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怀看见猛冲而来的战车，迅速调转了手中九七式阻击步枪的枪口，他的目标自然是头戴红黑?冠的王凯，因有数匹战马中弹，整辆战车左右摇摆不定。

郭怀的子弹从王凯耳边削过，他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一杆长矛携风而来，马化成举盾挡在前面，那矛劲透尖刃，来力击在圆盾之上向斜里飞去，郭怀急闪让过，矛头扎入土墙之中。

那矛是王凯随手飞出的，战车刹不住冲力狠狠撞在了寨墙之上，这形单影孤的残墙一阵晃动垮掉了一半，骆大山等几个战士掉落了下来。

王凯抽出一根矛刺插在土壁之上，手中长剑一个借力飞入墙上数寸，脚尖蕴力一蹬，人陡然跃上了墙头。马化成抽出背上大刀猛扑了上去。

胡长海刚想射击，一支羽箭迎飞而来，若非闪让及时，已然射入了面门，车上秦卒和王凯的护兵全都扑了上来。杨再继从墙上飞身而下，长刀砍向一名副将。

那秦将举起一根长戈挡在头顶，谁想杨再继的刀刃着实锋利，借着下压的力量将戈杆一分为二，刀身划开秦人的甲衣，斜斜砍入了锁骨之中。杨再继握紧左手，狠狠敲击在持刀的右手腕处，副将的鲜血随着刀口的抽动溅了杨再继一身，整个人仰头倒了下去。

马化成单手使刀和王凯过了几合，平时练习的“破刀八锋”虽然招式简单，但招招带着杀手，寨墙之上地形狭窄，王凯难以挪移，几次交锋倒也拿不下马化成。

但王凯的剑术可不光是平时练的，那时无数次沙场争锋磨砺而来，马化成的刀法对付鬼子还能凑合，在行家面前可就露拙了，第一轮刀法使完，王凯就发现了破绽了，一来这刀使得劲力不够，因为这是双手刀，马化成一手拿着盾，完全是按单手路数用的，再次就是招法使老了，王凯心下已经明了了进击的路线。

马化成使完一式“顺风势成扫秋叶”，刚想用“横扫千钧敌难逃”，但刀势却已经被对手封住，王凯剑运粘诀，一拨一带，大刀转瞬飞到了半空。

马化成有刀尚且不是对手，何况眼下没有，只能拿盾死死挡住上三路，王凯的目标不是他，也懒得纠缠，手上剑剁，脚下使绊，马化成一个倒栽葱滚落了墙下。

一个秦兵使矛刚想刺，胸口却被抢先击中，那是郭怀在墙上援手，不过他不知道，王凯真实目标就是自己，当他转身看见王凯的剑刃时，寒气已经映透了面上的鼻梁。

郭怀本能的向后倾倒，那剑追着面门直切而下，当自己的后脑勺撞到墙栏时，郭怀闭上了眼睛，接下来的结果应该跟夏天摆上桌的西瓜没什么两样。

“咔！”一样东西挡在了郭怀的面前，他睁开眼时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了。王凯却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根近一丈的长戟，正死死攥在墙角处一个怒目金刚般的汉子手里。

王凯举剑想要挑开铁戟，郭怀一个后滚，半蹲在地扣响了扳机，但是――枪没有响，这个弹夹已经空了。王凯刚把戟头让过，那上面的尖戈又从脑后挥来。

王凯剑身倒背，剑戟相交震得他虎口发麻，那尖刃转势又朝他脚底划拉过来，情急之下王凯在墙上借力飞起，身如骄燕腾空，郭怀在心里也不禁暗暗喝彩。

骆大山可没有功夫叫好，他挥着长戟缠住了王凯，给郭怀上子弹的时间，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虽然骆大山使得全是拍苍蝇的手法，可也把王凯在墙上赶得像耍猴。

郭怀乘机换上了弹夹，刚想竖起枪口，枪管却被一个人扯住了，那人紧着向前一拉，郭怀死死扣着扳机的手指，自然是走了火，他回头一看，居然是胡长海，再细看，一个秦人捂着胸口翻了下去，原来胡长海的驳壳枪也没了弹药，他的射击本领也真算练到了家，扯着郭怀的枪，居然也打到了自己的目标。

王凯已被扰得起了毛，单腿压住戟身挥手便是一剑，那戟头立刻被切断了，骆大山又递上数寸接着缠，几回合下来，长戟成了短木棍。

郭怀终于调转枪口对准了敌人，可此时王凯也抽出了手，一脚踏在了枪管之上，郭怀愣在当下，甚至忘记了背上的大刀。

说真的，此时拔刀王凯也不怕，他甚至戏虐地看了一眼干着急的骆大山，那意思很明白，我就要剁了这人了！你还能拦着我？

骆大山没有说话，他一向很少说话，但他心里明白对手的意思，他的回答是：能！骆大山扬手将小半截棍子扔向王凯。

在王凯挥剑劈飞来物的同时，骆大山像一颗炮弹似地飞向寨墙，这原本已经千疮百孔的土石，在这蛮牛般的撞击下彻底垮了。

王凯脚底打虚和郭怀一同倒在了尘埃之中，郭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气血直往上充，整个人晕乎乎地回不过劲力。

