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地睡了一觉,他身子爽利了些,睁开眼一看她陪在身边,头痛就减了七分。
“好好躺着,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去做。不过头一件,你得乖乖喝药。”
原本心里涌动的甜蜜被一个“药”字生生搅混了。郯彬不觉垂下嘴角,眉头深皱着,通过态度表达自己的不情愿。
“就算怕苦也要喝,不然病怎么会好。”
“我现在病已经好了,真的。”他拉过被子坐起身,发现她淡笑地别过头,才觉察到自己的衣衫敞开呀。急忙拉紧衣服,他又恼又羞地说:“这个小杜,也不知怎么换的衣服!”
“衣服是我换的,”桑琼端过药,微笑走到床边,“你出了一身汗,我想替你擦身方便些就懒得系。幸好这屋里也没有别人,这么诱人的身体我一个人看就够了。”
他耳朵一红,气恼地一拳打去,“你个老色女!”
“小心。”她护着药避开他的拳头,心有余悸地叹了一口气,“你呀,不想吃药也不用故意弄翻了它,就算弄翻了,马上也煎新的给你。”
“不管煎多少,我就不喝。”他转过头,耳朵上还留着红色。
“昨天不是好好的喝了吗,怎么今天又不肯了。”
不提起倒好,一提起,他就替那个虚弱的自己觉得羞愧,“昨天是我病着,被你骗了。还说不苦呢,我现在嘴里还留着苦味。”
“这不正好,反正都苦着,再喝一碗也不差。”她调侃道,看他不肯转过头来,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还有热度呢,你快把药喝了好好躺着。别让人担心了。”
心里柔软了一阵,他微微转过头用余光偷瞄她。她的态度坚决,容不得他不喝。他不悦地嘟起嘴,那么苦的东西为什么非要逼他呢。
“你就当是替我喝的,你也不想让为妻担心,是吧……”她笑着说,紧靠着他坐下,“快些把病治好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又不是馋猫。”白了她一眼,他不情愿地接过药碗,“你自己说的可不许耍赖。”
“不会。”她信誓旦旦地说。
他勾唇一笑,深吸一口气想喝,又实在受不了那个味道。抬头委屈的看向她,郯彬小声道,“我要你像昨天那样帮我。”
“怎么样?”她明知故问,有心想看他害羞的样子。
“就是……”他急红了脸,拉过她的手放到他鼻子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要是他总是这么可爱就好了,她笑着想,“我明白,我捏了哦。”
“嗯。”他做好准备,等她捏住鼻子,连忙开始喝药。等一口气喝完了,他拉下她的手,闷着声音说:“糖呢?”
“呀,忘记准备了。”她失声叫道,看他苦得笑哭出来了,连忙拿过旁边的纸包,“有糖渍梅,要吃吗?”
“哼。”他瞪了她一眼,夺过纸包拿出里面的糖渍梅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快抢过苦味,他意犹未尽地又吃了几颗才问,“这是哪里来的,怎么没见城里有卖。吃这味道倒像是杨梅。”
“这个就是杨梅做的。槿城不产杨梅,离这里两三天路程的镇上才出,在当地杨梅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杨梅极容易坏,运到这里卖价格就是同了,所以这里的人家也不会把这拿做成蜜饯。我正好在那里有块地收租,也种了些杨梅,每年都会送来一些。玉儿一直喜欢吃蜜饯这些东西,我想不过是那样做,送来压坏的杨梅我就做成糖渍梅。玉儿最喜欢了。你觉得味道如何,好吃吗?”
“嗯。”他勾了勾头,一看已经吃了大半包却停不下来,“我会不会把玉儿的都吃光了?”
“他还有呢。”
松了一口气,郯彬放心地把剩下的都吃光了,埋怨道,“有这么好吃的,昨天你怎么没拿出来。”
“我一时也没有想到,不知你喜欢吃什么。也知道你喝药辛苦,直想着拿什么好吃的给你,这不让我想起来了。我还让厨房炖了鸡丝粥,马上就能喝了。”
杨梅本来就是开胃的,被她这样一说,郯彬倒觉得饿了。“还要多久,我现在就想吃。”
“你又喝了药又吃了糖渍梅,还是先歇一会儿再吃,别一下子吃太多胃受不住。”她收起腿放到床上,伸手搂过他的肩,“你且眯一会儿眼,等能吃了我再叫你。”
“就你事多。”他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连颈上也红了起来。昨晚他是病了才依赖着她任她照顾着,现在他都好了一半,人也清醒了,才不要让她多事。不过真好,有这样一个人照顾着。
等粥来了,桑琼亲自喂他,他不情愿地拒绝了几次想自己喝,偏她不肯,只得由她喂了。等他吃好了,她陪他坐了一会儿,等他躺下了才离开去看看玉棋。郯彬还不想睡,等她走了,他便无聊地看向守在一边的小杜,见他忍着笑不由气恼。
“我还病着,你却在高兴。”他责怪道。
“才不是呢。”小杜连忙欠身反驳,嘴角的笑却藏不住,“奴才是替正君高兴,嫁了这么疼人的妻主。这么好的女人,除了主子也只有城主了。”
“她怎么比得上娘亲。”他板着脸,嘴角不觉扬了起来。“你真觉得她对我好吗?”
