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书房内绝色男子难以入眠。她认不出他来是正常的,他的样子变了许多。她也变了,听说琴君不在了她再娶他人,既然她能接受别人那现在的他是不是也能被接受。等了八年,她不在了,他替她守节,本想长伴青灯但听说她也许还活着,他有了期待。只要她活着就好,他不敢奢望太多,只是她续娶的那人怎么配得上她。苦恼地沉着眉,是她选的人,他有什么资格批评。长叹一声,他索性下床去书房里翻几本书解闷。
怎么都是这些书,他选了几本翻了几页就失了兴致。一连拿了几本,都没有合他意的。轻皱眉头,他又抽了一本刚打开就从里面掉出一封信来,他捡起来一看,上面竟写着“休书”二字。难道她早有意想休夫,他暗想,打开来一看果然是写给郯彬的。既然都写好了,为什么不给他,他不解地把信收好,心里都记挂着。她待人最好,一定是不好意思拿出手,那就让他送去,他打定主意,等天一亮就拿着信出了门。到了城主府,他止住脚步,现在他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如何进得去。略一思索,他拿着信交给门口差遣下人办事的管事。
“劳驾把这封信交给夏郯彬夏公子。”他彬彬有礼地说,微勾的嘴角扬起恰当好处的笑。
管事的接过信,愣愣点头,等他道了谢走远了才回过神。低头一看,信上竟写着“休书”不由急了,也不知要怎么办,捧着信进屋先跟晓杉商议。可巧三人都在,管事的小心呈上信,也不敢抬头看三人变了脸色。
“是谁送来的!”丹鹃怒不可遏地瞪大眼追问。
“回城主的话,是一位清秀公子。”
“清秀公子?她竟让相好的来送休书!”她气恼把杯子摔到地上,朝外呼喝,“来人……”
“先等等。”晓杉拦下她,转头对脸色苍白的郯彬说,“既然她写了休书,不如就此跟她了断吧。”
他不作声,从丹鹃那儿拿过休书,冷冷盯着上面的字。
一看他如此,丹鹃的火气都没了,心疼地走面他前面,她好声道,“彬儿,要是你气不过,娘替你出气。有事别憋在心里,伤了身子不值得。”
紧抓着手上的信,他的指节微微泛白,抬起头他泛红的眼中闪着坚定,“想这样休了我,没门,我倒要听听她有什么说法。”
他握着信跑出门,晓杉看他去意已决不由叹息,世上女子多的是何苦偏要那一个呢。丹鹃看他出去了,怕他吃亏,也要跟着去。
“你晚一个时辰再去。”晓杉拉住她告诫道。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多一些人去助阵也有气势呀。
“别多问。”瞪了她一眼,晓杉不爽地板起脸,他还想跟去大闹一场呢。
“冷。”刚起床的桑琼打了一个寒颤,她现在住在正院,那么大的院子一个人住,晚上冷得难熬。要是他在就热闹了,她暗想,瞧见小葵站在门口伸手招她进来。
“他有什么动作?”她派小葵盯着来历不明的男人,现在小葵来报信,可见他做了什么。
“他在书房翻了一封信,早上出门去了城主府,托人交给正君。”
“信?”她在书房没藏什么信呀,困惑地沉思,重要的东西她很少放在书房,都是收在玉棋房里,这些年她也没跟任何人有书信来往。
“听城主府的人说,是休书。”
“休书呀。”她想起来了,她的确是写了休书夹在书里,时间久了也不记得夹在哪一本,也懒得找出来。不对,他怎么把休书送出去了,她脸色一变,惊呼一声,“休书!”
“是。”小葵老实地点头。
这可怎么好,她想了片刻,即使是计划中的休书也不能这样给他,“备马,我要去城主府。”
“是,主子。”小葵连忙出了屋子。
就算要受责难,就算会麻烦,就算误了他的终身,她也不愿这样与他了断。着急到了院门口,她打开门,迎面看到正下马的郯彬。
“你去哪儿?”他一愣,冷淡地问道,手中的信早被他捏得变形。
“去接你。”她猛地回神,微笑说道。
他鼻子一酸,冷笑着问,“接我?不是要休了我吗?”
她没了言语,伸手拉住他的手,“走,先进屋吧。”
“不要,我说了不回来了。”他负气道,甩开她的手,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真的不回来了吗?”她淡淡地问,认真看着他。他咬了一下唇,想什么却开不了口。
“进来吧。”她温柔地说,拉住他冷凉的手,牵着他回房。
他跟在她身后,有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被她握着的手渐渐暖了起来,连刚才被冰封的心也融化了。回到熟悉的房间,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他扫了一眼,发现多了她的衣物。
“我住在这里。”顺着他的目光,她打量两人的新房,都没有仔细看过怎么能成了空房,“等你回来一起住。”
哽咽着,他说不出话来,如果在等他为什么还要休他,不是说过绝不休他,要一起好好过日子的吗。拉着他并肩坐在床上,她假装没发现他拼命忍着眼泪的模样,淡淡说着:“信是我写的,我们成亲之前,我就写好了。可是,现在不想给你了。要是你想走,我也不会拦你,我放不下琴儿,不想耽误你的终身。”
他用力摇头,眼泪滑了下来。用衣袖狠狠一擦,他带着哭腔问:“真不休我吗?”
