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自寻烦恼,点大的事因为几番考虑被无限放大。开始动摇信心后,郯彬总怕桑琼变心,对她的一举一动盯得很紧。其实若真的发现什么,他哪会忍得下这口气,就是心中生疑却发现不了什么,才更不能罢休。初次,桑琼发现了倒没有在意,知道他爱吃醋,凡事避着些就好。可是他总不信她,恨不得时刻跟在她身边,她不禁觉得事情变了味。
没有花心思想怎么去解释,她故意跟雅楠常呆在一起,想看他在一起干着急的模样。心里有气等他发出来就好了,现在这样存着疑心却什么也提,才更让人无所适从。明明插不了话,郯彬仍然跟她们呆在一起,哪怕在场的还有玉棋等人,他还是不放心,非要自己盯着不可。等回到自己的院子,他仍然在场听她们说话,却忍不住问她。
“你们刚刚聊些什么?”
“就是那些话,没什么要紧的。”她淡笑着答他。
这个答案哪能让他满意,他沉着眉,试探地说:“我好像听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是什么?”
“我也不记得了。”这样没头没脑地问起,她哪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她一定有什么瞒着他,他想。一天中,她唯一离开他视线的就是去皇宫的时候,他反倒没有那么担心,除了一个人。
“今天你到宫中,看到那个讨厌鬼了吗?”他现在把萧栉视为仇敌,不想桑琼跟他有任何牵扯。
“我连柏太后的面都见不到,何况栉太后。”淡笑着说道,她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现在柏太后的身体已经恢复,皇上有他相助也敢过问朝中大事,但是栉太后把持朝政,两人的位置正渐渐被架空。朝中与他不和的大臣,也传出让她入朝为官。她的真实身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没人提出让她恢复贤王身份,以她的才能用现在的身份入仕也无不可。
“那个讨厌鬼倒不见老。”那天宫中见了一面,他对萧栉的模样印象深刻。要是论长相,他们都不如雅楠,不过女子更喜欢萧栉的楚楚动人。女子很容易被骗,桑琼要是常见萧栉见面,说不定也被骗走了。
“他也只比你大一两岁。”样子是没有变老,他的气质却跟初见时完全不同了,当初的他会让人心生怜爱,现在的他倒真如传闻所说能迷惑人心。
她那是什么表情,他不悦地拉下脸,连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听说你们以前就认识,关系好吗?”
知道又惹恼他了,她勾了一下嘴角,玩笑道:“关系还算不错。”
“你……”瞪了她一眼,他心里冒火,又说不了什么。不管她跟他之前如何现在如何,其实都不是他要担心的,因为她的心中只有琴儿,别人都入不了她的眼连他也是一样。就算知道,他还是硬要跟她发脾气。“你小心着点,别被他勾走了。”
“怎么会。”她笑了笑,“其实他并不是世人所传那样恶毒的男子。”
“还帮他说起话来!”他冷哼一声,心里不是滋味,“人都是会变的,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我怎么了?”她故意问他。
他黑着脸不作声,嘴巴紧抿着,像是忍着极大的怒气。为什么真正想抱怨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她黯然想,又怕他说出来换她沉默。一直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总得说开了,两人一起解决。正寻找时机,一天,她仍到雅楠院中,跟他一起教导玉棋。郯彬午睡未起,醒来时不见她的人,不禁慌了,连忙赶到雅楠院中,迎面看到两人抱在一起。
“你们!”他吼了一声,不由分说冲上前。桑琼以为他是要朝她发火,谁知他猛地把雅楠推到一边,使他撞到门框上。
“彬儿,刚刚他差点跌倒是我在扶他,你不要误会了……”桑琼拦住他,怕他再动手,连忙解释。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伸手要打,脑中猛地想起跟她的约定。不甘愿地缩回手,他踢了她一脚,气呼呼地转身,“我不要见你了。我要回槿城。”
“彬儿……”她无奈叫了一声,看越叫越走,也不敢再追上去,回身内疚地扶起摔在地上的雅楠。“累你受气了?”
“奴没事。”他轻声道,脸色却有些发青。
难道撞一下疼得厉害,桑琼暗想,“要不要请大夫来?”