王凯努力睁开冒着金星的双眼，一个巨大的黑影挡住了天上的太阳。他想去摸索自己的长剑，但手里只有黄土和沙石。

骆大山拎起土中的秦将，穿档靠一个斜背甩布袋，王凯立马被重重扔在了地上，接着掐撮住对手腰间的甲带，拧住后脖颈又一个撩空摔。

骆大山摔跤那可是强项，王凯几下子就被摔得昏死了过去，那些秦兵看着大将成了力士手里的破布口袋，四下里也不敢上来造次。

骆大山再次高举起王凯时，后背一阵刺痛，三支羽箭钉入了身体，他一把扔出王凯，双手各抓一根箭羽猛地拔了出来。

那箭上都有倒钩，破口处血肉迸裂，还有一支他却怎么也抓挠不到，士兵杨二娃扯住箭身，大刀一挫，砍断了羽箭，那箭头却仍然留在骆大山背上。

王凯亲兵急忙乘乱抢回了统领，胡长海抬手又撂倒了几人，杨再继刚将一名秦卒捅了个对穿，看骆大山中箭，急急奔了过来，秦人知道这帮冥兵不好惹，借着大将昏迷的档口退了下去。

胡长海清点了一下人员，虽然人人带伤，但基本都还有作战能力，秦赵两军的拼死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交锋线上不断有两边的战士倒下，后继的人马立刻填了上去。如此强度和时长的白刃战，在他们看来是难以想象的，士兵拼杀的体力一般也只有连续十几分钟，但战斗却没有时限，很多人的生死几分钟内就决定了，更多人又拿着生命延续着杀戮。

郭怀发现了一个秦人遗弃的箭楼，上面守卫的秦卒尽数丧命了，箭楼只有四米高低，但那里能够提供眼下最良好的视野。楼面只能同时容纳三四人，郭怀和胡长海爬了上去，杨再继等人守住了四下。郭怀最担心有像王凯这样的秦将发现他们的意图，楼下的八人可以抵挡秦人的步卒，但一旦战车和骑兵出动，这里便万难守住。

郭怀在箭楼上发现，两军交战的契合口在东南方，那里有一个显著标志：一杆树立的秦军大旗，上面可以清楚的看见黑边白底的旗帜，还有一个巨大的“秦”字，旗杆下是一块突起的高台，那里便是秦营的点将台，因此后面就是中军所在，秦军的后续多是从那里源源涌出，此处也成了秦赵两军争夺的中心。

“营长！秦人的骑兵出来了！”郭怀指着点将台后弥漫的烟尘，先头千匹战骑已经露出了身形。白起感觉仅凭步卒和少量战车难以遏制赵军的进攻，一旦中军崩溃，那就会兵败如山倒，这样前队必会冲散后队，即使有兵力上的优势也会一样战败。

为此白起需要把赵军缠在这里，他已经无法后退，但他也不能让赵括就此后撤，因为他在等待一支奇兵，一支明天一早可以从天而降的大军，他相信那支队伍一定可以堵住赵军的归路。

郭怀没有搜索到有价值的目标，他不能轻易开枪，他们是一支尖兵，就像一把隐藏暗处的匕首，一旦出现就必须抵住敌人的咽喉。秦军两万骑兵平举着弓弩开始发起冲锋，这是白起大营的所有骑队，羽箭在前面劈开一条血路，秦骑先锋呈三角形契入了赵人的大军。

马匹突开了步卒，如同刀锋割入木块，胡长海知道他们必须先撤了，秦人骑兵是仅凭步兵难以抗衡的。“大将军！我看赵军多半要后撤了。”司马靳看着雄壮的战骑冲入了赵人的军阵。

“是嘛？赵括难道只有这些嘛？那还需要我白起来战他嘛？”白起并不同意司马靳的看法。

但战局的确向司马靳预料的方向在发展，这数万骑兵在赵军中往来冲杀，很快就松动了赵人的阵脚，秦军的步卒也开始乘势向前挤压，赵军显现出了易见的颓势。

“赵括小儿就那么没有志气嘛？他父亲赵奢也是一代名将，可惜无缘交手，真是虎父犬子！”白起说完向前走去，随身在侧的亲军立刻跟了上去。

“大将军！前方战事胶着，你身为主将不能犯险啊。”司马靳在一旁进言道，其余将校也一同跪地请命。

“哈哈，老夫出生入死数十载，从一名步卒拼杀到而今，难道还怕犯险嘛？司马靳！记得你说过的话嘛？本将就是白棋的另一个气眼啊！”白起的话让大多数人一脸疑惑，只有司马靳心里知道，武安君是要诱马服子和他争夺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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