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拳势滔天,只见封平潮双脚在地上一踏,膝盖以下,居然齐齐没入硬邦邦的青石之中,双手翻腾间,身上金光暴涨,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变化,好似一座金色小山,稳稳伫立在洪三面前。
一旁两名红卫此刻皆已色变,知道两人这最后一招的厉害,早早跑开一边,远远屏息看着。那较武场上,整个都被洪三的气劲所环绕,好似怒海排山,两名红卫耳边居然隐约听到怒浪拍击的声响,那无形的拳浪一波高过一波,往金色小山上汹涌而去。
封平潮到底是位列九大执令之首,一身中枢魄境界的修为不是盖的,他身形不动如山,任凭洪三前赴后继的拳浪滚滚袭来,全数面不改色地硬接而下。洪三虽然突破至气魄境界,但是比起封平潮,这实力还是足足差了两截。
最后,洪三这一拳也即将终了,所有的拳浪汇聚成一股螺旋拳劲,如恶海漩涡一般击在了金色小山之上,小山终于移动了几分,但是封平潮有不动金身护体,洪三这最后一击也只是让他移动了几分。
厚厚的青石地面上,留下两条尺余深的沟壑,那是被封平潮的双脚硬生生地踩出来的,洪三微微有些气喘,他体内多余的真气总算是全数发泄了出去,此刻浑身通透无比,说不出的舒坦。而封平潮的面色有些潮红,他看了看脚下那一条深深的痕迹,不禁苦笑道:“还是没能撑住,不错,不错,你能让我连退三步,已经很难得了。小子,你这套拳法可有名字?”
洪三想了想,随口说道:“山海拳。”
“哈哈哈,山海拳,好,好!拳如其名,真有山海排天之势,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这么惊世骇俗的拳法,居然今日方有幸得见。”
封平潮闻言朗声大笑,似是极为欢喜。
洪三抱拳道:“若不是封老哥手下留情,我也不会现在还能安然站在这里。”
“不骄不躁,难怪你能学成这等拳法,你可比我当年稳重多了。难得,确实难得。既然你来我北院应差,也罢,我便与你个院上行走的职位,你看如何?你也莫要闲官轻,老哥我也只是个执令,最多也就能私下里给你这么个职务,不过你放心,依你的本事,不出几年,这执令的封赏是逃不开去的,哈哈哈。”
院上行走?这倒是大出洪三意外,原本他只想讨个北院金卫的职位,想不到这封平潮还有这么大权利,开口就给了自己个院上行走的职位。当下洪三急忙抱拳谢道:“多谢老哥提拔。”
封平潮手一摆,正色道:“诶?这可不是我提拔的,这是你自己争来的,你当得起这位子。进去吧,他们会带你去应职的,老哥我还有些俗务缠身,先走一步,若我离京之前还有机会,你可要请我喝几杯。”
“一定,一定。”
将封平潮送至门口,洪三才转身回来,再看那两名红卫,此刻对洪三是敬佩不已,一左一右不住套着热乎,这北院上下,能将封平潮都逼退三步的人可不多,除了两位执司大人外,恐怕也只有那个整日无所事事的秦无衣了。秦无衣这个执令的位子其实算是编外的,如果算上他,那北院共有十位执令,不过秦无衣不管事,所以这执令之位也只是个虚衔,因此才能待在京城里不需要外出办事。
偌大的一个院子,里面的人却不多,除了几个当差的金卫和红卫之外,洪三就连个院上行走也没看到,更不用说是位高权重的执司大人了。据两人说这段时间洛阳城里是多事之秋,这些个院上行走没人都负责盯着一块地方,平日里很少回院。
不过让洪三有些喜出望外的是,这院上行走还是个肥差,不但能在洛阳城里得到一处独立的宅院,每月还能拿不少俸禄,这待遇,比在七星府那等富贵地方还要好。也是,在北院当差的别看着风光,其实却是个极为凶险的活,若不将这些江湖高手们伺候地好一点,哪个愿意进来。
北院行走领的是一块白玉腰牌,比起金卫的金腰牌还要稀罕几分,见洪三美滋滋地将白玉腰牌挂在腰间显眼的地方,旁边那个红卫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大着胆子劝道:“洪大人,这腰牌平日里最好不要给别人看到……咳咳,在北院当差,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嗯?这是为何……”洪三不解道。
“院子里惹下的麻烦多,有些个都是难缠的角色……这江湖上可不比朝廷,那些个暗器毒药可都是要命的东西,若是碰到个什么仇家,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虽然洪大人你武功盖世,但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洪三恍然点头,急忙将那玉牌解下放进怀里,笑道:“说的是,说的是。唔……眼下还有什么事么?”
