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虽有丝薄雾,但太阳出来后便蓦地消逝无踪,煦暖的阳光,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用罢早饭,黛玉带着紫鹃雪雁二人来到大厅,一身素白,乌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一点妆饰也无,娇弱的身材看上去似比先更纤强了一些,神情虽有些憔悴,但一双水眸却是莹亮若星。
贾琏早已坐在大厅等着呢,昨晚深夜他才回林府,每日里无事委实闲得无聊,先在扬州时没机会出去逛,现在姑苏林府的事他帮不上多少忙,便有了更多的闲暇。
姑苏的红香翠玉虽不比扬州风情万种,但那份娇媚依旧让贾琏贪恋,尤其是暗香盈袖的那个清倌,这阵子迷得贾琏神魂颠倒,填了不少的银子进去。今晚死乞白赖地说好了明日去给她梳拢,见鸨儿答应了,贾琏喜出望外,轻飘飘地回到府。
林之义告诉她今天黛玉有事和他相商,贾琏心里便是一动,心内忖度着,黛玉只怕会将一应诸事交待安排一下,依旧会随着自己回荣府的。来之前王夫人可是单独找了他的,林如海一去,一定要将黛玉再带回去,这样以来林家的家产还能逃出贾家的手心吗。如此一想,面上不禁一丝得意之色,故用了早饭便赶来大厅极有耐心地在此候着了!
见黛玉婷婷袅袅而来,贾琏忙起身含笑问了好,又装模作样地安慰了黛玉一番。黛玉心内一哂,淡然一笑道:“琏二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妹妹这些日子没有闲暇,府里这些琐事,想必一时半会儿料理不清,倒是怠慢二哥哥了,不周之处,还请担待妹妹年轻罢!”
贾琏大喇喇地毫不见外地道:“妹妹说哪里话,姑父的事,当哥哥的责无旁贷,一家子骨肉说这些话岂不见外了。不急的,妹妹可以慢慢料理,有需要哥哥帮忙的只管开口便是。等妹妹把这里的事安排妥了,我还等着接妹妹再回荣府呢!”
黛玉微微一笑:“多谢老太太的盛情,如今妹妹一来二去地也大了,没有个常住亲戚家的理儿,况且妹妹在孝在身,外出不便,这几年已经给老祖宗添了不少麻烦了。她老人家如今上了年纪,妹妹岂能再去让她老人家为我累心呢!”
一番话将兴冲冲的贾琏堵得有些哑口,他原以为黛玉会欣喜感激,未料竟是一口回绝,话说得恳切真挚,笑容有些僵滞,脸色一时有些不自然起来,思忖了一会儿依旧套着热乎:“姑父如今去了,妹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下来,当哥哥的岂能放心,妹妹身子素来娇弱,只怕回去了老太太会怪哥哥办事不周的。还请妹妹再考虑考虑,毕竟一家子骨肉,有什么事可以帮衬着。看薛家姨妈不也在荣府吗,妹妹比她们还近一层,更不用外道了才是!如今林家支脉单弱,妹妹傍依着老太太她老人家才可放心,如果妹妹执意不答应,老太太情何以堪,就是姑母姑父在在有灵也不会放心的,所以,妹妹还是随我回去的好!”语气诚恳,但内中之意不言自明。
黛玉唇畔勾下一抹淡淡的笑意:“琏二哥回去转告老太太,京城我还是会回去的,只是这一次父亲嘱咐我去北静王府,母亲与太妃有姐妹之谊,所以我会先去王府住一阵子,琏二哥回去让老太太放心便是。”
贾琏一听,便有些失望,他亦知晓林水两家的交情,如果林如海真的嘱咐黛玉去王府,那贾家岂会和王府争人呢,如此以来,那算计岂不落空。
正沉吟间,便见黛玉微微一笑,回头示意雪雁,雪雁会意,款款近前,将手中的一个小锦盒交与黛玉。
贾琏不知所为,眼睁睁地看着,不知这锦盒里,放的是什么,心里似又升起了一丝希冀。黛玉手抚锦盒,眸子瞥了贾琏一眼,见他一脸的期待,眸子盯着盒子,眸中的光流露出一丝的贪婪,不觉暗自摇头。
缓缓地道:“琏二哥,父亲生前,已经将一些后事交待妥了,妹妹如今只是代父行事,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二哥哥不要怪罪。”贾琏一听有门面上笑容复现,忙点头赞许:“姑父虑事周到,妹妹但讲无妨!”
见贾琏有些急不可耐,黛玉微微一笑,却不急不缓地道:“父亲讲,当初娘娘省亲时,荣府向林家借过十万两的银子,琏二哥还记得此事吧?”