“没事,家主不用担心,还是去看看正君吧。”雅楠好声劝道。
她点头,不敢晾郯彬在一起,连忙赶回去,迎面碰到他拿着包袱冲出房间。
“怎么,真要回去呀?”拉住他的衣袖,她柔声问。
“放手,不要你管。”甩开她的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正在气头上,哪会听劝,桑琼不敢追去,让小枝和小杜跟着,别让他走远了。等这边闹完了,小柯从院中出来,迟疑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她淡淡地问,难道还有什么事?
“主子,商公子的手臂肿得厉害。”
难道真撞得那么重,她担心起来,派人去请了大夫。雅楠被推开时,手臂正好撞到门,他细皮嫩肉的又常年控制饮食,手臂上没多少肉骨头也脆,这一撞竟把手臂撞骨折了。大夫都不信他是撞到门后骨折的,加上外面听到的,很快就联系到郯彬动手伤他。不但她这样想,家中许多外院的下人也这样想,很快,这个消息就不胫而走,传遍了京城。
没有想那么多,桑琼等大夫开了方子离开,她也跟着出了门。放着郯彬一个人在外面,她不放心,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他的气也该消了。顺着小枝传来的信息,她很快跟到一间小酒馆。郯彬坐在角落叫了一桌子菜,却没有酒,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再也不在外面喝酒。因为走得匆忙,他没有准备面纱,周围的女子都好奇打量着他,他没有感觉,小杜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正君,我们换个地方吧。”他小声劝道。
“为什么要换,我就爱在这儿。”
不敢劝气头上的人,小杜无奈加了一句,“这儿离风月之地近,奴才是怕……”
“有什么好怕的。女人能来,我们就不能吗!”
“正君……”小杜劝了一声,余光戒备着周围的人。
有几个地痦无赖听到他的话,互相交换了眼色,大着胆子上前搭话。为首的人虎背熊腰,伸手一把隔开小杜,她坐到郯彬身边,上下打量着他。
“小相公,在家中受气了?”她满脸堆笑地问。
谁敢给他气受,他才不会为了那点小事生气。他会离开家里,是因为她容不下他,她一点也不在乎他走,都追上来劝他都不肯。
“不如跟我们玩玩?”女子伸手去挑郯彬的下巴。
郯彬眉头一皱,用筷子夹开她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就是因为世上有她这样的女子,才让人对女子的真心怀疑起来。
“疼!”女子大叫喊道,与她现来的几个不服气,上前想要帮她,却被小枝隔在外面。
“让开。”她们不把小枝放在眼里,想先摞倒他,谁知动不了小枝分毫。知道碰上对手了,她们不敢硬来,连忙求饶。
“滚!”看不起这样的嘴脸,郯彬松开筷子把女子甩到一边。
她们自知不是他和小枝的对手,连忙灰溜溜地逃走了。桑琼走进小酒馆,一看到她们害怕地离开,再看小枝的架势,心里就明有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呀,她暗想,小心坐到他旁边。
“谁让你坐的!”他白了她一眼。她刚走进小酒馆时,郯彬就看到她了。现在追来有什么用,他可不是这样好劝好哄的。
“不坐下怎么吃呀?”她指着桌上的菜,肉痛地眨眨眼,“这得花多少银子呀。”
不清楚家中的花销,听她这样说,他也心疼起来,不好开口再赶她。“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别多费口舌了。”
“哦。”她老实点头答应,顾自吃了起来。
是他听错了吗,他瞄了她一眼,不由怒火中烧,进来连一句安慰他的话也没有竟只顾着吃东西,她是有多饿呀,难道他还没有吃的重要!“不准吃。”夺走她的筷子,他气恼地说:“我不要想看见你,你走吧。”
“别这么小心,再让我多吃几口。我保证不会劝你回去”她笑着打哈哈,拿起他的筷子吃了起来。
委屈地一咬牙,他放下夺来的筷子,眼眶红了起来,就知道她不想要他了。与其留在这儿碍了她的眼,不如回槿城,还有父母在那儿。
“这是盘缠,你路上好用。”她拿出一包银子放到桌上,仍然顾自吃着,不多看他一眼。
胸口疼闷一下,他说不出话来,那包银子像是在催他离开一样。为什么他要走,他不想跟她分开。
“我们两个的盘缠都在这儿,你仔细收好。”她笑着加了一句。
“你……也去?”他愣了一下,差点笑出声来,“那这里的事怎么办?”
“杀头不过碗大的疤,哪有夫君你重要呀。”
这人就嘴巴说的好听,他不屑地噘起嘴,心里却像抹了蜜一样甜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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