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小子,竟敢伤本神君徒儿!”
山洞内飘出一声沉喝,紧接着便有一道绿色阴气席卷而出,逼得火云道人三人后退半步。
火云道人面色一变,道袍一卷,将地上的杜秋生卷起,并连带着将洪三和谢天风送出数十丈开外。
“哼,哪里来的妖人!将人尸身炼成邪物,也配称作师父?”
火云道人站稳脚步,暗运真气,盯着黝黑山洞冷喝道。
“尸身?哈哈哈,真是笑话。肉眼凡胎如何识得本神君的通天彻地倒阴转阳三尸还魂!要不是本神君将他三魂锁住,他早就死了。”
火云道人眉头微皱,问道:“他还没死?”
“哼,懒得跟你解释。本神君说了没死就没死,小子,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洞中的声音有些不耐烦道。
“崂山回云观。”
火云道人淡淡回道。
“崂山的?想不到你们山上就这么几个人,还能找到本神君。”
声音中透露着几分诧异。
“哼,我回云观立派逾千年,岂容尔等妖邪随意闯动!”
“呸!老子想去就去,那老道士没本事留住我,就派你个红毛道士来,你有本事不妨使出来试试,本神君就在这山洞里,只要你能逼我出洞,便算你本事。”
火云道人闻言顿怒,知道对方修为不俗,手一指,背后红葫芦飞天而起,在他声声咒诀声中,金带翻飞,红光渐盛,接着,葫芦一倒,一蓬怒焰如倾天赤浪,直往山洞内倒灌而去。
“道友,不可!”
就在火云道人施法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有两人急急往山洞飞来。
“嗯?你们怎么也在此地。”
来人却是遁仙宗的严木道人和逸真道人,此刻两人都是满脸焦急。
严木道人看着被火光映红的山洞,顿足道:“啊呀,道友坏我大事。那妖人已经被我与师妹联手布下的水木大阵困在洞中,现在被道友真火一烧,我那木行之气顿时被冲散,水木大阵威力去半,那妖人就要破阵而出了!”
火云道人闻言面上一惊,正要收回葫芦之际,却听得洞中传来一声大笑,接着只见一道人影纵身飞出,立在三人面前。
“哈哈哈,我三尸神君终于出来了。哼,那什么破阵就是你们俩布的吧?竟敢趁本神君救人之际出手偷袭,今日本神君定要给你们些颜色看看!”
这是一个身形干瘦的老头,身穿一件过于宽松的灰色袍子,发髻散乱,只用一根竹签胡乱插着。面目倒是清癯,下巴上留着一撮寸许长的山羊胡,一双微眯的眼中透露着阴绿色的奇异光芒,尤其是他那一双露在袍子外的手,竟是长了一层绿幽幽的细毛,?人之极。
虽然被三尸神君脱困而出,但既然有火云道人这样的帮手在,严木道人与逸真道人面色稍缓,静静注视着面前对手,凝神戒备。三人也知道面前之人不好惹,不过现在彼此都有一个共同目的,那就是先将此人擒下。
而洪三一见遁仙宗的人出现,立刻开始紧张起来,幸好环视了一圈之后,并未发现荷仙儿的身影。当下,他急忙背起地上躺着的杜秋生,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往树林里跑去。
这一路跑,洪三也没别的去处,而是径直跑回了三仙楼里。照那什么三尸神君的说法,杜秋生应该是没死,如果杜秋生没死,那遁仙宗自然会找来。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开石棺的希望便是杜秋生,可是现在杜秋生就算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神智清晰,照他方才那模样看来,必然是中了那三尸神君的什么邪术,才会变得六亲不认。
将他藏哪好呢……又不能让他跑掉,又不能让遁仙宗的人找到他……
洪三想了半天,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拍手跳了起来:只要将杜秋生放进那具石棺之中,遁仙宗恐怕这辈子都打不开这棺材了,哈哈哈,他们不知道这天下间还有我洪三爷能打开着棺材!嘿嘿,荷仙儿啊荷仙儿,就算你搬来了门中高手又如何。
不过那具石棺内部空间并不是很大,如果将杜秋生这么塞进去,恐怕不妥。最后,洪三对着昏迷不醒的杜秋生拱手道:“杜兄,小弟我别无他法,只能先将你祖父尸骨取出来找个地方安葬了。你可莫要怪我,否则不但你性命不保,恐怕连你祖父的尸骨都无法保全。”
说完,洪三又对着石棺拜了两拜,然后偷梁换柱,将杜秋生平放进了石棺中,然后立刻又吩咐店内伙计偷偷去买了副棺材来,将那杜姓老者的尸骨放进,便带着几个人用马车装了棺材往临安城外的清泉山走去。
洪三来过这清泉山,这山不高不矮,地处幽静,透风透雨,四面又另有山水环抱,也算得上是一处风水上佳的地方。他先支开几个手下,亲手将棺材葬下,然后又找了块木牌插上,木牌上只刻上了一个杜字,现在乃非常时期,他打算等风头过了再让杜秋生来这里替先人立碑造墓。等到他妥妥当当将事情处理完,已是日薄西山,回到临安城的时候,发现那火云道人和谢天风已经回来了。
“咦,道长,那妖人抓到了么?”
