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家冰屋，果绿色的门头上，竟然写着大大的“紫丁香冰淇淋”，艾茹一怔，身不由己地推门而入。

长长的绿色藤萝从屋顶垂下，缠住原木的长椅像秋千一样晃荡，绢制的紫丁香花零零星星地开在藤萝中间，空气里裹挟着的却是香草的味道。

艾茹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有一小片阳光正好落在她前面的桌上。她的目光穿过缕缕藤萝看过去，那个在柜台后面忙碌的女人，怎么好像西丁玻璃房里那个姿色平庸的模特？她揉了揉眼睛，但依然无法确定。

“请问您要点什么？”她一抬头，看到一张葵花般的笑脸。

“啊？！”两个人同时发出惊呼，怎么会是11号？

11号显得非常尴尬：“呃，姐姐，怎么会是你？”

艾茹心里又是一颤，“那天，有一天晚上你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听上去像是喝醉了。”

11号慌张地坐在她对面，用菜单挡住脸的外侧，“嘘，姐姐轻一点。”

冰屋里年轻学生的说笑完全盖住了他们的声音，柜台里那个疑似模特没有朝这边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艾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地下党。

“我女朋友也来杭州了，她在美院找了份活儿，我在这里可以离她近些。”11号有些腼腆：“姐姐，她是个单纯的女孩，我想跟她结婚的，所以……”

“嗯，我明白。只是，你年轻轻的长得又这么帅，怎么会去干那个？”

11号瞪大了眼睛：“姐姐，你，你连那个也知道了？”

艾茹肯定地点了点头，他颓然地垂下了脑袋：“我是从专业运动队退下来的，没有读过多少书，找了很多工作不是钱太少就是太辛苦。后来，一个朋友介绍我去凡尼萨，那里工资比一般的餐厅高两倍，我想不过就是无上装而已，平时我们训练也经常这样的，看看又不会失去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凡尼萨。”艾茹把没有动过的柠檬水推到他面前，年轻男孩阳光健康的外表，让人很难与午夜牛郎的职业联系起来。

“谁不想多挣点钱呢？开始只是在一起吃吃喝喝，她们出手都很阔绰，送的礼物是我听都没有听过的高档货，有钱的感觉真好！慢慢的，就越来越离不开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了……”男孩的声音低下去，低下去。

艾茹眼前又出现他跟姐姐手拉拉走过来的迷幻般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那里头有你真正喜欢的女人吗？你怎么面对女朋友呢？”

“正是为了她我才下决心不干的，姐姐，千万不能暴露这件事啊，不然我就惨了。”他叹息了一声，苦笑着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真正的爱情有多么可贵！也许，我该带着她回老家去，我担心自己坚持不了多久，钱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艾茹低头凝视着渐渐褪去的那小片阳光，“是啊，还是回去吧，过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日子，**是没有止境的，太可怕了。”她这话是对11号说的，但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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