“那是自然,受了气也忍下来了,也不像是怕正君,多难得。”
郯彬赞同地点头,拉紧被子圈着由她换上的衣服甜甜睡着了。习武之人身体本来就强健,他躺了几天,又肯按时吃药,很快就恢复了,就是想着糖渍梅,每天推说嘴里没味道,让桑琼再给他些。桑琼很快看出门道,给了他一包,说再没有了。他怏怏觉得没劲,却也无可奈何。
小杜看他很想吃,趁主子不在,偷偷告诉他,“正君,那些糖渍梅都在公子那儿,这几天主子拿来的几包也是从公子那儿包来的。奴才听说还有好几坛子呢。”
“她不是说没有了?”
“主子许是舍不得拿公子的。”
郯彬想了想,不悦地沉下脸,“她都拿不下,我就更不能去拿了。”
“这有什么,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吃食,公子还那么多分些给名份上的父亲也是应该。若正君觉得过意不去,将来替公子置办嫁妆时多准备些首饰不就好了。”
他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去拿小孩子的东西,总显得不好。可是他又想吃的紧,没了糖渍梅,他连吃饭都没味道了。
“正君大病初愈,就算吃些燕窝鱼翅都是应该,何况是几坛子蜜饯。”
左思右想,郯彬敌不过自己的口腹之欲,轻轻点头,“好吧,那你去帮我要些来,说清楚是我要,跟桑琼没关系。”
“是。”小杜欠了欠身,正要走,郯彬又叫住他。
“等等,还是我跟你一起去。你做事没轻重,别让他不高兴了。”
“是。”小杜无奈应道,暗想,难道他会办事还没有正君圆融,论看眼色拿捏语气,他可比正君强。
郯彬没有想到这些,只怕小杜只护着他,像上次一样跟他们吵起来。不过是一点吃的,别闹得大家不愉快,他就是想再尝尝,最好是能尝个过瘾。兴冲冲到了玉棋的房间,桑琼不在,他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她知道说不定让她笑话。
“给父亲请安。”一看到郯彬,玉棋忙上前行礼。“父亲病刚好,应该我去看父亲才是,怎么劳动父亲到这儿来,有什么事让小杜叔带句话就是了。”
“没事,我就到处走走,顺便来看看。”他笑着打哈哈,想到自己的目的尴尬地开不了口。
寒暄了几句,玉棋看他像是为什么事来,小心问道:“父亲来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就是,那个……之前病的时候,吃过你娘做的糖渍梅,味道还不错……”他的声音越变越小,连目光也看向别处。
玉棋马上明白了他的念头,朝小柯吩咐道:“去把那坛糖渍梅拿来。”
“是。”小柯犹豫地欠了欠身,担心公子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送了别人。
郯彬一听真的还有,口水都快流下来,之前的羞赧也淡了几分。“我就想再尝尝,不会多拿你的。”
“父亲言重了,孩儿的东西都是父母给予,父亲拿回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真的?”听他文绉绉地一说,郯彬有些飘飘然,等装着糖渍梅的坛子送来了,他连目光都直了,“我拿些真的没事吗,你不吃吗?”
“我平时不吃的。”他乖巧地说。
一听他说不说,郯彬目光一亮,马上说:“那我就都拿走了。”
“正君……”小杜小声提醒,公子说平时不吃并不是不喜欢吃呀,一看公子舍不得的样子就知道不能都拿走,公子还说他办事没轻重自己还不是一样。
“既然玉儿不吃,就给我吧,我改天就买别的好吃的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他豪气地说,千金难买心头好,现在那坛子糖渍梅是他的最爱,为了这个花多少钱他都肯。
他这样说了,原想说话的玉棋顿时没了言语,小柯和小栋跟小杜吵过,现在也不敢在正君面前开口,见玉棋默许了,他们也不敢出话。郯彬也不多说,捧着坛子就高兴地走了,直等他走远了,小栋才不甘心地跺脚。
“公子,若现在去要回来,还来得急。要是公子不敢去,就让我去。”他一拍胸口道。
小柯附和点头,心疼地看着他。他摇了摇头,垂下了目光,“我们继续练字吧,这事别跟娘亲说,免得她误会了。是我要把东西给父亲了,你们也别多想了。”
“是。”听他这样说了,两人无奈地应了一声,继续陪着他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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