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意外水溶惊心
作者:雨若菲彤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02

翌日清晨,水溶和莫箫带人来到了巡盐府衙,却听到后院一片悲声,水溶便知是林如海已经“去了!”这时,匆匆走出来一位书吏模样的人,见到水溶等人一愣,莫箫神气清朗一脸严峻:“林大人呢,速速命其出来接旨!”

那人闻言一愣,忙苦着脸道:“林大人,今早已经去世了!”什么,水溶故作惊愕,看了看莫箫,莫箫也是惊讶非常,心里微微一凛,顿生疑惑。他极快地瞥了水溶一眼,见水溶亦是一脸的不置信,心里不由一动。

水溶低声对莫箫道:“昨天本王来时,林大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莫箫不动声色地道:“王爷没有说什么罢?”

水溶微微摇头:“没有,只是叙叙旧而已,但听林大人的意思说身体近来不大好。”两个人低声私语的当口,林之义已经从里面走出来,满面悲戚,一身重孝,一见水溶便跪下了:“王爷,我家老爷已经病逝了!”

水溶拧眉看看莫箫,忙问林之义道:“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事情也太突然了。”林义立起身,面上犹有泪痕,他没想到林如海所言今早便应验了,于是将昨夜林如海的交待说了出来:“这几年来官务缠身,老爷已经有所察觉,他说林家人没有长寿的,只怕自己也不例外。昨晚老爷自感身子不适,说自己大限将近,左右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而已,没想到今晚小的发现老爷真的撒手去了,可怜连姑娘的面也没见着!”一面用衣袖拭着泪。

水溶叹口气,清眸微润,他不是悲痛,而是心疼黛玉.见莫箫在一旁默然不语,放低了声音道:“莫大人,天有不测风云,如今死者已逝,你看?”

未等莫箫答言,林之义道:“老爷已经将一应诸事安排了,小的已经派人去金陵接姑娘接去了,只可怜姑娘连老爷的面也见不着了!姑娘小小的年纪,还不定伤心成什么样儿了!”一面悲戚不已。

见此情形,莫箫冷静地道:“王爷,你我还是去后院吊唁一下,毕竟同朝为官,下官虽未与林大人结交过,但大人的名声下官甚为佩服。此次的事尚未定论,所以,还是尽尽同僚之谊为是,死者为大,行事不必拘泥于小节,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你说呢王爷?”

此话正中水溶下怀,不觉点点头:“就依大人罢!”说着二人随着林之义来到后院,林如海因是一个人并无家眷,故平时住在府衙,小小的院落不大却很精致,林之义引着二人来到灵堂,几个府役和家人正就中忙碌着。小小的一个灵堂,一片雪白,虽知是计,但此时看在水溶眼中仍觉得不舒和刺眼。

二人先后吊唁毕,莫箫看着一脸冷峻的水溶,犹有些怀疑,暗忖此事也未免太巧了,昨夜北静王探望过后,林如海便就此撒手尘寰。看着棺中的林如海,身材清瘦,面容安详,莫箫抑制不住心头的困惑不觉抬脚近前,水溶不觉一怔脱口而出道:“莫大人,你想做甚?”

莫箫回首淡然一笑,看了看满脸阴鸷的水溶,心里越发起疑:“没什么,下官自小懂些医术,想看看林大人是什么症候而亡的,怎么,王爷可有异议?”

看着莫箫的冷静,水溶心里暗忖,这个书呆子,还真是固执,不过现在林如海的症状只怕再懂医理也是瞧不出的,如此一想踏下心来,于是冷冷地道:“本王岂敢,只是觉得死者为大,莫大人如此唐突一个逝者,未免有失会儒家的仁和之心!”

面对水溶的冷嘲热讽,莫箫亦不答言,仔细地打量着林如海的面容,见其虽然慈祥平静,但面色微微透出青色,不觉迟疑了一下,思忖了片刻,抬首低声对水溶道:“王爷,林大人的样子,倒象是中毒了呢!”

