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严木道人开口说道:“既然这位洪三小友只是恰逢其会,那贫道也不好多过追究。不过此事缘由乃我遁仙宗内隐秘,并非如小友所见那般,既然主事者已死,贫道自然也不会再追究他人,只是那石棺里却有本宗一件极其重要的物件,还望道友行个方便。”
见严木道人这么说,火云道人沉吟片刻后说道:“既是你宗内之物,自该归还,只是逝者已矣,你我修行之人若再做叨扰反倒有违人和。若是两位道友方便,在石棺前亲香三炷,告慰棺中主人之后方可开棺。待取得棺内之物后,我自会则一良穴合棺下葬。”
严木道人与逸真道人面色一喜,急忙应允,倒是洪三一脸不甘,不过既然火云道人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出口纠缠。
将石棺搬进院子后,严木道人燃起三炷清香,对着那石棺拜道:“杜师叔,今日师侄所为实非得已,若师叔在天有灵,还请见谅。师侄这番所为,俱是为宗门考虑,杜师叔虽已非遁仙宗门人,但吾师在世之日时多提起,宗门上下亦未忘师叔当年仙风。今日开棺,我等只取一物,绝不敢惊扰师叔仙骨。”
说完之后,逸真道人和荷仙儿两人也照样奉香棺前,等礼毕之后,火云道人淡淡点头道:“开棺吧。”
“多谢道友方便。”
严木道人微微点头,上前一步,单手缓缓往棺盖上按去。
当他的手掌按上棺盖之时,却面色微变,旋即他运转体内真气,双手使劲一推,却发现那棺盖却纹丝不动,不但如此,而且石棺上竟传来一股反震之力,惊得他瞬间缩回手掌,跌退半步。
“师兄,你怎么了?”
逸真道人急忙上前将他扶住,关切问道。
严木道人静静盯着那石棺,半晌不语,过了许久,他才轻叹道:“看来师叔他老人家是不想我们开棺了,此棺材质特殊,竟齐聚五行之气,寻常方法根本开不得此棺。”
逸真道人面色一怔,上前一步道:“我来试试。”
“小心!这石棺上的五行之气比你我想象得还要纯净,加上有师叔亲自布下的阵法,方才若不是我收手快,险被那庚金之气伤我本命木元。要想开启此棺,恐怕得找到一个身兼五行齐脉之人才行,否则必受石棺反噬。”
逸真道人闻言神色一变,暗呼糟糕,五行齐脉万中无一,除了这棺材里的人之外,这普天之下她所知道的就只有那个杜秋生了。可是这杜秋生生死不明,让她上哪找去……
这时,火云道人也开始有些讶异地打量起面前石棺,而洪三心中更是幸灾乐祸,冷眼旁观。
当务之急是要将那杜秋生给找回来了。
严木道人略一思量,便对火云道人说道:“道友,是否能将此棺让贫道带回阁皂山……”
“不行!”
他话未说完就被洪三打断。
“这位道长,这石棺乃是我受了杜兄所托要替他好生安葬,而且你方才也说了,棺内之人已非你遁仙宗门下,那此棺与遁仙宗应无瓜葛,至于石棺之内到底有没有你说的什么东西,这里除了此棺主人之外恐怕并没有人知晓。若非看在你遁仙宗面子上,我今日绝不会让你们开棺验尸,此事已经有违我对杜兄允诺。现在倒好,我给你们开棺,你们却自己开不了棺,竟还想将它带走?就算你们是遁仙宗高人,做事也不能这般无理吧。”
洪三一番话义正言辞,严木道人面色一僵,转头看向旁边的火云道人,而火云道人却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来。
最后,严木道人自知理亏,缓了缓语气道:“此事确实让几位为难了。不过棺中之物对于本宗干系甚大,还请道友不要急着下葬,可否等我想到办法再说?几位放心便是,这石棺材质非常,五行俱全,内中尸骨至少能保持千年不腐。”
洪三还欲再辩,却被火云道人抢先道:“既然如此,那此棺便先放在这里。道友可先传信回宗内,若实在无办法,那我也只好让他入土为安了。”
严木道人与逸真道人告了声谢后,便和荷仙儿一道离开了,临走前,荷仙儿还不忘狠狠瞪了洪三一眼,而后者却恍若不见。
等到院子内又恢复了安静,火云道人手一挥,洪三觉得两人身边忽然多了一层看不见的气罩,纳闷之际,只听火云道人的声音传来:“好了,现在可以将来龙去脉说来了。”
洪三愣了愣,定神后便将今夜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让他现在还有些纳闷的是,谢天风居然到现在还未回来。
火云道人听洪三说完,沉思片刻,问道:“你知不知道这石棺里的究竟为何物?”
