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晦瞧得有趣,只见又有两人冲过来,将那酒楼账房推到一边,口中怒道:“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那少女与那账房几乎同时开口争辩,不过一个人说的是:“我是男的,怎么会是你家小姐?”另一个人说的却是:“不管是谁家的小姐,就算是皇帝的千金,吃了东西也要付钱。”一个声音清脆动人,一个声音却苍老干哑,同时抢着说话,不免显得古怪有趣。
两人中的一人叫道:“给你钱便是了,嚷嚷什么?”他还想再说下去,那账房已经又急又快地接道:“什么叫嚷嚷什么?明明就是她不肯付钱,要吃霸王饭,还要赖账,还点那么多的菜,你知道吗?她点了……”
另一个人则走到那少女身边劝道:“小姐,不要胡闹了,叫人看了笑话,回家庄主也要责罚的,快跟咱们回去吧。小姐是何等娇贵的身份,何苦受这窝囊气?”
那少女却拂袖怒道:“跟你说你认错人了,干嘛还缠着我?”
那家丁见她抵口不认,也不敢得罪,只能瞪着眼睛却不敢说狠话,正待婉词再劝,那两个道人已走过来,不悦道:“就算是贵庄庄主的千金,也不能如此娇惯无礼!”一个道士自恃年迈,伸手便抓住那少女的手腕,那少女尖叫一声,怒道:“我平生最讨厌道士啦,你碰我做什么!真是无礼,滚开些,男女……”想到自己现在是男身,那么“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便说不出口。便用力挣扎,但那道士力气很大,被他揪住,竟然动弹不得!
张晦听她说道“我平生最讨厌道士啦”不禁大合己心,对她好感顿生。当年真云子害得他们母子分离,至今不能相见,每每想起便欲落泪,自不免对道士多加一分厌恶,所以听那少女如此讲话,同情之心大生,想起当年母亲也是这般受道士的欺辱,心中热血上涌,把头一低,便冲上前去,要救这少女脱此困境!
他这十年来辛苦修炼,又兼得道、妖之长,虽只有十年之功力,并未成大器,但也非同小可。他在两个家丁和账房身上轻轻一拍,那三人便凝定不语。这定身咒虽只是雕虫小技,但这三个均是不懂任何法术的凡人,丝毫不知他施暗算,因此毫无防备地被他定住。他又默念了法咒向那两个道士身上拍去,但这一次他却没有成功,那年长道士已感觉到妖气袭来,口中念道:“万邪避趋,疾!”中食两指向后一指,便破了张晦的定身咒。
张晦没料到这两个道士居然还会法术,也吃了一惊,只是他的道门心法练得比这两个道士还要精深得多,正是溪流归于大海,区区辟邪咒哪里伤得了他?当下索性笑嘻嘻地站着。
那年长道士叫道:“有妖孽!师弟小心!”猛然回头,却见身后站的是一个又黑又壮的少年,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眉眼之间依稀有些熟悉,可是一时也想不起在哪见过,只觉得这黑黑的少年,大大的眼睛,虽然身上披着树叶似乎野性未驯,但却有一种奇异的魅力,使人不自觉地留意到他,并且觉这么一个又黑又野的少年,竟是平生罕见的美少年!
那年长道士微微一呆,弹出一张试妖符,张晦暗运五雷真气于体内,只见那张试妖符未触他身,便瞬间燃尽丝毫不变色,不禁大惊!张晦笑嘻嘻地伸出手摸了摸那缓缓飘落的纸灰,笑道:“这样也能生火,真是有趣得很!”
那年长道士看他笑得天真无邪,只道是山野中的无知少年,便不以为意。于是放开那少女的手腕,拨出腰中长剑环视四周,神色甚是警惕。张晦见他一脸紧张,手指紧紧握住剑柄如临大敌,不禁暗暗失笑。围观的人见此阵势便后退了几步,那少女也吃了一惊,也在好奇地张望着,竟没想到要趁这千载难逢的良机逃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