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娘是怕我会对她不利么?”
“哼,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巧巧乃是罕见的纯阴之体,凡是这种体质的女子,天生美貌动人,体态娇柔丰腴,最是讨男人的喜欢。不过,也并不是任何男人都能驾驭得了纯阴之体的女子,若是自身阳元不足,在交欢之时,只会因阳元泄尽而死。”
洪三一脸不解地看着何仙儿,沉默半晌后,才问道:“这与我何干?”
何仙儿颇有深意地看了眼洪三,淡淡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巧巧注定是我遁仙宗的人,就算她日后嫁了人,也必然嫁的是我遁仙宗的弟子。”
说完之后,何仙儿便头也不回离去,剩了洪三一个人愕然站在原地,愣了老半天后他才自言自语道:“遁仙宗里的不都是道士么?道士还能娶妻……”
被这么一闹,洪三心生烦扰,也没了再去找澹台璇谈事的兴致,闷闷地回了屋,准备蒙头先睡一觉。
床头,那只碧眼银猴正鼾声四起,自打从龙虎山上下来后,洪三便觉得这碧眼银猴身上有了些变化,虽说它一直半睡不醒,但看它的个头似乎是稍稍张大了点,尤其是那一身白毛,夜里时候,竟然还会闪着奇异毫光,如天上的冷月一般,纤尘不染。
洪三解开衣衫准备好好睡一觉,当他触手摸到怀中的昆吾镜时,那一股彻骨寒意再次直透他手心,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着手里这黑漆漆的宝镜,洪三颇有些抑郁,虽说昆吾镜位列玄黄八宝之首,但他却摸不着此宝的真正妙用,现在倒好,去了镇妖塔一趟,这昆吾镜连用都不能用了,也不知道里面跑进去了些什么东西,这乌漆抹黑的洪三也不敢贸然进去,估计是从镇妖塔里面带出来的那些阴邪妖物。
早知道,便应该在龙虎山的时候请金道长将镜子里的妖邪清除干净了,现在只有等见着火云道长再请他出手帮忙了。
洪三颇为后悔地摇了摇头,将镜子放在一边,随手拿起腰间的葫芦,摇了摇,里面竟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咦?竟然还有酒……这是何时打得酒?记得上龙虎山之前里面的酒就已经被我喝完了……
从龙虎山道青城山的路上难道我还打过酒么?
洪三颇为纳闷地盯着葫芦看。
管他呢,有酒便先喝了。
洪三心中烦躁,打开酒葫芦,便往嘴里灌去,他忘了自己进镇妖塔之前这酒葫芦是空的,而出了镇妖塔这葫芦里才有了些东西……
一口咽下,冰凉入腹,洪三顿感五脏六腑一阵剧烈绞痛,接着眼一翻,脚一蹬,直挺挺地仰面倒在了床上。
也不知多久之后,洪三浑浑噩噩间听到一个声音柔声呼唤。
“公子,公子……”
洪三恍惚间醒来,只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窖,胸腹之内却有一股无名邪火在熊熊燃烧,他发觉自己手脚无一分力气,连动下手指都不能。幸好他发现自己丹田之内还有一股真气,当下他也不做多想,运转丹田气海,想要将真气灌入手脚之间,冲散堆积在血脉中的无尽冰冷。
“啊!”
谁料,真气刚从丹田之中出来,就被胸腹间的那股无名邪火发现,邪火趁机逆冲丹田,烧得洪三肝胆欲裂,喉间发出一声痛苦嘶吼。
“公子,切莫乱动,此毒非你能解。”
温软声音再次在洪三耳边响起,让他体内的灼痛稍稍有所缓解。
“你是谁。”
洪三嘶哑着嗓子问道。
“公子先别问奴家身份,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便能压制体内毒性。”
“恩。”
洪三此刻体内疼痛难耐,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似乎要被这一冷一热两股异气给摧残的支离破碎,见有人出手相助,自然不敢在乱动。
见洪三静下心来,那声音便指点洪三如何引导丹田真气运转,片刻之后,洪三果然觉得好了许多,不过这女人教他的运气之法却极为怪异,竟是将丹田之内的真气尽数放出,然后封闭气海,让那股真气游离体内经脉之中,见缝插针,将充斥在他身体各处的毒气缓缓冲散,而且这样一来,体内邪火也不会顺着真气寻找源头,逆冲气海。
“公子丹田气海异于寻常修行之人,寻常邪气根本不可能侵入。若非你方才莽撞运功,这毒气是不可能顺着你的真气逆冲进入你丹田之内的。不过奴家方才的法子只能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鬼毒,若想根除,还需另寻他法。”
洪三心头一惊,急忙问道:“鬼毒?什么鬼毒,谁给我下的毒……得如何根除?”
