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宿醉的关系,到了晚上,桑琼也没有什么胃口,一家人简单用了晚膳,她就早早回去休息了。郯彬本来有事问她,看她一脸疲倦便想第二天再说。晚上,天开始下雨,桑琼睡得不安稳,总觉得雨点敲打的声音像是谁的低语。半梦半醒了一夜,早上,她起不了床,听到书房被一脚踢开,不由心下叫苦。
“老色女,我们之前约好了,回门之后,你就要开始勤学苦练的。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在睡觉!”郯彬不满冲进她屋里,看她不为所动地躺着,更是气恼,“还不快起来!”
“下雨天,我没精神,起不来。”赖在床上,她有气无气地问。
“哪有这样的道理,天下雨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不信你去问小杏和玉儿,凡是下雨天,我都要躺上一天。”
“是,主子以前是这样。”跟着进屋的小杏附和道。
“你们不敢说她才由她偷懒,快起来,不准再睡了。”不依不挠地拉她的被子,郯彬不耐烦地命令道。
“我真起不来,许是昨天受了风寒了。”桑琼抱着被子卷成一团。
“你装病也没用。”郯彬气恼道,暗想,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用这一招,真幼稚。
“是真的。小杏呀,快帮我请个大夫来,不开了药,你家正君怕是不信。”她可怜兮兮地说。
“是。”小杏连忙应道,很快出去请大夫。
听桑琼这么说,郯彬也不知她是真病还是假病。松开手上的被子,他坐到床边,等着大夫来。外面的雨下大了,屋子里凉嗖嗖的,有几分阴冷,不像是住着人。坐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聊,起身翻看屋子里的摆设。没有精致的器皿,也没有生机勃勃的植物,连墙上挂着的几幅画都是墨色,整个屋子看起来灰蒙蒙的。这样的房间怎么住的舒服,郯彬想。穿着水蓝色长衫的他站在这儿,显得不搭调,他皱着眉,略一思索。
“小杜,选个亮眼些的颜色把窗纸换了,再找几盆花木来摆在屋里。床罩床单也都换了,家俱颜色也老气……”
正要入睡的桑琼听他这么说,不得不从梦中醒过来,“夫君,别麻烦了,刚换过新的,又换岂不是浪费?”
“我看着不舒服就要换。”
“我住着舒服不就好了,夫君也不常过来,就不要费心了。”
听她这么说,郯彬无语反驳,心里却不服气。猛地坐到床边,他用力拍了她身上几下,仍觉得不解气,抓着被子推了她几下。床上的人儿没什么反应,他才感觉到细微的不同,“你在床上藏着什么?”
“没什么?”她淡淡地问。
“真的?”狐疑地沉下眉,郯彬拉住她的被角往下一拉露出她半截身子还有她抱在怀里的琴。“这是什么,是哪个男人的?”他不觉气出火来。
“是琴儿的,就是我的亡夫。”她轻声道,也不敢动,生怕惹急了他。
他一愣,想起爹爹问他的话,对她的亡夫他一无所知。爹爹说还是不知道的好让他不要多问,他却偏不要,难道他不能知道自己妻主之前夫君的事吗?往床尾一坐,他也装不出好脸色,冷声问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很好的人。”她不想多提,尤其是在郯彬前面,对两人都不好。
郯彬却一心想知道,“怎么好呢?模样好?有才学?还是品性好?”
“若以世俗的眼光,每一样他皆不是最好的,确最合我心思。就像弹琴一样,他也许不及技艺高超的琴师,但他的琴声却能传到我心里。”她抱着手中的琴,怅然若失。时间似乎回到多年前,她高兴时他的琴声明快,她失落时他的琴声婉转,当她发觉柏表哥必然为后的命运和他的周全隐忍时她放弃了年少时最初的期盼,而他的琴声也随着豁然开朗,悠然细腻。她也是从那时意识到他的重要,在他和小竹跟在她身边三年后。
“他很懂讨你喜欢?”郯彬低声问,语气带着醋意。有个男人比他更得妻主欢心,他却无从指责,因为那个人比他先呆在她身边且永远地留在她心里。
他并没有故意讨她欢心。他和小竹是大皇女的父君送给她的侍子,她留下两人却一直没碰,私下故意放话说自己心有所属且两人姿色平常不及她心中之人。两人呆在她身边三年,也算安分。后来,她与琴儿走得近了,他反倒为难,时常有意疏远。他是送来的探子,如果真的得她宠爱,恐有一天会处在两难的位置。这样摇摆不定的性子,她也喜欢。在她纳他为侧君的日子,她便与他说明不会有让他为难的一天,他总算安心留下。之后的朝夕相伴,如何梦幻的糖果,甜蜜,却无法再现。
“其实他什么都不用做,便深得我心了。”
微涩的感慨,落在郯彬心上,燃成了火煎得他七窍生烟。他咬着牙,忍下心中的火,什么呀,她这样说,岂不是那个人做什么都好而他做什么都没有用。“他就没有做错一件事?”郯彬酸溜溜地问。
对错难道有绝对的标准吗,他对她的真心在送他到她身边的人来说,便是错的。一杯差点断送她的毒酒,也差点断了两人姻缘,下毒的小竹,以及想要她性命的恶意,危及两人的幸福。母皇催促她立正君,她父君早亡,打着她父君称号的人也想着送自己人到她身边,她若不收受指责的便是琴儿。这样的日子已经够了,她心生离意,他亦愿跟随。一直跟着两人的小杏小竹和她的暗卫小葵小枝,也随她们逃亡。她不知在奔波中,他怀着身孕,隐瞒不是他的错,是她考虑不周,才导致最后他的离去。