中毒?水溶闻言脸色骤变,心里大吃一惊,怎么会,他不置信地看着莫箫。莫箫眸子严峻地看着他,笃定地点点头:“很象,但下官不敢肯定,一般如果不是特别奇特的毒药,中毒的症状大同小异,王爷看林大人的面色有些发青,安详得有些异常!”

水溶闻言急步近前,仔细地查看了下林如海的面色,轩辕绝告诉了自己服用药后的症状,林如海的神情确实与轩辕告诉他的有些不同,神态过于安详,难道莫箫的话是真的,林如海中了毒?

如此以来,那他现在岂不是真的?一念至此,只觉得身上冷汗直冒,心里骇然,一张俊颜有些紧张,心里涌起一股恐惧,自己的计策岂不前功尽弃,到晚上卫风他们才能将林如海的“尸首”换走,因为药是有时效的,但如果林如海中了毒,岂不会耽搁了救治的时间?

一丝恐慌攫住他的心,呼吸亦有些急促,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莫箫见状不觉微微一叹,看来方才自己的怀疑错了吗,水溶的反应未免太过真实,看样子他并不象早已知情的样子,试想一下莫箫推翻了自己的臆断。

水林两家交情深笃,水溶没有任何动机对林如海下手,而且作为一个臣子,他绝不敢这么做,此行已经引起一些重臣的猜忌,水溶为人聪慧心思缜密,他岂会留下这个疏漏和把柄呢,可是这毒药从何来呢,难道是林如海有所察觉自裁吗?

莫箫心内心思百转,但表面仍平静如水,此时林如海已逝,想来这圣旨是不必宣了,尽过同僚之谊,自己也没必要在此久待,于是向水溶拱手告辞。

林之义一面安排人各处送信,一面接待着前来吊唁的大小官吏,林如海溘然而逝,这些人怀着各种心思前来,但是表面仍寒喧着痛心着。

府衙的后园,是一个小小的花园,林如海生前喜爱侍弄花草,虽案版劳形,但微有闲暇仍会亲手种植一些以寄闲情,舒缓一下疲惫的身心。

一整天,水溶陷入自责和痛悔中,面对着满院的馨香,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昨夜的事,难道林如海周围亦有对方的人,或许早有人在暗中注意林如海了,不然怎么这么巧,单单在自己探望后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林如海这些年遭人忌恨,处境竟是如此艰难,如履薄冰,对方消息如此灵通迅速,下手如此不露痕迹?如果林如海真的丢了性命,自己如何向皇上交待,如何向黛玉交待,水溶只觉得冷汗淋淋。拧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水溶灵光一闪,蓦地想起一个人来,或许唯有他有能力帮自己了!

一天来他如坐针毡,心急如焚,恨不得天马上黑下来,好依计行事,拖延一刻林如海便有一刻的危险,治愈的希望便渺茫一分,但时间却是缓慢得如此折磨人。

好容易捱到了晚上,林家人丁稀少,几个本家也远在姑苏,故扬州这里林如海竟是一个亲人也没有,灵堂内一片雪白,映着幽微的烛光,只有那一副棺木孤零零地更显凄惨。

秋夜微凉,那一盏微烛晃悠着,几个身影鬼魅般闪了进来,抬着一个口袋,走起路来无声无息,看得出均是高手,他们迅速地将林如海的“尸首”换掉,然后复迅速地消逝于夜色之中。

扬州城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已候在那里,几个人迅速地将林如海放上车,其中一个人走向另一辆马车,车内一个清朗的声音低低地交待着什么,须臾,听候的男子连连点头,转身驾车急驰而去。

