一个劲地怂恿,说姐妹们一起过来见见世面。我们也没办法,只好让她也来了!”
一面低声问道:“林姐姐不怪吧?”
哦,黛玉压低了声音道:“无妨,既然都来了,便在府里多玩几日再回罢!”
说罢瞅着湘云道:“云儿一个人就够我们几个人热闹的了,这下子这王府里肯定不寂寞了!”
湘云正看着那南面那一株株海棠,听黛玉笑话,娇憨道:“看林姐姐说得我象个话篓子似的,进了王府便要守规矩的,我再怎么不知礼,这点子道理还是懂的!”
一面打量着王府的景致,探春挽着湘云的手,好笑道:“你以为你不是啊,一天到晚,除了睡觉才会老老实实地,也不知道你哪里来这么多的话,上辈子只怕是个哑巴罢!”
一席话说得湘云转身便去拧探春的嘴,探春躲闪着。前面惜春却悄悄地撇嘴道:“有她在,我是玩不痛快的了,真是的!”
黛玉便知她说的是宝钗,见惜春说话爽直,不觉扑哧笑了出来,探春等笑问:“林姐姐,何事这么高兴,只和四妹妹嘀嘀咕咕的,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黛玉笑道:“还不是四妹妹这张嘴嘛,说话越来越有趣了,方才我是被她的话逗笑的!”
迎春叹道:“惜儿这张嘴太过直爽,以后得收敛点了,一来二去地人也大了,性子也不能总象个小孩子似的,有时候冲撞了人也不知道。”
作为姐姐,迎春终是年长几岁,见惜春平时太过孤介直爽,而且总是和宝钗过不去,心里便隐隐有些不安,年纪小薛家母女不和她计较,但谁知她们心里怎么样呢。如果总这么着,只怕倒得罪了亲戚,惹得婶娘和薛姨妈不悦了。
惜春撇撇嘴道:“二姐姐,我这性子只怕改不过来了,岂不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再说,我也并非对所有人都如此罢,我只是看不过某些人的作派而已!”说着瞥了一眼宝钗,宝钗款款而行,听着惜春的话似有所指,虽心里不舒服,但也佯装没听到,依旧风轻云淡。
说笑间几个人来到太妃处,给太妃请安问了好。
太妃含笑打量了众姐妹,见个个品貌不俗,或端庄稳重或俏丽活泼,叹道:“怪道老安人均将你们姐妹带在身边呢,瞧瞧你们这模样气度,怎么不教人喜欢呢?看得我直羡慕呢。”
三春见太妃和蔼,雍容中透着和蔼,不觉心里的紧张也放松下来,黛玉笑道:“姨母过奖了,我看您竟是看一个爱一个的。如果喜欢,那就让姐妹们多住几日给您解解闷如何?”太妃笑道:“那敢情好,只当过不能让你外祖母说我和她抢孙女便是了!”
说得三春也笑了,惜春见太妃性子随和,便笑道:“难怪林姐姐在这里都不想回去了,太妃您亲切多了,竟是比我们府里自在多了呢!”
惜春此话一出,迎春暗暗地看了她一眼。惜春虽然年纪最小的,但是脾气却是很孤介的,自小抱过来跟着贾母,对自己的亲哥哥嫂嫂便不甚至在意了,只是大家子,毕竟孙子孙女较多,惜春又性子直,却是越发地眼里不揉沙子。
惜春只做不见,小脸笑盈盈的,她心里委实觉得北静太妃很亲切,有一种让人很愿意亲近的感觉。
太妃看了看惜春,见年纪虽小,但眉眼活泼俏皮,便笑道:“玉儿,你这个小妹妹,我瞧着竟与灵儿有些相似,年纪也差不多,性子活泼娇俏。”
黛玉轻抬水眸:“姨母,灵儿是谁啊,怎么没听您说起过?”太妃微微一笑:“灵儿是你凌哥哥的妹妹,是溶儿的堂妹,那丫头,古灵精怪的,非常淘气,只是随她母亲去进香还愿一直没回来呢!”
噢,黛玉看了看惜春,姐妹们陪太妃闲话聊天,问起几个人平时看什么书做什么女红。
一时见几片柳絮穿帘而来,轻飘飘落于厅中的几盆娇花上,太妃不觉望外窗外,此时暮春,外面柳絮飘飞,不觉叹道:“春尽絮花留不得,随风好去落谁家!春光易逝,你们一会也去外面逛逛,莫要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倒在这屋子里闷坏了。女儿家的好韶光,其实也就未出闺前的这么几年罢了,趁着这大好春光,好好地乐一乐罢!”
一席话说得几个人彼此对视,均有含羞之意。一时几个人出来,见王府的格局雕梁画栋,玉砌朱栏,殿堂建筑小巧或壮丽,比之荣府多了份雍容,少了些骄奢,倒隐隐然有股子清雅之气。
探春叹道:“不愧是王府,这格局气象到底不同!”
黛玉莞尔一笑:“三妹妹,其实听说当初建造这座府邸时是同一个人呢,一会你便会发现其实这里比之荣府的大观园有相似之处!”
哦,探春眨眨杏眸,来了兴趣:“那看来此人也是个心中有丘壑的,听说当日老爷和琏二哥哥亲自请了好几次好不容易请到了,这些人脾气怪诞,不好说话的。一会倒要好好地游赏见识一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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