“夫君永远都是没有错的,都是当妻子的没做好,才让他们犯错。”
细弱的话语却震得他耳朵生疼,以为是娘亲求饶时才会说的话语,想不到她也这样想。只是她现在口中所说的夫君,并不是他。那个人都已经不在了,她还是念念不忘,而他站在她面前,她却视而不见。这算什么呀,他委屈地嘟起嘴。
“主子,大夫来了。”小杏领了城里的大夫进来,见里面气氛不对,也不敢多问。
桑琼的思絮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顾不上考虑许多。她现在住在书房,传了出去,她跟郯彬的关系就有的人说了。大夫把了脉,很快写了方子,无非说些控制饮酒的话。桑琼因为以前酗酒,伤了肝脏,她时常小酬几杯,病一直拖着没能痊愈。这次在夏家喝了那么多酒,加上天气转变,她旧疾复发了。
原来她真病了,郯彬担忧地站在大夫身后,看着方子上面缭草的字也不知写着些什么。真没用,多喝点酒就病了,如果不能喝直说就是了,又没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他一面抱怨一面又担心,不知城里的大夫顶不顶用,听说京城里有位名医,若这方子不管用,就让娘亲把京城的名医请来。眼中的忧色还没有消退,他又生起气来,担心她有什么用,反正她心里只有以前的夫君,他不过问了几句,她现在就像掉了魂一样,照他看请大夫也没有和,还是请个道姑来替她收收魂吧。
带着诸多情绪,他守在她床前。越看越觉得她怀里的琴不顺眼,恨不得一把夺了烧掉,他愤恨的想,却始终没有动作。玉棋听说她病了,也到她屋里看她。看到郯彬,他欠身行礼。郯彬记得爹爹的嘱咐,和颜悦色地对他笑笑,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对了,他从以前就觉得玉棋长得不像桑琼,难道是像他生父。细细打量了一点,他目光沉了下来,什么呀,她还说不是最好,玉棋若像他生父,那他生父一定长得不俗。但又一看,他觉得玉棋五官长得好的都是像桑琼的,长得稍微不好的定是像他生父,不过就像那样,他的生父也不会太丑。他总归比不过,长相也好,在她心里的份量也好,爹爹定是早就知道才不让他多问。也是,从他收到的订礼中,他就应该发现她对那个人的一片深情了。
“我回房了。”不悦地站起来,他冷淡丢下一句,快步走了。
玉棋才刚来,见他面带愠色地离去,不禁担心是自己的缘故。早知道就迟些来了,他想,新爹爹似乎不想看到他。
“公子,你和正君都不要太为主子的病担心了,大夫也说了没事。”小柯柔声道。
“嗯。”玉棋点头,目光亮了一些。也许是他想多了。桑琼正在睡,面容安详如同她醒着的模样。娘亲她们都很疼他,玉棋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娘亲的病是因为喝了太多酒,娘亲会喝那么多酒是因为爹爹不在了,而爹爹不在了是因为生了他后身体变得虚弱。父亲的样子他不记得了,娘亲喝醉的模样,他还有一点印象。杏姨她们似乎劝解了她许久,她都不听,后来她们让他去劝,娘亲才收敛了些。那时的他不过是按杏姨教的话说,并不懂话中的意思,现在他懂了,也知道娘亲最听他的,就算他不是女子,就算他的出生造成父亲的病逝。他得懂事些才行,连同父亲的份一起,把娘亲照顾得好好的。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等他多读些书,多懂些道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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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初版本的文案:
做个闲人能有多难,诈死之计、金蝉脱壳、瞒天过海,逃离高高在上的位置,从此贤王成了闲人。
六年后,政局生变。
皇上病危又如何,她又不是大夫;
边疆危急又如何,她又不用从军;
奸后夺权又如何,她又不是官员。
等等,皇上派了天下第一美男当说客?
敌国将领是世间少有妖媚男?
皇后也有心使美男计?
好,回朝就回朝。
。。大概是这个样子的文案,原版中,她的夫君多病但没有死,因为一直没未孕,正想替她纳侧君,天下第一美男就送上门了,故事就是从那里开始写起的。不过照这个模式,就跟之前的逃爱女皇情节类似的,而且某路也想写女尊里的一对一,就改成现在的版本。郯彬这个角色在原版里也是没有的,因为忽然开始喜欢这型的,就让他成了主角。不过现在有点小后悔,因为之后的男配,都是我的大爱。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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