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逦微笑道:“可以啦,你的血最多能令竹成不被毒气所伤,可不一定能够驱除,明天咱们还须上山找一些药草给竹成。竹成,快喝了这碗血。”
竹成苦着小脸,捏着鼻子喝了这小半碗血,果然胸中烦闷之气大减,喜道:“逦姨,真的有用呢!”
郦逦微笑不语,心中却道:“傻孩子,这自然是有用的了,晦儿体内之血何等罕有珍贵?”见儿子虽然放了许多血,却全没委顿之色,又知儿子一贯身体壮健,虽感心疼,却也没有再说,只寻了干净布条给儿子裹住了伤口。
却在这时,房门开启,虞大叔匆匆走了进来,瞧见眼前的血碗与张晦的血手腕,以及儿子唇边兀自留存的血迹,不禁一怔,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下虞竹成叽哩呱啦地便说清楚事情经过,虞大叔心中好生感激,道:“张家大婶,亏得有你,救了竹成的一条小命。唉,可惜那些村民却没有竹成这样的运气了!”
郦逦吓了一跳,想起一事,说道:“虞大哥,你可不能对旁人说起晦儿的血可以避毒,否则他小小身子,哪里放得出那么多鲜血?”
虞大叔怔了一怔,失笑道:“张大婶,你多虑啦,哪有为救一人害一人的道理?晦儿只是个孩子,虞某哪里能下这样狠心?只是张大婶,你如何会想到晦儿的血能避毒呢?”
郦逦怔了一怔,她原是不善于撒谎,这个问题又极不易回答,想了半晌才答道:“我,我也是蒙的,我只是想,两个孩子都在一处,晦儿却没有事,多半他体内有什么异常之处,不妨试一试,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只是为什么这样,这我也不明白!”
虞大叔目光闪动,点了点头,赞道:“张大婶,你一个女子,见识可当真不凡。”
郦逦脸颊微红,不禁垂下头去,虞大叔见她在烛光之下,肌肤光洁莹白胜玉,美不胜收,哪像一个七岁孩子的母亲?心中一荡,想到:天下间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她那未归的夫君如何竟舍得下这千娇百媚又端庄守礼的好女子?他与郦逦相邻相处七年有余,素知她贞节自守,对她好生敬重,从不曾有过非份之想,谁知此刻竟突然想到:她对竹成兄妹如此好法……但看着她绝美的颜容,哪里敢再深想下去?
郦逦垂着头,却感觉有目光紧盯着自己,不禁抬起头,却见虞大叔目光炯炯,眼中光芒似与平时大有不同,见自己抬头,便即躲开,不禁微微一怔,心道:“他怎地如此看着我?”但她对人心世事的认识,实在单纯,所以也没有多想,略一迟疑便已经抛在脑后。
只听虞大叔说道:“刚才我们在祠堂中商议,都觉是有妖邪做怪,这几日它受了重伤,只怕不会再来了。为防它再来,族人一致推举让我再去州府里去寻个法力高深的法师将它降住,以免它再做怪。所以明日一早我便要动身前行。”
郦逦点点头,说道:“虞大哥,你只管安心前去,我自会照管三个孩子的。”虞大叔点头道谢,平素他出门总是将孩子托给郦逦照管,三个孩子自小一起玩大,亲如兄妹,自然没有什么放心不下。他知事态危急,又担了全村重任于一身,因此稍做歇息,天未亮便即出发。
郦逦送他离开,却暗暗担心如果请不到法力高深的法师只怕降不住那鳝精,那么全村人都要遭殃。可若是真请到法力高深的法师,又怕被他看破自己妖的真身,自己避在这僻静山村之中,怕的不就是法力丧失后被法师所伤?可是此刻若要想带张晦离开,一来前途茫茫,不知能落脚何处?二来在这村中住得久了,早已生出感情,竟不忍割舍而去,当下迟疑不决,又试探了儿子的想法,但在张晦心中,这里便是家,哪里会愿意离开?郦逦并非大有决断之人,当下踌躇难定,谁知第三天,虞大叔便就已带回一僧一道同来,想是他心忧家事,日夜兼程地赶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