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请问是艾老师吗?我是小胡,您姐夫周主任的秘书。”
这是艾茹最不愿意接的电话,她心底里总是报着这样的希望:姐夫把那件事搞得定定的,再也不要跟她提起,她怕,她真的害怕再跟那件事有任何牵连。但是显然,事情的进展并没有如她所愿。
只听电话那头接着说:“是这样的,有些事情我想当面向您汇报一下,就是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艾茹鼓了鼓勇气,说:“那就现在吧,柳浪闻莺的茶室好吗?麻烦你了!”
仲春的夜晚,葱茏的草木与清幽的湖水一起荡漾着,暗香微醺……也许是不堪白天的嘈杂吧,也许是羞于游人的目光,有些花儿只会在暗夜里悄然开放,它们锦衣夜行,不谄不媚,盛装只是为了取悦自己。
艾茹坐在湖边的藤椅上,她痴痴地想:这样多好啊!舒适自在的活着,随心所欲。可是还没等她感慨完毕,小胡就出现了,她马上又跌回到烦恼里,惶惶地问:“出了什么问题么?摆不平?”
“哦不是的,以周主任的能量足以让他们放手。只是……孩子有个姑夫是政协的,尽管本人并没有什么实权,但认识的人很多,如果事情做得太绝,我怕会留下后患,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对吧?”
“对,那么……”
“周主任的脾气您也了解,他做事力求漂亮完美,在他看来不应该由您承担任何责任,可这让孩子的家长不太容易接受。”
“嗯……”
“我的意思是,您看能不能在经济上给予一些补偿,不用太多,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让他们心里好过一些。当然,这么做周主任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他讲究原则,会认为这种做法是和稀泥,所以……”
“我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会跟姐姐他们说的。那小胡你看,给多少钱合适?”艾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这种情况肯定不能向姐姐借钱啦;爸妈已经在伯阳身上花了不少钱,不能再向他们开口了;李建设那边想都不用想;章墨?不行!不能让纯粹的情感沾上钱的味道。
小胡看着她的脸为难地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的行情,几万总是要的吧?”
艾茹心里咯噔一下,几万?一万还是九万?她觉得自己开始出汗了……过了一会儿,她诚恳地说:“小胡我是真的不懂,又没有什么人商量,只有靠你了,有了准确的数字我才好去想办法啊,对吧?还有,钱交给谁呢?要是他们收了钱还是不肯松口怎么办?”
“这个您放心!我办的事情一定清清爽爽的,要不也不好向周主任交待呀。这样好了,我就自作主张,5万吧,折中的数字,您看怎么样?”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艾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先答应下来再去想办法,她点点头:“好的,不过要容点时间给我。”
“这个好说,钱准备好您知会一声,我会要求他们给您打收条的。”小胡站起来要走,想了想又对艾茹说:“要是有什么困难,您尽管说,我会尽力帮忙的。”
艾茹感激地点了点头,心烦意乱地走出茶室,满脑子想的全是钱、钱、钱。
小胡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灯阑珊处,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是我,事情已经按您的意思安排好了,她没有怀疑,您就放心吧!”
听见开门的声音,凌霄说:“你跑到哪里去了?馄饨都放冷了!”
“我出去走了走,冷了我会热的,妈你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上海嘛。”
凌霄眯起眼睛看着她:“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哪!刚才不还好好的嘛,出了什么事么?”
“没有,能出什么事啊!”她走进厨房把馄饨倒到锅子里,突然胃里像翻江倒海一样难受,她捂着嘴冲到厕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满脸。凌霄跟到厕所门口,凝视着她痛苦的样子:“我记得你放过环的,是吗?”
还没等艾茹回答,她又转身向厨房跑去,不一会儿就听见她大叫:“馄饨潽得一塌糊涂了!小茹你一个在家可不能这样啊,否则房子都会被你点着的!”
房子?!艾茹心里猛地一动。
她扶着洗脸池站起来,镜子里出现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晦黄的女人,她把粘在眼睛上的头发拨开,发现眼角处的细纹已经清晰可见……想到白天西丁还说“简直就是西斯廷圣母”,她恨不得砸烂这面镜子!
为什么?为什么最近总是霉运连连?她狠劲咬着嘴唇:都是李建设!他不负责任地说走就走,将自己陷于混乱不堪的境地,现在连房子都保不住了!这场婚姻到底给自己留下了什么?除了伯阳,就只剩一个黄脸婆了吗?
她真的心有不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