洪三上前问道。
火云道人沉着脸,摇头道:“想不到那家伙的尸气这么厉害,我们三人联手都制他不住,反被他伤了逸真道人。”
洪三闻言顿惊,他满以为有火云道人加上遁仙宗另外两大高手出手,这天下间再厉害的高手都得束手就擒,想不到那个其貌不扬的什么三尸神君竟然这么厉害!想到之前谢天风说的,那夜在杜家庄外,这三尸神君也伺机一旁,登时又惊出一身汗来。
不过火云道人又接着说道:“不过他也讨不得好去,被我真火烧中背心,没有半个月的调养,不可能再出来为恶。”
洪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哦,对了,你可有看见杜秋生?”
火云道人问道。
洪三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一脸平静道:“看见了,他趁你们打斗时便醒了,不过他一醒来就跑,我正是因为追他才拖到现在。”
“醒了?”
火云道人心下不解,自己亲自下手封住了对方灵台,怎么可能这么快醒,莫不是那杜秋生真得了三尸神君的真传?一想到杜秋生身上的那股尸气,火云道人也没在细问。
当时在场几人中,只有谢天风看到了洪三在干吗,不过他当时没说,自然现在也不会说,只是眼中略有深意地看了洪三一眼。
许是与三尸神君的拼斗中受了些伤,火云道人自行回房调息。到了半夜时分,遁仙宗的人果然来了,来的是荷仙儿还有她那位阴沉沉的师兄。看来这逸真道人伤的不轻,就连严木道人都无暇分身了。
遁仙宗来的目的也很简单,首先是礼节性地询问了火云道人的伤势,接着便又问洪三杜秋生的去向。而洪三早有准备,便添油加醋地胡诌了一番,在他的胡乱指点下,荷仙儿立刻带着遁仙宗的弟子当夜出城,往西南方追查而去。
不过荷仙儿的这位师兄似乎并不怎么相信洪三的话,当天夜里,他还悄然潜入三仙楼里搜寻。火云道人虽然发现了他,但也并未点破,自顾自地在房内调息。因为三仙楼里里外外他早就探查过,确实没有杜秋生的踪影。那樽五行石棺还是好好地停放在院子里,有那股五行异气遮挡着,就算是火云道人都无法分清楚里面躺着的是谁。
最后,这件事竟然被洪三这么蒙混过去。五天下来,遁仙宗再也没来找过他的麻烦,不过让他有些担心的事,那石棺中的杜秋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石棺内五行齐聚,加上又是他杜家自己的东西,想必杜秋生躺在里面也不会出现什么情况。
接下来几天,洪三又恢复了往常模样,不是坐在房内修炼胎息吐纳之术,就是找谢天风喝酒聊天。谢天风暂时也没有离开,一来他身上也没要事,二来,他与澹台璇兄妹情深,后者硬拉着不放他走。而火云道人却终日不见人影,看来是去追查那什么三尸神君的下落了。
一直到了第十日,遁仙宗又来人了。
虽然洪三不知对方此行目的,但既然双方表面上都已经揭过那事,而火云道人又不在,他也不好失了礼数,亲自出门迎接。
这次来的人有点多,除了伤重未愈,面色还有些苍白的严木道人和逸真道人外,人群中还有个陌生人。
这人约莫四十上下,面白无须,眉目倒是生得有几分儒雅,只是那一双眼睛让人看了极不舒服,原本那该是一双温和的眼睛,却不知为何,洪三只对视着看了一眼,便觉得眉心一阵刺痛,浑身经脉也为之一阻,酸麻不已。尤为引人注目的是,这人身上穿着一件亮金色的晃眼长袍,虽说临安城内王孙公子也不少,但很少有人穿这么显眼的衣服出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