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行的半日,张璞大都是微笑着倾听两人争辩,偶尔问到自己,才有一言半语,只是这两人也是钻牛角尖,不管说的话题是什么,说到最后,总要绕到佛道之争上来,往往一说到此处,便要面红耳赤,若不是有张璞及时阻止,只怕又打了几架都不止了。张璞嘴上不说,心中却不免失笑,他想起十年前与麒麟兽的那场相遇,想起他曾经问过麒麟兽“什么是道的真谛”,十年过去了,他早已经将《道德经》背得滚瓜烂熟,可是每次细想起这个疑惑,还是不免有一丝茫然。
三人同行,又不停地有争吵调和,不免令行程加倍地延误,张璞有时心焦,可终又不忍舍他们独行,便也只能一路相劝,一边自己宽慰自己。
谁知行至傍晚,虞竹成却无论如何再不肯前行,定要停下歇息,眼神之中大有喜悦兴奋之色,甘木追问了几次,他都不肯说出,但过得一会儿,他自己又忍耐不住,说了出来,原来大约在今晚月圆之时,与他睽违了十载未见的妹子虞兰成只怕也要路过此处,并已经约定了在此地相见。这十年来,他们虽然也常互通消息,可因各在一方学艺,一直没再相见过。虞竹成远离父妹已久,此时念及相见,不禁大为心热。
既然是这样的缘故,那么谁都难以拒绝,虽说是师命难违,但稍稍延迟一些,总可分辩。何况虞竹成也说了,与妹子同行的还有峨嵋山佛庵一脉的许多师姐妹,若失此良机,再要相见大是不易。原来峨嵋山是佛教圣地,大小佛寺佛庵约有上千座,其中有修为法术的亦有数十座,都属峨嵋派的分支。彼此间源出一脉,同气连枝,相互呼应,其中便以虞兰成修行的涤尘庵为首。
张璞听到虞竹成说完妹子的情形,不免暗暗奇怪:怎地这么多人向昆仑山赶?但这疑问,却只能藏在心里不便多问。
当下三人降下法宝,到林间树林暂歇,各自取出干粮清水吃了。但从傍晚一直等到深夜,从夕阳西下一直到明月高悬,只见清风徐徐,唯不见有人经过。
好不容易又等了一个时辰,甘木终于不耐道:“虞师兄,是不是你记错了方位?咱们再驾法宝四周寻寻看?”
虞竹成也心中焦急,口中却叫道:“不会的不会的,她跟我约好了的,会求她同行的师姐妹们来此与我相聚一会儿!”
甘木还是极少见他如此情急,也不忍再催促,要待取出干粮再吃一些,便准备睡上一觉免得闲坐无聊。谁知屁股刚刚落地,只觉大地震动了一下,吓得他跳了起来,却见张璞脸色忽转郑重,说道:“咱们小心戒备,这里似乎有妖气!”
甘木眼见紫金体没有低鸣示警,便有些不信,正要反驳,却听张璞说道:“虞兄,妖气便在西南二十里外,说不定便是因此,令妹她们行程受阻,咱们赶过去看看好不好?”
虞竹成听他如此说,不由大为担心,何况修道之人,降妖除魔是份内之事,如真是妖邪做怪,那么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理,便即答应。当下三人急驱法宝向西南而行,果然行出十里左右,便感觉到极浓重的妖气,再行十里,果见林中空地之上,十五个女尼规规矩矩站成三排,前面不远处,一个少年女尼白纱遮面,双手各持一柄匕首,正与一个牛首蛇身的怪物相斗,那怪物身躯扭动,牛首中喷出阵阵黑雾,向那女尼袭去,那两柄匕首放射出夺目的银光,虽然驱散了那些黑雾,但是光华已经渐渐黯淡,显然已经被黑气所侵染。在那个牛首蛇身的怪物后,还有十余个它的同类,有的伏身树底,有的盘身树干之上,似乎待势欲扑,相互缠纠,丑态百出,让人望之欲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