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子很灵验的庙宇在城效的深山上,那座山中有一个乱葬岗,处刑或猝死的犯人无人安葬,都埋到这座山上。住在四周的人都说山上阴气重,平时很少靠近。不知从几时起,山上修了一座庙宇,说是为了安抚亡灵保佑四方,从那之后,山下好像一下子繁荣了起来,到庙里上香的人也多了。庙中有一座送子观音像,最是灵验,事情传开了,连京城的男子都到这儿来上香。不过此处离京城有大半天的路程,上香后来回不便定要在当地投宿,附近小镇的客栈大家正君怎么肯住,一般都是借住在庙里。郯彬对神鬼之事并不全信,不过求了也图个心安。要在外面借宿,必定要先跟桑琼说过,他又想不好借口。
想得头痛,他索性直接跟桑琼说:“我有事要在外面过一夜,你就说肯不肯吧!”
“原因?”她微笑地说,还以为他在烦什么,原来是有事想外宿。前几天他跟小杜出门回来后就怪怪的,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你别问,就说肯不肯吧!”尴尬地别过脸,他才不说是为了生孩子呢。
“好吧。”既然他都开口了,就一定有什么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不说难道她不会查吗?
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他眉毛一挑,正得意就听到桑琼加上一句。
“有个条件,必须带上小枝。”
“为什么,你还信不过我的功夫吗?”郯彬不满地嘟起嘴,就出去一天还让人盯着。
“就当让为妻安心吗……”她撒娇地摇着他的袖子说,摇得他鸡皮疙瘩掉满地。
“好了,就让他跟着。”他无奈地点头,微微扬起嘴角,她还真担心他。
这些天平静日子过多了,郯彬都忘记刚进京城时被人埋伏的事,也不记得被正君们暗算。不高兴的事,他向来出了气就忘记了。桑琼却不会忘记,郯彬不知外面凶险,有小枝跟着她就放心了,顺便也能查查他们出去为了什么。
第二天,郯彬带着小枝小杜一起出门。刚出了大街,他就拉着小枝的手,“我们这是去庙里上香,那座庙求子很灵验,不过,我可不是专门为了求子去的,要是桑琼问起,你千万不能提求子的事,明白了吗?”
“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小枝马上懂了,桑琼那儿自然会一五一十地报告。
马车朝西驶了几个时辰,越来越冷清,郯彬才发现在京城也有这么冷清的地方。山脉的起伏出现在路边,并不高却十分陡峭的荒山,像是中午掉发的脑袋,灰蒙蒙的惨不忍睹。这也是附近冷清的原因。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路边又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的房子渐渐连接起来,成了村庄,在村庄的后面就是眠山,山林深处的黄墙处就是求子灵验的千心寺。
村庄大概百来户人家,也有飘着“驿”字的的客栈可供投宿,不过乡下地方,客栈看起来又小又旧,住起来不见得舒服。三人把马儿寄在客栈,便上了山。上山上香的人不少,路过以前的乱葬岗时,仍觉得背上发毛,两边的草木又茂盛,像藏着什么。等走过最阴森的路,他们一下子放了心。到山顶还有一半的路程,对三人来说不算难,等到了山上,三人买了香烛先去求子观音那儿拜拜。
观音庙里人来人往的,郯彬学着前面人的样子,叩了头点了香,也往积善箱里捐了香油钱。不知道究竟捐多少才好,他身上带的银子也不都,全拿出来也不过十来两的样子,他全扔进箱子,再朝送子观音拜了拜。后面跟着上香的华服男子轻笑一声,从下人那儿接过几块金如意,扔进积善箱里。
连这个都争?郯彬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仔细记下他的样子,“要是他比我先怀上,我就再不信这个贪财的菩萨了!”他小声骂道。
“正君……”小杜无奈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佛堂里说出这样的话,当心会有祸事。
郯彬也不理会,又到别处佛堂去。转了一圈,等香上完了,将近旁晚,他们一路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又爬了山,肚子早就饿了。正迟疑着是下山买点吃的还是住下来等晚饭,庙里负责招呼客人的尼姑走到三人面前行了一礼。
“三人施主,不知今日是否留宿,寺里也好安排房间?”
迟疑了一下,郯彬说:“能不能让我们稍作休息再决定?”
