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殿后,平时只在宫门外守着的侍卫正守着两处屋子,见许思颜等过去,忙行下礼来。
木槿已走近,将窗扇推开一线。
屋内,明姑姑正狞笑道:“若你真的胡乱攀污太后跟前的红人,到时皇后也保不了你!禾”
伏跪在地上的宫女抬起头来,哭道:“姑姑明鉴,奴婢不过跟太后时间略长些,才被遣过来相助香颂姑姑侍奉皇后,虽说一切需听香颂姑姑差遣,可这等抄家灭口的事儿,奴婢真的不敢做!”
明姑姑道:“既然你想清楚了,就在这供状上画了押吧!妲”
许思颜已认出这是随香颂一起遣过来的宫女,轻笑问道:“查出那天意怎么回事了?”
木槿唇角微微一勾,“天意?很多时候,天意不过是捏在那么几个人手中而已!”
她又拉他去另一间屋看时,尚未推窗便听得织布在内笑道:“这可不是我逼你说的!趁着皇后不在施计烧了皇后衣服……姑娘,你这是想要香颂姑姑死啊?”
也不知织布之前怎样惊吓了那宫女,只闻那宫女失控地尖叫道:“她不死难道我死?难道我一家人陪她死?她自己做下这滔天罪行,就该自己认了去,为何栽到我头上?我爹死得早,我娘拉扯着两个弟弟好容易能吃口饱饭,难道如今倒要为她那不要命的恶行搭上小命不成?我……我在她跟前做牛做马图的是什么?不过指望多得些赏赐,让我娘我弟弟过几年好日子……”
织布便叹道:“听着果然可怜。既然你会写字,便把这事从头到尾写一遍,我去帮你申诉申诉,看皇后会不会相信。”
那宫女哭号道:“好,好……求爷救救我,救救我家人,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当了替死鬼,我不甘,我不甘啊!”
许思颜退了开去,向木槿笑道:“看来这‘天意’不怎么高明,这么一会儿,便叫朕的皇后识破了!”
木槿一对清眸冉冉转动,看向快步走来的青桦,笑得疏狂肆意,“倒也不是不高明,而是本宫太高明了!”
许思颜不屑睨向她,“大言不惭!”
木槿已取过青桦呈上之物让他瞧,却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圆形琉璃,中间厚,外围薄,边缘处挖了四个孔眼。
许思颜纳闷道:“这琉璃倒是纯净,可这形状……做什么用的?”
“好用呢!”
木槿取了一块布料,却是极细极薄的蝉翼纱,随手撂于身畔一株玉簪花上,然后持过那块琉璃,轻笑道:“大郎,给你变个戏法。”
“戏法?”
许思颜挑眉,便见木槿调整着琉璃的位置,让阳光直直地投射于琉璃之上。穿过琉璃的阳光被聚成细细的一束光亮,凝聚于蝉翼纱上的某一点。
木槿便对着那一点持稳了,弯着腰仔细观察着,臂腕再不动弹。
许思颜何等聪明,立刻隐约猜到了其中玄奥,叹道:“她……到底不是寻常人物,这主意一般人还真想不到,更破不了。”
此时未时已过,但阳光依然炙热,许思颜垂头瞧见木槿额上有汗,知她怯热,柔声道:“我来握着?”
木槿道:“不用,这戏法挺好玩,咱玩娴熟些,兴许下回用得上。”
她说得随意,神情却专注,要认真地变好眼前的“戏法”。
也许,每个人的人生都不过是一桩戏法,却不幸从来不由自己掌握。
不论天子还是庶民,再怎样英明睿智,威凛雄健,也逃不过权势熏天里的步步惊心,甚至一次又一次被命运无情戏弄。
许思颜没来由地钻出一丝忧惧。
他抬袖,为她拭她鼻尖上细密滚圆的汗珠。
木槿只凝神看着蝉翼纱,忽笑道:“快看!”
透过琉璃汇聚于蝉翼纱的那点光亮,忽然有了点变化。那一处仿佛慢慢地暗了下去,不复原来的雪白,然后受惊般地颤了一颤,颜色已转作浅黄,然后焦黑……
一束极小的火焰巍巍燃起,迅速燎向四处。
挂在玉簪花上的蝉翼纱烧了起来,熏萎了婉约娇媚细腻如玉的玉簪花。
木槿悠悠道:“这块琉璃是在香颂屋里找到的,那两名宫女怕牵累自己,都说曾看到香颂将它用深色丝线绑于晾礼服的那间屋
子的窗外。我的礼服就这么在‘天意’的操纵下着火了!”
“天意……”
许思颜盯着那在骄阳下略显暗淡的火焰,无声无息地将一方上好的蝉翼纱化作灰烬,低低地叹了一声。
木槿站直身,与他对面而立,说道:“思颜,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年先帝病弱,又受恩于慕容氏,方才处处宽容忍让,让慕容氏坐大,直至一手遮天,掣肘君权。如今,我这个皇后挡了他们的道,他们要除掉我;却不知除掉我后,下面一个除的会是谁?”
皇后挡道的原因,自然不仅是因为有她在,慕容家的女儿上不了位。
更重要的是,有蜀国公主为后,蜀国将旗帜鲜明地力保许思颜。即便夏后已逝,木槿依然是蜀国现任国主和未来国主的至亲之人。
许思颜有此强大助力,帝位稳固,便不可能容忍慕容氏为所欲为,威胁皇权。
而慕容氏自承是许家父子恩人,且向来跋扈惯了,若不肯就此收敛,难免有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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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这个小把戏似乎太小儿科,评区早有妹纸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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