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深夜探病
作者:路边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846

因桑琼和郯彬外宿,家中留下小葵看守。雅楠手臂受伤,早早就睡下了,心里还担心郯彬误会真的生气回槿城。胳膊上阵阵的疼痛消磨着他的精神,也消耗他的睡意,他睡不安稳,不知如何处好三人的关系。都已经什么也不求了,他只想呆在她身边,这样都不行吗?半梦半醒地磨到半夜,他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以为是隔壁房间的小杞来照顾他。不想劳动他,雅楠不作声,想让他以为他睡熟了好安心去睡,谁知那人却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床前。

守在屋外的小葵看着人进去,照桑琼的吩咐,家中有多余的人进来先不惊动,等摸清对方意图再说。她不作声,跳到屋檐上盯着屋里的一举一动。那人坐到床边,愣愣地盯着床上的人看了许久,伸手理顺沾在他额上的发。

不是小杞,雅楠暗惊,紧抿着唇不敢有什么响动,又迟疑着要不要喊人进来,要是她意图不轨,他要如何抵抗?担忧地沉着眉,他的额头上泌出汗珠来,正不知要怎么办,那人拿出手帕替他擦汗,像是怕惊着他,她的动作都轻柔极了。心下一沉,他缓缓睁开眼,望着黑暗中模糊的轮廓。

“把你吵醒了吗?”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沈串红缩回手,贴着床边坐着,“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嗯。”他低声应道,心里仍然很紧张,深更半夜他与女子共处一室若传出去,桑琼会怎么想。视线渐渐适应了黑暗,他望着串红,也不想起身露出穿着单衣的身子,只能躺着小声问她:“你怎么来了,还带着一身的酒味。”

“想见你了呗。”她轻哼着说,定定看向他,“你信吗?”

“在下愚笨无趣,怎么能让沈三小姐挂心。”

“不信还问我。”串红嘀咕了一声,戏谑地侧过脸,“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的正君打的吗?等了她这么多年,你落到什么,竟然连你受伤了也不闻不问,还跑到青楼里快活!”

“不是正君的错。”急切辩解了一句,他疑惑地问:“你在青楼见到家主了?”

“是呀,她还左拥右抱的,盯着台上的椿公子直流口水。”她添油加醋地说。今天椿公子挂牌,她和一般朋友都去捧场,心中却记挂着受伤的他。无意中,她在楼里看到桑琼。她在二楼,桑琼也许并没有发现,她却打量了她许久才确定没有认错。

“家主才不会这样呢。”雅楠不愿相信她的话,“就算她真在青楼之中,也是为了别的事。”

“到青楼还能有什么事?”

“你总去青楼才会这样觉得。”他呛了一句,倒让串红说不出话来。

“要是我,才不会扔下你离开呢。”她嘟囔着说。

这次雅楠听清了,抿了一下唇,他淡然道:“是我太无趣了,家主才不愿与我亲近。”

“谁说的!”气恼一拍床板,她火冒三丈,那个女人竟然还敢嫌弃雅楠!

吓了一跳,雅楠怯怯指向她,“你,不是你说的吗?”

“我?”串红无辜地指着自己,又解释不出什么话来。无奈放下手,她赌气道:“这话只有我才有资格说,别人都不行。”

“为什么?”他一本正经的问。

“因为……”想答却开不了口,串红懊恼地皱起眉,抱怨道:“你怎么这么笨。”

一个不学无术的人竟然还敢说他笨,雅楠心下抱怨,语气淡了下来,“奴自然没有沈三小姐聪明。奴想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沈三小姐一定是懂的。夜半三晚,沈三小姐若没什么事,还是回去吧。”

“你让我走,我偏不走。我一定要呆到她回来为止,看她发现你跟我共度一夜有什么话说!”她负气道。

“你!”雅楠气恼看着她,却骂不出话来。眼泪流了下来,为什么他不能跟桑琼在一起呢,他掩着嘴无声抽泣着。

“喂,你怎么了?”发觉他有些异样,串红侧头看向他,一见他在流泪不由急了。“好好的,你哭什么,我也就是说说,才没这时间管你跟她的闲事呢。”

雅楠不理他,转过头继续哭他的。

“好了,别哭了。”她手足无措地劝道,又不敢碰他,“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再帮你出气,你一定讨厌她的正君吧,我帮你教训他一顿。”