“好。三人这边请,茶房里备有茶点,请三位随意。”他好声对郯彬说道。
“好。”他开心地应了一声,先到茶房里休息。
里面的茶倒是好茶,就是点心素了点,不管是咸的甜的味道都很淡,郯彬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小枝也跟着吃了一个,停了片刻,他按着自己的小腹面无表情地说:“肚子疼,奴才出去一下。”
“嗯。”郯彬点头,心想,他跟小葵真是天生一对,脸都一样的僵,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等了一会儿,小枝从外面回来,仍是同样的表情。郯彬没有在意,趁他回来了,便问:“我们要住下来吗?”
“当然要住,还要明天早起上头香,这样才灵验。”小杜说,好不容易大老远的来了,怎么能这样就回去了。
还要早起,也太麻烦了吧,郯彬暗想。
“奴才听正君的。”小枝淡淡地说,“不过这里的伙食,奴才帮不上什么忙,要是在山下,有多一点食材,奴才怎么都能做出合正君胃口的菜。”
“别说的我这么贪吃。”郯彬不满地说,口水却在口腔里翻涌。“出门在外的,凡事能简就简,还是住下吧。”
“正君说的是,总不能像主子那样说要带全家人吃遍京城馆子里的拿手菜。”
“什么意思?”郯彬皱起眉,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奴才跟着主子出门了,家里也没有人煮饭,主子就说要把每家酒楼的拿手菜买回来凑成一桌吃,大家换换口味。”
这么好的事,怎么不在他在的时候做,郯彬气恼地想,他在山上吃素嘴巴淡得要死,她却在家里大鱼大肉的,倒是会享福。猛地站了起来,他冷哼一声,“我们下山。小枝,等会儿煮几个拿手菜,被让什么酒楼的厨子比下去。”
“是,正君。”小枝欠身道,眼中藏着深色。
听说他们要离开,寺里的尼姑也不挽留,等到了山下,天气已经黑了,连他们寄放马匹的客栈都关了。掌柜见他们下山住,还困惑了一阵。小枝借用厨房,煮了一桌子好菜,总算让郯彬满意了。不过他却后悔到山下住,这里的房间到处都是马粪味,薰都薰死了。睡到半夜,郯彬越睡越清醒,气恼地起床对着被子发了一能脾气。这么难闻怎么睡呀,他抱怨着想,桑琼现在不知是睡了还是在找乐子,他却要在这里受苦。以后,他再也不离开家了。正想着,外面有人影闪过,他眼睛一亮披着衣服追了出去,找个人解解乏正好。
那人很快发现郯彬正追着他,几次想甩掉他,可惜在月光下这个小小的村庄也没有可藏之处。等到了山脚下,他停下脚步,回头等着郯彬,等他靠近时便拉下面纱。
“小枝?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郯彬诧异地问,不解地打量着他,忽地想起他白天的种种反常。以前的小枝不会说这么多话,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想劝他下山住。沉下眉,他试探地问:“是不是山上有什么?”
“是。”到了这个时候,小枝也不隐瞒,“白天在庙里,奴才闻到淡淡的油脂味。借着出恭,奴才在庙里转了一圈,发现庙里有一个地方藏着生蓄,厨房也有猪肉。”
“你是说山上的是群酒肉尼姑?”郯彬瞪大眼问,果然,素的吃多了连尼姑也受不了。
“奴才不确定,只是觉得奇怪,便趁夜深人静之际上山查探。”
“我也去。”郯彬眼睛一亮,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少了他。
“可是……”小枝迟疑了一下,嘱咐道:“若正君肯暂时听奴才的,奴才便带上你。”
“好。”管它听谁的呢,不过是查看一下,郯彬暗想。
小枝点头,趁着夜色带着郯彬蹑手蹑脚地上了山。庙里少了白天的热闹,显得有些阴森。庙宇的后院厢房分东西两边,西厮住的都是男客,有几间留着昏黄的油灯。两人在庙里转了一圈,最终进了西厮。小枝目光微冷,带着郯彬到了一间还亮着灯的房间用手指在窗纸上弄了个洞望了进去。里面响着“啪啪”的声响,靠近了郯彬才听到一声。这声音怎么这么熟,他暗想,朝里面望了一眼,不禁脸上一僵。几名尼姑正衣衫不整地围着一名男子,他记得那名男子的脸,就是白天上香时碰到的有钱正君。一改白天的趾高气扬,他现在被布堵着嘴,脸上满是泪痕,无力地接受女子的亵玩。
咬了一下唇,郯彬正要进去制止,小枝忽地拉住他,伸手蒙住他想要骂人的嘴,拖着他出了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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