水溶心里方微微松了松。回到府尹邸,云重早闻听了此事,前去吊唁罢,觉得深为遗憾可惜,但人生在世,要如秋叶飘零,生老病死本自无常,见水溶回来只得陪着唏吁了一番。

这时却见莫箫前来征求水溶的意见,既然林如海已死,朝庭那边还得赶紧回去复命,所以不能多耽搁。

水溶依言,微一沉吟苦笑道:“莫大人,你明日便启程回京复命罢,这里本王还想多逗留几日,林家子孙单弱,林大人此一去,只怕内中无人操持!本王要留下来,帮着料理一下,以尽晚辈之礼。待林姑娘来了,只怕还要陪她送灵往姑苏,短时间内听怕不能回京了!本王会在信中向皇上言明的,劳烦莫大人向皇上代为转奏。”

莫箫一双眸子精亮闪烁,言语犀利:“王爷,恕下官直言,其实王爷真不该揽下此项差使!”水溶一眯清眸,声音低沉:“为何?”

莫箫坦率地道:“下官对王爷未尝没有怀疑,这事未免巧得离奇了,不过王爷的反应令下官消除了怀疑。或许林大人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了,保不准会畏罪自裁,依林大人症状看来,下官觉得这个可能不是没有!”

说着状甚怀疑:“只是这样以来,林大人岂不是做作实了自己的罪责了,虽有同僚弹劾,但现在情况不明,林大人为官清正廉是有口皆碑的,所以皇上才不会因几个人的弹劾便武断判定。下官想不通,此举并非明智啊!这里面~”

说着看了看水溶:“如果林大人如果执意如此,那便算朝庭派别的官员前来,依旧是同样的结局,那王爷何必淌这个混水,而且,林大人服毒,我与王爷算是失职,朝庭方面如何交待?”说着脸色一暗。

水溶一挑眉,神情冷戾:“莫箫,你以为林大人是服毒自裁?未免太小看林大人了,他为人耿直有担当,岂会因此而采用这种看似愚蠢的法子呢,这里面的端倪你可想过?”

见莫箫神情一滞,水溶继续道:“林大人在此位多年,这个位子意味着什么,莫箫你该明白,有多少人觊觎着,暗下黑手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你的判断未免太片面了,嗯~”

莫箫眸子一闪,心里一顿:“王爷的意思是说?”心内一转,不置信地看着水溶。

水溶冷面无情,清眸冷戾:“本王现在没有线索,只能怀疑,但本王相信林大人是绝不会自裁的。”说着举了举手中的信:“林大人在死前留下这封书信,是想向朝庭推荐下一任巡盐御史的人选,这封信不要落到有心人的手中,所以,大人还需速速回京。至于林大人的事,”

水溶语气悠悠:“大人在朝中虽年轻,但不党不私,水溶很是欣赏,而且大人行事公正,皇上也深以为然!至于林大人服毒之事,其中的端倪,本王倒觉得没那么简单。”说着语气抖然一冷:“本王不会让这件事就此罢休的,一定会给林大人一个交待!”复看了看莫箫道:“本王窍以为,林大人被害一事,大人毋须多言,只可告知皇上即可,不然朝中只怕又会有人大做文章,纠住不放。大人如何回奏,水溶无权置喙,大人酌情便是,只是大人要想好了,皇上如今处境并非轻松~”

一番话将朝中情形剖析得犀利透彻,莫箫盯着水溶久久不吭声,他知道这是水溶有意说与自己听的,聪慧如他何尝听不出来呢。思索着水溶方才的一番话,良久,微微颔首:“莫箫明白了!王爷毋须多虑。”

水溶俊颜浮现出一抹赞许的微笑,随即一敛:“大人些次回去可要当心,要知道林大人的举荐书,可是非同小可,如果被有心人得了,只怕朝中又会因这个人事变动而引发一场波动了!”说着俊颜扯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毕竟那个位子,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呢!”

莫箫神情严峻:“只是林大人一案尚未定性,看来下官还需暗中呈送皇上,不然又会引来众人的刁难了!”水溶一挑眉:“大人明智,此次回去,你身边的那个孟顤?”

看着水溶担忧的样子,莫箫不以为意道:“王爷毋须多虑,虽是个眼,但也有盲的时候!”水溶看着莫箫,倏尔轻笑,微微颔首:“如此,本王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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