洪三茫然摇头,不解道:“道长,你为何同意我将这石棺留下,这样一来不怕得罪遁仙宗么?”
火云道人轻叹道:“你有所不知,若是一切按你所说。这石棺里的乃是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
洪三一脸惊愕。
“不错,其实,若不是我师父,我恐怕现在还是遁仙宗的人。”
火云道人面露回忆,继续说道:“我当时年幼,因体内本命火元旺盛而被遁仙宗内宗的一名长老看中,带回阁皂山上修行火行之术。不过,这火行之术最是暴躁刚烈,加上我天生性子急躁,竟在一次闭关时走火入魔。说起来,还是这石棺主人发现并救了我。当时我只知道他姓杜,也是遁仙宗内堂中人,不过之后我问那位教我修道的长老此人姓名时,他却支吾不语。再后来,我才隐约听到门内弟子说起,遁仙宗内宗有一位特殊的人,他也姓杜。但自此两三年内,我却未再见过他。直到那年的一次论道大会上,崂山回云观的掌门也就是我的授业恩师遇到了我,他便与那位长老说与我有缘,将我收到了回云观门下。若干年后,我也曾去遁仙宗打听,却得知宗内已无杜姓门人。”
“原来如此……”
洪三恍然道。
火云道人的抚在石棺之上,轻叹道:“今日我虽修道有成,却谁想到故人已逝,就连一门血脉竟也落了这么个下场。”
洪三闻言忿然道:“道长,都是那遁仙宗逼人太甚,要不我们直接将这石棺厚葬了,等他们再来,不睬他们便是。”
“不可,那遁仙宗平日行事虽有些骄恃,但总归是我道门同修。再者,阁皂山内宗长老平日罕见江湖,今日却一下来了两位,想必这石棺中人确实与他宗内有密切瓜葛。他虽与我有解救之恩,但我也不能因一己之私坏了人家山门大事,眼下,只求能护住灵枢安好,尸骨完整便成了。”
见火云道人如是说,洪三也只好答应,他想了想后问道:“道长,这石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五行齐聚是个什么东西?”
火云道人笑道:“天下万物,皆分阴阳五行。任何事物,命中皆有本命属相,万物先分阴阳,再别五行。不过天地造化,总有那么些个逆天怪胎,那些个阴阳同体,五行齐聚的东西,便是得天独厚的至宝。便如这石棺,想必这位杜姓高人定是花了一番心血才炼得此物。不过天地有阴阳,既然天下生出此异物,那必然亦生有生克之物。听方才那严木道长所说,身具五行齐脉的人便能克制此物。若我所料不差,这石棺内的主人定也是生有五行齐脉。血脉能够相传,他们现在去找的,说不定便是主人的后代。”
“可是杜家的人已经全死了啊!”
洪三惊讶道。
火云道人却摇头道:“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遁仙宗内的五行秘术独步天下,在道门中也是罕见绝学。或许,只要找到那杜秋生的尸首,说不定也有克制此石棺的办法。”
洪三闻言不禁咬牙道:“只是可惜了杜秋生,连死都不得安宁。”
火云道人苦笑道:“万物都有福祸,一入红尘便是灾劫降身,天命如此,我也只能护得他尸身周全了。”
洪三心中满不是滋味,对于遁仙宗的印象又平白恶了几分。当下也看着面前石棺静立不语,伸出手轻轻按在了棺盖之上。
嗯?
当他将手再次放在棺盖上的时候,手心里却忽然传来一股异样感觉,他静心感受了一下,竟能隐约察觉到手心中不断窜到的五道截然不同的气息。
“你怎么了?”
火云道人发现了洪三脸上的异样,开口想问。
洪三眼睛一亮,有些激动道:“道长,我似乎能同时感应到这石棺上的五行之气!”
“嗯?这怎么可能,你是本命木元之体,怎么能同时感应到五行之气……”
火云道人一脸不可置信。
洪三深吸了一口气,紧张道:“我试试。”
说完,他缓缓调动体内真气,将手心里的五行之气慢慢纳入丹田,这股异气一入气海,顿时发生了变化。洪三的气海之内,结有九星气穴,气穴成阵,控制全身真气运转,他体内真气的运转流动便是按照那副奇异星图的周天变化演化而来的。而这股五行之气一进入,立刻就被他的九星之阵吸收,最后竟被逐一分解开来,成为五道独立的气息!
洪三不知道,那副让他气海和识海都得以重生的怪异星图本是上古秘传,内中所记乃是宇宙混沌最根本的变化,这天地日月,山河星辰都是按这幅图的轨迹衍生出来的,更何况这区区一股五行异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