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寒春上任后的一系列动作，迫使局里的同仁背地里赠送他一个雅号：笑面虎。为冉寒春有一丁点高兴的田望鹿，也逐渐领教了笑面虎的手段。他主管的监管口子的大部分副监狱长被冉寒春以各种理由免职和调换，其中有他的门生和关系户。他也曾抗争过，结果却不太乐观。一提起人事任免这根筋，他对冉寒春就恨得咬牙切齿。

戴学习是田望鹿一手提拔的，可谓得意门生，关系密切，今天冉寒春要削去他学生的职务，他是心急如焚，被冉寒春反将一军，反而冷静下来：“冉局，就算是我心急吧。我个人认为免去戴学习的职务是不妥当的，也可以说是有失公允！”

“是吗？老田，说说看你的理由？”冉寒春颇感意外，竖起了耳朵，说道。

“仅凭几封举报信就将他免了？哪天有人举报你冉局长，上面就免去你的职务，你服气吗？”

说实话，任局长至今，局里仍有一些同事不服冉寒春，但当面言语冒犯他的，到目前为止，也只有田望鹿一人。但是冉寒春并不诧异，耐心解释道：“老田啊，任免是一件大事，不可儿戏的。免去戴学习的职务不是一两封举报信那么简单的，而是……”

“够了！”田望鹿抬高了喉咙，“如果将戴学习免了，那你索性建议厅党委将我也免了吧！”他扔掉刚从烟盒里取出的香烟，摔门而去。

冉寒春第一次见到田望鹿发这么大火。当然，田望鹿也是唯一冲着他摆脸色的人。他望了望那扇门，托起腮帮，回过头再怔怔地看着那份议案。

“我说你是怎么啦，傻乎乎愣着？”老太婆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冉寒春的回忆。

说是老太婆，其实也不过刚过半百。岳母七十多了，皮肤光亮，精神矍铄，丝毫没有古稀之年的枯褐。因为遗传，老伴儿的容颜尚停留在四十五岁的年龄上。她说：“老头子，你今天不晨练么？”冉寒春摆摆手说“不了”，刚拿起牙刷，思绪又回到了昨天。

田望鹿走后，冉寒春对白冰说田副局长坚决反对免去戴学习的职务。白冰显得颇为惊诧，赶紧声明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一点消息。冉寒春平静地说：“议案迟早要和每个党委成员见面的，没有保密可言。你说戴学习削职后摆到哪里？”白冰说：“不能再放在金狐监狱了。”冉寒春漫不经心地说：“白主任，你等于没说哦。”白冰立刻说：“冉局，将他放到麒麟监狱可以吗？”冉寒春思量后默然拿起座机，打了纪委书记萧红旗的电话。

三人正商议着，听说兄弟省监狱局长带队的参观团已抵达，商讨一事只好暂时搁到一边。

晚上十点多钟，叶野厅长来电话询问起任免一事。冉寒春皱了皱眉头，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恭恭敬敬地回答了厅长的询问。叶野几乎是首肯了冉寒春的做法，但建议他和党委其他成员讨论讨论，也不妨尊重一下田望鹿同志的意见。放下电话后，冉寒春显得有点深沉，自言自语着：“一个小小副监狱长的变动竟会捅到厅长那里去啦，呵呵，能量不小，也大有名堂啊！”

“喂，老头子，你又发什么呆啊？”老太婆又在吆喝了。

“哦，来了。”用完早餐，冉寒春就赶往监狱局。

短暂的早会一结束，冉寒春的视线就锁定了已挪出会议室门的田望鹿：“老田，今天有一个参观团想请你作陪。”

田望鹿慢腾腾地回过身，望着冉寒春，慢条斯理地说：“冉局，身体不舒服，请个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