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房内,下人收拾完桌上残余的菜肴关门退下,晓杉和郯彬坐在榻上聊些家里的趣事。等面前的的茶凉了些,晓杉端着茶隔着飘渺的水汽望着不远处的郯彬。
“彬儿,你妻主对你可好?”
微扬了一下嘴角,马上郯彬又沉下脸,负气说:“才不好呢。”
“如何不好了?”晓杉戏谑地问,脸上展露出欣慰的笑。他的儿子他还不知道吗。
“她……”一时找不到理由,郯彬懊悔地鼓起脸,一看到晓杉的表情便知他没信。气恼地撇嘴,他说:“就和爹爹你一样,净欺负我。”
“呵呵,若她像爹爹这般对你,我和你娘亲就都放心了。”晓杉笑道,拉过他的手捂着。
“她才不像娘亲和爹爹那么好呢。”
“她是你妻主,自然不会像我们一样对你。”轻拍他的手背,他隐晦地说:“你现在也通晓人事了,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像孩子般任性,凡事忍让些。”
“父亲……”他皱起眉抱怨地跺脚,“我才不任性。”也不想一直当孩子。
“好。”晓杉宠溺地附和,“你和她的孩子相处的如何?”
“玉儿吗?他倒挺乖,见面都会行礼,与桑琼一点也不像。爹爹,你放心吧,我脾气再大也不会伤着孩子,也不会落人话柄说我欺负了他。”
“你不常去看他吗?”
“嗯。过去也不知说什么。有桑琼宠着他,我去不去都一样。”
“彬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会娶亲也是为了替她儿子找个父亲,若你不理,她迟早动别的心思。”
“她敢!”郯彬冷哼了一下,心里却没底,她看上去怕他,但每次他都被她蒙混过去。
“她是不敢,可是她是你的妻主,要是心里对你有不满,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你。你们都成亲了迟早也会有孩子,你就当学着如何跟孩子相处,多跟她儿子亲近,她不是糊涂人,你对她儿子好五分,她说不定就还你十分。”
“爹爹,你这样岂不是要我巴结一个小子,我不要。”他负气转过脸。
“啧,这怎么算巴结呢,父亲疼儿子是应该的。”
“又不是我生的他。”
“可你现在是他的父亲呀。”
不情不愿地嘟起嘴,郯彬想,又不是他想做陌生孩子的父亲,都是父母安排的,不过,跟玉棋亲近一点也没什么,他本就乖巧讨人喜欢。他是为了玉棋的乖巧才肯对他好,与老色女可无关。
“对了,你住了这几天,可曾听她提起过去的事?”
“她好像是大户人家出身,与家中的姐妹处不来,便拿着钱物到别处定居。跟人做生意也差点被骗,她家也就败落了。”
“是这样,那她的亡夫是什么人?”晓杉忽然问。
郯彬微愣,他从没起过问她亡夫的事。微微摇头,他表情生硬地说:“我不清楚。”
“都是过去的事,不用问得太清楚,不然还以为我们家小气。彬儿,你若没有非知道不可的理由,以后也别问,免得自寻烦恼。”
“爹爹是觉得我定不如她亡夫吗?”他气恼地沉下脸。
“看你,又想到哪里去。在为父眼中,彬儿是除了我自己之处最好的男子,别人怎么能比。”
“爹爹也一样,只会拿话哄人。”弯着眼眉,他忍着笑,心中的喜悦却藏不住。
“咦,除了爹爹之外,谁还曾哄过你呀。”他打趣道。
“爹爹……”郯彬嗔怪一声,生气转过脸。
晓杉暗笑,好声哄着他,压低声音问:“好了,是爹爹问错了。你现在也知晓人事,这几夜,身体可有什么不适的吗?”
“没……”他低下头小声应道,要是让父母知道两人还没有洞房,不过空添她们的烦恼,再说那是自己提出来的,又怪不得别人。
“真的没?”晓彬追问,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害羞,难道他有什么事瞒着。
“真的没有,爹爹,这些事你就别问了。”
“好,爹爹不问。”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拿下架子上的书盒。郯彬好奇地跟过去,见厚厚的书盒解开后,父亲移开上面的书拉出底层铺着的锦布,下面还藏着一本书。正纳闷什么书藏得这么隐秘,晓杉已经把书递给了他。郯彬接过一翻,不由羞得把书丢开,倒退了几步。
“爹爹,你怎么会藏着这样的书?”
