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茹不适意地扭动着身子：“我不愿意去想，能拖就拖着吧，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人，要是再离婚了……姐，我真是害怕！”

艾蕊虚起眼睛盯着车子的油量表，半天，才没头没脑地说：“迷迭香花开的时候，香气好闻极了，你甚至可以听到从花蕊里滋滋往外喷香气的声音，真的，只要你用心，就可以听到……”

“姐，你怎么了？”艾茹伸出手摸她的额头。

“哦没什么，小茹，你为什么不愿意来我的俱乐部工作呢？一个人跑到展览会去当什么讲解员，你吃得消吗？”

“累是累一点，我是觉得累一点就没精力多想，可以活得简单些。不过，那个讲解员的工作是临时的，展会结束我就没活干了，搞不好真的只能去你那里。”

“说得好勉强呀小姐，我那儿可有得是人想挤进来呢。说吧，现在去哪儿？”她发动了车子，刚刚修好的指甲在方向盘上闪闪发光。

“净慈寺。”

艾蕊一脚踩住刹车：“你，不会有出家的想法吧？”

“只是想去拜拜佛而已，出家，我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呢，所以才会想到去听听佛学课，姐，我现在特别茫然。”

艾蕊没有再说话，车子拐上了西湖大道，只听到窗外呼呼的风声。

净慈寺坐落在南屏山的慧日峰下，是建于后周的千年古寺了，为江南禅宗五山十刹之一，这里苍松怪石参差，大殿重檐巍峨，最为难得的，是这个佛国净苑居然紧临人流如织的西子湖。

艾氏姐妹在门口各自请了香烛，恭恭敬敬地摆在烈焰熊熊的敬香台前，嘴里还念念有词：菩萨，借个火，菩萨，借个火……因为敬佛的香烛应该用自己带的火种点燃，才算有诚意，如果身上没有打火机火柴之类的，就只能向菩萨借火了，那就要说出来，以取得菩萨的谅解。

点完香烛，两个人刚在蒲团上跪定，一个小僧人突然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他冲着艾蕊念了句佛，轻声道：“这位施主身上不方便，不要冲撞了菩萨。”

艾蕊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忙不叠地退到大殿外面，脸色惨白地靠着红色柱子，心脏嘭嘭地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这太神奇了，小僧人怎么会知道她身上不方便的？她的例假已经第四天，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时候是不应该来拜佛的。

她抬起头，湛蓝的天空上只有丝丝缥缈的云痕，一只雀子飞快地掠过，一切如常。可是艾蕊却出了一身冷汗。

“这下你该相信真有神灵了吧？”迈出净慈寺的大门，艾茹扭过脸看着姐姐。

艾蕊站在那儿，怔怔地出神，艾茹揽过她的腰：“好了，不至于吓成这样的，你要是有时间，就跟我一起去学佛吧？我现在越来越认识到，我们所受的无神论教育，说不定是个荒唐的谬误。”

“呃，不要随便下结论，小茹，不过，假使相信有神在安排一切的话，会让自己轻松一些，减少自责。”显然，艾蕊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了，她固有的自信很快又占了上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