“说了不会休你的。我们要一起好好过日子呀。”她好声道,目光黯了下来,“可是……”
不等她说完,他拿起信用力一撕,扯得粉碎扔在地上。“没什么可是的,就算你休我,我也不走。”
任性说完,他环上她的脖子,威胁道,“我赖上你了,你甩不掉的。”
“我怕你后悔。”她笑着说。
“才不会。”
她轻笑出声,伸手搂着他的腰,若这样过一生似乎也不错。他靠在她肩上,熟悉的气息绕在鼻间,悬在半空起伏不定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除了她的身边他哪儿也不去了。之前气她恼她的事,当看到休书的刹那都变得不重要了,他不要跟她分开。昨天跟爹爹聊了之后,他本来就打算今天回来的,可是刚想辞行时就收到她的休书。没有气没有恼,他只觉得全身冰冷,害怕地不敢去想。
“幸好不是真的休书。”他小声说,紧挂在她身上不想跟她分开。
“你不看看就撕了,我可花了很多心思写的,写得可好了。”她笑着调侃。
气恼瞪了她一眼,他伸手要捶她。她用手一挡,缠在纱布的手印入他眼中。他心中一揪,拉过她的手紧紧盯着,“我以后再不打你了。”
“真的?”她戏谑地问。
“要是你使坏,我……我就让小杜打你。”他教训道。
“我怎么敢使坏。”她的笑淡了下来,“只是琴儿的事,我放不下。”
“知道了。”他不满地嘟起嘴,“我也没让你忘记。我嫁过来时,就知道你亡夫的事,你画给亡夫的画上面的词我现在还记得。可是不准再有别人,如果你跟别的男人有牵扯,我才不管对方伤了残了都照打。”
“是。”她答应道,在恶狠狠告诫她的郯彬额头亲了一下。“再不会有别人了。”
他的表情垮了下来,再装不出一点凶狠。靠进她怀里,他羞涩地按着额头,小声说:“要是你不想碰我,就不要勉强了。”
“才不是勉强呢。”她心疼地捧起他的脸,亲吻他的唇,“我们是夫妻呀。”
“嗯。”他红着脸点头,紧抱着她的腰,重新把脸藏进她怀里,羞涩地笑着不敢抬头。
“你是我的夫君,我把你放在心上,就算有些事还没办法跟你做,不过,总有一天会的。”
“我等你。”他紧抱着她说。
“可能要很久哦。”她笑着告诫。
“多久我都等。我们是夫妻了,这辈子我都跟你耗上了。”
一辈子很长,看来不会寂寞了,她也不会让他一直等着。非得走出来不可了,她想,低头看着他娇羞的模样,心里暖暖的。上天总算待她不薄,先有淡雅贴心的琴儿,再有率真可爱的郯彬,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守护,不能再失去一次。
亲密相拥,暖了时光,两人难得有这么甜蜜的气氛,又有人进来打扰。若是别人还能打发走了,来的丹鹃,两人总得去见。无奈地对看一眼,她擦擦他脸上的泪痕,拉着他的手到了前厅。丹鹃怒气冲冲地站在中庭,一看到两人拉着手亲亲密密地出来,不禁傻眼。这又是哪一出呀。
“娘亲,你怎么来了。”郯彬小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岳母大人。”她点头致意。
“谁是你岳母。”丹鹃瞪了她一眼,那封休书难道还会有假。
“娘亲。”郯彬嗔怪道,“事情都是误会。那封休书不是……”
“是我写来吓唬彬儿玩的。”她接过话,不敢把旁人牵扯进去。
“玩?”丹鹃气得直瞪眼,“还有这样玩的?”
“就玩玩吧。”郯彬护着她,生怕丹鹃动手,“我教训过她了。我的妻主我会管着的,娘亲就别担心了。”
“你……”丹鹃无奈地看着他,这什么语气,没大没小的,也没有为人夫君的样子。“桑琼,你也该管管他,太放肆了传出去多不像话。”
“彬儿有分寸的。”既然他护着她,她当然也得替他说话。
他们你侬我侬的,倒显得丹鹃里外不是人。她暗暗叹气,朝桑琼背上重重拍了一掌,“以后别乱玩了。老人家经不住。”
“是。”她苦笑着回答。老人家好大力呀,她暗想。
“好了,既然没事我就回去了。彬儿,以后小事少往家里跑,瞎折腾。”
“嗯。”他笑着点头,甜甜地挥手,“娘亲慢走,我过段日子再去看你。”
门外的丹鹃无语地点头,这次可要是两个人一起回来,免得她又白气一场。等她走远了,桑琼松了一口气。
“好了,我们回屋。”
“好。”郯彬开心地应道,走了几步,他忽地想起什么,不禁停下脚步,“既然休书不是你让人送的,那就是有人自作主张了。”
“这……”她迟疑了一下,不知想什么借口好。
“小狐狸精,害我白担心一场,我不治治他,他以为家里没有男主人了!”他按着自己的指节发出“咯咯”脆响,先前消失的怒火都回到他眼中。
唉,这要怎么劝呀,桑琼无奈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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