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的软包墙面，青蓝与紫色花纹的欧式沙发，金色帷幔从房顶倾泄而下，一束柔和的粉色灯光打在DJ台上，看不见人影，但藏身在一棵装饰植物后面的艾茹，还是可以感觉到有很多人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

音乐突然停了，一个瘦瘦的人影走上了DJ台，他穿着奇怪的、由纵横交错的皮带缠绕起来的衣服，当他面向舞池站定的时候，那束粉色的光线正好投在他脸上，天哪，竟然是钟老师！

他的神情看上去与平时截然不同，他高高地昂着头，眼睛由上往下斜视着地面，专注而迷醉。只见他轻轻地放下手里的匣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呼啸，两边暗影里的沙发上，呼拉拉一下子站起了好多人，他们一声不吭，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

右边全是穿白色长袍的女人，尽管看不见她们的身材，但体态已明显的不再年轻；左边全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孩，跟凡尼萨餐厅的服务生一样，他们也**着上身，不同的是，他们连那根象征性的领结也没有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每个人身上都佩戴着一个大大的唇形卡片，上面写着阿拉伯数字。

钟老师打开匣子，抓起几粒骰子一洒，然后伏下身去仔细地看，随即就喊出了一个数字，底下马上有相应号码的人走进舞池，静静地站在DJ台下，钟老师再洒、再看、再喊，第二个人又站了出来……还是按男女分成两列站立，这个时候，他们排队的顺序就不再是随意的了，而是完全按照骰子掷出的先后。

艾茹听到了11号，她心里一抽，眼前出现那个男孩葵花般的笑容；紧跟着又听到了69号，这不是姐姐艾蕊的号码么？老天，她也在这里！艾茹用力捂着自己的嘴，生怕会失声叫喊起来。

等到全部的人都站进了舞池，飘忽的音乐又重新响了起来，艾茹打了个激灵，她记起来了，这不就是电影《大开眼戒》里的音乐么？而眼前这些人列队而行的场面，与电影里豪宅的群交场面又是何其相似！难道，难道他们是在模仿那个电影？

舞池里的人按抽到的号码两两牵手绕场一周，然后默默地隐到旁边的沙发里去了。艾茹看到姐姐艾蕊跟11号牵在一起，缓缓地向她边上的沙发走来……她腿一软，慢慢地蹲了下去，淫荡的呻吟声从四面八方扑进了她的耳廓……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是的，她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赶快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当她终于连滚带爬地跑出小楼，来到暑气未消的夜空下的时候，她能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呕吐，剧烈地呕吐。

她蹲在楼外的草坪上，几乎把五脏六腑都呕了出来，可体内的腌臜之气依然没有呕尽，最后，她烂泥般瘫软下来，汹涌而出的眼泪带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在昏厥过去之前，她看到了满天星斗，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