“事情倒是没有了,不过洪大人的差事还未排下,明日辰时大人还需要来院子里一趟。”
“辰时?唔,我记下了。”
接着,又问了些北院办事的规矩,洪三才离开回了客栈。
一回客栈就见紫姑在收拾东西,洪三好奇道:“咦?紫姑,你这是在做什么?”
“嗯?你不是要进北院当差么?我在整理东西啊。”
洪三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搬地方?”
紫姑眨着眼睛道:“我早就问过哩,北院里的差官可都是富贵官,怎么可能是住在客栈里。”
“哈哈,你倒是打听得清楚。”
说完,洪三从怀中摸出那块白玉腰牌,晃了晃道,“你看,你知道我这回当了个啥官么?”
“啥官?这玉牌子倒是好看……不过你告诉我也无用,反正我也不清楚是多么大的官。”
见紫姑对自己的官职丝毫不感兴趣,洪三只好悻悻将玉牌收回。
分给洪三的院子也在洛阳城城北,离北院不过一里多地,院子里收拾得挺整洁,紫姑不禁好奇道:“这院子难道一直有人住么?”
洪三点点头。
“那原先的主人呢?”
洪三想了想说道:“或许是死了吧。”
“死了?”
紫姑瞪大了眼睛,紧张道:“你当的是什么差?是不是很危险?”
洪三笑着宽慰道:“放心吧,三爷我是何许人,福大命大。再说,你不是说我也当不了多久么?等我过足把官瘾,我们就离开洛阳去江南。”
紫姑还是有些担忧道:“我听人说,这北院很神秘,里面到底是做什么的?”
“官差,当然是抓坏人的。好了,莫问了,我也刚去,具体做什么还不知道,收拾收拾,等下我们出去吃饭,嘿,来了洛阳,我们可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
挑了家气派的酒楼,两人好吃一顿之后,洪三便早早回房休息了。这一天他消耗的真气有些多,而且修为刚至气魄境界,他还需要不断修炼方能恢复过来。
第二天洪三起了个大早,往北院走去,走到离北院不远的一处街角,见着一包子铺,遂感腹中饥饿,便走上前去坐下。
很快,一碗热腾腾的羊杂面汤和几个白嫩的包子端了上来,洪三也不嫌烫,就这么唏哩呼噜地吃喝起来,就在他吃了没多久,街上又走来一个人,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那人一句话都没说,伙计就给他端上了一碗汤和七八个包子,洪三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因为在这么简陋的一家包子铺里出现这么个人难免会让人多看几眼。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发福胖子,身着华贵,面目和善,由于脸上的肉较多,那本就不大的眼睛被挤在一起,微眯着,嘴角一直往上牵着,那模样,就连喝滚烫的羊杂面汤的时候也像是笑着的。洪三忍不住又多打量了几眼,他发现这胖子的右手里还捏着两个圆溜溜的球,不住在手心里转着,这两个球也奇怪,一个是金灿灿的金球,一个却是碧绿色的玉球,每一个差不多都有寸许宽大,也只有胖子那双较常人更为宽大的手掌才拿捏的住。
两个圆球彼此摩擦发出的清脆金玉之声,在安静的早晨显得尤为清晰,胖子似乎毫不在意旁边有人一直在打量,只顾着吃自己碗里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包子铺伙计的手艺很不错,包子皮薄馅多,一咬一口汁,那羊杂面汤味道浓郁,却无丝毫膳腥味,爽口异常。
只是这铺子里生意很冷清,等到两人吃喝完毕,也不见再有别人进来。吃完后,胖子就起身走了,洪三正欲站起来走,却被那伙计拉住。
“付账。”
听到伙计不冷不热的提醒,洪三这才想起原来方才那胖子居然没付账就走了,也不知道这胖子和包子铺伙计是个什么关系,估摸着应该是个老主顾了。洪三没有吃白食的习惯,老老实实付了饭钱,抹了抹嘴,往北院走去,而方才那个手里捏着金玉球的富贵胖子已经早就不见了去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