一句话问得贾琏笑容一滞,心里唬了一跳,他不成想黛玉突然问到这事,借款盖省亲别墅,这事是他经手的如何不知呢。本以为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混着,黛玉又在荣府住着,如能不了了之是最好了,没想林如海竟还有信中提到这个事了。
一时脸色有些讪讪地道:“自然记得,当初府里一时短手,所以~只是现在还有些周转不开,妹妹看是不是能再缓缓。”看来林如海是想向荣府讨要银子了。
贾琏心里一沉,因有北静王在府,他并不敢造次,这板上钉钉的事是赖不掉的,水溶行事果断,这在朝中也是出了名的,况且平时对黛玉呵护有佳,明眼人一看便知,荣府可犯不着因这事得罪了皇上身边的这位红人。
不过十万两银子要一时拿出来荣府确实还有些短手。照此举,别说还想从林府再赚银子呢,只怕这一笔就够人头疼的了。贾琏脑子里转个不停,思忖着如何回复搪塞黛玉。
黛玉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只觉得好笑,有意地拖延了一会儿,见其有些坐立不安,半晌方道:“琏二哥不必着急,这笔银子,父亲已经交待了,这几年我在荣府没少让老太太和二舅母费心,虽说平时父亲也给过一些花费,剩多剩少也没必要计较了。这十万两也算是我的花费,权当是孝敬老太太罢!”
贾琏闻言心内大喜,脸上不觉轻松了起来,一时眉眼俱堆笑。这林家的家底想来肯定丰厚,林如海这几年的巡盐御史做着,每年上百万的银钱出入,难保他不藏私。哪象荣府,外面看着风光显赫,体面气派,实则内囊虚空,寅吃卯粮,自元春省亲后,不仅没有沾到什么光,倒经常要打点宫中的内侍,到如今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林府的情形只怕扫扫地缝就够荣府塞牙缝的了。贾琏如此想着,碍于亲戚间的情分和面子,少不得满面堆笑道:“还是姑父想得周全,一家子骨肉,何必分亲疏呢,有了事才显出亲戚间的情分来!照顾妹妹是应当的。”
感激虚伪的话令黛玉微微蹙眉,见黛玉不语,脸上似有不悦,贾琏神情一时有些尴尬。黛玉淡然一笑,启开锦盒,从中拿出一张字据来,向贾琏道:“这是那张借据,现在我便交给二哥哥,二哥哥还要收好,回去后向二舅舅和老太太讲明这件事!”
贾琏忙不迭地接过来收好,心内一阵轻松,但转而一想除此之外再无意外之想了,不由又有些失望,还想再继续劝说黛玉,一时见林府的家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贾琏不便久坐,便起程向黛玉道:“妹妹有事要料理,我就不在这打扰妹妹了!”黛玉点头一笑,贾琏转身出来。
须臾,大厅内肃穆井然,一炉清香氤氲缭绕,淡淡地在厅内弥散,林家的家丁仆妇约三十余人均来齐了,乌压压地分成两列站在地下。
老爷刚过世,如今只有姑娘一个人了,贾家的舅爷一直盘桓未去,姑娘会不会亦同前几年太太去世时一样,不日便要进京,从此傍依外祖母家生活了呢,这些人各怀心思,纷纷揣测,有的便意欲为自己寻后路,等待着黛玉的裁决。
林之义来到黛玉面前,低声道:“姑娘,家下人等都来齐了,姑娘还请发话罢!”黛玉轻闪水眸看了看众人,清了清喉咙道:“各位均是林府的老家人了,这么多年来在我林家,兢兢业业,忠心为主,黛玉深为感激。只是如今父亲已逝,府里没有男丁,黛玉是一弱女子,不能顶门立户,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各位尽可另寻良主,黛玉不会介意阻止。如有愿去者,府里愿意出路费相助,愿留下者,将一如从前。”语声清脆,言语恳切,掷地有声,凛然间有一股子爽利干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份傲然果绝。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窃窃私语声,半晌,便有愿去者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林府待下人极宽厚,又因姑娘自此便孤身一人,那份主仆之情让人不舍,故大部分则是愿意留下来。
黛玉清点了一下,约有二十人心甘情愿留下来,这些人也尽够用了。心内感激,水眸微润,对林之义道:“林叔,愿意离开的,你带他们去后面每人资助一些银两当川姿路费,其余留下来的,你再重新给大家安排下各人的职责罢!”林之义答应着带了人下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黛玉自感卸去了一身的重担,心头蓦地轻松豁亮。雪雁悄笑道:“姑娘,王爷过来了!”
