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长,我……”游青苔还想理论,被翟中华的夫人一个电话搅了局。
夫人在公司就职,公司主要功能是为监狱局创造经济利润,其附加功能是为本系统副处级以上干部家属安置工作,说难听的,就是养着一群官太太和官姨子什么的。只有初中文化的夫人在公司里干的是一份抄送报表的闲差。眼见其他同事暗地里搞第二职业如火如荼,夫人与在凤凰监狱就职的弟弟一合计,姐弟俩合资开了一家茶社。翟中华有顾虑,“我是工人,从事第二职业不违反政策。有问题,冲我来,和你处长不相干!”夫人理直气壮的,他再没底气反对了。
下了班,翟中华直奔茶社。茶社宾客盈门,夫人站在吧台里指手画脚的。服务小姐瞅着眼生,招呼傻乎乎的翟中华。在凤凰监狱任狱政科副科长的小舅子农云东风风火火的也闯进了茶社。
三人吃了饭,农云红说:“小弟找你。”
“什么事啊?”折腾了一个小时,等到的却是这一句话,翟中华心疼浪费的时间。
“狱政科奖金低,在劳务分厂做副监区长或副教导员,一年能多拿五六万。我想请姐夫……”农云东说。
“小弟你打个电话不更方便吗?”翟中华说。
小舅子没吭声。
“找你办件事就像要你命,打电话更没希望。小弟的事你找厉岩说说。”当着弟弟的面,夫人说话也不客气。
翟中华用餐巾纸擦眼镜,没表态。翟中华有三个舅子,分别在几家监狱任职,但他从不为他们的提拔而向人开口。农云东担任指导员十年,眼看晋升无望,就找姐姐。姐夫答应是答应了,就是没动静。实在没办法了,等到厉岩下基层,农云东就厚着脸皮自报家门。事后电话核实了,厉岩才给了他一个副科长职位。
“现在哪个领导不为自己亲戚打招呼?你在清水衙门,没有交换的资本,需要钞票打点就跟小弟说。小弟的事情你一定得办!”农云红掷地有声。
翟中华戴上眼镜,摸出手机。
“你和厉岩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电话不行!”农云红指点丈夫。
“既然你知道我和厉岩的关系,你还勉强我?”翟中华又揣回手机。
“约厉岩吃饭。”农云红一锤定音,“小弟你再准备一万块钱的红包。”
“送钞票?我不干!”翟中华的头像拨浪鼓在晃动。
“现在办什么事都离不了钞票。”农云红鄙视翟中华,“就你胆子小,就这么大出息!”
“反正我做不来那一套。”翟中华飞了夫人一眼。
“你以为当初叶野是看你的笔杆子和几篇臭文章才提拔你的?还不是你逢年过节就上叶野的家门。叶野感冒挂水,你从北京回来连家都不回就去探望。”女人就是女人,小市民农云红抖搂别人的**是拿手好戏。
“那不一样的,那是正常的人情往来。”翟中华感觉脸像是被人狠抽了一样,火辣辣的,不自觉地望了小舅子一眼。
小舅子埋着头,眼睛在看着他处,似乎已置身其外了。
“人情往来?这么多年跑叶野家多少趟,你记得么?他送过你一样礼物?”农云红越说越带劲,言语非常尖刻。
农云东站起身,默默地走开。
“你越说越离谱了!”翟中华摸着发烫的脸,扭转了屁股,望着小舅子的背影。混沌数年,一朝醒悟:原来自己也不干净啊。
农云红和小弟轮番轰炸,翟中华对残酷的现实既迷茫又胆怯,被逼无奈答应去尝试。经农云红介绍,翟中华挑选了一家有特色价格合理的徽菜馆作为宴请厉岩的场所。点了李鸿章杂烩、老圩黑鱼二吃、花茹田鸡和问政山笋等安徽名菜,摸了摸揣在包里的一万元,翟中华展开笔记本电脑写稿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