“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怕羞。这书大部分出嫁的男子皆私藏着,又不止为父一个。你好生收好,为了生孩子用得着。”
“我不用。”他连连摇手,避开呈到面前的书,他才不看这样的书呢。
“让你拿着就拿着,再不收好仔细被人进来撞见了。”晓杉教训着,把书塞进他怀里,转身整理书盒。
郯彬扔也不是看也不是,只得先藏进怀里。书中画的事他又用不着。轻抿了一下唇,他望着晓杉的背影,小声问:“爹爹,要是你把娘亲骂跑了又想哄她回来,要怎么做?”
“你怎么也管起我和你娘亲的事了?”晓杉好笑地问,把盒子放过原地,回头盯着他。
他垂下头,拉扯着自己的袖子,“不就是问问吗,向爹爹学学如何管教娘亲。”
“原来如此呀……”眸光微转,晓杉猜个大概,拿出食指点着他的额头,“这还用学吗,难道你不知道你和我都一样,是男人吗?”
“我当然知道了。”郯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就是……”晓杉叹了一口气,他怎么生了一个像木头一样的儿子,一点就着不说还是死脑筋。轻拉他的领口,晓杉使了个眼色,“女人,都是敌不过男人的。”
“为什么?”他还是不明白。
晓杉气得跺脚,不耐烦地说:“你抛个媚眼儿,撒个娇,再轻解罗衫欲迎还拒,女人保管忍不住回来找你。”
“这样好吗?”他苦着脸,用刀架着他脖子他也做不了这些事。“爹爹,难道你也会撒娇什么的?”
“你讨打呀!”杏眼一瞪,晓杉火大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这样,哪来的你呀。”
“是,是。”郯彬连连点头,生怕惹爹爹生气,在这家里,他的脾气其实不算什么,爹爹发起火来才可怕呢。小心陪着晓杉坐下,郯彬轻声问,“那个,真的有用吗?”
“当然有用了,女人皆是好色之徒,看得紧是应该的,你也得给她点甜头。听爹爹的没错。你稍微引她一下,她新娶了夫怎么忍得下,一准回来向你低头。到时候,你也不能再任性。”
“嗯。”他点头,忽地想起什么,急忙摇头,“我又没说我跟她,父亲净乱猜。”
“是,是爹爹乱猜。”他调侃道,看到郯彬害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儿子真是长大了。
红着脸不敢抬头,郯彬负气地想,他才不向她撒娇呢,可心里又想看她回来请情的样子。害他几天都睡不好,他定不能轻易放过她,不过,他知道分寸,这次不会把话说绝了。看夜深了,晓杉便说:“走,回房休息吧。”
“是。”他胡乱应道,脑中想着父亲教的话。等走到院门口,他才想桑琼住在里面,不禁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走在他前面的晓杉看他没有进去,不解地看向他。
“我……我不进去,她喝醉了,一身酒气,臭死了。我要住另外的房间,不要跟她住。”他涨红着脸说。
“你这孩子,又说没轻重的话。不记得我刚才说的话了,快去,别耍脾气。”晓杉沉下脸唬着他。
郯彬没办法,只得进屋。晓杉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等灯亮了一会儿才离开。
灯光昏黄的屋内,郯彬努力忽视床上的人,等梳洗完,小杜欠身离开,屋里剩下他和桑琼两个人,他不由紧张起来。站在床边,他迟疑了良久,合衣躺在她身边。她身上传来的酒气实在熏人,像是连他也跟着醉了。生怕碰着她,他把手放在胸前,蓦地,他发觉胸前藏着的那本书,脸顿时烧了起来。他可没想跟她做那种事,这书也不是他想要的。转头背对着她,他气恼地咬着牙,都怪她喝醉了,不然两人现在都回家了也不用睡在一张床上,可是……她喝醉了也有喝醉的好处,让他有机会跟父亲好好说一会儿话。夜静更深,他缩着身子,意识迷迷糊糊的却还气恼的握着拳。好像有点冷,他想,回头望了她一眼,狠狠扯过她身上的被子,将自己罩起来。浓浓的睡意袭来,他微扬着嘴角,背对着她听着她的呼吸。不肯靠近也不肯轻易漏过她的心脏,恍惚间,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这样就行了,他满足地点头,渐渐睡去。
喝了太多酒,桑琼醉得连身边什么时候多一个人也不知道,睡梦中,她觉得肩上微凉,不禁侧身朝暖源靠近,放在温热身体上的手顺势把郯彬拥进怀里。郯彬眼皮微动,听到她的呼吸便安心地继续睡,是她的话没有关系。在夜中越靠越近的两人,忘记白天的界限,沉溺于香甜的梦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fon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