“不行。”雅楠连忙拉住她的袖子,眼泪卟卟往外掉,“为什么你总要为难我呢。”

“我几时为难你了,就是酒后失态了一次,并没有动你分毫。你要记恨到什么时候。”无奈叹了一口气,她盯着他抓住她衣袖的手,“我算是背到家了,白白替别人照顾夫君那么久,连句谢谢都没有,还被人当成恶人。”

面上微窘,雅楠松开手,正色道:“你救过我,我很感激你,可是也仅仅是感激罢了。”

“怪了,她也不过救了你一次,你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

“那不一样。”他垂下眼,眸中带着轻愁,“你也是因为我的长相。”

“胡说,就算你跟原来一样,我也会救你。”

轻轻摇头,雅楠淡笑道:“你我从小相识,你的脾性我怎么会不知。若我还是原来的样子出了事,你哪怕出手相助,也少不得数落我怨我添乱。她却不会这样。”

“你又知道。”串红涩涩地说,心下感慨,当年的她是这样没错,但是在军中这几年许多毛病她都改了,只是他没有发现也看不到罢了。“好了,别再多说话了。你快闭上眼睡吧。等我身上酒味散了,我就回去,放心,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嗯。”他点头,并不怀疑她说的话。哪怕她曾酒后失态,欲对他出手;哪怕她在外面说他种种的不是;哪怕她会数落他看轻他,他仍然对她很放心。

等他睡熟了,她无奈叹了一口气,说他笨他还不承认,哪个男子敢随便在女子在时睡着,她的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她反而更不好下手了。当初她下决心护着他时,哪里想得着这份心思是出于爱慕,只当是他没出嫁就死了妻主又孤身一人可怜得很,她才时常到他这儿来,暗暗帮他一把。等出了小厮背叛的事,她才发现心中的感情,听到他为了死去的妻主想以死证明清白时,她心里难过极了,才会喝多了差点酿成大错。如今,她连时常过来看他都不行了。现在他身边又有了桑琼,哪怕那个女人对他不好,他也乐翻了,哪还会顾上她呀。

在床边守了一夜,她都天色将明时,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房间。小葵在屋檐上看得一清二楚,等会儿少不得向桑琼禀报。这个时候桑琼和郯彬才刚睡着,当下人的哪会不知趣前去打扰。

日渐东升,雅楠醒了过来,看到床边已经空了,也不知昨晚的事是梦还是现实。起身想要下床,他摸到枕边小小的瓷瓶,下面还压着字条,上面飞舞的字一看就知道是串红的。她真的来过,他想,盯着字条上的留言。瓶子里装的是上好的伤药,字条上写着用法,担心他的伤,特别从家中带来给他。握着瓷瓶,他思虑良久,小心收到枕头底下,当是没有看到。他并不是没有药用,不必非用她带来的药。

手上还是疼得厉害,尤其不能动,他忍着疼,心里空荡荡的,直到桑琼和郯彬回来,他的脸上才有好笑意。过了晌午,桑琼揽着郯彬的腰离开了客栈。郯彬羞得厉害,连头也不敢抬,直恨她晚上不知节制,这样好了,别说离开了,连下床都累。回来的路上,他从桑琼那称知道雅楠受伤的事。一到了家,他就自责地想去道歉。桑琼搂着他到了院中,看到雅楠受伤的手,也是过意不去。

“对不起,都是我太冲动了。”郯彬连忙道歉。

“不是。”雅楠摇头,谦逊地说:“跟正君无关,是奴太没用,还让正君误会了家主,要在外过夜。”

“认错的事你就别争了,我会负起责任,你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尽管开口。我做不来的有小杜,我做不到的还有桑琼呢。”

“呵,你嘴上占了便宜倒让我跟小杜受累。”桑琼打趣道,跟小杜同病相怜地对看一眼。

“你一个女人,喊什么累。小杜都没有说。”郯彬嗔怪一句,逗得众人暗笑。

小杜同情地看了桑琼一眼,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庆幸自己不是女子。

“好,有事尽管吩咐吧。”无奈答应,桑琼笑着看向雅楠,“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别四处走动免得影响了伤势。”

“是。”他欠身答道,自然不敢吩咐她做什么,有她小小的关心,他就满足了。他想要的从来就不多,退到角落默默守望,难道连这样也不行吗?

她们并不是不懂他的心思,他安静地呆在一边,看似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可是他自身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她们的心思又要如何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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