女人叹道:“这鬼毒乃是至阴之毒,而且对于修行之人损伤最大,若非公子天赋异禀,怕是早就死在这鬼毒之下了。若要根除,需得寻一处至阴之地,将公子体内鬼毒导出。”
洪三这下才想起,自己是喝了那葫芦里的酒才会晕厥不醒,再仔细一思索,顿时想到此前自己进入镇妖塔的时候,这葫芦吸了不少塔里的阴邪鬼气,难怪里面还有酒,原来自己喝下的冰不是酒,而是催肝裂肠的致命毒水!
想到这里,洪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方才差点因为贪杯而丧命,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不过,这女人又是谁?这女人的声音自己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对了!那日在伏龙寺,梦中提醒自己小心的那个女人!
洪三瞬间从混沌间惊醒过来,房间内却空空如也,丝毫没有任何生人的痕迹。
那个绿色的葫芦歪倒在地上,葫芦嘴里还冒着丝丝冰冷黑气,洪三拿起一看,里面还有不少毒水,正当他随手要倒掉时,转念一想,默不作声地将葫芦盖子严严实实盖了回去。
接着,洪三运功检查体内状况,此时体内的真气已经运行无阻,丹田之内也再无异气存在,只是四肢经脉中隐隐还有点凉意,想到方才那女子所说的话,这应是体内余毒未清的原因,心下又开始担忧起来。
“你还在吧。”
洪三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了一句。
隔了好久,才听到一声轻叹自洪三床上发出。
这回,吓了洪三一大跳,伸手往身后胡乱一摸,一把摸到了那块被他随手扔在边上的昆吾镜。
看着镜中浓郁的黑气,洪三眉头渐凝。
“别猜了,奴家就在里面。”
洪三拿着镜子的手不自主地轻轻一颤,旋即强定心神,对着镜子问道:“你是自镇妖塔中而来?”
他虽然也怀疑这女子可能是昆吾镜中的镜灵,因为之前在崂山时,火云道人曾告诉过他,任何灵宝吸收天地灵气久了或者是被有道高人祭炼过之后便会产生自己的意识,若说这昆吾镜中有镜灵也非不可能。不过洪三更怀疑这女人与镜中那团黑气有关,若是镜灵的话,自己早就该发现了。
“不错,奴家正是被公子从镇妖塔中带出。”
温软的声音再次从镜中传来,带着几分幽怨。
洪三虽有预料,但此刻听到,不免心中震惊,当时他进镇妖塔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一道强大鬼气被镜中的麒麟命魂给锁住,拉回了昆吾镜中,若真如此,那这女人的身份岂不是……
“公子猜的不错,奴家正是阴鬼之身。”
女人似乎能猜透洪三心中所想,开口又是一叹。
洪三其实并不知道镇妖塔中万年龟王的事,金道人至始至终也没告诉过他,他现在只知道镜中女子乃是镇妖塔中的鬼气所化,不过念及她两次救了自己的命,洪三便问道:“那你为何会在镇妖塔中?”
女人闻言不禁苦笑道:“我乃鬼物,被天师碰到还能有什么其他下场么?”
洪三眉头微皱,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真正的鬼怪,但是从他所了解的看来,天下所有的鬼怪妖魔都是一样的无恶不作为祸人间,作为正义之士,理当出手剿灭。但此刻,他却开始有些动摇起来,听这女子声音,并非如别人所讲的那么阴森尖刻让人不寒而栗,反倒是要比一般女子要温柔得多,而且她连续两次救了自己,若真是十恶不赦的鬼怪,怎会如此行径……
见洪三迟疑不语,女人继续说道:“天下间,人有人道,鬼也有鬼道。奴家生前也曾是人,只是不慎被奸人所害,一股怨气化不去,才成了阴鬼之身。上天眷怜,让奴家机缘巧合下修成了鬼道,能自幼行走天地之间,吸收日月之精。扪心自问,奴家并未害过良人,但人鬼殊途,无论奴家再怎么小心,还是藏不住这一身鬼气,被人收了关进镇妖塔内。”
听到这里,洪三好奇道:“难道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抓鬼的么?”
“我等鬼类,修得乃是天地阴沉之气,与那些人间修行之道截然不同,一旦碰上,往往都是斗个你死我活,便如水火之不相容也。奈何,我等势弱,平日里也只有奔逃躲命的份,哪里敢与那些人间高手抗衡,若是不幸被擒或者被诛,也只能认命。”
听到这里,洪三便起了几分怜悯之心,对镜中女子所述的遭遇不禁唏嘘。也是,这些鬼怪曾经都是人,不可能如别人讲的那样个个都该被天诛地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