听到水溶的脚步声,黛玉回首,冲他嫣然一笑,如释重负,水溶清然一笑:“玉儿,我想好了,明日便启程回京,到时候便回来接你!”黛玉笑容微滞,轻轻颔首。
水溶锁住她的水眸,脸色蓦地凝重:“你一个人留下来,我终是不放心,所以,把卫风留下来保护你,他的身手是四个人中最好的,有他在我还放心。”
林如海虽已经“去”了,但那些人的企图或许并不会因此而收敛罢,黛玉年纪又小,所以,水溶更不敢掉以轻心。虽说林如海一去应该是没什么凶险了,但水溶仍觉不安,争奈朝中事务纷扰,唯有安排得尽量周全他方能放心回京。
黛玉轻声道:“就依溶哥哥罢,父亲曾交待了,以后凡事要听你的,所以,玉儿相信爹,更相信溶哥哥!”
见黛玉一副小媳妇对夫君的依顺状,乖觉听话,水溶心里一动,轻轻握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拥进怀里,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黛玉觉得心里踏实无比,似乎,好比一只在大海中漂泊了许久的小舟,此刻找到了靠岸的港湾。水溶是自己的依靠,就象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而自己仿佛一只飞倦了的小鸟,此刻找到了栖息的枝头,从此再不必担心风雨相欺。
黛玉的心满满的,心底那声叹息让人满足地卸掉所有的负累。二人耳鬓厮磨,见她如此依恋地偎向自己,淡淡的清香袭来,水溶不觉扯动柔肠,轻轻地厮磨着她的鬓发,黛玉乖乖地有些害羞地躲了躲。
二人虽名份已定,但终要避嫌,如此对黛玉来讲已然是例外了。少女的羞涩和矜持让她想躲想逃,但水溶却不肯放过她,自己明天就要回京了,还有忍受那么久才能再相聚,于是复又将她圈回自己有力的臂膀中。
温热的唇搜寻着她的樱唇,一口含住那两片鲜润的唇瓣,轻轻地品尝着吸吮着。这是两个人在一起以来水溶第二次吻她,黛玉心头鹿跳不已,可是又挣不脱他的束缚,水溶紧紧地锢着她,似要将其揉进自己的身体。
黛玉水眸微阖,脸色红如虾子,水溶的气息将她笼罩其中,不自觉地便有些意乱情迷。她的清新美好令水溶不再满足于浅啄,转而探进她的檀口,勾缠着她的香舌,黛玉青涩地不知所以,被动地任由水溶灵活的舌在她口内翻江倒海,搅动起惊涛骇浪,那种美妙的感觉让黛玉慌乱中带着丝丝的兴奋和期待。
水溶一阵暴风雨式的霸道掠夺后,转为慢慢地蛊惑,极有耐心地引导着她,慢慢地挑逗引弄着她,追逐着嬉戏着,那美妙的感觉一传遍全身,冲刷着二个人的身体,黛玉不觉轻吟出声,矜持慢慢地决堤,理智渐渐地抽离,此刻,唯有水溶带给她的这份美妙的奔泻不断地充斥着身心,让她舍不得停下~
原来,与爱的人亲近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情,一双玉臂不由自主地揽着对方的腰身。二人紧紧地拥在一起,良久,水溶放开她,俊颜上那份热切和兴奋让黛玉再一次粉面升温,气喘吁吁地伏在水溶宽厚的胸膛上。
良久,黛玉掩饰着心头的仓惶和羞赧小声地嘟囔道:“溶哥哥欺负人!”听着她似嗔还喜的埋怨,水溶手拈着她的柔软玲珑的耳垂,微微地戏谑道:“玉儿,只怕以后躲不掉了,溶哥哥想欺负玉儿一辈子!”微哑的声音中仍带着方才的诱惑和热切,黛玉轻轻咬了咬樱唇,有些发迥得埋在水溶的胸膛里不肯抬头。
水溶招起她的下颔,清眸辣地似要将其融化:“玉儿不喜欢溶哥欺负吗?”黛玉似受了蛊惑一般地竟点了点头,水溶一阵狂喜,看着近在咫尺的两片唇瓣,因自己方才的浅啄猛吸而变得更加红润诱人,不觉屏住那急促的呼吸,复又慢慢地俯下去,再俯下去,水溶再一次攫住了她的红唇~
一整天来,两个人在房间内耳鬓厮磨,情意缱绻,紫鹃和雪雁均知趣地不来打扰两个人,知道水溶将来要启程回京,故将所有的时间给了二人。
欢娱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分离在际,虽不舍,但水溶终是狠了狠心,翌日清晨,辞别黛玉而去。望着水溶的身影消逝于视线之外,黛玉方缓缓地回到自己房间,紫鹃倒了杯茶,见黛玉手捧着茶盅出神,一颗心似不知不觉已然随了水溶而去,紫鹃轻轻一笑,悄然走了出去。
这时,见雪雁轻轻地走了进来:“姑娘,荣府来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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